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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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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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济时心里一黯,微微摇头,白崇禧自从上次擅自发放大批缴获军资受到总司令婉言告诫之后,就一直以旧伤复发为由开始长时间的静养,此次东路军的征战非同小可,关系到黄埔嫡系各军未来的生死存亡的大事,何应钦长官因自身原因和各种微妙关系,无法指挥各部联军组成的六个东路纵队,目前只剩下与各部没有多少利益冲突的副总长白崇禧能驾驭全局,令人信服,否则就只有总司令亲自挂帅方能顺利实施战略计划,但是此时蒋总司令已经兼任中路军总指挥分身乏术,只能仰仗白崇禧前往东路军指挥作战,可如今白崇禧仍在“静养”之中,两次接到东路军前敌总指挥的任命均婉言推辞,怎么不让人着急万分呢。

    蒋总司令看到俞济时脸上的神'色',心中了然,缓缓走出两步长叹一声:

    “胫大于股者难以步,指大于臂者难以把啊……济时,把我帽子拿来,陪我一起亲自到白副总下榻处走一趟,他是在等我亲自登门求贤的……”

    “是。”

    民国十六年元旦,公元一九二七年元月一日,上饶

    县城中学的大'操'场里,北风怒号,雪花飞舞,第二师一万八千将士以团为单位排成整齐的队伍聚集在高台三面,仰视高台上威武雄健的师长刘峙,倾听他雄壮的战前动员,接着在徐庭瑶参谋长的大声带领下齐声高颂誓词。

    热血澎湃的誓师完毕,一个因为强拉民夫致人死地的六团小卒被五花大绑押送到高高的旗杆下,刘峙沉下脸大声宣布小卒的罪状,再一次严申军纪,告诫所有官兵洁身自好,随即大手一挥发出就地正法的命令。

    “啪”的一声枪声,后心中弹的小卒像只卑微的小鸡倒在厚厚的积雪之中,双脚激烈地踢出几下就失去活力,流淌在雪面上的鲜血极为刺眼,不一会儿即被纷飞雪花一点点淹没。

    新组建的师部宪兵队行刑官上前查验完毕大声回令,高台上的刘峙微微点头,终于下达出发的命令。

    四团、五团、六团和师属工兵营络绎出发,师属各部也纷纷返回营房,准备开赴玉山驻扎,空旷的'操'场上只剩下独立团仍在雪花中巍然伫立,纹丝不动。

    安毅站在三千二百官兵队伍的前方,静静地凝望雪花纷扬的前方虚空处,心'潮'涌动无法自己。尽管在之前的师部作战会议上安毅已被告知所部需充当预备队,当时安毅也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但是此刻没有了争权夺利的各主力团主官,没有一个外人能看到他的痛苦和不甘,于是他就以这种站立在大雪中接受刺骨寒冷的侵袭,来发泄心中的忧愤,平抑激动的心情。

    走下高台的刘峙和徐庭瑶看到独立团纹丝不动,颇为惊讶,转念一想立刻明白安毅的感受,两人都知道军纪如山的独立团的惯例,只要安毅没有下令,所有官兵都会和安毅一样默默站立在大雪中。

    “解散回营吧,这么大的雪站着不动会冻僵的。”刘峙和徐庭瑶来到安毅面前低声吩咐。

    “哦?属下忘了……”

    安毅立刻转过身大声下令:“独立团各部,解散回营!”

    “杀”

    独立团三千二百官兵以习惯的回应吼叫出来,每次解散都以“杀”声结束,以便官兵们始终牢记肩负的重任。

    回过神来的安毅再次对刘峙和徐庭瑶说出自己的意见:“师座、参谋长,为什么各团主官在昨晚的会议上对我团提出的建议置若罔闻?那些宝贵的情报和资料,都是我团官兵耗尽心力弄回来的,虽然说曹万顺部已经投诚我军,打着一十七军的旗号从闽西北上助战,浙军周凤岐部附义的二十六军、陈仪的十九军都在协助我东路军,但是各军之间极其分散,加之自成体系无法做到有效的协同,各部距离较远对我师为主力的第三纵队毫无助力,我师面对的却又是浙军中的精锐强敌,敌军无论在人数和装备上都优于我师和严重长官的二十一师,敌军守将又是素以骁勇善战著称于世的孟昭月,千万不能以为浙军各部毫无还手之力,越是坚定不移负隅顽抗之敌,就越要小心应付,决不能大意轻进,无论如何都必须引起重视才行啊!”

    刘峙微微一笑:“我们知道你的独立团里有熟悉浙军将校的杨斌等人,连日来你们也派遣侦察队潜入敌后带回许多重要情报,但是校长英明果敢,高瞻远瞩,未战而屈人之兵,已经在悄然无声之间瓦解浙军各部,在如此大势之下,由不得敌人困兽犹斗垂死挣扎。

    有鉴于此,我军快速而猛烈的攻击正是时候,敌军定会步步后撤,难以抵挡,进而被我各路纵队逐个蚕食消灭。

    当然了,你们上呈的情报非常及时也很有价值,特别是你们的侦察分队在玉山的成功行动极大打击了敌军士气,全师将士都看在眼里,深受鼓舞,也对当面之敌可能的行动予以高度重视,所以,只能委屈你们在此战中担当预备队听令待援了。

    放心吧,小毅,接下去有的是大仗打,我们还担心你的独立团到时不够用呢。”

    说罢,刘峙安慰地拍了拍安毅的肩膀。

    徐庭瑶也笑道:“放心吧,你们提供的资料和详细地图经过师部的整理,已经全都下发各主力团,你的那些师兄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优秀主官,会把握好分寸的。”

    安毅勉强一笑,再也不说什么,与刘峙两人略微商量开进秩序,随即返回校园最深处被当做营房的学生宿舍,一进团部立刻脱下灰'色'披风扔在条凳上,接过曲慕辰递来的热茶喝了两口,忧心忡忡地说道:

    “各团没有接受咱们的好意,以为咱们独立团事先做下那么多功课,是为了担任主力,抢夺他们的功劳,就连师座和参谋长都存有轻敌之心,根本就不重视可能遇到的强烈抵抗,更没人去分析咱们即将面对的浙军主帅孟昭月的作战习惯和'性'格,老子想来想去总感觉要出问题。”

    杨斌在安毅身边坐下低声安慰:“小毅,你也别太在意了,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咱们能施加影响的了,只能随时做好支援的准备,听候调遣,尽量弥补各主力团的遗漏。”

    “弥补个吊!你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吗?明天上午啊!明天上午知道吗?师部还走在咱们前面呢,竟然命令老子的独立团善后并警戒,'奶''奶'的!左右和后方全都是左右观望停滞不前的友军,警戒个吊啊?耽误一天半的时间,咱们至少与主力团拉开六十公里距离,万一真出事,咱们'插'上翅膀飞越这片崇山峻岭去救援啊?

    唉,各团的意思不是明摆着的吗?这一仗没咱们什么事了,几天来累死累活做准备做计划饭都顾不上吃,竟换来这种结果,行!不是让咱们好好休整吗?先喝酒,吃饱喝足了就睡觉吧……”

    安毅发泄完,恼火地站起来,走出门口高呼老韩头来一桌羊肉火锅,屋里的弟兄们也都心灰意冷,只能摇头叹息苦笑不已。

第一八三章  山地旅的雏形

    第一八三章山地旅的雏形

    炭火暖暖酒香扑鼻,安毅和十几个营团长弟兄放开肚子这么一喝,竟从上午十一点喝到下午五点,酒量不行的一半弟兄早已被喝到床上了,剩下的七八个无一不是身强体壮、血气十足之人,个个酒意正浓,逐渐放开话题无所不谈,好在师部已于午饭过后整体开拔,留下“善后”的独立团变成了没有管束的独夫,怎么喝都无需担心。

    喝得敞开风纪扣的二营长叶成突然想起什么,放下酒杯再次摇摇晃晃走到早先因争论而挂起的大幅地图前,提起指挥棒在衢州周边虚画个圈:“刚才继南只说到上饶一路往东的地形地貌,现在我来补充一下,呃……”

    众弟兄哈哈一笑,打完酒嗝的叶成毫不在意,一改平时严谨自律、仪表整齐的风格,把领口拉开更宽,让炽热的胸膛凉快些:

    “出上饶过玉山之后,就等于走进延绵千里的崇山峻岭,敌军重兵把守的衢州城呢,方圆两百里均是群山起伏、丘陵遍布的区域,没有足够的人力畜力根本无法拖拽火炮等重火力,北面是延绵数百里的千里岗山脉,西面就是连接江西的怀玉山脉,南面屏障仙霞岭山脉从金华一直延伸到上饶东南部,最高处的大龙岗就在四团和五团联合攻击的江山县边上,如今大雪封山路途泥泞,行军极为不易,何况攻坚?

    若要合围衢州,就必须拿下江山和常山,这两个浙西南门户重镇的复杂地形我就不嗦了,我只想问问,除了一味猛冲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好办法?为何不让我等熟悉地形、了解两地守军的人率兵作战?难道几个主力团真的认为能吃定面对的守军吗?区区战功,难道要比成百上千的弟兄们的生命更重要?为将者何以残酷如斯啊……”

    胡子和杨斌看到叶成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搀扶,叶成哈哈一笑,随即倒在胡子肩上醉倒了,杨斌叫来叶成的副官和门外的两名侍卫把叶成背回他的营房服侍好,坐下来对满脸通红的安毅担忧地道:“小毅,你就不担心你的那些师兄们会碰壁?”

    “担心有用吗?昨天晚上师部的作战会议你也参加了,没见到我介绍敌情和对天气担忧的预测时,满座那些老大脸上的鄙夷和不屑之'色'?就连师座和参谋长都觉得此战毫无悬念,只不过他们身居高位为人谨慎没有明说而已,到了这种时候,你我担心还有什么用?来,我再敬你一杯!”安毅拿起酒杯与忧虑的杨斌轻轻碰一下。

    胡子也和顾老二一饮而尽,亮亮杯底,胡子一把擦去胡须上的酒渍,摇头长叹一声:

    “估计各团弟兄们心里全被怨恨给烧坏了,咱们总司令的警卫团团长金佛庄金长官,上个月中便装到南京公干被孙传芳麾下高手抓获,丧心病狂的孙传芳不顾自己的数十名将校仍在咱们手中的现状,竟然违背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惯例,在校长一再通电、百般协商的情况下,毫不留情地把咱们老金的脑袋剁了下来,弄得校长伤心不已悲恸万分,最后一怒之下也把俘获的孙传芳部大将唐福山、张凤岐、蒋镇臣给毙了,接着又通知邓演达将军从俘虏营中的孙军三个军长王良田、李彦青、杨庚和中挑出两个来公开枪毙,这才压住全军将士的怒愤之情。

    说句心里话,老金是黄埔所有教官中最令老子佩服的一个,严以律己一身本事,带出的兵响当当的,整个黄埔谁不敬重他佩服他?可惜啊!老子和老金一样从黄埔建校开始就做了教官,彼此见面不多却也相互敬重,每次他率领学生来上骑术课都与老子交谈甚欢,是黄埔数百教官中唯一能看得出老子底细的高人,可到头来老子连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心里这仇恨也难消啊!”

    杨斌几个之前没有获知这个消息,听胡子一说惊讶之余不胜唏嘘,杨斌放下酒杯极其认真地说道:

    “浙军总司令孟昭月也是杀伐果断之人,而且比孙传芳做得更阴更圆滑,要是我军在此次战役中有团级以上军官被俘,除了脑袋搬家别无选择,所以我更担心咱们的几个主力团,要是真像小毅刚才站在孟昭月的位置使出的一系列诡诈狡计的话,咱们的三个主力团恐怕日子不好过了,说不定孟昭月做得更好,算计得更精明。”

    众弟兄齐齐点头,全都望向端起酒杯的安毅,安毅却没有接过话头,而是哈哈一笑转向大咧咧半躺着的夏俭:

    “夏俭,你的一营弟兄都是从大山里出来的,要是老子命令你营放弃一切辎重,以全营主力轻装上阵,全力以赴增援前方的某各主力团,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走完七十公里的山路?”

    “这种天气嘛……十四小时之内!”

    夏俭坐正身子解下衬衣扣子,敞开结实的古铜'色'胸膛大声说道:“根据警卫连和特种分队提供的地图,再估算眼下的大雪天气,十四个小时完全足够了,经过一个多月的强训,老子麾下弟兄个个都成了嗷嗷叫的精兵,比陈志标的三营强多了!”

    坐在对面的陈志标正在与尹继南低声聊天,听到夏俭这话不愿意了,抓起酒坛子高呼上大碗,转眼工夫就把勤务兵捧来的两个大海碗装满,放下酒坛,端起其中一碗递到夏俭面前:

    “夏俭,你这孙子别他娘的睁眼说瞎话,老子的三营哪次考核不超过你们一大截?今天高兴,老子懒得跟你较劲,有本事你就和我碰了这碗!”

    弟兄们大声叫好,夏俭岂是示弱之人,接过满满一碗至少一斤二两的烈酒,站起来豪气地笑看陈志标。

    从未'露'过酒量深浅的陈志标乐哈哈地轻松站起,无比自信地捧着碗与夏俭重重一碰,毫不迟疑地把碗端到嘴边,像喝水似的转眼就喝干一大碗酒。

    早已喝得差不多的夏俭见状脑袋大了,在弟兄们的吆喝声中只能硬着头皮艰难地灌下一碗酒,放下碗立刻冲出房间跑进雪地里狂吐起来,呕吐的声音声震四野,群山回'荡',惹来众弟兄一阵阵开心的哈哈大笑。

    谁知胜利者陈志标刚刚坐下又再站起,打了个嗝突然捂住嘴发足狂奔,冲到夏俭身后数米立刻喷出一口酒箭,接着痛苦地蹲在雪地上剧烈呕吐,宛如虎吼的声音与夏俭一呼一应,蔚为壮观。

    两人的副官侍卫连忙抓起棉衣冲向自己的老大,又是捶背,又是搀扶,忙得不亦乐乎,让走到门口齐齐欣赏的安毅众人笑得东歪西倒,几乎瘫倒在地。

    幸存的众弟兄再次回到桌前坐下,杨斌想起安毅之前谈到过“山地部队”的点点滴滴,联系刚才安毅和夏俭的问答,想了想对安毅问道:

    “小毅,刚才你询问夏俭一营的奔袭能力,是否与你之前所说的山地作战有联系?”

    “正是,各位想听?”

    安毅看到顾老二、胡子、尹继南和杨飞几个都望着自己,随即征求大家的意见是否喝到这儿就行了?

    看到弟兄们都点头,安毅叫来勤务兵撤下火锅宴席,端上香茶。

    众弟兄喝着热茶休息片刻,待勤务兵收拾完毕重新坐回桌子周围,安毅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经过反复思考和印证的“山地旅”蓝图展现在弟兄们面前,把这一特殊兵种的存在意义、作战方式和目的一一说明之后,安毅话音一转回到自己的独立团身上:

    “……由此诸位都能看到,夏俭的一营已经具备了山地作战的基础能力,缺少的只是相应的武器装备和进一步的针对'性'训练,可惜的是大威力的自动武器非常缺乏,尽管各军阀都有自己的手枪队,阎锡山和奉军的张大胡子更是拥有自己的花机关枪连、团,甚至冯玉祥也弄了个身背大刀片子挂满手榴弹的手枪旅,但他们的这些部队包括咱们第一军各师的手枪连,都不是真正意义的快速反应和快速攻坚部队,更谈不上山地部队,充其量也就是一群敢死队而已。

    只要夏俭的一营能够大量装备花机关枪,辅之以每连六门60mm口径的小型迫击炮、德国手榴弹、每个班一挺轻机枪和一个神枪手,诸位想想,每当短兵相接或者突然遭遇之时,或者有心算无心对敌人发起突然奔袭之时,遇到这样能跑能冲、速度奇快的山地部队谁能抗衡?”

    众弟兄齐声惊叹目光炯炯,尹继南惊讶地说,如果这样对手会很难对付,定会出现对其行军速度、火力装备和打击能力等各方面的估算错误;杨飞说真要是与这样一支部队遭遇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胡子和顾老二心有灵犀相视点头,知道安毅很快就会将这一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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