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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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相-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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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那些六部里的司官们更是一个不落,谁都知道这位郑夫人好热闹之外,也是个喜欢与人为善的。虽然她说的话在女儿那里不一定管用,但她毕竟还是会说呀,这要是能在寿宴上给她留个好印象,备不齐就能传到宫中那位耳朵里。应景儿的时候或者就能有大效用。

    除了这些个官们儿,进京赴试的士子里但凡有一点门路的也都拼命的挤进来,至于原因嘛,大家就心照了吧。

    因是如此,这郑府今天真是热闹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硕大的宅子里各进院落都开满了席面,花团锦簇,人声鼎沸。

    唐松此时就在第三进,也就是郑府的主院儿里。

    郑夫人今天就是在此院的正堂接受贺寿,是以能坐进这第三进院落的无一不是当朝宠臣。以唐松的身份断然是坐不到席面上的,甚或连郑府都进不来。之所以能混进来,甚至还混进了这最核心的院落,还多亏了沈思思。

    月白的道衣换成了下人们所穿的短打青衣小帽,唐松此刻的身份就是沈思思的跟班儿。;

    凭着前大花魁,歌舞升平楼镇楼大娘子的身份应邀前来歌舞助兴,沈思思随行的人自然少不了,乐工队伍不消说,其他总还得有一些负责胭脂水粉、舞裙舞鞋之类杂物的小厮跟班儿。唐松就凭借这个混了进来。

    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呆呆一句话都不说,随在他身后如同影子一般的小跟班儿。不消说大家也知道,这人就是被唐松强拉来的流云裙少女了。

    流云裙少女对凑这样的热闹毫无半点兴趣,只是唐松见她天天在家里憋着实在难受,又寻思今天过来只是单纯的看热闹,遂就将她强行拉了出来。

    白衣胜雪的流云裙换成了唐松一样的青衣小帽,脸上也细细的做过妆饰,雪白的肌肤刻意画黄了,两道斜飞入鬓的眉毛描画的又黑又粗,秀挺的鼻子也刻意画塌了,总而言之就是怎么丑怎么来。

    对此,唐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如此就凭少女那祸国殃民的长相实在是太招人眼,带不出来呀。

    沈思思的身份毕竟跟其他那些歌儿舞女不同,郑府因就在院子两边的厢房里单辟了一间安置,今天受邀前来歌舞的人中,也就只有她和如意娘有这待遇了。

    进来之后,其他那些个乐工小厮们忙着为稍后的歌舞做准备。唐松反倒是无事一身轻,带着化妆后呆呆的少女半开了厢房的窗户向外看热闹。

    “水晶,你看这人来人往的多热闹。你才多大点年纪,总是呆在屋子里太安静了不好,以后就该经常出来转转,这样才有活力元气嘛”,唐松曾几度问过少女的姓名,少女却始终不曾说。唐松想着这时代女子的闺名是等闲透露不得的,一般只能是亲人和丈夫知道,所以也就没再多问。

    看着她晶莹剔透的模样,随口就喊出了“水晶”这个代称,这么些日子下来倒也习惯了。

    流云裙少女水晶自然是没有答话的,对此,唐松真是很无奈,这些天里他是想尽办法引着想让她多说些话,但目前看来效果实在有限。

    “你呀……”,唐松伸手过去在少女挽成小厮发髻的头发上揉了揉,既无奈又怜惜,随后伸手将她拉近些,好向外面看的更清楚。

    正在这时,外边院子里有郑府下人导引着几人来到了最接近窗户的这处席面上。

    郑夫人好热闹,贺寿的人又太多,屋里根本坐不下,是以这每一进院落中也都安排了席面。上有大树浓荫可蔽阳光,树荫遮不到的地方则覆有轻纱为障,再加上院落四周十二具香炉燃香袅袅以驱蚊蚁。这本是露天的院落竟被生生改造成了别致的凉亭,除了没有冰盆之外,倒比屋里坐着更舒服。

    郑府下人导引来客安坐的这处席面实在距离厢房窗户太近,仅有窗外的一个台阶相隔,唐松见状,伸手将窗户掩了掩。

    这边窗户刚掩好,那几位客人也已安坐完毕,随意闲话,便听其中一人笑声道:“延清,前几日你随驾龙门之游的事情某可是听说了的,这番你独占鳌头,在圣神皇帝驾前大大的出了个彩头,诚然可喜可贺。既有此好事,不能不请某等一醉为贺呀。列位大人,你们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同坐之人纷纷大笑附和,“仲连此言极是,延清这个东道断不能少,否则,你得的那件御赐锦袍需是穿不得了”

    距离太近,即便是窗户掩的极小,唐松也难以直接去看外边的情形,只是半侧着身子在窗户后听席面上的闲话。

    少女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安静的站在唐松身边。

    窗外席间又是一阵儿笑声,随即就有人打问那独占鳌头的细故。

    “献松你寡闻了”,那字唤仲连的人调笑了一句后倒是细细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前几日天气暑热,圣神皇帝国事之余动了游兴,遂就出城去了龙门。

    圣神皇帝是雅好文辞乐章之人,其间自然少不得让随行的臣子们赋诗以助游兴,并取锦袍一领作为悬赏之物。;

    随行臣子中有官居左史的东方虬率先成诗,圣神皇帝以锦袍赐之。但不等东方虬将锦袍披上身,这位字唤“延清”的《龙门应制》诗也已完成,其诗“文理兼美,左右莫不称善”。

    圣神皇帝见状遂笑夺东方虬之锦袍亲手赐予了这位延清,此事诚为当日龙门之游上的第一段佳话。

    那字唤“献松”的官员因这几日忙于他事,所以不曾听说。此刻听了也是抚掌而赞。

    外面说的热闹,唐松在里面却是听的傻眼,这“夺锦袍”的轶事可谓流播极广,唐人笔记里多有记载。后世里只要是学中文出身的人都会知道此事。

    要说这件轶事中的两位主人公,一是那倒霉的,陈子昂的好友东方虬,另一位便是初唐末期诗坛领袖之一的宋之问了。

    宋之问?窗外席面上那位字唤“延清”之人便是宋之问!

    瞎猫撞上个死耗子,事情还真有这么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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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何必知道?

    既然宋之问这正主儿到了,唐松也就不愿再躲在掩着的窗户后看人。

    一身青衣小帽打扮的他出了门,站在厢房门口向宋之问看去。

    其人约莫三十五六的样子,面白微须,偏瘦的身形搭配上考究的衣饰,风仪极美。

    正在打量时,身边又多了一个人。同样的青衣小帽,水晶还是跟不出来了。

    好在这天郑府人太多,下人也太多,而且因本府人手不够用还有许多是从别府借过来的,本就有些微乱。再则两个青衣小帽站在房间门口等着传唤伺候也尽说得过去,是以并不曾引起什么注意,也没人来驱遣他们。

    唐松抬手给流云裙少女整了整有些歪斜的小帽,注意力却全在那桌席面上。

    听同桌说到年来最为得意之事,宋之问笑的很欢畅,口中虽然谦逊着,脸上却是要发出光来。

    笑说完这个话题,几人因就说到了郑老夫人如何的好福气,今个儿上官婉儿能不能回来之类的。随后,闲聊间自然而然的也说起了坊间热议的大花魁之争。

    这回是那个字唤“献松”的人先开口,语气间带着玩笑的随意,“某听说今天新老花魁可是要联袂登场了,人人皆知如意娘是你的红粉知己,延清你就一点不担心?”

    名士、名僧、名妓原就是分不开的,更别说这还是社会风气异常开放的唐朝,官员名士们有几个烟花青楼中的知己真是再正常不过了,漫皇城六部莫不如此,这样的事儿只会被视为风流渊薮,没什么好指责的。

    譬如中唐时与白居易齐名的大诗人元稹就曾与名妓薛涛过从甚密,进而被传为广为人知的风流佳话。

    听到这个话头儿,宋之问笑着摇了摇头,却是不曾说话。

    “噢,看来延清是胜券稳操了”,那献松笑着叹息了一声,“可惜呀,原本想着今个儿还能有一场热闹瞧瞧,也算逗个闷子。看延清你这样子怕是没戏喽”

    “杜必简,沈云卿,陈伯玉等人不出。方今天下还有谁能与延清一较文才的!不过看延清你如此自在安然的样子,想必定已知道是谁为沈思思掌笔了?”,字唤“仲连”那人说到这里,笑着催促道:“速速说来,也免得我们再苦猜哑谜”

    是谁站在沈思思身后与宋之问打擂台。这个问题确实是时下洛阳士林颇为关注之事,所以此人一开口发问,众人纷纷附和,必要宋之问给个答复。

    这时节宋之问想不说话也不成了,拱手笑着道:“不过是场歌舞罢了,列位何至于此!罢了,罢了,我说就是。必简、伯玉诸兄公事繁杂,确实没心思来凑这样的小热闹。至于为沈娘子掌笔之人,我倒是听如意楼的人说过一嘴,据说是个从山南来京的士子,只因以前从不曾听过这人,是以那名字也就没记住……那里是不肯说!实实是没记住,诸位便莫要再逼问了”

    “噢?居然是个无名之辈!”,那几人听说杜审言等人确实不曾参与其事后顿时意兴阑珊起来。

    一个是刚刚在圣神皇帝面前以诗作出尽风头的诗坛魁首宋之问,另一个却是宋之问听说后连名字都记不住的无名之辈,实力差距太大嘛,这新老花魁之争还有什么看头儿?

    叹息声中,仲连复又开口道:“沈大娘子勇气可嘉,只是用心太切竟至于进退失据了。不过延清你可知道她这次所唱的究竟是什么歌诗?”

    “不知”,宋之问漫不在意,“又何必知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赞,“好豪气!”

    恰在这时,一身喜庆华服的郑老妇人接受完来宾的贺寿后笑吟吟的走了出来,满院宾客随即起身。那桌席面上的闲谈也自然结束。

    奴仆鱼贯而出,各式海陆珍馐流水般的送上来,寿宴这就正式开始了。

    今天受邀来郑府的歌儿舞女极多,基本上每一进院落都有歌舞助兴,但所有来宾看歌舞的心思却都集中在主院儿,也就是唐松所在的第三进院落里。;

    酒席开宴的同时,主院儿演舞台上的歌舞表演也随即开始。

    唐松依旧是青衣小帽的站在厢房门口,仔细的看着演舞台上的表演。

    酒过三巡,宴饮气氛已到**,凝脂如玉般的如意娘正式上场了。

    一曲健舞可圈可点,不过唐松的兴趣却不在这上面。如意娘随后唱出的歌诗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歌诗名为《灵隐寺》,如水的琵琶声中便听如意娘放声歌道:

    鹫岭郁岧峣,龙宫锁寂寥。

    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

    霜薄花更发,冰轻叶未凋。

    夙龄尚遐异,搜对涤烦嚣。

    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桥

    这是宋之问游《灵隐寺》夜中所作的一首山水游记诗,颇得“字字入画”之妙。尤其是其中“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一联历来为诗家称道,堪称诗歌史上的名句了。

    此诗诚可谓是宋之问的巅峰作品之一,诗本身不错,又有佳构名句以增辉色,是以此诗不等唱完,便已彩声四起,及至如意娘唱完全部歌诗,更是赞声如潮。

    宋之问安坐不动,脸上的光彩却益发的盛了。那字唤“仲连”的击节而赞后,哈哈笑道:“有此佳作,须也怨不得延清兄记不住那人姓名了。好一个‘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对仗工稳、绘景壮胜,诚然佳妙啊”

    此言一出,同席者纷纷称是。

    当此之时,众人皆都认定今日所谓的前后大花魁之争已无悬念。无论沈思思如何不甘,在容貌技艺不相伯仲,只能以歌诗见高低的情况下,她已是必输无疑。

    姜还是老的辣,诗坛盟主,这地位毕竟不是白给的。沈思思所唱还能超越这一首不成?

    正在这时,郑夫人起身离座向其它院落走去。其实以她的身份本不必如此,只是她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因就有了此举。

    这原本是无心的举动,但在院中许多贺客看来,郑夫人的起身离去似乎更加佐证了他们的看法。

    看看,连主人家都走了,说明今天这场歌舞的**已过,后面该是没什么看头了。

    能坐在这个院中的要么就是官职高,要么就是极得圣眷。譬如那宋之问虽然只是五品学士,但近来圣眷正浓,所以才得以入此主院儿奉坐,饶是如此,也被安排到了顶边缘的座次。

    在座的既然都是高官,自然也忙。眼见寿也贺了,酒也吃了,主人也去了别院儿,貌似上官婉儿也不曾回来,遂就有了要走的意思。

    但他们刚刚起身,便见演舞台上走出了如花似玉的沈思思。

    这安排今日歌舞的人真是好算计,堪堪将沈思思与如意娘排在了一起。沈大娘子一出,本已起身的人便又坐了下来。不差这一会儿,好歹听听她唱什么再走不迟。

    如意娘跳的是健舞,沈思思则以一曲软舞应手儿,刚柔之间各擅胜场,实是难分高下。

    一曲舞罢,众人皆知下面的便是歌诗了。当此之时,原本颇有些喧闹的院落里无声的安静下来。

第六十章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便在这一片寂静之中,一曲深情绵邈的长笛悠悠而起。

    随着清商乐的没落,更注重享乐且更自由奔放的燕乐的兴起,唐时歌女们唱奏歌诗时几乎都是用琵琶及牙板伴奏,这几乎已是约定俗成了。像沈思思这样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歌诗时居然以笛声领起的确实少见。

    上马不捉鞭,反疹柳枝。蹀坐吹长笛,愁杀行客儿。从这首汉乐府民歌中即可看出,笛声一旦愁起来,确乎是有着超强的感染力。

    一曲长笛,已收先声夺人之效!

    笛管悠悠声中,沈思思放开婉媚深情的歌喉曼声唱出:“碧云天,黄叶地……”

    这两句一出,继长笛之后,院中贺客又是一惊,曲子词!沈思思唱的居然是在唐时正式宴会中几乎不曾听到过的曲子词!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众人耳目一新之余,忙凝神听完全曲: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此词乃是词史上抒写羁旅乡愁的经典名作。

    表现羁旅乡愁原是文学史中最常见的题材之一,这一题材的作品可谓浩如烟海不计其数。此词之所以能脱颖而出,就在于其写法别致。上阕写景,气象阔大,意境深远。下阕在上阕勾画出的大景下写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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