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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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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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发下复书,遣令南归。成大既归临安,进呈复书。孝宗披阅,上面写道:和好再成,界河山而如旧;缄音速至,指巩、洛以为言。
  既云废祀,欲申追远之怀;正可奉还,即候刻期之报。至若未归之旅榇,亦当并发于行涂。抑闻附请之辞,欲变受书之礼,于尊卑之分何如,顾信誓之诚安在?此复。
  孝宗重在陵寝与更定受书礼,所以再遣中书舍人赵雄使金,借贺生辰为名,仍申前请。金主不许,向雄说道:“汝国为何专请巩、洛山陵,不问钦宗旅榇?如不欲归榇,我国当代为埋葬了。”赵雄答称:“归国转达郎主意再复。”等到赵雄南归,孝宗要紧建储立后,不遑顾及迎榇。那金主等了一年,不见回音,方用一品礼安葬钦宗于巩、洛之原。搁过北国,再说南朝。太子愭殁后,依次当立庆王恺为储君。不料孝宗见次子生性柔弱,难胜当国之任。而三子惇生得英武多才,毕肖自己,竟越次立惇为太子,同时进封恺为魏王,判置宁国府,并命宰相设饯玉津园送行。等到宴罢启行,恺顾语虞允文道:“远望相公设法保全。”允文竭力劝慰,恺始挈眷登车而去。那允文自采石一战,名闻中外,入相后遇事纳忠,知无不言,好算得一位效时良相,孝宗也非常倚重,不料竟会不安于位。都因吴太后的妹夫张说,靠着懿戚,竟擢为签书枢密院事,朝议大哗。左司员外郎张拭一面上疏切谏,一面面责允文,不该使内戚执政。允文入奏孝宗,方得收回成命。哪知至次年改左右仆射为左右丞相,仍命张说入枢密院,直学士院周必大不肯拟诏,侍御史李衡,右正言王希吕,给事中黄济,上书谏阻。四人俱遭罢免。允文也力求去位,孝宗竟调他宣抚四川,莅任不过一年,即疾终任所。当允文外调时,以梁克家继相位,也因与张说不睦,出知建宁府。那张说好为欺罔,渐被孝宗察觉,方将他罢斥。至乾道八年残腊,又拟改元,以明年元旦,改为淳熙元年。那孝宗自夏皇后死后,中宫尚虚,至是始立贵妃谢氏为皇后。后本丹阳人,幼年丧父,寄养于翟氏,因而冒姓为翟。及长,姿容秀丽,且具大贵之相。有名相家谢少东决其必为皇后,翟氏遂设法送之入宫,初为吴太后侍御。太后见其庄静多姿,转赐孝宗,初封婉容,渐得宠眷,晋封为贵妃;直到淳熙三年,适逢上皇生辰,孝宗挈妃同至德寿宫,向上皇祝寿。上皇见妃端肃恭谨,艳而不轻,遂顾吴太后道:“像她的容貌性情,尽可使继中宫。”
  孝宗听得亲切,仰承父命,次日,即册立贵妃为皇后,复姓谢氏。那孝宗素来不好女色,几个妃嫔,还都是太后赐给他的,所以宫闱中,除了谢皇后以外,只有蔡贤妃、李淑妃稍承宠眷,以致宫中一时竟无书足述。
  在当时却有一位名传千古的道学先生。看官你道是谁?原来就是专讲正心诚意的朱熹先生。以前北宋年间,草野人才最盛,有程颢、程颐及张载、邵雍、周敦颐等,皆以道学著名于世。朱熹出自李伺门下。李之师为罗从彦,罗之师便是程门高弟杨时。朱熹生而颖悟,且堪刻苦自励,故能尽得师传。自绍兴十八年尽进士第,初任泉州同安县主簿,不久即卸职。及至孝宗嗣位,诏求直言,熹即上书详陈圣学,且排和议。孝宗颇韪其言,拟加擢用,却为汤思退所沮。熹知小人的位,贤士无名,一意讲道,不复思仕进。直到史浩意欲延揽名士,藉塞众口,荐熹任南康军。熹固辞不许,只好赴任,恰值南康大旱,乃力行荒政,万民赖以生活;且创立书院,暇则与士子讲学,儒学大兴。直到淳熙六年亢早,孝宗又下诏求直言,熹在南康上疏直谏道:臣闻天下之务,莫大于恤民。而恤民之本,在人君正心术以立纪纲。盖纪纲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术,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有所系而立。君心不能以自立,必亲贤臣远小人,讲明义理,闭塞私邪,然后可得而正。今宰相、台省、师傅、宾友、谏诤之臣,皆失其职,而陛下所与亲密谋议者,不过二三近习之臣,上以蛊惑陛下之心志,使陛下不信先王之大道,而悦于功利之卑说,不乐壮士之谠言,而安于偏私之鄙态。下则招集士大夫之嗜利无耻者,文武汇分,各入其门,所喜则阴为援引,擢置清显;所恶则密行訾毁,公肆挤排。交通货赂,所盗者皆陛下之财;命卿置将,所窃者皆陛下之柄。陛下所谓宰相、师傅、宾友、谏诤之臣,或反出其门墙,承望其风旨,其幸能自立者,亦不过龊龊自守,而未尝敢一言以斥之。
  其稍畏公论者,或能警逐其徒党之一二,既不能深有所伤,终亦不敢正言,以捣其囊橐窟穴之所在。势咸威立,中外靡然向之。使陛下之号令黜陟,不能出于朝廷,而出于一二人之门,名为陛下独断,实则此一二者,阴执其柄。盖其所坏,非独坏陛下之纪纲而已,并与陛下所以立纪纲者而坏之。使天下之忠臣义士,深忧永叹,不乐其生。而贪利无耻,敢于为恶之人,四面纷然,攘袂而起,以求逞其所欲。然则民安得而恤,财安得而理?军政何自而修,土宇何自而复?宗社之仇耻,又何自而雪耶?臣且恐莫大之祸,必至之忧,近在朝夕,而陛下犹未知之!臣应诏陈直,不知忌讳,幸乞睿鉴。
  孝宗阅疏,大怒道:“是以朕为亡国之君了!”即谕宰相赵雄分析其言以治罪。雄奏道:“熹乃好学之士,陛下嫉之愈甚,则世人誉之者愈众,适所以高其声望;不若因其长而用之,使他任事,能不能无可掩饰了。”孝宗称善,即下诏,以熹提举江西常平茶盐。后即调任浙东,适值浙右大饥,兵燹之后,又逢荒年,饥民遍野,惨不忍睹。熹自请入对,面奏天灾之由来,请孝宗修德以禳之,兼陈时弊七事,确切详明,声泪俱下。
  孝宗肃然静听,并褒奖他忠直敢言,由是渐加信任。熹即陛辞回任,赶办荒政,一面平籴,一面募集米商,蠲免米税。于是米商都赴各地采米运浙,饥民始无乏食之忧。熹当政事闲暇,便轻车简从,赴各县访察民情吏治。一班官吏都惮他正直,不敢为非。治浙半年,政绩为全国冠。孝宗得悉,即进熹入直徽猷阁。那时国内烽烟暂息,惟各地旱蝗相仍,天灾流行,民不聊生。熹即入奏道:“乾道四年,臣在家乡,适逢荒歉,请诸官府,得常平米六百石,赈贷无食乡民,夏借粟,冬加息,合米清偿,逐年敛散,岁歉减半息,大饥蠲全息。经历十数年,除偿还常平米六百石外,积余二千多石,就将它立为社仓,以后贷出不收息,每石只取耗米三升。由是一乡数千户,虽遇旱灾水患,米珠薪桂之年,非但不愁缺食,并且不籴贵米,赖是以家给户足。行之一乡有效,推行全国其效更大了。”孝宗道:“这个称救荒唯一良策,而且轻而易举,到处可行。卿即草定规则,颁诏各路,一律仿行。”熹即从身边取出一纸社仓法上呈道:“臣已草定,呈请御览,不过须交各该地公正士绅经管,倘入劣绅之手,积余尽饱私囊,甚且强收厚息,利民反足以害民,是则不可以不审慎将事。”孝宗听罢,披阅社仓法,只见写着:社仓法:以十家为甲,每甲推一人为首,每五十家则公推一通晓事理、公正无私之人为社首。
  创立规例:由社首设法储备米粟,或向官府借贷常平米,限年清偿;或向当地富户及慈善家捐赀购米,由社首酌量情形,取其便利者而行之。
  账贷规例:凡逃军及无行之士,与有粮税及丰衣足食者,皆不得入甲称贷;其应入甲者,当问其愿与不愿,不愿者除外,愿者明查其家大小人口若干,大口贷一石,小口贷五斗,五岁以下者不贷。
  置备簿册两种:一为入甲户名册,一为贷米人名册。
  规定息率:每年春夏出贷,初冬取偿,每石收息,最多不得过一斗,既属便民义举,取息以少为贵;或有偿以湿恶之粟,及不实还者有罚;若因特别事故,如天灾人祸等,届期无力清偿,由社首查明属实,亦可准予通融办理;惟藉辞延宕不偿者,限期清偿贷米,取消其入甲户名。
  孝宗览毕,即命宰相颁发各路一律仿行。熹即退出。正是:大儒创立社仓法,百姓应无饥馑忧。
  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九十回  寿盅禅位颐养天年  中宫擅权离间父子
  朱熹正在察吏安民,要想挽回南宋的颓势,访得台州知州唐仲友贪婪不法,迭连三上疏弹劾不报。原来左相王淮是仲友的戚属,在暗中庇护,藏过朱熹奏疏,调仲友为江西提刑,一面令监察御史陈贾奏言:“道学之士,无非假名售奸,实无治国才能,愿陛下摈弃勿用,免为所害。”这几句虽未直斥朱熹,实在是为熹而发。晦翁先生闻得这种蜚语,气得他发昏章第十一,迭上疏乞奉祠。有谓令他主管台州崇道观。就此即日与东莱先生吕祖谦,南轩先生张栻等,讲学论道,著书以惠后学。
  这也是他明哲保身之计。且说上皇高宗,自退居德寿宫后,不闻朝政,优游岁月,兼得孝宗一月四朝,侍奉甚勤,足以乐享天年,直到淳熙十四年,寿达八十一岁,须发皆白,忽于是年八月得病,孝宗辍朝,入德寿宫侍奉汤药。无如寿限已终,竟然驾崩。孝宗号哭不已,两日不曾进膳,并召宰相王淮入宫,面谕道:“朕欲效法晋孝武、魏孝文实行三年之丧,素服听政。
  司马光《通鉴》中记载甚详,谅卿亦必阅过。“王淮答道:”陛下以大孝为天下倡,臣等自当仰体上意。“孝宗遂手书哀诏道:大行太上皇帝,奄奄弃养,朕当袁服三年,百官自遵易月之令。即日钦派大臣治丧,务极隆重,一面诏令恭拟庙号。按高宗在位,凡三十六年,内禅后退居德寿宫,又历二十五年。当下翰林学士洪迈请上庙号世祖。直学士院尤袤奏道:”称祖殊欠允当。在洪学士援汉光武为前例,珠不知大行太上皇帝,与光武出处不同:光武为长沙王后,布衣崛起,不与哀、平相继,特创中兴事业,庙号理当称祖;上皇中兴,事业虽与光武相同,不过是继徽宗正号,分明以子继父,与光武别宗继位,绝然不同,臣意宜上高宗二字为确当。庙号乃昭垂万世的隆像,还请陛下斟酌!孝宗深以为然,群臣也无异议,遂定号高宗。高宗晚年,处境优游,身体颇觉健康,何竟遽尔崩逝?都为丧了一个最爱宠的刘贵妃,伤恸逾恒,竟致不起。那刘贵妃是晚年所纳,故尔上文未曾提及,只好于死后追补几句,谅必看官们所乐闻的。刘贵妃原系临安人氏,初入宫为红霞帔宋宫女使之普通名称,艳质天生,简直是个无双国色。自得高宗宠幸,初奉婕妤,继迁婉容,至吴后正位中宫,遂封为贵妃。惟性好奢华,尝因盛暑酷热,用水晶作脚踏。高宗崇尚俭朴,见之颇为不悦,即取水晶置榻上作枕卧,刘妃自是稍知迹敛。在香红承宠时,帝眷稍衰。自香红于淳熙二年疾殁,于是高宗的晚年爱宠只有刘妃一人,宠眷日隆。直到淳熙十四年三月,刘妃去世,高宗悲泣逾恒,竟因此得病而崩。后人论高宗有可用的将相,有可乘的机会,终为汪、黄、奏桧所误,卒至臣妻虏廷,苟延残喘,殊堪浩叹!
  闲言剪断,且说孝宗居丧,白衣布袍,视事内殿,每遇朔望,则衰絰持杖,诣德寿宫举哀,一面诏王太子参决庶务。那时魏王恺早已病殁。孝宗泣然道:“前年越次立储,就为此儿福薄,而今果然去世了。”由是孝宗心灰意懒,至淳熙十六年,进周必大为左丞相,留正为右丞相。必大人对谢恩,孝宗以绍兴传位亲札授他道:“礼莫重如宗庙,朕当孟享,尝因病分诣;孝莫若执丧,朕碍于朝政,不得日至德寿宫举哀,若不退休,更有何待?卿即拟定草诏,朕将择日禅位了,无劳卿等谏阻。”必大见上意坚决,谅难劝阻,只好唯唯受命而退。过了数日,孝宗又问必大道:“诏书拟就没有?”必大知难延挨,只好进呈诏章。孝宗披阅一过,就命颁诏传位。届期,孝宗易吉服,御紫宸殿行内禅礼太子惇悼登殿受禅,一切仪制,都与孝宗受禅时相同。礼成,孝宗先退。丞相率百官朝贺新主,是为光宗皇帝,改元绍熙,尊孝宗为寿皇圣帝,皇后谢氏为寿成皇后,皇太后吴氏为寿圣皇太后。皇太后徙居慈福宫,改德寿宫为重华宫。孝宗传位后,即易素服,退居重华宫,大赦天下。次日,册立元妃李氏为皇后。后系安阳人,是庆远军节度使李道中女。
  当后生时,有一黑凤集营前,因之取名凤娘。比闻川中道士皇甫坦善相人术,道中遣人邀坦至署,遍相诸子女。及见凤娘,坦作惊异状说道:“此位千金,将来当母仪天下,还宜善加抚育,小道得便,当为之上达九重。”道中很为快慰。看官们,你道皇甫坦怎敢出此狂言?原来他名重公卿,时常入宫邸替诸王子看相。魏王恺福薄短寿也是他说的。平心而论,他的相术,确是不弱。当下他别过道中,就往临安,便得以凤娘的福相,奏知高宗。高宗信之如神明,言无不听,就令人向道中论婚。
  次年,即聘凤娘为恭王妃,旋生嘉王扩。不料凤娘自小娇养惯常,面貌虽然秀丽无双,性情却也悍妒无比。自册立为太子妃后,时常在高孝二宫前,屡言太子左右的过失。高宗不悦,尝语吴后道:“太子妃出自将门,刚愎有余,温柔不足。我误听皇甫坦之言,已后悔莫及咧!”孝宗亦然,向太子妃屡加训话,令她以吴太后为法,若不痛改前非,行当废汝。无如凤娘悍妒成性,非但不自认过,反引以为深恨。如今立为皇后,益发志得意满,打算一泄数年来积受的夙恨。怎样泄恨?后文自有交代,现在先要叙明金邦一段遗闻。
  看官们阅过《通鉴》的,都知南宋时代,金、宋两朝的年号并立,所以小子不得不夹写金邦的朝政。当光宗受禅之年,适值金主乌鲁崩逝。因太子先卒,以孙原王璟嗣位,是为章宗。
  尊乌鲁庙号为世宗。那世宗为金邦第一贤主,因故妃乌林答氏以利剪刺喉殉节,即位后,至死不曾立后,仅追封乌林答氏为皇后,好算得是个义夫,而且爱贤礼士,崇尚节俭,宫中饰品,戒用黄金,尝语左右道:“何苦搜括民财,以供我一人的浪费。”甚至修茸宫室,即以宫人节省的岁费,移作工资。因是薄赋宽征,修文偃武,人民都改恶从善。每岁刑部录囚,死罪不过数十人,国人因之称小尧舜。所有宋、辽宗室,寓死金邦的,一律移葬河南广宁旧陵旁。在位二十九年,远近谣歌,逝世时万民流泪,悲声振野。自璟嗣位,远不及乃祖,金邦自是日渐寝衰了。
  且说光宗受禅后,进留正为左丞相,黻黼升平,国内总算相安无事。不过宫中有了位那悍妒绝伦的李皇后,时时要想离间三宫,乘间窃柄,方可畅所欲为,报复夙恨。偏偏光宗又是个懦弱之徒,爱了李后的美色,奉命维谨,不敢违拗。好像晋惠帝遇见了贾南风,唐高宗遇见了武则天,百依百顺,犹如孝子侍奉慈母。光宗心中却很明亮,晓得李后一人,独木不成火,干不出什么大事,全仗几个宦官,做她的爪牙,供她的驱使,只有用釜底抽薪之计,借端把这班宦官一律斥逐,那末娘娘虽然横行,已成了没脚蟹也,无所施其技了。这个计策是好的,无如素性懦弱,一时未敢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付诸实行。
  这班宦官何等乖觉,早已窥出上意,就合辞在李后前,恳求庇护。李后慨然允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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