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马史诗- 第29部分

见此情景，天父顿时心生怜悯，

对赫拉怒目而视，说道：

“可恶的赫拉，肯定又是你在耍阴谋

使得神一样的赫克托尔退出战场，让特洛亚军队一败涂地。

但有一件事十分肯定，那就是我要用雷鞭狠狠地打你，

以示惩罚，因为你背着我搞阴谋，耍诡计。

你没有忘记吧，上一次我是怎样地惩罚你，

我在你双脚上绑上沉重的铁砧，在双手上

系上无法挣脱的金链，然后把你吊在半空，

悬荡在云屋间。奥林卑斯山上的众天神，

虽心中恼怒，却无人有胆量上前为你松绑。

若谁敢胆这样做，我就会拎起他的一条腿，

抛下神界，让他跌在坚硬的地面上，奄奄一息。

但如此惩罚你，也未消除由赫拉克勒斯遭受痛苦

而带来的愤怒，是你背地里唆使北风之神

在海面上掀起狂风巨浪，将他吹至

富有繁荣、人口众多的科斯岛。

我去救回了他，送他回到驯马人的故乡阿尔戈斯。

虽如此，他已受尽人间痛苦的磨难。

我提起这些往事，是要你时刻警惕着，

别妄想再施展诡计！而且还要警告你，

你从奥林卑斯山下来，用媚惑、性爱来欺骗我，

决不会有好果子吃！”

　

听罢，牛眼的赫拉十分害怕，

她用长着翅膀的语言对天父说道：

“让辽阔的大地，浩渺的天空，

和斯提克斯河绵绵的流水，

这些最为严肃庄重的誓物，

还有你聪明智慧的头脑以及甜蜜的睡床

这些我不敢任意提及的誓物，

都来为我作证，我并没有指使海神波塞冬

去率领阿开奥斯人屠杀特洛亚人和迫害赫克托尔，

他这样做，只是由于他不忍心继续看到

阿开奥斯人在海船边不断地倒地死亡。

伟大的乌云神啊！我并未怂恿他这么做，

事实上，我倒愿意劝说他，让他按照您的声音来行事！”

　

听罢，天神和凡人的主宰宙斯展开了笑颜，

用长着翅膀的语言说道：

“牛眼赫拉，神圣的天后，

如果你以后在众神聚会时能和我保持一致，

那么即使波塞冬想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也会迫于你我的压力而改变主意。

如果你刚才说的全部是真心话，

那么就迅速赶回奥林卑斯山，

把伊里斯和阿波罗给我找来。

我要伊里斯去身披铜甲的阿开奥斯人那边，

命令鲁莽的海神立刻停止自己的行为，

离开战场，返回自己的宫殿；

让阿波罗去激励赫克托尔重返战场

给他注入强大的力量，并且忘掉重伤

所带来的苦痛，再振雄威，

把阿开奥斯人杀个心胆惧寒，抱头鼠窜，

仓惶地撤退，逃往佩琉斯之子阿基琉斯的海船。

这样，后者就会先派战友帕特罗克洛斯前去战斗，

会杀死众多的特洛亚将士，其中包括我的儿子

萨尔佩冬，之后，他会与赫克托尔在城下对战，

被后者用枪刺死。

他的死会惹恼神一样的阿基琉斯，

阿基琉斯就会杀掉赫克托尔。然后，

我就会让赫克托尔屡遭重击，节节败退，

直至阿开奥斯人按照雅典娜的意志

摧毁圣城伊里昂。但是在佩琉斯之子

的愿望未得到满足之前，任何天神绝不可以

违背我的意愿，前去帮助阿开奥斯人！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因为我郑重地

答应了她的请求，让抱着我膝头的忒提斯放心，

我一定会使勇猛的战将获得巨大的光荣！”

　

听罢，天后赫拉不敢有半句反驳之语，

她迅速离开伊达山前往奥林卑斯山。

如同一位游历各地的思路敏捷的游客，

在运用脑筋：“我去过这里，应该再去那里”

的快速的闪念一样，天后赫拉穿行在天空之中。

她立刻到达了巍峨的奥林卑斯山，

当时众神正在宙斯的宫殿中聚会。

见到她返回，天神们都迅速站起来，

向她举起酒杯，表示欢迎和敬意。

她没有看其他天神一眼，

只接过了向她第一个跑来的特弥斯的酒杯。

她是一个美丽的女神，用长着翅膀的语言对赫拉说道：

“赫拉，为何如此沮丧地回到这里？

是不是克罗诺斯之子，你的丈夫恐吓了你？”

　

白臂女神赫拉这样答道：

“别问了！特弥斯女神！

你应知道他的性格是多么地暴戾和傲慢。

让大家继续平和快乐地宴饮吧！

一会儿我就会告诉大家，宙斯又打算

如何为所欲为！我想，听了我的叙述，

无论是天神或是凡人，都不会感到愉快，

尽管面前正摆着鲜美的食品和香醇的美酒。”

　

说罢，她回到座位上，闷闷不乐，

宫殿中的众神们也个个怨声载道。

赫拉冷笑着，眉头打成结，

愤愤不平地向众人发牢骚，道：

“我们和宙斯相斗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竟想通过劝说或硬碰硬来改变他的意志！

可是他全然不在乎，自己一人坐在远远的山顶，

毫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因为他自信自己是天神中

威力最大，最至高无上的一位！

那么不管他做了什么损害大家利益的事，

你们也只能乖乖地领受了。阿瑞斯不就是

一个例子吧？他的爱子阿斯卡拉福斯，

这个他最钟爱的凡人，已捐躯沙场。”

　

听罢，阿瑞斯跳将起来，怒气冲天，

双手捶着大腿，这样说道：

“众神们，如果我前往阿开奥斯人的海船，

为我死去的儿子报仇雪恨，请大家不要责怪我。

哪怕我被宙斯用雷鞭击中，

浑身血污地倒在死人堆里。”

　

说罢，他命令溃逃神和恐惧神套车，

自己则忙着全副武装。

如果不是雅典娜考虑到众神的利益，

及时地在殿门边拉住了要冲出去的阿瑞斯，

那么一场巨大的冲突和灾难

将在天神们和宙斯之间爆发。

雅典娜迅速追了出去，摘下他头上的铜盔，

取下盾牌，夺走粗壮的长枪，

严厉地责备盛怒中的阿瑞斯道：

“你疯了吗？这样白白地送死！

你的耳朵毫无用处，你的理智杳无踪影！

刚从宙斯那里回来的赫拉说的话，

难道你没有听见？

还是你想在吃了大亏之后，

压制住强烈的悲痛溜回奥林卑斯，

同时也给我们这些天神带来无比巨大的痛苦？

若你这样做，宙斯就会立刻从

伊达山返回来，不分清红皂白，

一律狠狠地加以责罚。

你还是消消气吧，虽然你的儿子被杀死，

但还有许多远胜过他的人已被杀死

或将要死去，我们不可能拯救

所有的凡人和他们的后代！”

　

听罢，阿瑞斯顺从地回到座位。

这时，赫拉唤来伊里斯和阿波罗，

在殿外，向他们传达永生的宙斯的命令。

她用长着翅膀的语言对他们讲道：

“宙斯命令你们火速飞往伊达山，

到达那里后，他会给你们布置任务，

你们要准确而迅速地完成。”

　

听罢，两位天神立刻飞向伊达山，

赫拉则返回宫殿，坐在金座之上。

阿波罗和伊里斯一会儿就到达了伊达山，

这座野兽的故乡和多泉的圣山，

看见克罗诺斯之子正端坐在伽尔伽朗峰顶，

四周都是祥瑞的云气。

他俩马上飞至宙斯面前。

见到他们接受亲爱夫人的命令后，

如此迅速地到达，宙斯感到很满意。

他用长着翅膀的语言先对伊里斯说道：

“你尽快赶往波塞冬处，捷足的伊里斯。

传达我的指令，不得有误！

命他立即离开战场，回到奥林卑斯山

或者他自己的宫殿。

如果他拒他服从，就让他仔细地考虑考虑

看看是他厉害，还是我更强大！

虽然我比他年长，又比他有威力，

他却不自量力，以为能和我平起平坐，

尽管其他天神面对我总是恭敬顺从。”

　

捷足的伊里斯得令而去，

冲下伊达山，前往圣城伊利昂。

如同北风神波瑞阿斯大发神威，

驱使纷纷扬扬的雪花和冰雹从高空

迅速地降落，捷足的伊里斯向波塞冬飞去，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他面前，这样说道：

“黑发的海神！我是受宙斯的派遣来到你这里，

向你转达他给你的口信。

他命你马上离开战场，回到奥林卑斯山

或者你自己的宫殿。如果你拒绝服从，

就请你考虑一下，是你厉害，还是他强大。

他说你虽比他小，又没有他威力大，

可你总是自不量力，试图与他平起平坐，

而其他的天神见到他都

恭敬顺从。所以他警告你，

最好不要高估了自己，和他相对抗。”

　

听罢，力大无穷的波塞冬勃然大怒，答道：

“他竟然如此狂妄，虽说他威力无穷，

可我也不比他弱，竟然如此咄咄逼人。

我们本是克罗诺斯和瑞姬所生的三兄弟：

宙斯、我和掌管冥府的三弟哈得斯。

宇宙一分为三，我们各得一份，

当时是用拈阄的形式，我拈到了蔚蓝色的大海

作为自己永远的家园；哈得斯得到了幽黑的

地下冥府；而宙斯获得了浩淼的天空，

彩云和清亮的空气！大地和奥林卑斯山

由我们三位共同掌管。因此，我不会听命于他，

他也不应把我当成一个胆小鬼来吓唬，

尽管他威力无比，但只应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逞强。

让他所生的一帮儿女们却聆听他的训斥吧，

因为他是父神，不管有没有道理，

他们都得服从到底。”

　

于是捷足的伊里斯又问道：

“黑发的海神，你允许我就这样地听到的

一字不漏地转达给宙斯吗？是不是太鲁莽严厉啦？

我觉得高贵的您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您知道，复仇女神埃利尼斯们总是站在兄长的一边。”

　

海神波塞冬听罢，点头答道：

“伊里斯！你说得很精彩，

作为一位信使，向我委婉地提出劝告，

真是太好了！可是他竟然如此蛮不讲理

随意指责和辱骂我，让我怒火中烧，

难以忍受！别忘了，我和他同样强大，应平起平坐。

尽管如此，这一次我就退让一步，

但并不表示我怕他，如果他不顾我、

胜利者的护佑神雅典娜、还有赫拉、

赫耳墨斯和赫菲斯托斯的意愿，

对本城伊利昂网开一面，让它免遭毁灭，

拒绝让阿尔戈斯人取得胜利的辉煌，

那么，请他记住，我们之间就会结下永不能消解的仇怨！”

　

说罢，海神就离开了战场，纵身跃入大海，

依然留给阿开奥斯将士对他的无比思念。

　

这时，乌云神宙斯对阿波罗命令道：

“福波斯！现在你快去看赫克托尔，

海神波塞冬已潜入大海，回到自己的宫殿，

以避免和我发生冲突。若我俩对斗起来，

天神们就会听到我们发出的巨响，

甚至与克罗诺斯住在一起的下界神都能听到。

他这样做是明智之举，

在我发怒之前首先退让，

否则要结束这件矛盾着实不易。

现在你可以拿着带流苏的埃吉斯，

向阿开奥斯人晃动，足以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然后，你还应去看一看光荣的赫克托尔，

该给他巨大的力量，直到阿开奥斯人被

逼回海船，退回赫勒斯滂托斯河畔。

到时，我自有主张，使阿开奥斯人重振雄威，

向特洛亚人大举反攻。”

　

听罢，阿波罗谨尊父命，

从伊达山领命而去，如同一只雄鹰，

空中最快的飞禽，急速地冲向白鸽那样，

很快到达了普里阿摩斯之子旁边。

后者已苏醒过来，正坐着休息，

不再流血和喘粗气，是宙斯的意志

帮他恢复了知觉。战友们围在他身边。

远射神阿波罗这样对他说道：

“赫克托尔，为何远离战场在这里休息？

是贪生怕死还是惨遭不幸？”

　

头盔闪亮的赫克托尔衰弱无力地答道？

“是哪位至高无上的天神同我讲话？

您不知道吗？我在船尾同敌人拼杀之时，

被对方力大无穷的埃阿斯用巨石砸中了我的胸口，

使我斗志焕散，瘫软无力。

刚才我还在想，就在今天我就会命丧于此，

我的灵魂会飘往哈得斯的冥府。”

　

听罢，远射神阿波罗这样说道：

“别丧气！赫克托尔，我是太阳神福波斯·阿波罗，

受迈克罗诺斯之子宙斯的派遣前来帮助你。

我过去就曾保护过圣城伊利昂和勇敢的你。

现在，行动起来吧，大声激励特洛亚人

向敌人发起猛攻，把他们赶回空心船，

我将在前面开道，首先冲向阿开奥斯人

他们见到我，

一定会抱头鼠窜！”

　

说罢，天神给赫克托尔注入了巨大的力量。

如同一匹关在马厩中的骏马，吃饱了肚子，

挣脱了缰绳，意气洋洋地在平原上奔跑，

跑到常去的水流清疾的河中洗澡。

他高昂着马头，将金色的鬃毛抖来抖去，

自信自己的勇气和力量，撒开欢儿地

奔向自己爱去的地方，那片马群众多的草场。

听完天神的劝告，赫克托尔一跃而起，

飞快地跳向战场，大声地激励特洛亚将士们。

如同山里的猎人，率领一群猎狗，

追杀一头长角公鹿或野山羊。

野兽隐在了壁崖之后浓密的树丛中，

让猎人们和猎狗们无法追踪下去，

正在徘徊之时，正当路中出现了一只

凶猛的狮子，吓得他们四处奔逃。

就象猎人和猎狗，阿开奥斯人张牙舞爪

地追杀特洛亚人，可是当他们看到

天神般的赫克托尔重又回到战场时，

无不惊慌失措，四肢无力。

　

这时，安德赖蒙之子托阿斯开口说话。

他是来自埃托利亚的神枪手，

而且擅长近距离搏杀，经常在年轻人

参加的演讲比赛上雄辩，常常无人能及。

此时，他怀着善意，大声对众人说道：

“眼前，我们都看到了这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赫克托尔死而复生，而且又是那样生龙活虎。

他在特拉蒙之子埃阿斯的重击下倒地身亡，

大家有目共睹。确定不疑。

可能是那位经常使阿开奥斯人丧失斗志

的天神神奇般地使他复活，

使他如此气势汹汹地站在战场之上，

这位天神一定是掷炸雷的宙斯。

大家行动吧，请按我的意见。

其余的将士尽快撤回海船边，

留下我们这些全军最勇敢的将领们

顽强抵抗，或许能够抵抗住他的猛烈。

尽管他勇敢无敌，

可也不敢冒然冲进阿开奥斯人的军阵！”

　

听罢，大家纷纷赞同。

最优秀的将士们立刻围拢起来

站在埃阿斯、伊多墨纽斯、透克罗斯、

墨里奥涅斯和阿瑞斯般的墨革斯的周围，

挑起了密集的队形，准备顽强抵挡对手的冲击。

其他队伍则撤回到海船边。

赫克托尔率领着特洛亚人咄咄逼近，

他走在军阵的最前面，由阿波罗开道。

太阳神肩头笼着云雾，提着令人望而生畏的、

围沿飘着闪光的可怕的流苏的大盾。

这面大盾是匠神为宙斯制造，以吓退敌人，

如今握在率领特洛亚人的阿波罗的手中。

　

对面的阿尔戈斯人，毫不退让，严阵以待。

终于双方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利箭如雨般地飞去，

枪矛飞出粗壮的手臂，

有的扎入英勇的将士们的躯体，

也有的落在阵前的泥土之中，

振颤着，还试图撕咬凡人的血肉。

如果阿波罗手握盾牌，不晃来晃去，

双方的枪矛就飞来飞去，频中身体；

若阿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