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到底是敌是友!”
青衣子在人前淡淡道:“何须去管那个人是谁,现在我们手中已经抓了一个,拿去交差便罢了!”
李凤背着这个陈一凡,偶尔能听到陈一凡喉中的咕噜声,于是道:“青衣子师兄,倘或这人醒过来的话,我们岂不是又要困斗一番?”
青衣子道:“这个不妨,我已经用了止息符化入他口中,他这几日的法力是都无法发出来的!”
李凤一听这话,心中颇有些羡慕道:“师兄真是好手段!”
青衣子还没答话,却是身后忽然一声轻喝,道:
“你们等一等!”N!~!
………【第五十二章 邪墨宝,竟换八十两】………
青衣子等三人只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乃是回头一看,却见是一个面上布满烧伤之后的疮疤的女子,而她身上的裙衫也多有烧灼之后的孔洞。
这女子不是那朱老板的娘子却又是谁?
青衣子看了看那妇人脸上的疮疤,心中也只是一紧,看来真是红颜易碎,转瞬之间,也算是有几分风韵的妇人竟在这转瞬之间就变成了如此模样着实让人一叹,青衣子遂道:“朱家娘子却有何事?”
妇人此时双手皆是血污泥块,显然是刚才挖了深坑埋葬了自己的夫君,此时她的面上烂疮遍布,看不清表情,但却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妇人对着青衣子道:“我夫君要领的赏钱我还没有去拿,你们为何走得这么快?”
青衣子一听这话,却只是一愣,接着道:“我们兄弟三人方才见你悲痛过度,我等又是方外之人,也不便说什么,适才没有叫上你却自行先走了,若有不周之处,还望你这位娘子多多担待!”
朱氏一听此话,却是如叱喝一般,道:“不过就是死了而已,死了便死了,既然是他先不理我,我又何苦日日悲痛于他?只是我那夫君之所以来给你们报信只是因为他自幼贪财,今日我拿不到那赏钱我是坚决不会回去的!”
青衣子一听这话,倒也颇有些奇怪,但是这朱氏所说的话,也全在理,不好怎么插言,于是只得答道:“那好,你就跟我们同去吧!”
这几人一路行着,那朱氏此刻的脸上虽然血污已经干裂开来,但却不再流血,只是这番模样再加上身上颇有些漂亮的红袖轻纱,不觉让这街道上往来的人频频侧目,在他们许多人的心中怕是都有着这样的话。
“这样一个丑陋的女子,却为何穿着这样娟丽的衣裳?”
若是他们知道几个时辰之前,这个女子还是那如少妇般雍容的仪态,只怕他们的心口就要闭上了,而那些鄙夷朱氏相貌的男子,恐怕都会流下无赖一般的口水。
红颜已成过眼云烟。
朱氏都不在意了,反正悦己者已经去了,还要那多容貌作甚?
就只当是昔日的自己也随他一起去了吧!
想到这里,朱氏更是仰起头,一道日光照在她脸上凌乱的疮疤上,将她的整张丑陋的脸颊照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我最美丽的时候死去!姓朱的,你可真聪明!
朱氏的心头一阵哀婉。
行进间,那青衣子说了一声,到了!
三人一同前往之时,却是门上的衙役忽而双刃相交挡住了朱氏的步子,喝道:“你这个丑妇,自何处而来?”
朱氏一听这话,却并没有回答,反而笑道:“我自绝望之处而来,要到绝望之处而去,这一生便也是如此丑了,你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那两个衙役忽而听到此种奇怪的话,却是一愣,接着其中一个衙役忙是又厉声喝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快告诉我你是何人,到我这西元城县衙有何事?”
就在两位衙役要继续逼问的时候,却听得已经停在门口处的青衣子回身道:“那妇人便是早间过来求助的女子,你们放行吧!”
青衣子此话一出口,那两个衙役却是愣住了。
朱氏轻轻拨开两人的兵刃,不吐一言的走入了衙门之中。
“那早间来的妇人不是还颇有几分风韵的么?怎地忽而变成如此!”
“不错啊,你看那脸上的血红色的疤,就跟扒了皮的蛤蟆一样……”
朱氏只是低头一路往前,经过青衣子身边的时候轻轻哼了声谢谢。那青衣子耳力却是不错,听到了衙役的议论之后,再看着朱氏低头往前走的样子,不觉也是一叹,心道:“这妇人看起来倒也颇有些可怜!”
四人携着陈一凡这才进了那衙门里,而那接到了口信的县令半首打油诗还没有吟完,便颇有些懊丧地来见这几人。
一听说拿住了那个盗窃库银中的一人,这县令颇有些激动,乃是走到几位异士面前答谢不已,待得走到朱氏面前的时候只是大骇一声,猛然退了几步险些没有站稳。口中惶恐道:“你这婆娘是谁,怎地长得如此骇人?”
朱氏一听这话,乃道:“怎地县令贵人多忘事么?我便是你早间所称呼的小娘子啊!”
县令一听这话,面上颇有些奇异之色,乃道:“你这人……你这人说话怎地这么,我怎能信你就是那娘子……”话没说完,他口中又是“咦”地一声,却再去看那朱氏的姿态倒与那早间见到的颇有些相似。
朱氏冷哼一声道:“怎地县令,我如今丑了,就不是你说的小娘子呢?”
身边的一个衙役见这个臭女子说话颇有些无礼,乃是上前一推那朱氏,道:“你这恶女子怎地如此无礼?”
朱氏一听这话,却是猛然喝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衙役一听这话,那还了得!旋即就要拔出那腰间的长刀,喝道:“你这恶女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说罢便跃跃欲试一般。
这时候却猛然听到一声苍凉的声音:“这县令老爷还没有说话,怎地有你说话的份?”这说话之人却正是青衣子,青衣子此话既已出口,那人当即窒在那里,不发一言。
青衣子转而对那宫县令道:“县令老爷,此女子为了抓住那贼人,却是奋不顾身,整张脸已然尽数毁去了,此乃大义之人啊!”
宫县令一听这话,忙道:“哦,原来是这样,那好,那好!一切都好说!”
三人与那县令谈了一番话之后,县令早就差人去领了两个木盒子过来,接着更是命令手下打开木盒,第一个木盒子打开之后,但见雪花银一满盒子,估计约有七八百两银子,而第二个之中小了不少,大概有个一二百两银子。
县令看了看众人,道:“这本是州府发下来的赏银,是要赏给捉拿到那偷盗库银之人的,这一**们众位也算是劳苦功高,这银子本要是发给你们的,但是这人虽抓到了手,库银却不见踪影,现在这人尚且处于昏迷之中,待我等弄清楚库银的去向之后,必将这些银子赏给各位!”
那青衣子早就见到了银子,不觉眼前一亮,本欲谢恩之时却是听到了这番话,但一想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只能一时间站在这里说不出话来,面上颇有些拘谨的看着县令,宫县令笑道:“不知道青衣子大师有什么事情要问么?”
青衣子一听这话,忙说道:“还不知县令大人可有别的差事给我们,我们几位兄弟如今……哎,我就直说了吧,我们这几位兄弟现在已经穷酸到极点了,急缺钱粮,再说我们本是道家子弟,自然不能逞道作乱,所以……”
宫县令一听这话,心中一乐,却是颇有些不屑地道:“哦,就为这一点子事儿啊,好,我这就给你们打赏!”
青衣子也从口气中听出了县令的不屑,但怎奈生活所逼,也只是轻哼一声谢谢,却见那县令一挥手,身边的侍从马上急急跑到了后面屋子之中,过了不久,却是奉着一个托盘出来,但见其中尽是文房四宝。
那县令一笑,对众人道:“本人虽不肖,但却还有几分才气,区区在下也被称作‘西元第一才子’,我便送你们一副墨宝,在这西元城城北有一个店子专收这等宝贝!”
青衣子一听这话,忙时拜道:“多谢宫县令!”
那宫县令呵呵一笑,自一边取出一杆狼毫,却看那资材的确是上等的毛笔,接着这宫县令一沾那醇厚清香的墨水,随即便有手下铺开了宣纸,而后这宫县令便开始大书特书!
其文如下:
日逢百姓夸我贤,我说本人不算贤;若是给我一斤盐,要我多咸就多咸!
青衣子微微有点犯晕。饶是刚刚痛失夫君的朱氏都忍不住有一股想要笑的冲动。而一边的衙役自打这宫县令开始写诗的时候他们就没看过,估计已经习惯了。
宫县令洋洋洒洒将此诗写完,接着道:“你们切莫着急,我宫某全然不自夸,逼那个人讲出库银的所在的本事,我还是有的,等到库银追回之后,那赏银必然会给你们!这段日子,各位就略作等待吧!”
青衣子拜领了宫县令的墨宝,携着那朱氏一起走出了衙门。
众人一路沉默,忽而间倒是朱氏打开了话题,乃说道:“你们真的以为这宫县令的这首诗能换到钱么?”
朱氏此话一出口,李凤也在一边应和道:“不错,虽然这朱氏的几个字写得还勉强可观,但是那诗也写得太,太动人了吧!”
“哎,哥哥这个词说得好,动人,就是动人!我老赵想了半天也就发觉这首诗我看得懂啊!”矮矮胖胖的赵光在一边一搓手,道:“往日里大哥所念的那什么冬春下水之类的东西我全然不懂,这个宫县令写的诗我倒是真的懂!”赵光完全不知道李凤此话的意思是贬义,反而以为李凤在夸这首诗写得不错。
青衣子重新看了看这首诗,乃道:“我兄弟正在困苦之中,也管不得这么多了,我们先去试一下吧,万一不行,再回来找这个县令想想办法!”
众人这才一起去向那西元城北,城北比起城南来说倒是僻静了不少,走到一处似乎都是卖一些古玩兽鸟的地方,行了不久,方才找到那家字画店。
几人说明了来意,那字画店的老板旋即颇有些激动的叫青衣子将那县令所写的字拿出来。青衣子犹豫了一番,却还是将那幅字拿了出来,递给老板观瞻了一番。谁知道这老板看完之后,忽而一拍桌子,大有拍案叫绝之气,接着道:“你们这幅画,我八十两银子买了!”
老板这话一出口,众人不禁愕然。
青衣子颇有些疑惑地对那老板说道:“您可瞧仔细了,这是县令宫老爷刚刚写的,这墨迹都还没有干透了!”
谁知道老板道:“这县老太爷的笔墨本就是奇珍异宝,你去看看这西元城哪家哪户的商铺没有县令老爷的题诗,我看这幅字我转手卖给城南的盐店,那老板定然欢喜!”
这一下子,所有人无语了。整个字画店异常安静,除了现在叮叮当当在众人面前乱晃的银子。N!~!
………【第五十三章 同相扶,浪迹天涯处】………
西元城中,最大最好的酒店当属于现在这个晴天阁了。
而此时,在这晴天阁中,来了四位贵客,三男一女,只是那女子虽然身穿着华丽的衣裳,长相却是十分丑陋,这老板想了一想,最终还是不愿意这个女人呆在酒楼中,这番长相,实在是会毁了众位食客的食欲啊!想到这里的时候,这位晴天阁的大老板立刻走到四人之前,接着伸手拦住朱氏,道:“不好意思,今天客满了,我们这里不再接待任何人!”
那青衣子却知道这人是针对朱氏,于是轻轻挡开老板的手,道:“我这里有二十两银子,能让她住在这里么?”
一边的李凤听了此话,忙道:“哥哥,这可是你拼了法力得到的钱,怎地能随意花在别人身上啊!”
朱氏看着老板,笑道:“你是不是嫌我太丑?”
那老板不回答朱氏,只是说道:“我们酒楼的确宾客已满,再不招待任何人!”
朱氏的话语却在这一刻变得十分的懊丧,道:“真是如此啊!”此话说完之后她的整个人不觉走向了一边,对着那个正在打着算盘算计的伙计道:“你们老板说你们酒楼人住满了,这是真的么?”
那伙计一边拨着算盘珠子,一边厌恶地对着朱氏说道:“是的,是的,你就别赖在我们店子里了,我们店子里并不缺你这二三十两银子!”
那伙计此话一出口,顿时闻得青衣子一声怒吼,喝道:“你这个小兔崽子不过就是一个伙计,怎地口气如此之大,二三十两银子你可知道是什么概念么,在一户贫苦的人家,有了这二三十两银子可是要有好些日子能够温饱了,要是有着二三十两银子,又有多少流落街头的人从此救回衣食无忧了!你不过就是个伙计,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一边的李凤一看青衣子颇有些激动,忙是紧紧一抓青衣子的衣服,道:“哥哥冷静!”青衣子喘了几口怒气,眼神颇为生气的道:“等到有一日,你流落街头,举目四壁的时候,等有一天数九寒天你却要卧着干草而眠的时候,等到有一天你睡在树上滚落树下的时候,你再在我面前跟我讲银子不管用吧!你这蠢货!”
青衣子虽然是在,骂着那伙计,但他身边的矮胖矮胖的赵光的一双眼睛里,却不觉闪烁了,他当年遇到青衣子的时候,正是因为两人的手一起碰在了被人扔在地上的半个馒头之上。
青衣子此刻虽然骂的是那个伙计,但其心中的酸楚,又有多少人知道?
就连此时的朱氏也在一边不觉愣住了。
那伙计倒也不是好菜,即刻丢下了手中的算盘,迎面走到了青衣子的面前,调笑着道:“你这家伙既然没钱,为何来我们酒楼之中?就这二十几两银子,怕是你身上所有的盘缠吧!”
青衣子怒了,他的牙齿咯咯作响。
往昔流落街头举目无亲的悲哀和现在那伙计的嚣张表情已经让他整个人的肺都要气炸了!
青衣子正欲发作的时候,却忽而眼前一花。
轰然之间,算盘珠子飞得到处都是。那整把算盘全部摔在了伙计的头上,这伙计顿时如同一个纸人一般瘫软了下去。
伙计倒在了青衣子面前,而青衣子的眼中只有此刻面前那张丑陋的脸,她是朱氏。朱氏那张裹满死肉的脸,已经完全遮盖了她的表情。
青衣子怔怔地望着朱氏,却是忽而惨然一笑,道:“你杀人了!”
轰然之间,整座酒楼不觉轰动起来,内中不少人高喊着:“杀人啦,杀人啦!”夺门而出。青衣子对着两个兄弟说道:“兄弟们我们走吧,不需要再在这里等那些赏金了,本已经是天涯漂泊的生活,何须为了几千两而困住脚步,从今日起,我们就是‘四邪’。我青衣子今日就认了这个师妹朱氏!”
李凤和赵光一听这话,也是赫然道:“好,我们也认了她!”
酒楼里一片喧嚣,而自这喧嚣之中,青衣子等人趁乱跑了出去。
青山悠悠,一方矮矮的土堆。
已经更名为彩练子的朱氏跪在这土堆的面前,而她刚刚结义的三个师兄则站在其身后。
彩练子看着那块用木头草草做成的墓碑,轻轻道:“相公,今日一去,我便是到了天涯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几个哥哥们能回到这里来看你!但若我们能回来,我必然会再到墓前……这是我的大师兄青衣子,这是我的二师兄李凤,这是我的三师兄赵光……我们就这样遇见了,还有就是要告诉你,我死后不打算和你葬在一起了,因为我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