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又在她的引导下大致看过一遍,有几件都很漂亮,样式各异,风格也大不相同。心里有个大致印象之后就不急了,只等着薄南风来跟她做决断。
店员请她到沙发上休息,上来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
“您先喝茶。”
江南怀孕以来就不喝了,谢过之后放到一边,翻看茶几上的杂志。
没多久,店门打开。
彼时的阳光本就明媚,而此刻江南正面朝阳光照射的一方坐着,店面一侧都是玻璃制品,日光照上来,明晃晃的一片淡白宝光。太明亮了,江南听到开门声眯起眸子去看。
是个时髦的漂亮女人,每一个细节都精心到挑不出半点儿瑕疵。一张脸年轻又水嫩,偏还有成熟的妩媚,真是种巧夺天工的结合。
高跟鞋踩踏地面声音青脆,店员第一时间注意到来人。
笑脸迎上来:“您好,是选购婚纱么?”
来人将店面瞄了一眼,视线最后落在江南身上。指了指:“我找她。”
店员点点头:“您过去坐吧。”然后退走了。
江南反倒狐疑,将记忆搜寻一遍,天上地下不记得认识这号女人。如果见过,肯定要过目不忘的,不会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女人一边走一边审视她,那双不太友善的利眸像是要在她的身上穿出洞来。
最后坐过去,又冷冷的看了她几秒。在她眼里江南实在太过一般了,一张脸长得还算清秀,可跟薄南风一比,就逊色太多了,哪里配得上他。哂笑,想起阮天明说她气质过人,看来男人和女人欣赏事物的视角果然不一样。
到底还是江南最先问出来:“你是哪位?我没见过你。”
苏瑞轻吐:“苏瑞。”
江南愣了下,不可思议:“你就是南风的妹妹?”啧啧,说得跟洪水猛兽似的,没想到这么漂亮,惊为天人。
苏瑞烦燥地皱了下眉头。
“我不是他的妹妹,我们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不仅如此,我们关系非浅,这些他都没跟你说过么?”
江南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看苏瑞的态度不像是专门上来认亲,倒像来者不善。她笑笑:“我不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南风知道你来这里吗?”还有,她正了眉色:“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苏瑞漂亮的眼睛眯起来,本来她是不认识江南。可昨天晚上便认识了,那么张扬,要薄南风跪下跟她求婚的女人,不是江南是谁?苏瑞眼含阴霾,连气息都冷了起来。大小姐当惯了,连气势凌人也像与生俱来。
心口怄着气,看江南平静的样子,连手都痒起来。薄南风什么时候肯对哪个女人那么低三下四过,即便是求婚。跪到地上盈满笑,一遍不行就再来一遍,真是等到地老天荒他也甘愿?苏瑞都不知道薄南风还有那样的好脾气,赫赫威名的太子爷,肯把一个女人一路背回去。灯光很好,影子拉长,偏偏她看得很不是滋味。
薄南风根本不该是那个样子,都是这个狐狸精!
目不转睛,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杯子,顺手一扬,全泼到江南不着粉妆的一张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别妄想把南风从我手里抢过去,我们共同经历的,你永远比不了,我们的感情,你更加的比不了。你不过就是一个自以为名正言顺的第三者。”
江南莫名其妙,哭笑都不能了,那一杯水来势凶猛,顺着下巴滴答滴答往下淌。幸好不是滚烫的,否则满脸的皮都要褪去一层。不是洪水猛兽,却跟那也差不了多少。
倒搞不清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了,被她一说,崎岖又好笑。
“丽飞扬”的店员看到事态百出,想上来阻止。又犹豫着不前。
苏瑞不等江南说话,已经站起身,拿上手边的包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江南怔怔的坐了一会儿,什么世道?领了证,怀了孩子,却还要说她是自以为是的第三者,她真的是想不明白。
坐了一会儿自己也倦了,阳光倾斜过来洒在身上,将脸上的水汽一点点蒸干。本来店员在苏瑞一走,就递上来的纸巾,江南接过来,却顺手扔在一边,完全忘记擦。
这会儿拿上包,站起身。
店员立刻走过来,问她有什么需要。
那目光怪异,或许只是心里觉得,但江南仍旧觉得不舒服。只说:“那套婚纱不要了,订金当违约金赔给你们了。”说着又拿出一倍的价款给她,买卖合同彻底清了。
才上车包里的电话响起来。
江南看也没看,已经发动引擎。
最后车子开回家,一路上电话已经不知响了多少次,听得烦燥,拿出来看也不看的关死。
江妈妈没料到她会不声不响的回来,又惊又喜:“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往后面看了一眼,是在找薄南风,看到没有人跟上来,关好门,问她:“南风没跟你一起来?不是说今天要去试婚纱的么。”
江南把包扔到沙发上,扯出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他临时有事,而我也想回家看看,就过来了。妈,我早上起早了,想睡一会儿。”
江妈妈是过来人,知道女人怀孕时不比平常,易疲惫。就说:“那你快回房间睡一会儿吧,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带着她回房间,帮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轻轻的关上门出来。
赶紧给江爸爸打电话:“老江啊,小南回来了,你顺道买只老母鸡回来,中午炖点儿鸡汤给她补一补。”
江爸爸应下,又问她:“还需要什么?南风一起过去的?”
“不是,小南自己来的。”
薄南风过来之前打电话就一直没人接,从景阳出来,上了车就往“丽飞扬”开,一路上打了不知多少次,都是没人接听。再打就已经关机了,俊眉蹙起,握着方向秀的手不断收紧,心里微微紧张。
快速开到“丽飞扬”,一把推开玻璃门。直接问迎上来的店员:“之前有没有一个女人来试过婚纱?一米六八的身高,皮肤很白,很瘦。”
因上午接待的客人就江南自己,又是才走,所以记得太清析不过。
“是有一位小姐来过,不过之前已经离开了。”
薄南风眼毒,看到店员神情闪烁了下,笃定有事情发生。又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店员把之前两个女人对峙的事跟薄南风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薄南风没问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不用想也知道跑不了是苏瑞了。还以以她要找的是自己,没想到跑江南跟前做乱了。
冷峻的唇抿成一道线,转身出了“丽飞扬”。
这回没打江南的手机,知道再打也是关机。直接打给苏瑞,亦是不肯接他的电话。
薄南风火气上来了,发起狠,打给阮天明:“上天入地,今天也得把苏瑞给我找回来,就算用绑的也不能让她跑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不等阮天明说话,“啪”一声挂断了,直接开去江家。
江妈妈听到门铃声,打开一看,没想到是薄南风,喜上眉梢。
“南风啊,快进来,刚才我还问小南呢,你怎么没一起过来。她说你临时有事去忙了。”
薄南风微不可寻松了口气,之前在楼下看到她的车,已经安心不少。
进门后说:“妈,我去看看江南。”
江妈妈指了指卧室:“说早上起早了,睡着呢。你去吧,我去准备几个菜,你们中午在这里吃。”
江妈妈去厨房了,薄南风放轻步伐去江南的卧室。
房间里静悄悄的,江南裹在被子里只露一颗脑袋,那头发已经长长不少,披散在枕头上。
薄南风知道自己的老婆受了委屈,坐到床边看了她一会儿,真的睡着了,呼吸均匀,只是眼角有半湿不干的泪痕,一看便知是哭过的。
躺下来,从身后抱住她,身子前移,完全将人揽到怀里。
江南被他这样的动作惊醒,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了,执意想从他怀里出来。
薄南风缠着她腰的手很紧,声音沉沉:“往哪儿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一百零七)我有什么是不敢的
江南没说话,执意要从他怀里脱身。
薄南风收得更紧,整个身体紧紧贴上她的。
“乖,别动,老公抱着睡。”
江南知道是争不过他,安静的背对着他,也不说话。
薄南风心里不是滋味,知道她心里更不是滋味。男女间的事还不比其他,本身就极度敏感,发生在谁的身上都是千丝万缕,想不多想,只怕难。
由其是苏瑞那种嚣张的性情,只怕什么尖锐刻薄的话都说得出。薄南风皱了下眉头,靠得她更紧吸取她的发香,寻常般问她:“怎么不在那里等我?去找你扑了空,有选中的款式么?”
江南默然不语,那个样子好像真的已经睡着了。
薄南风知道她没睡,这个时候只怕要气死了,又怎么睡得着。心里指不定已经焦灼成什么模样,手掌从衣领探进去,按在她心口的位置。那手掌很暖,而江南心脏跳得厉害,被他这么轻轻一按,顿时又像平静许多,像隔着肺腑要把怒气给她硬生生的压下去。
若有似无的叹息:“老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这里面不好受。骂我呢是不是?说我薄南风是负心汉,薄情郎,还是朝三暮四的花花公子?”
无论他问什么,江南都不答话。许久,似听他说烦了,既然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出去。
但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薄南风也不允,紧紧的抱着她,让她跟他一起躺在床上,手脚并用的把她钳制住。
“要睡就好好睡,走了算什么?”
江南也不是没有脾气,他说得没错,从苏瑞一出现她就开始委屈,到现在胸中的怒火都不平。好一个兄妹深情,那样一个美人儿只怕没有男人不喜欢……这样一想更堵得难耐,想起身,却怎么也挣不开,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就是不肯张口说服软的话,死死的咬着牙,下一秒低头咬上去。
撕裂的疼意自手指一直蔓延到心底,薄南风吸了口气,却仍旧没有放开。
江南咬得决绝,而薄南风却打算就算这一根指头废掉也绝不放开。
唇齿中腥咸一片,能感觉到流动的温热液体漫进口腔中,像在食他的肉喝他的血。江南终于还是不忍心,缓缓松开,委屈到极至,“哇”一嗓哭出声。像小孩子那样,连身体都微微哽动。
总算室内隔音,江妈妈又在厨房里忙活,听不到这里的响动。
实则江南早顾不上想那么多,就是这一腔泪忍得实在很辛苦,在“丽飞扬”的时候就想放声哭出来。但被人泼了那一杯已经很挫败丢脸了,怎么能任自己再落破下去。
有一个闸门不能开,一旦开了就会洪灾泛滥。
江南在薄南风的怀里哽成一团,干瘦的背贴着他宽厚胸膛,每哽一下撞击着他,都像撞在他的心尖上。又疼又怜惜。
薄南风那一根手指的伤口只怕深见白骨,血液滴滴嗒嗒的往下淌。他浑然觉不出疼,只是将她整个人收进怀里。她瞧着是这样委屈,可是他的一些委屈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深埋在心底跟矿藏一样,哪一时翻出来了,这世上也有太多人欠了他的。
可他遇上江南,便不论大小,都得疼着她哄着她。
“现在知道委屈了,既然那么委屈怎么不打电话跟我说?我不是你男人么?在外面受了委屈就不会第一时间理所应当的让我给你出气?关机算什么能耐。平时你那些本事呢?无论她多嚣张的跟你说什么,就不会当着她的面给我打电话,诉苦也好,告状也罢,哪怕是质问我她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也能让她清楚看到,我是谁的男人。她要还是想不明白,你可以把电话给她,让我来告诉她。江南,你就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么,你怕什么?怕我退缩不能理直气壮的说我跟她什么都没有,还是怕从我口中听到跟她相似的话?”
薄南风本来一颗心软得不行,说到这里不禁火大,把人从怀里推出去,反倒挣扎着坐起身。找了个什么女人,信不着自己的男人却反倒跑去信别人。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和苏瑞是有交情,但跟男欢女爱没他妈的半毛钱关系,谁说她在我眼里就是个女人了?你怎么就信她说的?她想要得到我,什么话说不出。你的脑子呢?没点儿甄辩能力了?看林乐的时候眼睛不是很独道。”听她哭得抽抽搭搭,再旺的火气也有些骂不下去了,看她背对着他的身体那么单薄,瘦得就像一片纸。打怀上他的孩子以来,也没有停止工作,还是那么忙,没给她刻意改善过饮食补养,肚子里多了一个,不仅没有长重量,却反倒瘦了两斤。他不是不心疼她,也不是不知她受了委屈心里难过,要软声软语的好好哄她。
薄南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叹口气,发现哪一辈子是欠了她的,这一生才要被她拿得死死的。就是连一场硬脾气,都不能好好的发。一伸手把她抱到怀里来,将她上半身放到腿上,看到她泪流满面,曲指去拭,疼得蹙紧眉,那一根指头跟要断掉似的,流了不少的血,仍是没有凝固,所以看不到伤口的深浅,只觉动一动都是钻心的疼意。
他不去管,换了拇指帮她擦泪:“有什么脸哭?别人的一面之词就值当你跟我反目?你在法庭上的那些魄力和尖锐呢?不都是女人么,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自己么?就不会站起来抽她两巴掌,问她什么东西敢对你出手?”
薄南风不让她侧过首,捏着她的下巴硬是让她仰面对着他,血液顺着他的手腕一滴滴蜿蜒进她的胸口里,像带着体温蠕动爬行的小虫子。江南就闭着眼睛不看他,默默流泪。
时间太短暂了,从苏瑞出现,再到她退场,就像一场流砂风暴,本来她还没有从她的身份角色的怔忡中回过神来,她机关枪似的说完那一番话,扬手就泼了她一脸的水。那时候江南的脑子里的确一片空白,如果不是与薄南风,这个她太过看重的男人有关的事,她一定会比那清醒,不说有时间反击,但至少不会枉然到连神都回不了,又如何会那样便宜了苏瑞。
她闷不作声的,薄南风可真是气。低头吻她,吻得她透不过气来,直到憋红了脸,方睁开眼“呜呜”的敲打他胸膛,薄南风才将人放开。
定定的瞧着她,一双瞳似要嵌进她的眼中。叹息;“女人最不喜欢离间自己感情的女人,却最是信奉她们的话,轻而易举的一句就比自己男人的几百句管用,相克相生,真是女人最大的弱点。”手臂抬高一些,抱到怀里同她交颈而谈:“江南,是我不好,早该跟你说明白的,但又怕说白了,原本没有什么的事反倒引来你的忌惮。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那种滋味我怎么会不懂。每次想起那些喜欢你的男人时,我也是这样一种感受,跟这一模一样,你也没说要来哄哄我,只说过我小气鬼,但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