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乱之玄唐堕天》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倾城乱之玄唐堕天- 第6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愣住了——就在我的掌心之上,长孙无忌的手指之下,沉甸甸的压着一枚鎏金铜牌

    ;。;;;



………【暗火】………

    《暗火》

    一个人坐在鸽房高高的屋顶上,新麻粗硬的领子磨着脖颈裸露在寒冷中的皮肤,令人有种被钝刃慢慢割首的错觉。

    “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哎,也许还会再升高一些。男人们身子重,这种事情只能拜托您了。”

    “啊啊,知道了……如果没什么需要我的事情,就让在下于此处多坐一会儿吧。”

    纤细的麻线在我的指节上栓了个绳结,在垂下一段弧线后急转向上,一直延伸到夜空的墨色中。在更高的地方,一钩银月歪斜着缀在天空,孤冷清傲。

    对危险敏感的鸽子们在我上来的时候就忽然一起飞走了,它们将自己渺小的身体掩藏在远处的树木中,窥视着天与地之间,那一枚散发着朦胧白光的“星”。

    “这就是孔明灯么,真是美丽啊。”小声的赞叹着,我裹紧了披在襦裙之外的丧服。

    站在鸽房下的男子依然没离开,他安静的看着我,过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您……已经拿到那个了吧?”

    “是指这个吗?”我甩手,夜色中一记暗金色穿过了凝重的寒意飞向男子那边,他却没有接,反而突然单膝跪地。

    那东西直接摔在地上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又弹起后崩落到树影里。

    “此物非同小可,请大人收回!”黑衣的男子全身匍匐在地面之上,大礼叩首,我能听见他的额头撞在石板上的响声。

    “大人?您家大人已经远赴极乐了,不在此处。”冷笑。用手指去捻结在指端的细线,我别过头去望向被树影环绕地那处豪宅:“听不见吗,那边的声音?”

    有人在庭前踏歌。唱着追丧的曲子,间歇地会传来让人厌烦的嚎啕。

    跌落在地面地那东西诡异的在阴影中泛着光。我用系着孔明灯的手撑着下颌,侧着头看着它——每当我握住那东西,夜羽都会狂乱的怒喝,我只能匆匆的借着晦暗地光火看了一眼。

    那铜牌约有三寸方正,上面铸着“敕”字。背面还有一些被磨损到看不清的马匹纹样,但是无论如何我也能认的出这是一块能调遣驿马的马牌。

    “入这城的时候,在下就没再抱着出这城的念头。…wAp.1.所以那牌子在下用不上。”

    那男人还要辩解什么,我抬起手摆了一下让他住口——一直都冻结一般静止的空气,突然的荡漾起了一波涟漪。

    来了。

    “真是没有想到,老身还能活到见储阁换主,节哀顺便……”随着风飘来的是老妪一般,却腔调诡异地人声,初闻之时。那声音还在百步之外,待到最后一字吐出,人已经来到了鸽房之下。跟着这声音出现的。还有刹那间便涌到我身旁的柔美檀香。

    不是香染地味道?

    我从鸽房上探出头,瞧着站在下面的人。刚才跪拜地黑衣男子已经起身。在他地对面,站着一位背后插着拂尘的年老宦官。

    “听说看见鸽房放灯就立时赶来了。唷,您就是储阁地新统领吗?”

    “公公搞错了,新主子……她在房上。”

    下面的两个人同时抬头望着我,我和他们对视了一会儿,缩回头蜷缩起来。

    “果然是个女娃娃,”那宦官连声咂嘴,口气就像是哄猫儿从树上下来的老妇一样念叨着:“这是害羞了吧?瞧我走的匆忙,连块糖都没带出来。”

    喀嚓一声,手指抓着的瓦生生的被我掰成了两半。

    我现在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在长孙无忌咽气之前,扯着他的胡子狠狠的抽他几个嘴巴——一直提防着,不料最后还是着了老狐狸的道。

    他一直说要托付给我的东西,居然是这统领属的储阁!

    下面的人还在聒噪着劝我下去相见,我咬着嘴唇想了想,扯断了小指上的线放孔明灯飞走,翻身从屋顶跳了下去,站在树木的阴影中。那样的事情,在下并没答应。”

    “哎呦真是失礼了,我只是听闻是个姑娘家,还以为是个小女娃,不知道您都这么大了。”

    “等一下,储阁易主还不到一个时辰,您从何处听闻新主子的事情?”黑衣男子脱口而出,经他这样一说,我也是一愣。

    宦官摆手:“这……就不是该告诉您的事情了……好了,姑娘,把铜牌拿过来吧。”

    我摇头:“没有那样的东西啊。”

    “请别再使性子了!”一直都在忍耐怒火的黑衣男子几步走到一边,跪下后将地面混乱的杂草拨开,将那枚马牌露出来:“请您现在就收回!”

    我扭过头,解开手指上的线绳:“不是在下的,您看着谁喜欢,就给谁……或者您自己收下也可以。”

    “瞅瞅,这丫头不但技艺过人,连这耍赖的资质可都比从前的主子强,”一旁的宦官接口,他揉着褶皱的脸颊上惺忪的睡眼,抽出背后的拂尘拿在手中挥了挥:“照这么说,新主子是不乐意再和咱们朝廷续约了?”

    黑衣男子赶在我开口前急切的抢白:“绝无此意!”

    “那您们就快点再选出来个当得事的,老身暖房热屋里睡的正香,被下面的奴才们一嗓子喊起来就往外跑,现在冻的骨头缝都酸痛。”

    “马牌就在那边,您自己去拿吧。在下也急着回去睡觉,就不叨扰了。”

    刚转身,身后的疾风就已经扑到了我肩头。侧翻,我闪开了黑衣男子抓向我的手,在他还没来得及再出招之前,一拳打在他张开的臂窝处,只听咔吧一声,男人的肩膀已经被我这一拳打的脱臼,而他却仿佛不知道痛一样的一个鹞子翻身,又用另一只手来抓我。我等他的手挥到进前,发觉他掌心还攥着那块马牌。

    不要怪我,这等托付的事情本就不该交代在我手上,若还要逼迫,我只有……

    干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色中短暂的就像是一星迸溅的花火。我转身,站在我身后的男人就像是快要被吊死的人一样张大了嘴,绝望的看着汩汩流出鲜血的手掌。在错身的电光火石间,我用敕风术将那枚马牌击成了碎片。

    微笑,从身上披着的麻上扯下来一条,我扬手搭在男人颤抖的手掌上:“呐,坏掉了呢。”

    “喔哟,居然就这么给拍碎了!”一直站在一旁将所有事情都看在眼底的宦官大叫:“那可不是马牌啊!”

    我从因为绝望而陷入呆滞的男人手中捏起了一块残片,仔细的看了看,发觉上面刻着的动物果然不是马——虽然依然是马的样子,但是每一匹的背后,又都生着鸟儿才会有的翅膀。

    “天马?”

    “嗯。”

    “真是令人讨厌的怪物。”

    “您这是在厌恶老身吗?太伤人心了!”

    叹气,我将那铜牌的碎片丢在地上,仰起脸来看着扯着拂尘双目含悲的老宦官:“不是说您呢……看着也不是值钱的东西所以不小心就搞碎了,既然不是马牌,就是什么契约的证物吧。”

    将拂尘插回背后的宦官立刻点头:“真让您说对了,是储阁能调遣宫中高手的凭据。”

    这句话中仿佛有咒术,我在听闻的一刹那,思绪突然就感觉陷入了一片混乱,就像是因为寒冷而五感尽失,全身一阵针刺的疼痛。体会到了我的震撼,夜羽用精巧迅捷的音律复述着宦官那话中最重要的词,一遍又一遍在我心底轰鸣——宫中的……

    杀鬼之人,只能是藏在那外表堂皇却云集了天下最压抑黑暗的地方!

    “那杀了全部属的……就是能用这铜牌召唤出的高手吧?”

    “混账!”黑衣男子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了,他爆喝了一声,又赶忙向那宦官抢白道:“公公莫要听这女娃胡说!属们都暗藏在各地,什么事都没有!”

    我此时才明白,原来属除了我之外被灭尽的事情,储阁一直都在瞒着朝廷。

    愚蠢啊,被对方无情的杀戮着,却依然希冀能从猛兽的爪牙间得到血食么?

    我知道自己在笑。那笑意无法控制的出现在嘴角的时候,就像是见到了猛禽冲破了牢笼一样,一直躲藏在远处的鸟儿们发出惊恐的叫声,纷纷拍打着翅膀迎着月色高飞而去。

    凝滞的风突然从斜月的云端之上坠落,宛如千尺瀑布飞流直下,重重的砸向地面,疾风乱舞,在我耳畔发出如同群狼嘶吼的惨烈悲鸣,树在这吹尽一切的风中折断、哀嚎。一声大响,鸽房的屋顶被切去了一角,铺在上面的瓦片崩溃一般摔碎在地上,跟着一同掉落的还有悬空的“星”——苇篾糊纸的孔明灯从天空燃烧着摔在地上,顷刻间就烧成了一堆灰烬,又被烈风席卷着吹向四方,在空气中弥漫出苦涩的焦味。

    那些宫中豢养着的怪物,能杀死全部属的阿修罗,现身吧!

    ;。;;;



………【散失】………

    《散失》

    “属被灭尽的事情,上面早就知晓了。”

    “既然有和储阁续约的,这世上就必然有想要灭了储阁的。”

    “老身这次没带着续约的令牌来,只是通告储阁的新主——这约,咱们就不必续了。”

    “您以为这宫中只有老身的主子这一批势力吗?现下里哪位身边没跟着几位高人的……”

    “储阁之所以一直存在,不是因为必须指望属做什么,而是属做的,是一般人不愿意干的事情。”

    “老身的主子?您还是不知道是哪位更好,老身在宫中这么多年了,就明白一个道理,知道的越少,活的越轻松……”

    “姑娘您问题可是真多,我这想死都死不了的让您逼着,您不烦我自己都烦了……您放手吧,我这就去死了。”

    异常平静的说了这些话之后,老宦官整了整衣冠,就安然的闭上眼倒在我面前死去了。

    讶异的感受着突如其来的死亡气息——我不知道他服下的是何种剧毒,会在完全没有先兆的情形下骤然发作,我唯一知道的,便是这位公公来此之前,就已经下定了死的决心。

    因此而感到了挫败,我知道自己对生的希冀依然强烈而执着,从这一点来说,根本无法与那些真正早就做好赴死决定的人们相比储阁的黑衣男子呆滞的看着这一切,在很久之后终于叹了一口气,他告诉我说,这就是宫里与储阁之间不成文的规矩——凡是见过储阁主子真面目地人,都会自绝于对方面前。以此保证储阁的隐蔽性。

    这就是朝廷的决绝——哪怕是再无利用价值地东西,依然不惜以人性命作为牺牲,用绝对的缄默来守住最后地秘密。

    将生命轻贱的宛如指缝间的流沙※以,属才会被一代一代的暗中除去。了无怨言。

    长孙无忌说的对,我从来就不是真正地属,因为我对这种定数憎恶怨恨到无法靠“理”的道义解脱。

    “已经没必要存在了,这储阁。”男子说,之后再度跪倒在地。大礼向我叩首:“主子,吩咐吧,属下会依照您的意思去处理以后的事情。”

    我抬起头,在清灰的月光下,白衣少年靠着柱子站在阴影中,仰望着苍穹之上的一抹勾光。….16.

    都看到了吗,璃光?

    “那就……”我开口,声音却渺茫的连自己都听不清。

    平静了内心复杂涌动的心绪,我说出了我身为储阁新主。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最后一个命令。

    解散储阁众。

    在黑夜中守护历代帝王千年地鬼道之众。靠暗杀喋血来维护这万里江山的英魂们,你们该散去了。从今日起。再也不会有新的属诞生于这个世上。亦不再会有谁,因为无法行于阳光之下地“义理”而死去。

    安歇吧。大家。

    男子嚎啕悲泣,以头触地连连叩首。

    躬身向黑衣男子行礼之后,我起身提起裙裾向院外跑去,璃光跟在我身后,顺势将手中提着的披风裹在我身上,紧紧地将我从肩头拢住,我刚要挣开他,璃光却自己放开了双手。

    心跳沉重地一拍,仿佛能迸溅出火星一般的痛。在他地温暖的手掌掌握中,我才会知道自己的身子有多瘦弱。

    天就要亮了吧,只是在这个时辰,夜色反而越发沉重。

    一路无话,我提着木屐侧坐在马背上,紧紧的握着马缰,马儿数度因为我越来越用力的扯着缰绳而不耐的连连摆头。璃光提着用墨迹在罩纱上写了“奠”字的灯,在马前一声不出的走着,间或有坊间巡视的兵丁,见我们是晚上报丧的丧主,也就例行公事的过问几句便容我们过去。

    我觉得他会对我说什么,希冀着,却又恐惧着他会吐露出的每一个字。

    “冷吗?”他终于开口了,语气平和的就像根本不记得我在几个时辰前,就在他面前做过的可怕事情。

    我望着他俊秀的背影,胸口忽然的绞痛。

    掩饰的太好了吗,璃光?

    终于停下一直被哼唱出的安抚之前,耳畔是夜羽一句哀怨到无奈的叹息。

    “就到这里吧。”

    不等他让马儿止步,我已经从马背上纵身跳下。璃光下意识的回身扶我的手臂,却在碰到我的指尖时飞速的撤回了手,我的手因此抓了个空。

    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张开的手,秋夜瑟瑟的风缠绕着从我白皙修长的手指中掠过,好像带走了我掌心的那点热气。

    脚尖点地的时候,地面的一灵石恰好硌在我赤着的脚心。

    疼,疼的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不用送了,在下自己回去。”我说,璃光嗯了一声,就侧身候在一旁。

    他身上柔和的麝香倦倦的袭扰过来,我愣了一会儿,低下头将木屐丢在地上,用脚拨正它们踩了上去,冰冷立刻从坚硬的木面袭上来,将我心中最后的一点热气也掠夺殆尽了。

    嘈杂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却不是夜羽发出的,而是来自我自己的心——就像是有千万只寒蝉一同鸣唱,或者疾风席卷过幽深的林海。混乱的轰鸣之中,我只能依稀听清身后一记挥鞭,然后马蹄声响,渐渐远去。真对不起,要你看到这样的我,真是对不起,璃光……我……我居然还对被你再度看到如此冷酷无情的自己之后,还会对我有一丝眷恋而抱持着……

    居然希望过,假如你还会留在我身边……

    这是多么绝望的希冀啊。

    苦笑,我想起来为何胸口会一直沉闷了——就在秘藏中,收了长孙无忌床下所有的文献。

    一定就是那些沉重的文献才会让我如此疲惫不堪。

    一定是这样。

    双手紧紧的扯着袖子,我用力的想要将那不应该属于我这种妖孽的忧伤忍在眼眶中,而哽咽却不受控制的还是从唇边溢出。

    是不会再回头了吧……你。

    泪眼朦胧的转身,我抬起袖子,沾干了眼角的湿气,想要知道他是否已经走的够远,无法听到我无意向他泄露的哀伤。

    “呀!”

    就在我几步远之外,璃光正在捻着马鞭上的绳结,他见我回头,破颜一笑:“不小心,马自己跑走了※以还是要请姑娘多赔我一会儿,我自己可是追不上它。”

    一袭香气包容了我的落寞,嘈杂随之停止了,让我的世界恢复了一片清明。

    我咬着袖子定定的愣站在原地,而白衫的他款款走到我面前,站定,微笑宛如春日的清风,存满了温暖的柔情,瞬间便吹尽了我心中的寒意。

    “璃……光……”

    被我呼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