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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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路-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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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川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蒋逊舀了一勺汤解解油腻,喝了一口,她说:“你们这里的萝卜味道不一样,很糯很甜!”

    阿加笑道:“这个叫圆根,我孩子都很喜欢吃,我们地里面有很多,想吃的时候就去挖一根。你们没有吃过吧,等下带点到路上吃!”

    蒋逊没客气:“那正好尝尝,谢谢啊!”

    几个孩子吃得满嘴饭粒满嘴的油,吉史让她们慢点吃,阿加给吉史拿了一块又肥又大的肉。

    吉史一筷子肉都没动,她专拣汤和青椒笋丝吃。吉史推了一下,阿加硬要她吃,她没办法,只好拿了吃,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

    蒋逊问了句:“阿加大哥,你们结婚多久啦?”

    阿加说:“八年了,我三个孩子,一个七岁,两个五岁。”

    蒋逊看了看两个小个子的女孩,这才发现她们长得特别像,“是双胞胎啊?”

    阿加骄傲地说:“是啊,双胞胎,我们村子里,就我们家有双胞胎!”

    吉史给贺川也拿了块肉,让他吃,贺川谢了声,直接扔嘴里。吉史也好奇:“你们结婚了吗?”

    蒋逊看了眼贺川,贺川也正好看向她。两人都笑了笑,贺川说:“没呢。”

    “你们还在谈恋爱啊?谈多久啦?”

    贺川问蒋逊:“我们谈多久了?”

    蒋逊说:“记不清啦。”

    吉史笑道:“那你们一定谈很久啦,怎么还没有结婚呢?结婚多好啊,家里有小孩,日子就算苦一点,也会很开心的。”

    蒋逊笑着:“是啊。”

    吃了饭,两人也没有急着走。贺川给阿崇打了一个电话问派出所那边的情况,蒋逊问阿加村子里有没有修车的店。

    阿加说:“没有,要修车的话要去镇上。”

    “我们要巴泽乡,中途会经过修车店吗?”

    阿加想了想:“应该没有,你们去巴泽乡,怎么会开到这里来啊?巴泽乡在那头啊。”

    蒋逊说:“昨晚迷路了。”

    阿加说:“哦对,你们昨天说过。巴泽乡我知道,离这里很远啊,去那边的路不通车,要走过去的。”

    蒋逊顺便问了问去巴泽乡的详细路线,问完了,她开始检查车子。

    发动机响了起来,贺川打完电话,走到越野车边上,问:“你还会修车?”

    蒋逊说:“小毛病能修。”

    阿加在边上看见了,说:“你会修车啊?”

    蒋逊说:“会一点。”

    阿加说:“我们村子里没有修车店,但是我朋友是学徒,这个礼拜去县城了,他家里有很多工具,你要是能修,我可以把工具借来。”

    蒋逊欣喜:“那又得麻烦你一次了。”

    阿加憨笑:“没什么的。”

    工具很快借来了,蒋逊一下子溜进了越野车底下,只露出了一双腿,喊:“贺川!”

    贺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动作太快了,“啊。”

    “你给我递工具!”

    贺川蹲下来,给她打起了下手。

    她整个人钻在车底下,看不见脸,只能听见声音,那几个孩子好奇地蹲在周围看,蒋逊还能陪她们说话。

    有个孩子说:“修车不是男孩子做的吗?为什么是姐姐修车,哥哥?”她懵懂地看向贺川。

    车底下的人笑了声:“哥哥也有柔弱的时候啊。”

    “柔弱是什么意思啊?”

    蒋逊说:“就是需要呵护的意思。”

    贺川凉凉地瞥了她一眼,瞥不到她的脸,只能瞥她的腿,他握了下蒋逊的小腿,蒋逊挣了下,贺川又拍了拍她,笑道:“不行就出来,谁让你钻车底下的?”

    蒋逊说:“你才不行呢。”

    贺川顿了会儿,说:“今晚试试?”

    蒋逊笑了声:“试你个鬼!”她鞋子一滑,溜出了车底,把工具递给贺川,“好了。”

    她手上都是机油,衣服和头发上沾满了泥灰,上午干干净净的,下午就变了个样。贺川把工具扔回箱子里,拉了她一把,也没管她手上的油。

    蒋逊站了起来,在地上蹦了两下,贺川给她拍灰,问吉史借了块肥皂让她洗手。

    蒋逊蹲在龙头边上洗了两次手,油还没彻底干净,她又洗起第三次。

    贺川问:“洗个澡?”

    蒋逊说:“不方便。”

    贺川问吉史:“大姐,村子里有没有澡堂?”

    吉史说:“有一个,就在附近,你们要去吗?我可以带你们去。”

    贺川在村里的小店买了两块肥皂和洗发水,带蒋逊去了澡堂。澡堂很小,进门就是一股热气,男女各一边,里头没什么生意。

    贺川也顺便冲了下,昨天沾了一身泥,虽然擦洗过了,到底没有洗澡来得干净舒服。

    他十分钟就洗完了,洗好了在大堂等蒋逊。又过了十分钟蒋逊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拿起吹风机说:“先吹个头发,再等会儿。”

    贺川说:“吹吧。”

    蒋逊想着要赶路,草草吹了下,头发根本没干,后面的发还在滴水,她关了吹风机准备走,贺川说:“等会儿。”

    他拿起吹风机,站在蒋逊背后:“没干。”

    蒋逊站着不动,吹风机又轰轰地想了起来,贺川手大,一撩就撩起她大半的头发,胡乱的揉了半天。

    蒋逊瞟着镜子,说:“你这是帮我吹头发还是玩耍呢?”

    贺川说:“头一回伺候女人,技术不纯熟,下次再练练。”

    蒋逊笑了声:“行了,干了。”

    两人回到阿加家里,准备出发了,贺川抽了几张钱给阿加,阿加吓了一跳,连忙推回去。蒋逊看了会儿,收回视线,向吉史道谢:“这么多圆根我们吃不完,给孩子们留一点吧。”

    吉史说:“不用,我们家里有很多,这个不值钱,你拿着,可以分给朋友吃。”

    蒋逊没再推,她进车里拿了大半的牛肉干和巧克力给孩子们,吉史连忙让孩子们还回去,蒋逊板着脸说:“你给我的我要了,我给你们的怎么就不能要?”

    吉史手足无措了一会儿,只好跟孩子们说:“快谢谢姐姐!”

    三个孩子乖巧的喊:“谢谢姐姐!”

    蒋逊笑眯眯地揉了揉三个的脑袋。

    两人留下了几张钱,一些牛肉干和巧克力,带走了一袋子圆根,贺川还顺走了两根木棍。

    上了车,蒋逊瞥了眼车上的木棍,说:“你准备干架啊?”

    贺川说:“留给你。”

    蒋逊笑笑,发动越野车,车子往村口去,速度不快,阿加一家还在家门口看着他们,直到车子开了远了,他们才回了屋。

    去巴泽乡,要先回到昨天赛车的地方,往回开的时候,路上没碰见什么人,那车队早已没了踪影。

    又上了山路,他们速度慢了下来。

    山路极为陡峭,一边是悬崖,路是土路,极其窄,只能容一辆车通过,对面要是再来车,根本过不去。

    路上全是石头和黄泥,开了一段,前面还有倒下的树挡了去路,贺川下车去搬,好一会儿才挪到了另一边。

    上了车,贺川拧了瓶矿泉水洗手,稍微冲了几下沾沾湿,说:“这路估计得开到晚上。”

    蒋逊也没料到这路这么难走,说:“只能往前面开了,但愿能有落脚的地方。”

    他们上路太迟了,上午起床,下午三点才出发,今天无论如何也没法赶到巴泽乡,蒋逊唯一担心的时候晚上得露宿。

    她这担心没有错,一直到晚上8点,越野车还在这条崎岖的山路开着,连停个车休息会儿的地方也没有。

    手机又没了信号,想查查路都不行,夜间山路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开到悬崖边上。贺川看着前面,说:“那儿先停下。”

    开了几个小时山路,到现在才碰到一块平整的地,平地外面就是悬崖,边上栽着两棵树,整座山寂静无声,漆黑一片。

    贺川说:“今晚先在这儿休息,明天天亮再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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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蒋逊擅长开车是一回事,在陌生崎岖的夜间山路上开车又是另一回事,她也不想冒不必要的风险,但还是问了声:“你确定要在野外过夜?”

    贺川说:“你能保证这一路过去有地方住?”

    显然没得选择,蒋逊也就随遇而安了。

    车上有吃的喝的,勉强熬一晚倒也不用担心,贺川去后面拿吃的,顺手把睡袋给打开了。

    这睡袋没用原装的袋子装,而是被装在了一个大黑袋子里,袋子边角都破了,里面的睡袋胡乱团着。贺川扯出来看了看,竟然还是个双人的,外层绿色,里层银灰。

    他把睡袋扔到了前面,拎着吃的走到车头。

    蒋逊已经下了车,正扭腰活动筋骨,山里清冷,放眼望去没有一点灯光,几步外就是悬崖,悬崖底下黑黝黝的,看起来有点渗人。

    贺川把塑料袋搁在车头,往里面翻着:“吃什么?”

    “面包。”

    “你拿的都是一个味的?”

    “有豆沙的红豆的。”

    贺川问:“有咸的吗?”

    蒋逊过来看了看,拿出了一个长条的小面包,说:“里面有肉松。”

    贺川吃肉松的,蒋逊吃红豆的,光吃面包太干了,两人又打开了两瓶矿泉水。贺川几口吃完,把面包包装塞回塑料袋里,回车上拿出了睡袋,一把打开了。

    蒋逊吃着说:“你要睡睡袋?”

    “啊。”

    蒋逊问:“就一个啊?”

    贺川瞥她一眼,笑了下:“双人的。”

    蒋逊看了看,还真是双人的。

    贺川抖开睡袋,问:“要是单人的,你怎么睡?”

    蒋逊说:“我睡睡袋,你睡车里。”

    “你倒会享受。”

    “车里暖和。”

    贺川把睡袋铺地上,说:“我还得谢谢你?”

    “不客气。”

    过了会儿,蒋逊又说:“我是女的,你也得让我。”

    贺川正给睡袋吹气,闻言说了声:“你哪点儿像女的?钻车底下修车?抡棍子打人?”

    蒋逊说:“我不是女的,那你嗜好挺特别啊!”

    贺川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是挺重口。”

    蒋逊哼了声,喝了两口水,把吃了一半的面包封了起来,又拆了块巧克力。

    睡袋被吹了起来,很快就变得胀鼓鼓的,看起来又厚又结实,银灰色的里层还是纯棉的,应该很暖和。

    蒋逊蹲下摸了摸,说:“落下这睡袋的人真土豪。”

    “也就几百。”贺川干完了活,又去拆了个面包,没有咸的了,他只能吃豆沙。

    “几百也是钱啊。”

    “你赛车这么多年也该赚的不少,怎么跟没见过钱似的?”

    “你是暴发户,不懂不怪你。”

    贺川说:“暴发户是我爸妈,我的钱是自个儿赚的。”

    “你还自强不息啊?”

    “跟你差不多。”

    蒋逊盘腿坐上了睡袋,咬了口巧克力望向边上,悬崖离得太近,两颗树光秃秃的,头顶月亮高悬,满天繁星尽收眼底。

    贺川往她边上一坐,问:“味道怎么样?”

    蒋逊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巧克力:“你没吃过巧克力?”

    “试过几次。”

    “巧克力不就那个味。”

    “掰块给我。”

    蒋逊掰了一块给他,贺川试了试,很不理解的说:“这么腻的玩意儿怎么就有人爱吃?”

    蒋逊说:“啤酒跟马尿一样男人不还是爱喝,还有烟,烟有什么味道?”

    “你没抽过?”

    “我又没瘾。”

    “我也没。”

    “那你烟不离手,还随身带盒戒烟糖?”

    贺川顺手拿出小糖罐,转了转说:“这个?”

    “啊。”

    贺川说:“我零食。”

    蒋逊:“……”

    贺川笑了笑,过了会儿问:“你还有没有买其他吃的?嘴里没味儿。”

    “牛肉干?”

    “放哪儿了?”

    蒋逊站了起来,走到越野车后面,翻了翻另外一个袋子,找出一包牛肉干,余光扫到搁在角落的圆根,她拿了两个出来,回到睡袋边上扔给贺川一个。

    贺川拿在手上看了看:“吃萝卜?”

    “味道不错。”

    圆根已经被洗过了,上面还沾了一点点泥,蒋逊擦了擦,咬下一大口,甜甜的汁水很快滋润了喉咙。

    贺川吃了两口,说:“还不错。”

    蒋逊边吃边说:“吉史大姐给了我们一大袋。”

    “能放多久?”

    “天冷,应该不会烂。”

    “你到时候带回去。”

    “要是接下来的路再有什么状况,还得浪费多少天?”

    贺川想了想:“烂了再给你买。”

    蒋逊问:“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贺川说:“不认账。”

    “我车呢?”

    “什么都没认,死咬着不承认,反告我们恶意伤人,阿崇跟派出所说了,等这边完事了,我们还得去一趟。”

    蒋逊低头想了想,说:“昨晚逼问他们的时候应该录音的,可惜。”

    两人正说着话,车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没听过,不是他们的。

    贺川回车里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居然是闹钟。

    蒋逊问:“有信号了?”

    贺川说:“没,是闹钟。”

    他坐回睡袋上,蒋逊看着他手里的手机,问:“那三个人的手机?”

    “嗯,留着等人跟他们联络。”

    “没信号也联络不上。”

    “迟早得联络。”

    蒋逊说:“看看那手机里有没有什么电影。”

    “想看电影?”

    “太无聊了,这么早也睡不着。”

    贺川翻了翻,这部手机没电影,歌曲倒挺多,什么“忘情水”,“男人哭吧不是罪”,还有“小苹果”。

    贺川笑问:“要听哪个?”

    蒋逊说:“另外两部手机呢?”

    贺川一并拿了过来,顺便叼了根烟。

    另外两部手机,一部里面存着几百首歌,看得人眼花缭乱,另外一部里面没什么歌,只有一堆色|情图片和几段视频,贺川刚点开一个视频,“嗯嗯啊啊”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蒋逊默默地看向他,贺川把视频关了,说:“听歌。”

    他点开一首,是个粤语歌,歌词唱着: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辜地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

    是那伤感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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