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前那个幽静的山谷,路颜他们继续摘食了那个红果子,虽然这几天几乎天天吃这种不知名的红果实,但依然觉得很美味。路颜这孩子经常缺衣少食的,所以习惯了只要能吃就尽量吃饱,不管食物是多么难以下咽,更何况是这么甘甜可口的果实,而小米本质上其实是一棵草,只要给他一点水分,一点阳光,他自己自然会灿烂。现在吃这些完全是因为他——嘴馋!
待二人吃饱喝足了,小米便掰着自己的“手指”算到:“你今年8岁,已经过了最佳修炼年龄,但还好不算太晚,首先要让你到炼气阶段,然后才好教你炼药。恩?可惜金陵子的藏书中关于炼气阶段的不多,毕竟以他制造了牧玉时的修为肯定看不上炼气方面的书。看来你必须出世拜师啊!”说着便擅自考虑起了路颜的师傅有谁来担任比较合适,但又马上耷拉下了脑袋,自己熟悉的那些人物不是早就死去,就是已经成为行踪飘忽的行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金陵子当年的朋友也像他一般,桀骜不驯,追求自由。
“可是我们要怎么上去呢?”路颜抬头望着那高耸的山壁,不说那几乎垂直的角度,但说以他一个孩子的体力要想爬山去那肯定是万万不可能的。
小米小手潇洒一挥,路颜期待的看着,神奇的事情要再次发生了吗?
四周一片静寂,“咚”的一声,路颜紧张的看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失望的发现只是山顶被风刮下来的小土块。路颜抬起眉毛,看向自己头顶的小米迟疑地问道:“我们到底要怎么上去啊。”
小米懒洋洋的趴着,“来了。”
路颜仔细的张望四周却没有看见任何异动,忽然他得耳边好像传来一阵 “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人踩在了枯草之上行走而来。这种声音越来越大,路颜有些不安的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这一眼却看见了遮天蔽日的蔓藤。
这些儿臂粗细的蔓藤交织着从山顶上垂落了下来,穿过沉沉迷雾,带着鲜嫩的藤叶,停在路颜周围。小米伸手摸着这些蔓藤,爱抚着说:“好久不见。”那口气似乎是多变未见的老友,有蔓藤也像是有生命般的缠弄着小米的身躯,仿若是一只撒娇的小猫。
待言明情况后,蔓藤自发的缠绕起路颜的腰间,路颜只觉得自己腰间一紧,眼前一花,一股大力便扯着自己上去飞去。山岩尖锐,路颜被拖着上去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他的大腿上立马蹭破了一大块皮。正当路颜暗自忍耐的时候,蔓藤确自发交缠编织,组成了一面“盾牌”,阻隔了路颜和山壁之间的距离。路颜在感激中不禁感慨,真是体贴啊。
路颜和小米告别的体贴的蔓藤,辩明了方向,朝着自己的村子走了过去。他们商量过了,路颜要拜师还是需要一个出处的,而且路颜也必须和自己的二姥爷打个招呼。至于小米,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等有人来了他还是躲进空间里吧。
才走了不一会儿,路颜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的名字,他赶快提醒小米躲进空间中,然后便应到:“有人在吗?我是路颜,你再哪儿?”路颜料定是二姥爷听说了事情上山来找自己,想起二姥爷渐大的年纪和山中的险峻他不由有些急了起来。
好在这时能见度高,又有声音帮助定位,路颜很快就遇见了满脸焦急的路尚,路尚手中提着探路用的木棒,汗水在脸上留下一条条印迹,狼狈的模样却掩不住他看见路颜的欣喜。这孩子在山上整整待了四天,本来自己也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才再次上山寻找,想不到真的找到了,这,这真是太好了。想着路尚的眼眶便有点湿润了,多年的独居生活中偶尔陪伴的路颜对他来说就犹如亲孙一般,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也有些唏嘘。
路颜现在的状况算不得好,浑身上下的衣裳快要变成布条了,布条脏兮兮的挂在路颜身上,□出来的皮肤上也满是伤痕,最严重的一处便是上大腿上,一些碎石竟还在皮肉上。可他没有像普通孩子那般哭闹,反而腼腆得笑着。路尚觉得这孩子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很微妙,让路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爷孙两互相搀扶着下了山。下山的路上,路颜按照小米的编排告诉路尚说,自己跑上了山,因天黑路滑掉进了一个不深的小山缝中,因为腿脚受伤不能攀爬只好绕路出了山缝,直至遇见了路尚。这谎话也当是漏洞百出,但路颜平时不说谎的形象深入路尚的心,于是他便勉强接受了这个“四天的经历”。但他还是埋怨到为什么天那么黑你还往山上面跑,这次是他运气好,运气不好掉下了山崖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路颜心中好笑,二姥爷真是一猜就中。经历这番磨难,路颜看开了许多事,心境开朗了许多,以前纠结得一些事情在这番大起大落中已变得毫无意义,包括自己父母是否会幡然醒悟,对自己百般宠爱;而以前一些没有注意的情感也被摆在了面前,比如要好好孝敬二姥爷,二姥爷没有子女,那么自己就是他得亲孙子!
路尚烧了盆热水,小心翼翼的替路颜擦拭着身体,清理伤口,涂抹药物。路颜光着洗白白的身体为难的拎着自己原先那套衣服,这衣服太脏太破了,已经完全不能穿了。路尚好像知道路颜的烦恼,转身去寻了一套自己年轻时穿得衣服。衣服有些旧,但洗的很干净。
路颜翻看着这件大号的衣服,有些不知道怎么穿进去,好不容易穿好了,便惹来路尚一阵大笑。也是,路颜那短手短脚哪撑得起那件衣裳,衣裳全部堆在了地上,路颜皱着眉头,很认真的走着,但还是走一步绊一步,那表情,那动作那模样要躲滑稽有多滑稽。
8、断绝
路尚熬了粥,路颜腻在锅边,争着抢着给路尚盛饭。
“姥爷一勺我一勺,姥爷一勺我一勺……”路颜歪着脑袋认真的分着,但仔细看便可以看出姥爷的那勺是满满当当的,而轮到自己的时候勺子便偏过一个微妙的角度,勺中的小米粥便倒流回锅里。
路颜分好两碗粥,端着多的那碗便走向路尚,“姥爷,吃饭了。”路尚乐呵呵的笑着,心如明镜的他当然看出路颜的小花招,也不指出,等路颜端着自己的小碗过来时便抢了过去。“姥爷喜欢这碗,说着就咕噜噜的喝了起来。”粥很稀,在路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见底了,路尚喝完还重重叹了口气:“美味!”
“姥爷你……”路颜本来就存着小心思,现在不但被识破还适得其反,他觉得内心有点小抑郁。
路尚看着路颜失落的样子便说:“姥爷老了,吃不了多少,还是你吃吧,吃得饱才长高啊!”路颜抱着还泛着热气的那碗粥,“姥爷,刚刚那碗不算,我们一起喝了这碗,您要是不喝,那我也不喝了。”说着自顾自找了一把小勺子,舀了一大勺,递到路尚面前,意思很明显你不喝,我也不喝,咱们就这么耗着!
路尚是在是拗不过这个执着的孩子,只好无奈的妥协。爷孙俩又是你一勺,我一勺的喝着。粥不多,但很温暖……
吃好饭,路颜打了水在井边洗碗。他拿着一个小面盆,正准备把脏水倒到,不料他刚起身,只觉得腰上一疼,一股大力袭向他的腰椎,他被这股力道带的往前一扑,狠狠的撞到了井沿,手上的那盆水也翻到了下来,浇他了一个透心凉。
“你个狗崽子,哼,被老娘抓到了吧,你躲啊!你躲啊!让你去换米,你就把那白花花的大米扔下了坑!你不乐意早说啊,白白费了我那两斤大米!哼!你以为你躲在你二姥爷家就没事了啊,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拦着老娘!”震天的吼声在路颜的耳边炸开了,然后就是粗实的棍子落了下来,那棍子专往刁钻的地方招呼,头,脸,关节,路颜几乎避无可避。
路颜抱着脑袋蜷在井边,他只觉得浑身火辣辣的疼,尤其是额头,一股暖流顺着眼角漫延。他只觉得自己一切声音都很远,脑袋晕晕沉沉,自己好像被包裹在一个壳子中,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路尚向自己跑来。
路尚本来在屋后解决生理问题,一听见路家娘亲那声怒骂便知事情不好了,什么也顾不上了,赶忙拉起裤子,跑向井边。他远远得就看见路家娘亲一个人拿着一根又黑又粗的木棍正在狠劲的抽打地上一团东西,脸上的表情疯狂而又狰狞,好像有带着一丝快意和矛盾,但他现在已经滚不上路家娘亲什么模样了,地上那团东西分明就是穿着自己衣服的路颜,他的身体蜷缩着好像一只河虾,但却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住手!你这个泼妇给我住手!”路尚跑向路家娘亲,捉住她得手,使劲往后一推,力道大的连他自己都向前冲了一步。路家娘亲被路尚推得一个踉跄,一屁股摔到了地上,疼得之“哎哟,哎哟”的叫,她破口大骂:“二叔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把我们家狗崽子藏起来,现在还对我动粗,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路尚哪里顾得上路家娘亲说了些什么,他见路颜双手紧紧的抱着脑袋,但双眼紧闭,显然是已经失去了意识。他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伸手想把路颜抱回屋里,可刚碰到路颜的手臂,路颜就哼哼唧唧的喊着:“不要,不要,好疼……”
“疼!还有更疼的!”路家娘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的说着:“叫你糟蹋我的粮食,我两斤大米就这么没有了!”说着又举起棍子,作势要继续殴打路颜。
路尚被这几句话彻底的激火了,他一巴掌抽向路家娘亲,“够了!你不过是想从我这再讹些大米!米缸在屋里,剩下的都归你了!就当我给路颜赎身,以后路颜跟你们一刀两段,毫无关系!”说完也不管路家娘亲什么反应便小心翼翼抱着路颜进了屋。
路家娘亲是那种毫不吃亏的角色,这白白浪费了一斤大米她哪里肯。这天她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路尚领着路颜回家了,她心思一动,觉得路尚既然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去找路颜定是把路颜视作亲孙般疼爱,若是自己以娘亲的身份教训路颜,路尚必看不下去,到时候便会主动提出归还那斤大米。路家娘亲越想越觉得可行,便回家挑着最粗的一跟木棍便出了家门。在离家的那么一瞬,她又想起来:“何必那么老实说一斤,只要打得狠了,不要说一斤,两斤估计也肯给!”
路家娘亲听着路尚说要断绝路颜和他们的关系,也是一愣,然后冷笑着看向路尚抱着路颜离开的背影,“好!你疼他!我看你还能疼多久,到时候就让这个狗崽子替你收尸!”对于路家娘亲来说这几乎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不仅送出了自己那张多余的嘴,又白白的了百来斤大米,好!好得很!她几乎是跑着回家让自己儿子一起去搬米,亏她还知道这件事不光彩没有叫上自己的男人一起去搬。
路颜的意识沉沉浮浮,一会儿梦到小米和二姥爷跟自己在微波粼粼的溪边钓鱼,一会儿又梦到娘亲狰狞的面孔掐着自己的脖子喊道:“你怎么不去死啊!”路颜很清楚这只是一个梦境,但他还是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他脑袋上缠着破衣撕开做的绷带,身上密密麻麻的瘀伤,他躺着几乎不能动弹,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他紧张的伸手想要摸向胸口,那里挂着小米用丝线系着的牧玉。挣扎了很久,路颜总算摸到那块温暖的玉石,他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便是漫天铺地的痛感回归他的身体。他咬着牙,尽力不发出声音,努力隐忍着。
“呀,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突兀的传向路颜的耳旁,路颜转头看向枕边的小米,嘴角撤出一个弧度,本想给小米一个安心的笑容,可那苍白的脸色,青黑的眼袋,憔悴的病容让小米吓了一跳,“明明这两天有给他吃补身子的药草,怎么身体还是怎么差劲,看来以后要多吃点!”
“来,先喝点水。”小米用一张宽大的叶子卷成一个锥状的,里面盛着一些清亮的液体。小米不说路颜还不觉得,现在看见这清亮的水就在自己眼前,便觉得嘴唇一阵火烧火燎的干,嘴里的唾液像是粘稠的胶水一般,便张大这嘴巴,接着小米倾下来的水。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特别渴,路颜觉得这水特别甘甜,他喝好一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向小米。小米自发自觉的消失再回空间中取水。
整整又喝了两杯路颜才觉得自己咽喉处的干渴得到了缓解,小米也累得够呛,趴在路颜的枕边和路颜说起了昨晚的事。
“你真的是你娘生的?不是什么后娘吧,瞧她打你那狠劲,仇人也就这样吧……你娘真是太彪悍了,拿了一个麻袋装的满满的,一手叉腰一手扶米袋,就这么把那四五十斤的米扛了回去。还有你弟弟怎么那么胖,皮都快被揉撑破了……”小米滔滔不绝讲着,路颜听着自家娘亲把自己“卖掉”的经过也不觉得伤心,心中只想着终于不用回那个家了,又听到二姥爷为了换自己把家里所有的大米花光了,便涌起了一阵感动,一阵酸涩,还有一阵愧疚。有生之年他定要好好报答二姥爷!
“二姥爷呢?”路颜出声打断小米越来越离谱的话题,他身上的伤痕都经过仔细处理的,小米身量太小,肯定帮不上什么忙,那定是二姥爷帮他包扎的。
“哦,他啊,他倒是一个好人。要不是他估计你早交代在你娘那根棍子底下了,他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干嘛去了。”小米用后退挠了挠脑袋,不以为然的说着。
“就是这儿,哎哟,您老倒是快点啊。”门口传来路尚的声音。
“够快的啦,我这把老骨头哟。”一个陌生的声音气喘吁吁的接到。
门被推开,一道阳光照了进来,在灰尘迷蒙中,路颜看见路尚搀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进来,“您快给看看,这孩儿昏了这么久,还只喊疼呢。”
路尚抬眼看见路颜睁着眼睛,一惊,一喜,便上去捉着路颜的手只问:“你醒啦,哪儿疼?让刘大夫给你好好看看啊。”
可怜的刘大夫年事已高,这么快步走了一上午的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不要说看病了,估计再走会儿就该自己治病了!
待刘大夫缓过气来,坐在床沿,看着路颜那惨不忍赌的身体,直摇头。刘大夫是附近乡里唯一的大夫,路家娘亲闹得那一场早已经传遍了乡里乡外,现在他看见路颜的伤口,更加在心中骂那对夫妻不是人。他爱怜的提路颜的手腕切脉,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子,仔细感受,“还好没有伤经动骨的,要是骨了折就麻烦了,养的不好以后天冷就该骨痛了。我开个方子,你照着去药店抓两幅药,喝三天就好了。不过这孩子太瘦了,你的想办法给补补。”说着又从医药箱中拿出一个瓷瓶,“这瓶药外敷,活血化瘀,算我送你的,多给孩子揉揉,诊金也不必了,你刚被讹了那么多粮食,留着买点粮食吧。哎……”说着便放下瓷瓶,蹒跚的走了。路尚在后面追着,想送刘大夫回家,于是交代路颜道:“你别动,我送送刘大夫,你先躺着,一会儿我给你换药做饭啊。”
门刚关上,小米便从空间跳了出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哟……
9、种地
路颜的伤看起来很严重,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好得很快,这让路尚也啧啧称奇,直叹小孩子的恢复力强。
这天路颜帮路尚干好农活,便偷偷拿了些种子躲进了空间。
小米懒洋洋的在空间中一棵树的丫杈上睡懒觉,看见路颜进来便跳了下来,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