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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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妆-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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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上张书恒,三人换了出门的装束,再带上十几护身侍卫,浩浩荡荡地出门了。

    望京还沉浸在太皇太后六十华诞的余庆里,各种杂耍班、戏曲班和无数远道而来的商贩还没走,货市热闹,人潮拥挤,户部更是经皇帝恩准特意在东市新增两个集市,准许外商在此开设摊位贩卖所携带物质,并准许本地商人售卖一些特价商品,较之平日店内便宜很多,因此也深受百姓欢迎,这两市并旧两市合共四市最近是买卖热闹,人头翻涌,便是没买东西心意的,瞧着这气氛,也忍不住往里凑,越发增加了热闹的氛围,皇帝私下暗访了一次,见着这兴旺势头,又有身旁宫人奉承,内心十分高兴,连着几天上朝也和颜悦色,倒让下面官员私下揣测皇帝是否有什么喜事,丝毫不敢触霉头,庙堂内倒显出难得平和气氛,益发让年轻的皇帝觉得这年节会越来越好,因此摩拳擦掌,干劲十足,这些看似不显眼的情报回报到镇南王林震威手里,不过换他一声冷笑,皇帝想拿自己叔叔开刀,做叔叔的又岂是吃干饭的?

    白天货市,晚上各种杂耍、戏曲班轮流登台,加之最近不设宵禁,各种茶楼酒肆歌苑舞榭馆儿皆通宵达旦营业,白天热闹,晚上亦繁华,较之那些名胜古迹风景秀丽之地,不知多多少好玩之处,林祈云太皇太后寿诞前便去游玩一次,自然要带自己弟弟去见识见识。

    林佑安开始还一副小大人模样,姿态十分矜持,很快便被琳琅满目的商品、热闹兴旺的气氛吸引,三人一路逛下来,瞧着什么都有意思,什么都想买,林祈云还好,因先前已经玩耍过一遍,只是她怜惜弟弟,加之人的情绪是很容易带动的,先前或许还有几分装出来的样子,后来倒是真的兴致勃勃了。三人所过之处堪比蝗虫,把入眼的都买光了,喜得那些商人小贩直把他们当散财童子看,别家商铺的都恨不得抢到自己店铺里来方好,太能花钱了,这种客人再喜欢不过——

    因此,不消一刻,那随行的侍卫手里竟都塞满了东西,若是回王府再出来着实远了一点,林祈云想了想,决定:那就放到芸娘家嘛,她家就这附近,还可以带他们一块玩儿。

    林佑安终于得机问自己先前的疑惑,“云姐跟她玩得很好?”都带到尚书大人府上的花会了——他们这种人家玩耍的对象也是同一层次或略低层次人家的孩子,若不是上京偶遇这一先决条件,只怕他们不大可能认识,更别说玩到一处。

    林祈云没多想的点头,“她很好啊。我很喜欢她。你不喜欢吗?”

    林佑安脸红的摇头,没有不喜欢啊,只是若是说喜欢,他一男孩子又会显得很奇怪。林祈云在往秋家去的路上给他讲述尚书府花会里侯府小姐刁难芸娘、芸娘如何反击,最后她又如何折腾报复侯府小姐的事,林佑安倒是知道诗会“女状元”花落谁家的事,当时还还暗地里跟张书恒讨论了一番,并且发表了不少对这首夺魁诗作的感想,倒是没想到还有另一出,当下听得惊叹,“妙哉,秋家姐儿倒真如他弟弟所说能得个女状元。厉害!”

    林祈云哼哼,“你还说要跟人对对子。”

    林佑安脸红,为自己自以为博学的卖弄——说不准还真丢脸呢!

    秋家的包子铺距离他们所在其实有相当一段距离,只是他们兴致好,边走边逛边聊,竟也不觉远。

    此时已过早市,“热腾腾包子铺”方清闲下来,三娘和一对儿女正在收拾,准备关门歇息待午市,看得一伙人浩浩荡荡过来,三娘赶紧放下手上的抹布迎了上去,“各位,不好意思,早市已经。。。。。。”却猛然发现是镇南王府林氏姐弟还有先前一起上京的张小公子,话便凝在嘴边,慌忙问好请坐,让芸娘去泡茶,自己去倒腾些吃的,林祈云拦住她,“不用忙活了。我们来只是想把刚买的东西寄放府上,再借芸娘和小弟弟陪我们去逛逛,我知道你们还要开午市,我还你两个使唤婆子,你看行不,就上次那两个?”

    三娘慌忙摇头摆手,“不用,不用,这怎么使得。。。。。。你们去玩就是了。”又对芸娘和小昊天说,“你们就随林小姐林公子张公子去玩吧。”

    小昊天不过六岁,听得可以去玩,自然高兴,可他是个害羞性子,也没欢呼,只是眼神笑容流露出了些欢喜雀跃之意,害羞地瞧着林氏姐弟和张书恒;芸娘目不错视祈云,看见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心里也欢喜不已,笑了笑含蓄的点了点头;林祈云不顾三娘的阻止,吩咐随从,让他回去叫管家把上次派到秋家包子铺帮忙的两个婆子唤过来,再派人来把这些留在秋府上的东西搬回府里去;她这边交代下人,那边三娘扯了芸娘到灶炉后,悄悄塞给她小半两银子和几十个铜板,今次芸娘没有拒绝,谢过了三娘就放到了自己随身的小荷包里。

    那边,小昊天看着镇南王府的随从把林氏姐弟、张书恒买的东西搬入自己家里,好奇地问林佑安,“你们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在他想法里:王府不是什么都有的吗?还要买的?

    “买给我父王母妃当礼物。”林佑安一本正经的说,其实有些东西他也不知道买来干什么,就是贪好玩才买的,可是他不好意思那样说。

    小昊天倒是一脸认真,“那你们可以顺便买多些啊,你们这么多人,肯定能带回去的。就像我家乡的叔叔,每次去一个地方,都买好多东西,然后带到另一个地方卖,我爹爹说这样可以赚很多的钱,叫赚差价。”

    他能想到王府什么都有,却没多想到王府岂会缺这一点钱?是以说得认真,林佑安听了也没笑话他,反而露出沉思的表情,“那你觉得多买些什么好?”

    “当然是特产啊、各种新鲜稀奇玩意啊,我爹爹说越是稀罕玩意,能赚到的钱越多。”

    “哦?比如?”

    “譬如京城时新的布料、各种精致奇巧的玩意,茶叶瓷器,胭脂水粉等等等等。”小昊天看见对方听得认真,也忍不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这些,他都是听爹娘或者客人说自己总结出来的。

    林佑安露出更若有所思的表情来,小昊天说得更起劲了,直到随从把东西放置好,他们辞别了三娘,又浩浩荡荡的往另一市集逛去了。几个年纪相当的小朋友,一路说说笑笑,倒是比先前三人时更欢快热闹了,而且,芸娘会砍价啊,看见他们大手大脚任人信口开河要价,简直不能忍受,她年纪小,嘴巴伶俐,样貌又好,人大都愿意按她的出价卖给她,便是亏些也愿意的,因为能带来其他客人,看得三个富贵出生,只会甩银子金子的公子小姐啧啧称奇,皆生出一种“原来买东西还可以这样讲/砍价啊!”的惊叹——

    祈云拉着芸娘手,感觉还没分离已经依依不舍了,她叹气,道:“若是你家也在西南就好了,那我定然跟母妃说让你进府天天陪着我。

    芸娘低着头,嗫嚅,“可是。。。。。。可是我不是你家的奴才啊。”

    “呃?”祈云呆眼了。

    “进了王府,就是使用的奴才了吧?我。。。。。。我。。。。。。我不想当奴才。”

    祈云哈哈的笑了起来,“当然不。我们是朋友啊,我怎么会让你当奴才?”她小大人模样的摸了摸芸娘垂落肩部的发丝,像是保证似的说道,“我不会让你当奴才的。我们是朋友。”

    芸娘眼睛圆睁睁、清澈透亮的看着她,祈云被看得不由自主点头,芸娘笑了笑,那笑容就像是风吹过、花儿开了的感觉,怎么着怎么舒服好看,祈云莫名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紧张,也跟着欢喜的笑了起来,仿佛她们刚才说的是实事,而非假设。
第十二章 声名远播
    秋云山说自己女儿能考个女状元的时候自然没想到她真能得个“状元”,还是今上亲自钦点,尽管此状元非彼状元,可是,今上金口,那也是非同小可的——

    当然,当时知晓“黄大人”身份的也就那么几位大人,还有几个聪明剔透的小娘子。

    诗会男子方面的状元由周尚书的儿子周光耀夺了去。他听闻女状元竟然不是自己妹妹,而是镇南王府未受封的小姐带来的野丫头,不由得吃惊又诧异,跟人要来了诗句,只觉着也还好而已,却不知道自己是“爱屋及乌”,反倒颇为自己妹妹抱不平。

    当其时,林祈云瞧着没什么事了,便拉了芸娘去见自己弟弟。反正他们年纪都还小,也没需要什么避忌的。佑安奇怪芸娘的出现,可也没来得及细问,诗会结束他们就要回宫里。匆匆跟祈云说了些自己最近情况,他在宫内生活远不如家里舒畅,行走小心,短短个多月,竟似又稳重老成了些,祈云笑他“都像个小老头了。”只是他身份摆在那,皇宫后妃宫人也没敢诸多刁难,倒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便是安慰祈云了,祈云想着自己皇祖母不喜他俩姐弟,又得罪了韦贵妃,说没什么不痛快那肯定是假的,只是她不在他身边也帮不了他,只能叮嘱他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

    那般情景,倒教一旁的芸娘心生感概,觉着这贵人的生活也不见得多好,小小年纪,就得小心翼翼行走薄冰,还不如自己家普普通通简简单单来得开心。

    佑安带着张书恒离开后,祈云也带着芸娘离开会面的小偏厅,行至一处院落,却见着那侯府小姐马婉茹带了两个丫鬟站在湖边说着什么,祈云眼珠子一溜,让丫鬟宫人带着芸娘先走了,自己只身走了过去——

    马婉茹正在愤愤地扯着湖边的一株花木,可怜那株花木树冠的一边已经被她扯秃了,她心情异常的郁闷,本想整一整卖包子那小贱人的,却反而让她出了风头,自己倒成了笑柄,真是气死她了。旁边两丫鬟低声地劝慰着她,说花会结束了,小姐我们先回家吧,日后还不大把机会整死她,别气了。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祈云听得一把火起,还想着日后,我先整死你!

    她故意发出一些声响待她们回头发现自己才走过去。马婉茹轻慢芸娘,对祈云可不敢,连忙敛色跟她问好,旁边丫鬟还机警地用身体挡住了被扯秃了的花木。祈云也装着什么也没看见、听见,和颜悦色地跟马婉茹聊天,说话间还故意流露出对芸娘的不耐烦和不知道如何拒绝的烦恼,马婉茹满腔郁闷像找到了发泄渠道,马上起劲地编排起芸娘的不是,还热情地教祈云怎么整蛊作贱她,听得祈云满腔怒火,脸上只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应和,聊着聊着,她装着脚滑“啊哟”的尖叫着绊倒了马婉茹,再趁着两人都倒下拉拉扯扯间暗下黑手,把对方推下池塘,还装模作样的去拉,但手够不着,看着马婉茹惨叫着滚到池塘里,才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站起来,“焦急”地扯着刚才使坏最厉害的丫鬟,露出一副快要要哭了的样子:“还不去救你家小姐——”在那丫鬟还来不及说出“我也不会游水啊”之前推了她下去,看着主仆两人在池塘里扑腾,才一脸大惊失色地扯开喉咙喊救命——

    五月的天气已开始燥热了,水不凉,两主仆被救起时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些惊,呛了几口水,祈云还一脸自己没来得及拉住侯府小姐真是对不起的愧歉表情,谁也没想到是镇南王府千金暗下的黑手——

    祈云做戏做够了,才带着一干人离开尚书府,半途绕道送了芸娘回家,那些尚书府的彩头也一并送去了。

    三娘只道芸娘收了镇南王府的礼物,直道不该收,听闻是诗会的彩头,自家女儿得了“状元”,又是高兴又是觉得不安,总觉得自家小老百姓跟镇南王府千金扯上关系已经很惶恐了,还在那样高贵的场合大出风头,这实在是。。。。。。教人不能不担心,至于担心什么,她也说不上,只能暗叹一声,待丈夫回来再作打算。至于那匹作为彩头,清雅柔美的上好丝绸倒不知道如何处置了,他们家用不上这么好的料子,要穿了这个出门,别人还道他们家真赚多少钱了,人眼红起来可是不得了的。送人倒是大方得体,可那毕竟是芸娘赚来,她如何忍心?给芸娘留着作嫁妆吧,还得好些年,布料放久了颜色就不好看了,那对金玉簪子,芸娘还戴不上,倒是可以存着做她将来做嫁妆,富贵人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精致漂亮得要紧,想来芸娘戴上,也是顶顶好看的——

    不道这厢三娘心头纠结担忧,却道尚书府里,周光耀听了妹妹描述的在花园发生的事,为妹妹抱的不平倒是少了些,觉着这小女孩年纪小小,倒是沉得住气,而且,颇有急才。

    要做诗、做好诗不难,可是不是谁都有曹子建三步成诗的急才,待晚上听得亲自点评之人乃今上,大吃一惊之余,又不免生出几分好奇。尚书大人对于自家儿子今天大出风头十分苦闷,弄得尚书夫人十分不解:儿子在今上跟前露脸,那是好事啊,怎么挂着这么一副沮丧脸?尚书大人有苦无处诉,今上忌讳世家,他代表江东周家,收敛都来不及,露脸那是什么好事?甩下一句“你懂什么”去书房睡了,弄得尚书夫人气闷不已。

    几天后,周光耀去赴朋友诗会,归家途中,见着路人夹着一袋包子、嘴里还小心翼翼的吃着一个匆匆走过,空气中仿佛还能闻到那包子热气腾腾的香气,不由得想起了传说中的秋家小娘子,她家仿佛便是开包子铺的,似乎,就在附近?

    有两好友与他同路。他略犹豫,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听闻这附近有不错的包子买,不如回府前先去歇个脚?”

    那两好友当天也参与了尚书府的诗会,其中一个更是对芸娘诗作最先赞叹的黎大人的次子黎婴。他们自然也听说了一市井小娘子踩下素有才名的周玲儿夺魁的事,听闻周光耀说话,那还有什么不明的。皆笑道,“好极,还可以一道讨论一下我们刚才所作。”

    便由书童问了路人地址一路引去了“热腾腾包子铺”,黎婴笑说这名字倒通俗有趣,字也写得颇好。其余两人抬头观望一番后,皆点头赞同。

    此时已是午后,“热腾腾包子铺“的生意自然不如早上。从上个月起,铺里就不止卖早市,午市、晚市都有,还增加了很多新品种新菜色,虽然累了是累了些,但收入是更好了,三娘心满意足。

    此刻只有两桌客人,三娘正在收拾碗筷,见着几位公子哥儿赶紧上去招呼,周光耀志不在吃食,便让三娘随便上一些吃喝的,然后打量起四周来——

    没看见传说中的秋家小娘子。没有任何一个七八岁、模样秀丽,疑似秋家小娘子的生物。

    倒是发现店内用竹子制成挂墙壁的菜牌书写颇不差,跟店铺招牌是同一字迹,遒劲有力,别有风骨,便问端着几笼包子上桌的三娘:“这是何人所书?”

    三娘利索的把三笼包子放在他们桌上,又把余下三笼端到了坐旁的仆人一桌,笑道,“是小妇人的相公写的。”

    “哦!”周光耀点头,想着能教出秋小娘子那样的人学问定然不差,字写得好也理所当然了。他夹起一个包子放到口中,三娘刚想提醒他,却听得他“啊哟”的一声叫了出来,周光耀烫得顾不得斯文,一口吐了包子,用手掩了嘴巴直呼气。三娘急忙给他倒了杯凉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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