《清沫 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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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沫 耽美-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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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沫虚心的点点头:“呃,最近可能是有点那个,呵呵,不是故意的,以后一定注意。”

    好说歹说,才终于逃出了办公室。

    回到座位,苏沫就开始哀怨的拿手指在桌子上画圈儿。他也知道最近写的东西有点过,但没办法,最近事事不顺命途多舛,又没地方发泄,只好拿自己笔下的孩子开刀。呃,他果然不是亲爸。

    和陶想的联系还在半断不断的维系着,一般都是陶想先发过来,然后就顺水推舟的谈谈天气,说说工作。苏沫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然后终于在正月十五那天,答案浮出了水面。

    陶想先是发来条短信说元宵节快乐。苏沫照例回了一条。紧接着很快收到了男人的回复。

    【陶想】:家里出了点事,能帮个忙吗?

    苏沫心里猛的一沉,短信却还是回了。

    【苏沫】:嗯,你说。

    【陶想】:借些钱周转一下。

    【苏沫】:多少?

    陶想没有马上回,苏沫稍稍等了一会,才再次收到信息。

    【陶想】:两万。

    苏沫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他真想打电话过去说,陶想,你不用这么步步为营的,有话直说就那么难吗。

    可最终,苏沫只是回复了一个字:好。

    第二天一大早,苏沫就到银行去转账。网上转不了那么大的金额,何况,他两张卡加起来,才能凑够陶想要的金额。下午,苏沫收到了陶想的信息。

    【陶想】:谢谢,已收款两万五千元整,短信请保留,权当借条。

    苏沫对着手机看了五分钟,才眨眨眼,把短信转存进了文件夹。倒不是真想当借条,可他觉得偶尔看看,能够提醒自己,做人就要像陶想,呵,多贴心。

    陶想这辈子还没开口跟别人借过钱。在他的观念里,借钱是一个人最卑微和难堪的时刻。可是有些时候,有些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腊月二十九,家里出了事儿。他本来没准备回家过年的,可弟弟一个电话,他连夜火车回的家。父亲在去镇上的时候出了车祸,镇上医院看不了,直接又进了市里医院,弟弟陶飞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哭腔。家里刚修的房子,基本上都是陶想出的钱,如今所剩无几,陶想把剩下的一些积蓄投在了股票上,正套着呢,如今全割出来,也已缩水到了极点。他那一夜在火车上,借钱的短信他是群发的,范围仅限于大学同学。可不知怎么的就在电话本里翻到了苏沫,但他没敢张口,而是发了新年快乐。

    陶想说不清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就好像心里有个小人一直在愤怒着,陶想,你不能逮着软柿子可劲儿的捏!所以,如果可能,他这辈子都不想跟苏沫开那个口。

    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手术的钱凑够了,还有术后恢复的,护理的,算来算去,陶想估摸着最少还得五万。于是,只得又硬着头皮四处的筹。

    找朋友,找亲戚,这个借几千,那个借几千。其实他跟每一个可能借钱的人开口都是一万,但没有一个借给他这个数。就像菜市场买菜似的,价格能砍多少算多少。于是当他最后找到苏沫的时候,下意识的开了最狠的口。他压准了苏沫会借。

    只是,那人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要两万给两万五,陶想不知道这个地球上还有没有第二个这么好欺负的人。

    前前后后折腾了有两个月,父亲总算挺了过来。接回家里安顿好,陶想才又返回了这个城市。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见苏沫。心情急迫的连陶想自己都控制不住。

    傍晚的蛋糕坊里,苏沫还是那个苏沫,半长不短的头发,温和的表情,普通却很耐看的五官,单薄的身材,还有周身让人舒服的气场。

    陶想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真的了解过苏沫。或者说,从来没有想要认真的了解他。在陶想常规性的思维里,同性恋都是一个样,滥交,随便,没有认真的,和谁都是玩儿。可现在……呵,如果是和自己玩儿,那苏沫还真是下了大本钱。

    想见苏沫,陶想并不认为是自己对他终于产生了某种可以称之为喜欢甚至爱的情绪,只是忽然觉得,苏沫这样的人,很珍贵。

    泡沫,似乎拂开一点点了。

    对于陶想的见面,苏沫一开始是婉拒的。无奈对方一副不约出来不罢休的样子,苏沫没辙,只得过来。问题是他出来了,也坐这儿了,电话里狂轰乱炸的人这会儿倒消停了。

    得,还是自己动手铺梯子。

    “家里的事儿解决了吗?”苏沫温和的开口。

    “挺好的,多亏了你……们。”陶想苦笑了一下。

    苏沫乐:“你到底借了多少家啊。”

    陶想扯扯嘴角,看向苏沫:“你是最大的债主。”

    苏沫不太自在的避开男人的视线,忽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会面结束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冬末春初,天却仍然黑得很早。天上星星点点的飘着水气,不知是冬雪还是春雨。苏沫抬头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夜色下的侧面,忽然让陶想忆起了他第一次对苏沫心动的那个夜晚。那时候的苏沫也是这样,仰着头,脖颈的线条特别迷人。

    苏沫觉得一整晚都很压抑,所以出店门的时候,从天而落的凉凉水花让人心旷神怡。可还没等他沉醉多久,脖颈上忽然传来一片温热,苏沫微微的转头,略带惊讶的看着陶想轻轻抚摸自己的脖子。

    苏沫想说这样是不道德的,明知道他革命立场不坚定革命意志又薄弱,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陶想的手就像把锋利的匕首架在苏沫的脖子上,他动都不敢动。

    慢慢的,苏沫看着陶想的眼神暗了下去,原本清明的眸子,变得幽暗深邃。脖颈间的力道微微加大,苏沫忽然来了某种预感,自卫本能般的,苏沫后退了一大步,远离了陶想,也远离了那只仿佛恶魔的手。

    陶想扑了个空,确切的说他还没来得及扑。

    苏沫摸摸鼻子,爽朗的笑:“陶想,两万五就让你把自己卖啦。”

    陶想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沫,没说话。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想吻一个人,无关男女,就是莫名的想要去贴近。可对方在他靠近之前,先躲开了。

    人人都知道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但这并不影响人们去不断的后悔。

    一滴,两滴,三滴……

    苏沫坐在病床边儿的小板凳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吊瓶里的消炎药一点点进入陶想的静脉。

    手术结束的时候是傍晚,现在是晚上八点,陶想仍然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医生说用的是全身麻醉,后半夜应该会有些感觉,但要彻底苏醒,就得等第二天早晨。然后千叮咛万嘱咐苏沫,千万把病人看护好了,别让他乱动什么的。结果苏沫盯着陶先生仨小时,人家连眼皮儿都没动过一下。

    四滴,五滴,六滴……

    苏沫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皮发沉,终于,趴床边儿睡了过去。

    苏沫睡得并不安稳,稀里糊涂的做了一堆梦。梦境还都能沾上点边儿,但又很不靠谱。比如他和池磊在学校水池旁边听广播,问题是他们大学校园就没有喷水池,再比如他和罗宇航在校运会上两人三足强势夺冠,可天知道校运会压根没设过这个项目,最离奇的一个是他和罗宇航大学考试作弊,然后被监考老师当场抓住,结果一抬头,监考的居然是陶想!

    看到陶想的一瞬间,苏沫马上意识到自己是做梦,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梦里发现那是梦的,但如果这个梦纠结的都拧成了麻花儿,那么,也许就另当别论。

    啪——

    脑袋上挨了实实在在的一下,苏沫一下子睁开眼睛,别以为他睡糊涂了就分不清梦境和现实,靠!谁在暗算他!四下张望,屋子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护士为省电关的灯。也许是阴天的缘故,窗外没有一丝月光。摊开手掌,苏沫什么都看不见。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飞快的抬手放到嘴边,一咬,呃,很好,还在。

    于是,苏沫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摸着黑,沿着墙,苏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摸到了电灯开关,啪嗒,日光灯闪了又闪,总算亮了起来。

    苏沫下意识的就看向病床,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没吓死。好么,陶想紧皱眉头挥舞着俩胳膊也不知道在那胡抓乱挠啥呢,动胳膊也就算了,似乎还想翻身,可能是麻药过劲儿了的缘故,每次他身子想动,牵扯着伤口那眉毛就皱得更紧。

    苏沫几乎是一个箭步窜回去的,先把扎着吊瓶的那只手按住,仔细观察,似乎没有什么异样,没出血,针也好好的扎着,这才放心。可能是刚手术完的缘故,陶想发着轻微的低烧。脸颊有些红,眉毛一直皱着,时轻,时重,就是不见舒展。苏沫看着心疼,又没办法。

    正想着,陶想忽然又要抬胳膊。苏沫眼疾手快的赶紧按住。过一会儿,陶想似乎安静了。苏沫尝试着松开手,男人也没再乱动。喘口气,苏沫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没过五分钟,陶想又要动,这回不光胳膊,身子也不老实,苏沫用0。01秒无语的望一下苍天,然后认命的上前制止。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苏沫就开始了一手按住不动一手拨乱反正的艰苦岁月。

    也不知道来来回回折腾了多久,天蒙蒙亮的时候,苏沫几乎困疯了。虽然知道陶想会越来越不老实,虽然知道自己应该继续坚持,无奈身体似乎到达了极限,别说按住人家,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于是动作越来越迟缓,越来越迟缓,终于阵亡在了陶想先生的病榻前。

    “苏沫……”

    “嗯……”

    “起床了……”

    “再睡会儿……”

    “我不介意,但我的腿似乎已经没知觉了……”

    “哦……啊?”苏沫总算睁开了眼睛,兴奋的看着陶想,“你醒了?”

    陶想嘴角抽搐:“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拿病人的腿当枕头,睡得还不错哈。”

    苏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正想说什么,忽然看到陶想挂着吊瓶的胳膊,瓶子里的液体还剩下一点点,但当事人的胳膊已经肿成了莲藕。

    “你感觉如何?”

    “没感觉了。”

    “怎么会这样?”

    “这你得问医生。”

    “……大夫——大夫——”

    值班室里还是昨天那位主刀医生,苏沫过去的时候人家正靠着收音机听广播。

    “接着,下面将摇出本期体育彩票36选7的特别号码……”

    苏沫想砸了那收音机。没给医生推眼镜的机会,苏沫直接把人一路拖着拉到了病房里,弄得走廊里护士频频侧目,以为自家医生出现了医疗事故。

    “就是跑针了嘛,药没进静脉,都流到肌肉里了,过一阵儿就好。”医生说得跟今天早餐吃俩包子似的,末了还口头批评了下苏沫,“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嘛……”

    苏沫在心里深呼吸,他忍。来日方长,等陶想拆线以后的……

    不知自己已经在某人心里埋下了犯罪种子的医生叫来护士撤了吊瓶,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陶想:“赶紧穿衣服下地走动。”

    陶想瞪大眼睛:“现在就下地?”

    医生一副“这不是废话么”的表情:“隔壁那小姑娘和你前后脚做的手术,人家现在都屋子里绕好几圈儿了。”

    陶想磨牙,看了眼苏沫,四目相对,忽然默契了。继而共同望向医生,你等拆线以后的……

    于是乎,一上午,苏沫的任务就是坐儿那认真监督陶想一步三歇的在屋里绕圈儿。苏沫不知道那刚刚缝合的伤口在麻药过后会有多疼,总之,陶想走不到一个小时,衣服就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嘴唇刷白,所以苏沫看一会儿,就把头偏开一点,不然,太难受。

    上午九点,护士又拿来了一堆吊瓶,陶想和苏沫总算都可以暂时告别地狱般的绕圈儿,陶想非常哈皮的躺回了床上,然后看着白衣天使给自己扎针儿。

    中午苏沫在医院里买的病人餐,一式两份,可陶想说没胃口。

    苏沫也没逼他,四瓶消炎两大瓶生理盐水外加两小瓶葡萄糖的,陶想的营养估计还跟得上。所以苏沫点点头,说偶尔清清肠胃也好。然后,自己把两份一起风卷残云了。

    “你这胃口……真好。”不知道是吃不到饭的嫉妒还是自己不吃饭人家食欲更好的郁闷,总之在苏沫向第二个餐盒进发的时候,陶想忽然出声。

    “你别看我瘦,我体质好,哪像你,外强中干。”苏沫撇撇嘴,又吃了一大口饭,才说,“医院这饭也太难吃了。”

    陶想黑线:“你的说法和你的做法完全对不上号。”

    苏沫嘿嘿一乐,吃得更欢。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也没过多久,因为苏沫才刚刚把第二个餐盒解决一半。陶想的声音低低的,浅浅的,但很认真。

    “苏沫,你真好……”

    苏沫装没听见,继续吃饭。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好是羡慕他的体质,感激他的照看,还是……认可了他这个人。

    不确定的事情,苏沫再不敢回应。

    中午陶想给公司打了电话告假,顺便解释一下旷工半天实在情非得已。虽然他是经理,但有时候和人力资源部打好交道还是非常必要的。

    苏沫看着陶想在这边把自己说得多么多么凄惨多么多么病中还想着工作,一身恶寒。抖落完鸡皮疙瘩才发现,靠,自己还没请假呢。

    “对对,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住院了,嗯嗯,我尽快赶回去……啊,多快啊,这个后天……呃……大后天差不多……主编,咱这能算公干不,就别扣钱了……”

    把陶想刚刚用过的悲惨形容词一股脑的倒出来,苏沫总算博得了主编的同情,准了假。转身刚要回病房,手机又叫了起来。光看着那座机号码,苏沫就觉得头皮发麻。

    “喂,我亲爱的母亲大……”

    “别整没用的,你个死孩子,又这么久不回家!说,周末又到哪儿鬼混去了!”

    “哪有!”苏沫这回可真是底气十足,“我在医院照顾病人呢,对于这么伟大的情操你不说表扬还能讽刺打击?”

    “……”老妈总算暂停了河东狮吼,沉默一会儿,警惕的问,“谁啊?”

    “呃……一个朋友。”苏沫也跟着警惕起来。

    老妈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那种朋友?”

    “什么这种那种的,”隔着电话,苏沫已然一脸狼狈,“妈,你怎么跟扫黄打非似的。”

    “你当我乐意,你周围要是亮亮堂堂的我都懒得挥扫帚!”老妈说完,又认真的问了一次,“别和我打哈哈,到底是不是?”

    不知是被老妈逼到了这份儿上,还是别的什么,苏沫忽然就激动起来,好像一直憋闷的心里刷的就被照了个透亮,深吸口气,苏沫点点头,话便那么自然的出了口:“嗯,找个机会带给你俩见见。”

    这下子轮到苏妈妈愣了:“就这个?这次定死了?”

    “妈,你当这是拿小锤儿拍卖呢啊。”苏沫无语,但想一想,又补充一句,“总之,我努力。”

    “你早就该努力了。”这回老妈接的倒是快。

    苏沫被老妈逗得笑出了声,傻乎乎的呵呵乐了半天,才挂了电话。

    回到病房,苏沫脸上那笑意还没散尽,陶想躺床上正因为挂了N个小时的吊瓶郁闷呢,见状便极度的不平衡:“又遇着啥招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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