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耳钉一定是裴悦悦拿走的,可是裴悦悦为什么把她放在这个陌生的酒店套房里?她若是出事的话,沈晔庭会直接让裴悦悦没命的。
“咚,咚,咚”寂寥沉劲的钟声回荡在房间,裴锦吓得心脏跳得断了半拍。
她别过脸,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古老而尽忠职守的钟表,永不知疲倦地记录时间,11:00。
是晚上,外面天是黑的,夜空有几颗星眨眼睛。
一双燥热的手掌笼住她的双肩,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上。
“睡得还好么?”
嗓音微凉,夹杂着室外特有的湿意,像是刚赶回来不久。裴锦脊背僵直,从大摆钟玻璃面里看到他,沈晔榕。
“我怎么在英国?请你让我回去。”裴锦说。
“哦?你还知道这是英国?”沈晔榕似乎来了兴趣。
“西北风,英国这个季节特有的湿气,窗外的景致,还有这种大摆钟。”裴锦和他对视,微扬起头。
“我需要你配合一下,这几天在这里安心住着,人找到了,我就放你回去,人没找到,你也回不去了。”沈晔榕说。
裴锦这才发觉,对面的男人才是沈晔榕的真正面目,花心的、漫不经心的、无所谓的公子哥,都算不上是真正的他,冷血、凶狠的这才是他。
“我不呢?”
“你会知道后果的。”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沈晔庭也没有权利送她走。”而且,一走了之,再也找不到。
裴锦为他的狠绝的颜色倒抽了一口冷气,“对不起,那是你们之间的问题。”
“是的,现在和你有关。你在我这里,沈晔庭就能帮我找到她。”
他走了。
裴锦怔怔坐回床上,他刚才没说,如果,找不到那个人呢。
。
“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裴锦已经拒绝进食四天了,躺在床上像是张被抽干了精血的白纸人。
白人私家医生强制给她通过输液来维持营养均衡。
沈晔榕居高临下,双手插在兜里,表情没有一星半点动容,“我在等。”
“等什么?”裴锦四肢被棉条固定,嘴唇干裂。女医生给她的嘴唇涂了几遍生理盐水。
沈晔榕并不经常来房间,总是在忙着什么事情。裴锦抓紧时间再问他,“等什么?”
他憔悴了,下巴生出青色的胡茬,裴锦从没见过这么凄惶的沈晔榕,沈晔榕永远都是一副高傲在上、绝世独立的样子,这几天,却一天天狼狈下来。
“等她回来。”沈晔榕说,随即一笑,“如果她死了,你也去死吧。一命抵一命,多公平的交易。”
她?裴锦猜测那个她是个女的。“你有没有想过,她走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沈晔庭。而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沈晔榕见着她双眼布满血丝,恐她生出什么病来,遂让医生给她验血,半晌后才对裴锦说,“无论如何,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回来。”像是对裴锦说的,也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他疯了,没有三观可言。
。
第六天,沈晔榕进来,拿着一叠纸。
裴锦还在输液。
“你最好吃点饭,也是为了——”他顿了顿,“也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裴锦呼吸一滞,不可能的,他们都有做保护措施。
女医生说,“that’s。”
“昨天验血,没想到查出来这个;怀孕三周。”沈晔榕说,像是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情,“莫纳,你出去吧。”
女医生离去。
他走过来,坐到床边,一个个解开束缚裴锦的棉带,微不可闻地说,“对不起。”
也怪裴锦刚到这的第一个晚上,把床单绑成长绳,从窗子上吊下去。绳子没系紧,差点掉下去,被沈晔榕一把拉住,二楼的高度,虽不足矣致死,但也会骨折。现在她更是惊魂动魄,如果,如果她摔下去了,那么她的孩子肯定没了。如果,她真的怀孕的话。
后几天裴锦情况很差,白得渗人,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女医生说要入院治疗。
沈晔榕犹豫了一会儿,见着她实在没力气折腾,才同意让她去医院。
。
私人医院,独立单间。
莫纳告诉沈晔榕,裴锦晚上吃了瘦肉粥和几粒维生素片,情绪稳定下来。
沈晔榕找了张椅子坐下,裴锦背对着他。
他抽‘出一根烟,想了想又放回去,“以前我一抽烟,她就过来把我的烟给掐掉,说对孩子不好。”
病房里只剩空调轻微的风声。
“你……你有孩子?”
他笑,嗓音苦涩,“五个月的孩子,已经成型了,我们吵架,她给打掉了。”
“然后呢?”
“然后我把她关起来,逼着她给我生孩子,她从没张口说过话。后来她又怀孕了,我绑着她,她说想去晒太阳,我高兴得要死,她当着我的面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又流了。”
“抱歉。”裴锦低低地说,也很可怜那个女人,但可恨她怎么三番五次伤害孩子,唯一的理由是,她根本不爱他吧。不过,在那个女人第一次怀孕时,肯定是高兴的,为了宝宝的健康去掐他的烟。
“怪我,三番五次让她伤心。那时候我就是一个花花公子。”
所以,当他知道裴锦怀孕时,对裴锦的态度,莫名其妙地柔软。
裴锦不做声了。
他起身,“你好好休息,最迟,后天我就送你回去。”
。
半夜,裴锦被莫纳拍醒,“hey;w。”
“莫纳?”
“是我,”莫纳说着撇脚的中文,“我和沈晔庭先生很熟,沈晔榕先生喜怒无常,我们还是现在就走,没有camera这里。。”
这里没有摄像头,逃走方便,不像沈晔榕的屋子,全都是摄像头。
裴锦套了件毛呢大衣就走。
“。”
“站住。莫纳。”黑暗里,沈晔榕坐在长椅上,双眼像是夜间的猛兽,仿佛就等着这一出戏。
“run!裴。”
裴锦耳畔生风,一个劲地从安全通道下楼梯,后面沈晔榕带着几个人穷追不舍。
拖鞋滑了一跤。
裴锦小腹剧痛,坐着的地方渗出血液。裴锦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腿间的热流如此清晰……周围人说话都听不见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晔榕抱起她,往急诊跑,“对不起。”
他不想看到,还有一个孩子由于他的错误,还没降临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死去。
“给我!”沈晔庭拦住他,“把她给我。”
沈晔庭从沈晔榕怀里夺过她,心疼得无以复加,“小泪包,我来晚了。”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这是裴锦意识里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沈晔榕愣在原地,十指□□发间,几年前的一幕再现眼前,那时候她穿的也是拖鞋啊,她按时吃饭,不再排斥佣人,能在房间里走路运动。她穿的是拖鞋,她的泪水是失去孩子,而不是为自己疼的。而他却在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没去看过她一眼,甚至,当她重新站到他面前,提出要离婚的时候,他气急了,打了她一巴掌,那是他第一次打她,也是最后一次。
后来,她就消失了,无影无踪,好像从来都没在他的世界出现过。能做到的,只有沈晔庭。
沈晔榕脸颊流下两行清泪,似是在祭奠自己的傲慢与自私,也像是在祭奠自己的两个孩子。
“沈晔榕,你……还好吗?”
他转身,见到她,她个子高了一点,头发剪了,还是她,又不是她。
。
“所以,我没怀孕咯?”裴锦挪到他温暖的肩膀上。
“没有,是生理期,楼梯间的那一滩血,也是。是我让莫纳说的谎。”
“好失望啊,我以为我怀孕了。”裴锦脸上写着可惜。
“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裴锦食指抵住他的唇,“别说对不起,说——”
“我爱你。”
她笑,“我也爱你。”
“飞机还有三个小时到目的地,如果你想要,三天零三个小时,”沈晔庭坏笑着揉她的痒痒肉,“这里就可以孕育一个生命。”
正文完。2015年3月8日。番外君陆续产出
。。 … m。。……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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