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霜不屑地撇撇嘴,抚了抚火辣辣的脸颊,幸灾乐祸地睥睨着被宫女太监们扶起来的贤贵妃,冷傲道:“我敬你是三皇子的母妃,但不代表会任由你打骂!”
“你——你——你放肆!”闻言,贤贵妃不管形象地大吼一声。
一把推开扶她的太监宫女,贤贵妃用带着甲套的手指怒指宁秋霜,怒喝:“你简直无法无天!别说本宫今日不过是赏你两耳光,就是本宫今日杖毙了你,也无人敢有半句话微词!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被赶出家门的世家小姐,失去了娘家的背景,你以为你算个什麽东西?!竟还敢在本宫面前如此嚣张跋扈!”
被戳中痛脚的宁秋霜脸上一白,眼中闪过愤怒,不甘,怨怼,憎恨,最终缓缓垂下了眼。
这时候她才有了点後怕。她方才也不过是被打得一时气急,才会口出狂言,如今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境况,她如何能不怕?
贤贵妃见她脸上闪过怯意,当即得意起来,不屑翘起嘴角,指着宁秋霜的鼻子喝道:“别说本宫今日是有理有据要打你,就是无理无据,你也得乖乖受了!”
说罢,扬手就是一耳刮子,狠狠打在了宁秋霜脸上。
咬紧下唇,宁秋霜这次不敢再作声,微垂的眼中阴沉无比。贤贵妃的话让她顿悟,原来是因为那个该死的传言!
知晓了问题所在,宁秋霜更是不敢吱声,默默承受了责打。
贤贵妃下手毫不留情,接连扇了宁秋霜四五个耳光,直把宁秋霜打的双颊红肿,她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才消了心头的火气。
不屑冷哼一声,在宫女的扶持下走回到主位上坐下,贤贵妃冷睨着宁秋霜,厉声道:“本宫不容许有任何,对本宫皇儿争夺皇位有一丝一毫影响的人存在,所以你最好记清楚,不要再让本宫听到半句闲言闲语!本宫警告你,若是你再不收敛收敛你那蛮横跋扈的性子,你就自个儿给本宫滚出三皇子府去!”
一声声刺耳的训斥响彻耳际,宁秋霜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心底冰封万里。
长这麽大,不管是在先前的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她从来没有受过这般大的侮辱,即便是宋璟。也没有扇过她耳光,可今日。她却被这个老女人扇了一顿耳光。她发誓,终有一日,她会把今日所受的一切屈辱一一向这个老女人讨回来!
还有那个该死的说书先生!
眸中一冷,宁秋霜握紧垂在袖中的双手,低下高贵的头颅,恭声应道:“妾身谨遵娘娘教诲。不敢再犯。”
见她恭顺认罪,贤贵妃哼了哼,不耐地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行了礼。宁秋霜轻手轻脚地退下。
进宫遭了一顿打,回到三皇子府,甯秋霜没有如以往那般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发泄情绪,而是关在房里委屈地大哭起来。
那些往日被宁秋霜欺压够了的姨娘们,听闻後几乎是欢欣鼓舞,大呼痛快,就差放鞭炮庆祝了,可见宁秋霜是有多不得人心。
宋璟是知道宁秋霜被打一事的,对於宁秋霜不同於以往,没有大发脾气,而是闷声痛哭的反应,他虽感惊讶,却并未放在心上。自莫正德谋反一事後,朝中官员大换血,他一直忙碌于拉拢新的官员,积攒势力,根本无暇顾及旁的事情。
当宁秋霜终於哭够了从房中出来时,得知的是姨娘们的幸灾乐祸,以及宋璟的漠不关心,原以为眼泪已经流干的她,再次痛哭失声。
莫大的屈辱,旁人的嘲笑,爱人的不闻不问,这一切终於让宁秋霜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受人追捧的国公府小姐,她失去了家族的庇佑,失去了母亲的宠爱,也失去了天之骄女的地位,除了这个讨喜的三皇子侧妃身份,以及无处发挥的现代知识,她已经一无所有……
很多人说成长是已瞬间的事,同样的,从执迷不悟到幡然醒悟,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宁秋霜终於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做,那一瞬间,她不仅醒悟过来,同时也成长了起来。
当下人通报侧妃求见时,宋璟习惯性地头也不抬道:“不见。”
话音落下,书房大门已被推开,宁秋霜端着红漆推盘,笑盈盈见了来。
听到动静的宋璟抬起头,看到宁秋霜嘴角笑意的瞬间,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随後低下头继续批阅摺子。
宁秋霜嘴角的笑僵了僵,随即恢复自然,她走到书桌前,将托盘轻放下,福身行礼:“殿下万福。”接着柔声道:“殿下,您忙了好一阵了,先喝口茶用些点心,歇歇吧。”
宋璟只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其他动作。
宁秋霜抿了抿嘴角,并未催促,而是安静等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宋璟没有听到动静,还以为她已经出去了,抬头却见她依旧垂首恭顺地立在书桌旁,神情宁静安详,没有半点暴躁不耐,他不由有些诧异。
略一沉思,宋璟将手中的摺子放下,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问道:“有事?”
见他终於理会自己,宁秋霜欢喜一笑,张了张嘴,又摇头,含笑温声道:“无事,妾身只是担心殿下关顾着处理事务,累坏了身子。”
闻言,宋璟怔了怔,皱眉细细打量宁秋霜一番,把茶盏一放,沉声道:“有何事就直说。”
宁秋霜一惊,眼眶一红,垂眉低眼,细声细气道:“妾身只是想问问殿下对那个坊间传闻有何打算……”(未完待续。。)
二十九、决定
“打算?”闻言,宋璟冷笑一声,往後仰靠在太师椅上,望着眼前人的眸中没有一丝温度,反问:“这句话该是本宫问你才是。”
当“甯小姐”的流言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之际,他同样受到了不少暗地里的嘲笑,只是相比起这些风言风语,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是以他只能忍了。
而还有一个他不得不忍下一切的原因,那就是谣传中的大多事情都是真正发生过的。
如今,这个谣传中的主角,连累他没脸面的罪魁祸首,主动提起了这件事,他倒是想看看这个蠢女人又要作何。
森冷的语气让宁秋霜不禁一颤,她小心翼翼地抬头打量宋璟的神色,却见这个男人脸上只有嘲弄与不屑。被蔑视的感觉让她心生不甘与愤怒,然而她没有如以往那般大吼大叫地吵闹,而是咬紧唇瓣,低声道:“殿下,妾身想息事宁人,不想将此事闹大。”
“哦?”尾音微微上扬,宋璟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惊讶。
压下心头种种情绪,宁秋霜正了正神色,勇敢抬头与宋璟对视,不急不缓道:“此事的源头不过是一个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经由旁人的揣测,才衍生出那些不堪入耳的风言风语,实际上,真正知晓妾身性子的不过是极少数的人。只是悠悠众口难堵,要想平息谣传,封住传播者的口是行不通的。妾身以为,只要妾身展现给所有人一个不同於故事里的三皇子侧妃,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眉梢一挑,宋璟哼笑一声,道:“本宫还以为,你会说出要本宫教训。或者是杀了那说书先生的话。”
以宁秋霜以往的性子,会这样说的可能性确实不低。
不得不说,今日的宁秋霜真是让他吃惊不少。
宁秋霜垂下眼帘,轻声道:“杀了那说书先生,只会让旁人以为妾身是畏惧心虚,反而会让他人对故事中的谣言更深信不疑,妾身不敢妄为。”
宋璟下巴抵在交叉的双手上,闻言抬了抬双眉,勾起嘴角,道:“你清楚其中轻重就好。既如此,此事就交由你自己去办,本宫会派人在暗中助你。”说罢挥挥手,示意宁秋霜退下。
“妾身谢殿下!”宁秋霜眉开眼笑地福身行礼,也不再纠缠。欢欢喜喜地退下了。
望着宁秋霜离去的背影,宋璟微微皱起眉。他才发现今日的宁秋霜不仅性子变得沉静恭顺了。就连衣着打扮都变得清雅淡秀了。
这突然的转变,不由引人深思,就是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自嘲地哼笑一声,宋璟不再多想,低头专心处理事务。
正如宁秋霜所想的。那些四处散播她就是书中“甯小姐”的家夥,对於她并没有多少了解,所有人不过是凭着臆测在闲磕牙罢了。然,即便如此。宁秋霜跋扈嚣张傲慢的性子却是有不少小姐夫人见识过的,她要“平反”,就不得不下大把的功夫。
“亲民”——是宁秋霜计画中改变旁人心中自己形象的第一步。
於是,在衣食住行方面,她开始尽量简化,在接人待物方面,也是一视同仁,力求表现出一个和善亲切的贵族形象。
还有“良善”、“惩恶扬善”、“与丈夫相敬如宾,恩爱非常”等等计画,在不否认自己性子嚣张跋扈的前提下,偷换概念,将一切都解释成她只是对某些特定的人嚣张,对平民百姓则是亲切随和的。而後,宁秋霜又请求宋璟配合演一场夫妻恩爱的戏码。
按照自己的计画一步步地行动,宁秋霜力求颠覆谣传。
宁秋霜的改造计画不是一时半会能有成效的,而在她忙着为自己辟谣的同时,顾安年的谣传已经在人群中销声匿迹,而宋祁再次向皇后提起了扶正一事。
这一次,皇后没有再推三阻四,一口便应下了,还道要亲自为宋祁筹备婚礼。
在皇后点头的第二天,永成帝的圣旨便下到了逸亲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娴侧妃顾氏贤良淑德,温雅端庄,聪慧大度,实乃京中众妇典范,堪担亲王妃大任,着——顾氏为逸亲王妃,封一品诰命夫人,赐黄金万两,择八月十四吉日吉时行大礼完婚,钦此!”传旨太监高声唱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安年领着府上一干人等磕头高呼。
“娴侧妃,接旨吧!”传旨太监将圣旨交到顾安年手中,脸上带着笑意,又拱手道:“恭喜娘娘了!”
顾安年清雅一笑,“有劳公公了,还请公公赏脸,进厅喝口茶水,用些点心。”对身侧的青莲使了个眼色,青莲忙把准备好的一匣子金银珠宝奉到传旨太监面前。
传旨太监见顾安年出手如此大方,心中不由叹了声不愧是逸亲王府,立即眉开眼笑接过匣子,推辞道:“这不宫中还有事儿呢,老奴谢过娘娘好意了。”
顾安年便客套了两句,将传旨公公送出了王府。
王府上下自然又是一番恭贺道喜,顾安年一一打赏了,全府上下喜气洋洋的。
圣旨下来的时候,宋祁不在府上,回来後拿过圣旨一看,顿时乐开了花,也不在下人面前装威严稳重的样子了,一整天都是一副笑模样。
顾安年就稀奇了,这铁板铮铮的事儿,他也能乐成这样?一问之下,才知宋祁是因着那成婚的日子高兴。她这才反应过来,八月十四是宋祁的二十岁诞辰,是他行冠礼的日子。
一时,也跟着乐呵起来,直道这日子好,双喜临门。
下人们又是一番道喜,吉祥话说了一箩筐,宋祁大喜,又大肆打赏一番。
欢喜过一阵,回想起今日出去办的事,宋祁收敛了神色,遣退下人,拉着顾安年到塌边坐下,沉声道:“徐清絮找到了。”
顾安年脸上的笑一僵,微皱起眉,道:“她倒是有些脑子,躲藏了这麽些日子。”
原来送徐清絮离开王府那日,宋祁还派了人暗中监视她,他相信离开王府後,徐清絮会与她背後的势力碰面,将王府里的情况禀报给主使者。
他没有直接对徐清絮严刑逼供,一是不想打草惊蛇,二是他认为徐清絮并不会供出主谋。
是以他想到了顺藤摸瓜。
也正如宋祁所料,那幕後的指使者确实派了人来与徐清絮碰面。只是来的是一群杀手。
这明显是要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暗中监视的暗卫自然不会放任徐清絮被杀,是以便出手相救,也是想趁机拿下杀手,逼问出背後主谋来。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徐清絮会在双方争斗之际,趁乱逃之夭夭。
这一逃便就是几个月,也亏得她隐藏的功力不浅,否则怕是早已成了杀手刀下亡魂。
在莫正德倒台後,宋祁动用了不少手下势力,到了如今,才寻到了她的下落。
“你是在何处寻到她的?”顾安年不免有些好奇。
宋祁神秘一笑,眼中还带了几分赞赏,笑道:“京城。”
顾安年微微瞠大眼,惊讶过後笑了起来,“果真是个聪明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躲在这京城,一般人确实很难想到。”
“那她现在……”顾安年问,她现在倒是对徐清絮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了。
“自然是秘密关押着。”宋祁弯了弯唇角,眼中却并无几分笑意。顾安年觉察出了异样,眼珠一转,问:“可是问出什麽来了?”
宋祁果真点点头,深深望了顾安年一眼,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沉重地闭上眼,沉声道:“徐清絮没有隐瞒,她都招了,道是……老三和老五都命她在我的药中下毒。”语气中是无法抑制的失望低落,明亮有神的桃花眼睁开时,瞬间黯淡不少。
顾安年心中一阵不舍,抿了抿唇角,反手握住他的手,顿了顿,轻声安慰道:“徐清絮如此简单便招了,怕是有诈,你不可轻信。”
她是猜测过宋璟和宋瑜是凶手的可能,也打算在查清真相後毫不留情地报复,只是在看到宋祁如此难过後,她忽然有些不忍心了。
不管她有多仇视宋璟和宋瑜,她都不能不顾及宋祁的心情。
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宋祁从怀中取出两封信,苦笑道:“这是徐清絮交给我的,说是老三和老五与她来往的书信,其中一封我认得出是老五的字迹,至於老三,他生性严谨,他是找人代笔。”
心头一震,顾安年微皱起双眉,道:“你相信徐清絮的话?”
宋祁唏嘘一声,点了点头,将信扔到一边,道:“没有何好怀疑的,我相信他们不会害我的命,但是动些手脚还是会的。”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徐清絮说的是实话,却不是全部,背後要害他性命的是另有其人。只是宋璟和宋瑜对他下药同样是事实,他无法不在意。
顾安年握紧他的手,沉默良久,仿似下了决心般,严肃道:“墨规,我们离开京城吧,我听你的,不追究了,只要你好好的。”
心底一片柔软,宋祁将她搂进怀里,含笑颔首道:“好,完婚後就离开。”顾安年在他怀里点头,双手回抱住他。(未完待续。。)
三十、探视
有时候,息事宁人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在顾安年决定遵从宋祁的心意,放下一切恩怨之际,一份匿名摺子被秘密送到了永成帝的御书房书桌上,摺子里夹着的,便就是五皇子宋瑜指使徐清絮在宋祁药中下毒的书信。
永成帝发现摺子是在戌时,看完摺子後,当即便一道口谕将宋瑜传进了宫。
宋瑜被深夜传召进宫,顶着一头雾水进了御书房,而等待他的是一场狂风暴雨。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当夜守夜的丫鬟太监们也只是知道那晚永成帝发了大脾气,御书房内怒吼声不断,若不是皇后及时赶到,怕是五皇子会直接被摘了脑袋。
那晚後,宋瑜被关了禁闭,不是关在五皇子府,而是关在了大理寺。
第二日下朝後,众人才知晓了五皇子被关大理寺一事,一时间,朝中议论纷纷,五皇子一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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