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第45部分

　　
　　一切……都结束吧！
　　
　　趁着还禁药还没有发作，离开这里，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然后静静的离开……
　　
　　黎雨走出铁笼，换上了一身红黑相间带着刺绣的略带古风的居家服，黎雨毫不犹豫的抬脚向外面走去。这可能是他这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穿这么鲜艳颜色的衣服，娇艳的红色映衬着他白皙红润的脸，破天荒的给他带上了妖媚的气质。大红中夹杂着浓重的黑，如同喜庆中夹杂着沉重，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很高兴！终于可以解脱了，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静悄悄的滑走了，一去不回……
　　
　　终随风而逝……
　　
　　往日总总，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第三十章　涅槃（上部完）
　　往日总总，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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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觥筹交错间，搂着身边小鸟依人的男孩，雷腾显然有点心不在焉——这点从他频繁的抬腕看表动作中显而易见。终于，在快九点的时候雷腾拿出手机往家里拨了个电话。
　　
　　“周叔，把解药拿去给黎雨……对，在我书房的第二个抽屉里的那个红瓶子……”
　　
　　放下手机，雷腾脸上的神色这才正常下来。挂上了交际场上惯用的笑容，雷腾揽着男孩像会场的更里面走去。
　　
　　“既然放不下心，为什麽还要来？”突兀的，男孩微微仰头，清澈见底的眼睛眨巴着看着雷腾。
　　
　　雷腾被这话问的一愣，带着潇洒微笑的脸在对上那明亮的眸光时忽然一低，对着那眼睛轻巧的落下了一个吻，再抬头时，雷腾的薄唇微微抿起上翘，一朵意味不明的笑懒散的挂在脸上，眼睛却黑的深不见底：“你想说什么？”
　　
　　那男孩摇摇头，回避了雷腾不锐利但绝对摄人的目光，低声似叹息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很多东西，错过了，就不会从来。就像爱，想爱无力爱的人是懦夫，有爱不敢爱的人是孬种。当懦夫遇上孬种，往往事情会演变的糟糕且一塌糊涂。”
　　
　　不知为何，雷腾脸上的笑意里忽然带上了轻松，拂乱了男孩的发，笑道：“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当然，”男孩痞气的笑着无所谓的轻松耸了耸肩，“做鸭要有做鸭的职业道德，我总得让我的雇主感到高兴，这样有助于让我得到相当不错的口碑~~”
　　
　　雷腾从侍者那里取过两杯红酒，一边递给他一边正想说些什么，无奈话未出口就已经被一阵铃声打断。递一只杯子给男孩，雷腾一手接了电话。刚说了几句，站在他身边的男孩便清楚的看到了雷腾那只高脚杯里面的红酒剧烈晃动了一下。
　　
　　周叔说……黎雨不见了，雷家园子里到处都找不到他的人影……
　　
　　黎雨不见了？？
　　
　　不见了？？……
　　
　　他妈的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不见了？！！！怎么会在禁药发作的当天晚上不见了？？！！！
　　
　　放下电话，雷腾将手中的酒杯也交给男孩，“对不起，不能送你回去了，我有事得先走了，自己打车回去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了会场。
　　
　　而那男孩滑稽的端着两只高脚杯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雷腾迅速消失的背影，嘴角微微向上一勾——他在那男人眼里看到了罕见的神色，除了该有的愤怒焦急之外，他看到了一点点的慌乱，真的是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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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腾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他是以不要命的车速奔回家的。刚进门还没等问，管家已经开始向他说明情况。
　　
　　“我下去找少爷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我查了下，少爷那里少了那件红黑相间带着刺绣的居家服。我最后一次看见少爷是在傍晚的时候，他来找我问你在哪里，我说去参加个酒会，最早也得凌晨才会回来。他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又问了句是不是跟那个男孩一起去的，听到我说是之后他眼神黯了下就回去了。发现少爷不见之后我让人满园子的去找，但少爷已经不见了……”
　　
　　周叔的叙述很老练，起码透露给雷腾三个有用的信息——首先黎雨是穿红色衣服走的，这方便他的人寻找；其次他跟那个男孩一起出去的事情让黎雨心里不好受了；最后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傍晚。
　　
　　雷腾一言不发，看了看表，九点十三，离这次禁药发作的时间就只剩下十七分钟了！
　　
　　“马上打电话发动所以我们的人全上海范围内给我找，找不到就统统不用回来了！”雷腾低沉的嗓音中有来不急压抑的暴躁，话刚落地，他自己已经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刘局，我也不跟你客道寒暄什么了，你一直唠叨着欠我的那个人情就今天还回来吧！帮我个忙，我这里走丢了个人，拿走了我的一些东西……”
　　
　　“……”
　　
　　“嗯，成，拜托快一点，十点之前给我个答案。”
　　
　　“喂？月光岛么？我这里走丢了个奴隶，在上海。编号是C0705。他是今天傍晚离开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在今晚十点之前给我个答案。
　　
　　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一时间，整个上海似乎都为了某个人而沸腾了起来。明里，呼啸的警车大街小巷的一辆辆驶过，暗里，更不知有多少人在拼了命的寻找那抹失踪的红色身影。只是，全部一无所获。整个人就想突然间在人间蒸发了一般，似乎掘地三尺也再难寻见。
　　
　　雷腾坐在一楼的大厅里强迫自己冷静的一点点思索黎雨可能去的方向。想了半天，派出去的人也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终于坐不住了，雷腾起身想外走去。
　　
　　当剽悍的悍马h2以全速很嚣张的行驶在上海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的时候，很多人不得不为这不要命的开法侧目。
　　
　　雷腾坐在驾驶位上刚毅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心情却不知为何越发的焦躁起来。满心所想，就只有那么几个字——
　　
　　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去过了所以黎雨可能去的地方，学校，他母亲的家，自己曾带他去过的那个森林……一切雷腾此刻大脑所能想到的地方他都狂飙了一遍。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再抬手看看表，九点四十五。禁药发作已经十五分钟了。
　　
　　本来狂跳的心，在这时候慢慢冷却下来。剩下的是什么东西，雷腾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也没心思去想。他只是清清楚楚的知道，黎雨不能死！不能！
　　
　　返回家里的雷腾上了书房去等消息。时间在指尖悄悄流逝，似乎每过一秒反应在雷腾心里就好像针刺一样扎得他一抖。雷腾不禁苦笑着自嘲，恐怕这一辈子都没向现在这样这么害怕过。
　　
　　害怕？
　　
　　是的，他害怕。他怕他真的就这样再也见不到那张曾经闪光灵动了眼，他怕在也见不到那个害羞倔强的人，他怕再也听不到那清越的少年声音！那种舐骨的寒慢慢的从脚底升起逐渐蔓延到全身，最终汇聚到眉心一点，一阵阵的发麻，直到他头发都想是被人从上面揪了起来！
　　
　　十点了。派出去的人陆续的传回来消息，没有任何收获，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人仍旧在外面寻找没有回来，而雷腾的心，现在却连焦躁也没有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心在一点点冻成冰渣的感觉……
　　
　　第一次觉得，寒冷，竟是如此的彻骨……
　　
　　魅说，禁药发作，最多挺一个小时以后必死无疑……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就算黎雨现在还活着，会不会已经承受不了痛苦而自杀？……
　　
　　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的猛然一抖！雷腾伸手握拳，一点点收紧。不许有事！我不准你有事！要活着，千万要活着！！
　　
　　直到外面的警车声逐渐停歇，墙上挂钟的分针和时针端端正正的合到了一起。雷腾一直紧紧攥着的双拳终于松开，几道嫣红的鲜艳颜色从手心渗出来，在掌中蜿蜒成诡异妖艳的图形……
　　
　　不在了？……真的……不在了吗？……那个水晶般的人……
　　
　　整整两个半小时了。不管是因禁药而死还是自杀，总之，这个人，已经不可能再活着了……雷腾不是自欺欺人的人，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出现奇迹！只是，不知道为什麽，他固执的不想看见黎雨的尸体……不想看见！不想看见那张充满痛苦且毫无生气的脸，不想看见那双满含着破碎的无光无神的眼，不想看见一个失去了生命力和阳光的身体！不想！也不敢……
　　
　　第一次觉得，自己……竟如此懦弱。
　　
　　突兀的，如惊雷般了两句话猛的在脑海里爆闪，赫的他楞在了当场。
　　
　　“我查了下，少爷那里少了那件红黑相间带着刺绣的居家服。我最后一次看见少爷是在傍晚的时候，他来找我问你在哪里，我说去参加个酒会，最早也得凌晨才会回来。他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又问了句是不是跟那个男孩一起去的，听到我说是之后他眼神黯了下就回去了。发现少爷不见之后我让人满园子的去找，但少爷已经不见了……”
　　
　　“想爱无力爱的人是懦夫，有爱不敢爱的人是孬种。”
　　
　　一瞬间，一团乱麻似乎都在这两句话里面得到了解释，理开了，不乱了，只是，人，也不在了……
　　
　　雷腾知道那男孩话里的后半部分是针对自己，至于前面那句，他当时一笑带过。黎雨爱他？怎么可能！一个人夺走了你的一切硬逼着你用尽一切手段的将你留在身边，你会爱他？靠，做梦都梦不到这么好的事！
　　
　　只是这一刻，雷腾终于明白，黎雨真的对他有感情，至于那是不是爱情，他不知道。所以……
　　
　　所以，黎雨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逃开他，就算被抓回来面对他承受不了的惩罚他也要逃——因为他怕自己沉下去，那样的感情他不敢面对，他更不能容忍它越演越烈！所以，他一次次的给了自己保证之后再次推翻誓言反抗自己，费力的保留着自己最后的那么一点自尊不让自己拿走——因为他的心里在挣扎，挣扎着是这样放弃这个身体任由自己摆弄还是努力的做自己！所以，他在得知自己和那男孩参加酒会之后会选择离开——因为他以为自己有了新宠，不再要他了，自己已不愿再管他的死活，那么他这么卑微的活着对自己而言，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所以最后的最后，他选择死去，以这样决裂的方式告诉自己，这场游戏，他没有输得太惨，起码自己永远都得不到他了，起码最终，他得到了他最想要的自由……
　　
　　谁都被蒙在看不见的鼓里，任外界如何敲打，他们只固执的躲在那一个小角落，拒绝撕开鼓皮，去看对方那一双充满渴望的眼……
　　
　　谁都小心翼翼的掖着藏着，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在这场拉锯里先沉沦下去。但事实上，在拉锯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陷了进去，只是谁都不愿意相信，也不敢更多的思考……
　　
　　原来……一切……都只是个上帝拉网布置开的游戏，当他最终拉开缠绕在彼此间的大网时才赫然发现，对面的人，已经不再了……永远的不再了……
　　
　　音容笑貌，一切，自己都看不见了……而自己，在一起四年多的时间，竟连一章他的照片都没留下……
　　
　　眼睛有些干，有些涩，雷腾闭了闭眼，却没有任何东西从里面流出来。在胸膛里跳动的那个东西，似乎被一只手握住，慢慢收紧，窒息疼痛一点点蔓延上来，雷腾白了脸。静静的体会着心脏如被人捏爆一般的极致痛苦，浑身冷得发抖。
　　
　　没什么好后悔的，做都做了，错都错了，死都死了，后悔？呵呵……就算想，又能找谁去悔？……
　　
　　他只是恨，恨自己没能早些做出这些判断，没能找些面对自己的，黎雨的感情，好恨……恨不得找把刀直接插进胸膛里！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离开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是谁说的，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而当想珍惜的时候，已经得不到了……
　　
　　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悔、爱别离、求不得……后面这四个，似乎自己已经在一夕之间都占全了……
　　
　　不知不觉的，雷腾拿过手边的电话，接通了蓝啸然的电话，却不说话。那边起初聒噪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沉默良久之后，他听到那端的好友问他：“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沉默，让人窒息的沉默。不知为何，可能是找到了个可以暂时依靠的地方。鼻子有些发酸，眼睛也有些难受……
　　
　　良久，雷腾微带鼻音的声音有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死了……”
　　
　　“谁？”
　　
　　仍旧没有回答。思索了下，那边的人用似乎怕撞碎了什么一般的声音轻轻问道：“那个那次我见过的奴隶？”
　　
　　雷腾没有回答，电话里蓝啸然清楚的听到了雷腾颤抖着吸气的极力压抑的哭声……
　　
　　“你知道吗？我爱他……我曾经以为主人爱上奴隶太丢脸，所以我努力的不让自己爱他。但却固执的不给他自由用尽方法留他在我身边……伤了他的身不算，我还不放过他的心……那个男孩……当我看到他的时候觉得他的眼睛好像曾经的他……所以我把他带回来，因为我可以看到曾经小雨的影子……可我却他妈的从来没想过小雨那一双水晶般的眼是被谁打破的！直到这一刻……他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感受不到他的体温了，我他妈的才明白他居然对我有感情！可是太晚了……我逼死了他……他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忽然涌起的无力感让雷腾拿不住电话，电话顺着指间滑落到地上，沉闷的声音，在这个死气沉沉的空间中激不起任何涟漪……
　　
　　雷腾双手交叠抵在了眉间，随极力压抑，但双肩仍旧止不住颤抖，喉咙仍旧止不住抽泣。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有哭得这么惨过，只是，真的是控制不住了啊……
　　
　　窗外，圣诞节的凌晨飘飘扬扬的下起清雪来，纷纷洒洒的落在地上。外面灯光依旧，只是怎样也照不亮这无尽寒冷的寒冬深夜……
　　
　　宝贝……你会冷的吧……回来吧！再让我看看你，一眼也好……
　　
　　回应他的，只有外面乍起的寒风，吹掉了雷家最后的一点翠色……
　　
　　寂静的室中，被掉到地上的电话中传来一句百感交集的叹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上部完】
　　
　　
　　
作者有话要说：上部终于完结了~~呵呵~~不容易啊不容易~~
话说~~看我写的这么不容易的份上，亲爱滴们哪个奉献个长评给俺？……二十多万字，四个长评……虽然写的是不咋滴，更新也RP了点，但这素不素太惨了点啊……囧~~
小雨米鸟，大雷也终于自食恶果了，默，这算不算皆大欢喜哦？~~哦呵呵呵呵~~~
看了11的留言说放风居住的街道比较有感觉，就放上来了~~话说我特别期待能哭那么一个俩的~~~嘿嘿~~
爬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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啰嗦完了说点正事~话说下部更新的话仍旧会在这里，不另外开个坑了，看着比较方便。
前两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