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张小美这个小机灵却忽然冒出一句话来,冲着陶春花嚷道:“请问桃花姐姐,如果苏尘姐姐现在就想上茅房,我姐姐又不在,那是你来抱?还是让裴大夫来抱?”
词语一出,满室皆静,苏尘顿时一下子闷的个大红脸,裴一涯也不禁微微尴尬地侧过了眼,陶春花更是瞠目结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凭她那小身板,就算她愿意也抱不动啊!
在之前的四天中,苏尘虽苏醒过两次,但时间却并不长,因此苏尘并未意识到某些生理方面的需要。可这一回却不同了,苏尘是喝完了一大碗药汁后才沉睡的,这次清醒之后没多久,就已然隐隐的有些内急,她本想将张家姐妹和陶春花劝定之后,就厚颜请她们帮忙找个夜桶。却没想到裴一涯却忽然回来了,又为了谁来照顾她而吵了半天,害得自己那个要求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如今被张小美无意中一语道破“天机”,苏尘就是再过镇定,面颊之上也难免红霞漫天,只好将头侧往床内,闭上眼睛,故意装作不曾听见。
于是,在张小美的得意的笑脸中,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
因为张家姐妹离得近一些,又考虑到苏尘行动不便,生活暂时不能自理,因此早上和傍晚就由她们负责。而陶春花由于做菜还不错,新房子到这里路途又稍微远一些,便中午前再来,三人轮流着一起照顾苏 尘。
当然,她们这两个怀春少女自告奋勇、善良热心的背后,最主要 的,还是为了能多找一些机会和年轻英俊的大夫单独相处了。
只可惜,连续两天,她们的希望却都落空了,尤其是陶春花。
只因自从确定张家姐妹和陶春花一起轮值后,裴一涯在屋中逗留的时间就越发的少了起来,总是常常张亚男一来,就请张亚男将苏尘抱上专制的棉榻,专心的为苏尘针灸上两刻钟光景,并配合着上药完之后,交代上几句便匆匆地出门,直到天色渐晚才回来。
来了,张亚男又必须趁着天没黑要赶回家去,莫说单裴一涯相处的时间都不多。
而陶春花则更是气闷,一连两天都没见到过裴一涯,只能趁着裴一涯不在,偷偷地到他只是虚掩的房间里东转转西转转,左摸摸右摸摸,甚至有时候会将脸贴在裴一涯的衣服上,自己一个人痴痴地傻笑,
她自以为隔壁躺在床上还是不能动弹的苏尘什么都不知道,却没想到这几日的静养和无聊早已让苏尘耳朵变得异常灵敏了,当一切都安静的时候,有时苏尘甚至都觉得自己能听到院后的松树被积雪压弯的声 音,以及老远就感觉到张亚男踩着积雪走进院子。
但她却从未听见裴一涯踏雪的声音,他每次回来,总是在踏上干净的走廊之后,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轻微的落地声,一如其人性格,温和地提醒屋里的人他的归来。想起那天裴一涯落针如飞的治疗过程和二十多天就能让自己的身体大概恢复的自信,以及那双内蕴却湛然若神的眼睛,苏尘总觉得这个裴大夫绝对不像一般的凡俗行医或大夫。
她记得,就算在以前那个医术那么发达的时空,伤筋动骨了也得休息上好多天,骨折了更得绑上石膏过上几个月,事后还要做康复运动,才能完全痊愈。
可好奇归好奇,对于这位年轻而内敛的大夫,苏尘却从未怀疑过他高深的医术。这几日以来,她想的最多的,除了祈祷自己的身体早日康复,就是日日夜夜牵挂那不知道在何方的彬彬了。
从她被云常立和蒋坚掳走,已经快八九天了,这些天来,彬彬是生是死?是危险是平安?是清醒还是糊涂?是冷静还狂乱?她统统不知,统统不晓。清醒后,她也曾想过要拜托裴一涯去探听一下彬彬的下落,可是人家大夫救了她,不计任何报酬的免费医治她,已经很难得了,怎能再给他添加麻烦呢?
最重要的是,万一他去打听,被什么夜枭帮的人或着云侍卫的人发现了,岂不是平白地连累他?
因此,千般愁绪,万般牵挂,都只能黯然地藏在灰黑色的面容之 下,藏在凝望窗纸的怔然视线中。
这一日还不到申时正,就提早回来的裴一涯,落足在苏尘门口中,看见的就是苏尘一副虽然平静却又分明流露出浓浓哀伤,正默默地透过微开的窗子望向天空的眼神,仿佛正深深的沉浸在自己的天空中,意外的没有马上发现自己的存在。
裴一涯正欲抬起敲门的手,不知为何地顿住了,除了那日针灸时因痛极而失控的惨叫,以及因为深深的担忧其弟的安全,而无助流下的泪水,他所看到的,一直看到的都是她的坚强,她的忍耐,而从未见过她如此真切的悲伤。
倘若,她听到自己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应当会放心一点,安心养伤吧!
想到此,裴一涯不再迟疑,微笑着曲起修长的中指轻叩木门。
卷二之第七章 消息
正文 卷二之第七章 消息
卷二之第七章 消息 定是彬彬,一定是。”听说裴一涯打听到这些天有I一直带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在四处地寻找小男孩的姐姐,正沉浸在思念和担忧之中的苏尘,再也抑制不住激动之色,反射性地想坐起来去抓裴一涯的手,目光中充满了又喜又急之色,“快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他看起来怎么样?他还好么?”
被迫卧床修养的这些天,苏尘表面上虽然一派平静如水,可她的内心却仿佛是遗弃在暗海之上的一夜扁舟,不仅自身绝望、孤苦、无依,还时时担心着不知在何处漂泊的彬彬。
有时候夜里好不容易睡着了,不是梦见彬彬睁着一双血红的眼,到处地找人拼命,就是仿佛听见彬彬在不住地哭喊着找她,一声声“姐 姐”,唤得她的心疼的都快要碎了。甚至,她还曾梦见那个云侍卫狰狞着脸残忍地逼向弱小的彬彬,而自己明明就在旁边,却动也不能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彬彬一身鲜血……这样的噩梦,常常惊得苏尘一身冷汗地醒过来,然后怀着满腔无人诉说的担忧,悲伤地失眠到天亮。
此刻听说裴一涯居然打听到彬彬的消息,又怎能不教她神色失常?
裴一涯早料到了她会如此激动,两只手轻按了一下她的肩穴,苏尘顿觉肩头微麻,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无力地软在床上。
“你别急,令弟现在很安全!”
“真的么?”
听到裴一涯肯定的答复,苏尘的心陡然地跌落回原处,欢喜地想 笑,眼眶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泪光隐隐地闪现。彬彬没事,彬彬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真的,你好好躺着,不要着急,我会慢慢地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见苏尘终于展露了多天来第一次开心的笑容,向来淡泊无欲的裴一涯觉得自己的心头也暖了起来。这么多年来,他曾不计报酬地帮过无数的人,也曾妙手回春将许多人的生命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继亡故的师父之后,被世人敬喻为另一个神医,但却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般只单单看到一个笑容就如此满足。
仿佛只要眼前这个集剧毒重伤与一身、却依然丝毫都不肯向命运屈服,又可怜又坚强的女子能不再那么忧伤,哪怕自己做的再多也都是值得的。
“好,我不乱动,裴大夫,请你快点告诉我。”苏尘乖乖地任裴一涯给自己盖好被子,眼神期盼地紧盯着裴一涯,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哀求。
“我记得你曾提过你和弟弟是在后金镇离散的,正好我在那一带有个朋友,就顺手托他打听了一下,今日他终于传信给我……”
裴一涯收回按住苏尘的手,望着她带泪的笑颜,语带安慰地道,绝口不提这是自己平生第一次特意地去请人帮忙,同时技巧地避开越打听就越发现这件事背后所隐藏的复杂性,也丝毫不提那个小男孩找不到亲人之时那种令任何人都为之不忍的绝望、悲伤以及疯狂,以免苏尘更加担忧不安。
“这么说,彬彬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了?”苏尘又喜又忧地喃喃地低语道,喜的是,彬彬至今还健健康康地活着,展晟飞一直都未弃他而 去,忧的是,那个云常立居然也随着蓝暖玉一直跟在旁边,不知何时又会突然对彬彬不利?
“放心吧!令弟有那位……展公子和蓝郡主一起照顾,一定不会有事的。”裴一涯微微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令弟的下落,是否需要我告诉他们你在这里?据说,若是再过两日还找不到你,他们就要启程回京了。”
“不要!”苏尘几乎本能地脱口而出道,绝不能让那个云侍卫知道自己还活着,那个不知为何要杀她的凶手,如果知道她还在人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倒还不如先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或许这样一来,他反而不会为难彬彬一个小男孩。何况,自己如今现在几乎是废人一 个,连动都不能动,又谈何保护彬彬?展晟飞这几日既然一直陪在彬彬身边,至少证明他能保护彬彬,也愿意保护彬彬,她也多少可以放心 些。
至于彬彬……想到自己明明还活着,却还要让小小年纪的彬彬继续担忧自己的生死未卜,苏尘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中一片灼热,心中默念:彬彬,你一定好好好地等着姐姐来找你!
“也好,那就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吧。”裴一涯体贴地假装没有看见苏尘的挣扎,也不追问原因,只是语气柔和地道,“张姑娘和陶姑娘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我早就嘱咐过她们不要泄露出你在我这里。”
苏尘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倘若眼前这个女子,只是个普通的姑娘,绝不可能被人迷昏了扔到冰天雪地的荒山里,更不可能令得朝廷的郡主因为她的失踪而大发雷 霆,甚至威逼官府找夜枭帮要人!还有那个展晟飞,应该也不是个普通的人物,如此轰轰烈烈之下,相信要害苏尘的那个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她的弟弟。
“裴大夫……谢谢你!”苏尘睁开红红的眼,动容地凝视着面前这个温和的男子,柔柔地一笑,心中如流过汨汨的暖流,像春风般解冻她冰冷的心。
眼前这个不仅医术高潮,医德更是高尚无比的年轻大夫,简直完美地如同从小说中走出来的一般,不仅尽心尽力地免费医治她的身体,而且还如此有心地帮她打听彬彬的下落,对人对物简直都令人感动到了极点。实在难怪张亚男和陶春花根本不顾这个时代女儿家所应有的矜持和羞涩,也要想尽法子地给自己制造机会了。
鼻中闻着身旁裴一涯身上所特有的淡淡药味和男子气息,想到陶春花偷偷摸摸地抱着他的衣服陶醉的厮磨,苏尘的脸忽然觉得心跳微微地加快,心中泛起一丝异样,连忙垂下了眼。
“举手之劳,无需挂齿。”裴一涯温和地道,看着苏尘轻轻颤动的眼睫毛,忽然也不敢再看地站了起来,语气略显仓促地道,“那你好好休息吧!等时辰到了我再拿药过来!”
“嗯!”感觉裴一涯离开了床沿,往房间外走去,苏尘低低的应了一声,忍不住又抬起了眼,下意识地注视他修长挺拔的背影,却不料正好转上裴一涯突然回头的目光,忙慌乱地移开,宛若一只易惊的小兔藏进了葱葱的青草丛里。
“对了,令……在下是说,既然令弟已有消息,姑娘以后还是放宽心养伤吧!你们姐弟情深,老天是不会让你们分开的。在下……先走 了。”这一眼无意的对视,尴尬地似乎不止苏尘,裴一涯也一改温和舒缓的口气,匆匆的说了两句,加快了脚步走了出去,直到进入自己临时的房间,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凝视着桌上的医术怔然起来。
而苏尘这边,在裴一涯的脚步声消失了良久之后,脸色和心跳慢慢恢复正常的苏尘,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声。
有些事,有怎么是她能想的呢?这一生,除了为彬彬报仇和抚养彬彬长大,其它的任何一切,都该心如止水才是。
卷二之第八章 悲伤的恐惧
正文 卷二之第八章 悲伤的恐惧
卷二之第八章 悲伤的恐惧 的别庄内,苏尘所担心的一幕正在发生。
“你们让开,你们不去找我姐姐,我自己找去!”头髻凌乱,衣服也好几天没换的彬彬睁着血红的眼睛一边大吼,一边疯狂地用小小的身体撞击着面前的人墙,试图找出一个缺口冲出庄去,心中充满了愤怒、悲伤、无助和憎恨。
他恨这个蓝郡主,更恨那个浑身都透着阴冷气息的云常立,甚至也讨厌他一直认为是来帮助他们的展晟飞。
如果不是这些人,她们姐弟俩现在还好好地呆在凤鸣楼,日子虽然枯燥乏味,虽然还是要偷偷摸摸地,但是至少吃的饱穿的暖,不要受人歧视,日子也过的平平安安的,又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的姐 姐……他那不是亲人却和亲人无异的恩人姐姐,又怎么可能被人家掳 走?而且……而且还到现在还生死不明……
想到已经失踪了足足五天的苏尘,彬彬眼中的血色再度加深!一股悲伤而绝望的酸涩又要冲上鼻头,却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他对姐姐发过誓的,他不能哭,坚决不能哭!
“彬彬,你冷静点先听展哥哥说……”
展晟飞试探地将手搭上彬彬瘦小的肩,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受刺激之后,这个小男孩前后的性格会变化的这么大,但经过这几日,他已深深的了解在这个小男孩地眼里。自己早已从一个受欢迎的大哥哥变成了坏人的帮凶。
果不其然,他的手刚碰到彬彬,立刻就被狠狠的甩开。
“我不要冷静,要是被坏人抓走的是你的亲人,你怎么办?”清醒后的彬彬成熟地吓人,他嫌恶地甩开展晟飞地手,远离众人退到一边,以弱小的气势独对他眼中所有的罪魁祸首。大大的眼睛中,不再是吸引人的灵动,而盛满了闪闪的水光,倔强地让人心疼,“你们要是真地为我姐姐好,就让我自己去找。”
展晟飞的手僵在空中。苦笑不已。
他确实没有资格来安慰彬彬,因为当初是他为了一己之私,强行地将他们姐弟俩带离了连云城,却又没有好好地保护他们,彬彬责怪他也是正常。就算他曾经替苏尘姐弟清扫个两个夜枭帮的宵小,可展晟飞心中也明白,这两个宵小十有八成还是因为自己在大街之上的那出戏而招来的。
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
“那个小弟弟……”蓝暖玉尴尬地开口,她其实本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可是这次的事儿明摆着是自己这边理亏。再则她也确实着急苏尘的失踪,才不计较彬彬的仇视态度。“我们没有不管苏姐姐,事实 上。我们早就命令各方官府……”
“谁相信你们地花言巧语,官府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了!”彬彬丝毫也不领情,仇恨地盯着站在蓝暖玉身后、面无表情的云常立,脱口而出家乡百姓地口头禅,“我姐姐不就是他们抓到这里来的?你们还我姐姐!”
不提到官府也罢,提到官府,彬彬记忆中地仇恨更加如火山爆发。恨的指甲深深地刺进掌中。
如果张家的人不是勾结官府,他的爹娘又怎么会含冤而死?他的亲姐姐又怎么会被那帮畜生凌辱含恨离世?他和苏尘姐姐。又怎么会无家可归,到处被人欺负?还有,要不是这两个官府的鹰爪偷偷地抓走姐 姐,姐姐现在也不会失踪!
现在一个个都假仁假义地来劝,还说要带自己去京城享受荣华富 贵,他们以为他稀罕?他最恨的就是这种仗着权势欺负善良百姓的恶人了!他真恨不得自己拥有强大地力量,可以把前面这些人都一拳打扁,好为他的亲人们报仇!
“你……”见彬彬不仅一而再地不领情,还出口侮辱,蓝暖玉气得腾地站起,正要大发郡主脾气地命令左右索性继续点彬彬的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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