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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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里的欧洲-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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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士比亚戏剧集》
  '英'莎士比亚(1564~1616) 梁实秋译
  莎士比亚实在是太出名了,几乎每个人都听过那句“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只是并非所有人都看过莎士比亚的历史剧。
  除了悲剧和喜剧,历史剧也是莎士比亚一大重要的系列。历史剧和悲喜剧一样动人。这些剧中的国王能让我们对历史重新看待。他们不管是正是邪,是善是恶,都有着充沛的情感、坦率的大段独白和难得的自省,让任何干巴巴的历史断言都显得苍白。
  《约翰王》
  (休伯拿着烧红的铁要烧亚瑟的眼睛)
  亚:啊!只有这铁的时代的人才肯做这事!铁的本身,虽然烧得通红,当他挨近我的眼睛的时候,会吸引我的泪水,在我的纯洁无辜的泪水里面浸灭它的怒火;不仅如此,此后,只因它曾含着怒火要来伤害我的眼睛,它还会生锈腐烂呢。你比锤炼过的铁还要顽强吗?假使一位天使降临,告诉我休伯要弄瞎我的眼睛,我也不会相信他;除非是休伯亲口对我说。
  休(顿足,对侍从):出来。
  (亨利王子问候最后时刻的约翰王)
  亨:陛下可好吗?
  王:中毒了,很不好;死了,被遗弃了,被丢掉了;你们没有一个人肯教严冬把他的冰冷的手指伸进我的胃里;或是让我境内的河流在我焚烧的胸内穿行,或是请求凄凉的北风吻我灼焦的嘴唇,以冰冷的感觉抚慰我。我对你们要求的并不多:我乞求的只是一点点冷冷的慰安;而你们竟那样吝啬,那样忘恩负义,不肯给我。
  亨:啊!但愿我的眼泪能有为你减轻苦痛的力量。
  王:泪水里的盐是滚烫的。我的内部成了一座地狱;其中的毒药像是关在里面的恶魔,在摧残我的永劫不复的性命。
  《理查二世》
  王:我会使他们满意:等我看到记载着我全部罪恶的那一本书,那就是我自己,那时节我将读个够。(侍者携镜上)把镜子给我,我要读一读里面的东西。还没有更深的皱纹?悲哀打击我的这张脸这么多下,而没有造成更深的创伤?啊,讨人喜欢的镜子!恰似我得意时追随我的人们,你是在骗我。这一张脸就是每天在他的屋宇之下养活上万人的那一张脸吗?这就是像太阳一般令人不敢逼视的那一张脸吗?这就是曾经对着那么多荒唐行为面加赞许,终于被不布灵布洛克弄得面上无光的那张脸吗?脆弱的光荣在这脸上照耀着:这脸也是和这光荣一样的脆弱;(把镜摔在地上)看它那个样子,破成一百个碎片了。一言不发的国王啊,请记取这场戏的教训,我的悲哀多么快的就毁了我的脸。
  《亨利四世》
  王:走过来,哈利,坐在我的床边,来听取我这一生中大约是最后的劝告。上帝晓得,我的儿子,我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才得和这王冠遭遇;我自己完全晓得,这王冠戴在我的头上,发生了多少麻烦:这王冠传给你,一定可以得到较大的安宁,较多的爱戴,较好的观感;因为我这一生创业的污点都要随着我入土了。我创下的帝业,好像是用肆无忌惮的手段来夺到的尊荣,好多个帮过我的人都在谴责我;逐渐地酿成了争端、流血,破坏了表面的和平……现在我的死亡把格调变了。
  罗马·教会·公元1261年
  在整个欧洲的旅行中,如果要选出一个最迷恋的城市,那一定是罗马无疑。小时候听过太多关于巴黎、米兰、维也纳的浪漫传说,无限神往,长大后真的去了,最喜欢的却不是它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相比而言最陈旧的罗马。
  罗马是绚烂的顶点。这个城市不时尚,也不发达,相比其他国际大都市,它的公共设施和居民楼都相对破旧,坐着公车出城的时候,还可以看见残破的小商店。但这都无关紧要,它仍然是绚烂的顶点。走在罗马,你甚至不会特别注意到那些现代设施,因为你随时能见到已成为传世经典的艺术,它们随随便便暴露在街头,宛如稀松平常的装饰,姿态之随意让人感动,数量之多让人应接不暇。简单的一座教堂就经过大家设计,简单的一座水池就是大师之作。这样的资源,世界上再无另一个城市可以匹敌。
  这个罗马不是我们曾经走访的古罗马,而是居住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另一座城市。古罗马让人感受到令人佩服的宏大的一切,但是没有这座罗马给人的惊叹的感觉。
  这座罗马是宗教罗马。不信教的人也可以为之折服。
  【双生罗马的异与同】
  罗马在地理上分为泾渭分明的两半,正如它在历史中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段。
  古罗马在城市的东南部,跨越历史的前一千年;宗教罗马在城市的西北部,涵盖历史的后一千年。无论从样貌还是气质,你都绝不会混淆这两个罗马。
  古罗马是政治之都。你可以看到的所有遗迹,每一处都展示着国度的强盛和力量。每座广场都意味着政治辩论,每座凯旋门都意味着战斗与征服,每座输水大桥都意味着浩大工程,技术上的领先,工程上的能力,政治上的绝对统治。斗兽场是阳刚和勇武的象征,元老院是权威的象征,神庙的厚重的墙壁和穹顶给人坚不可摧之感,与强大力量相辅相成。
  然而宗教罗马与此不同。它更精致,也更多样。你会感到这里是中心,但不会特别感受到统治的味道。你会不断被天才和优美抓住目光。任意转过一个街角,都有可能与大师之作不期而遇。任意进入一座美术馆,都发现艺术史上最著名的某幅杰出作品。坐在广场休息,眼前是各种栩栩如生的雕塑。偶尔路过一个小教堂,突然看到一幅名画,你也许会惊得指着墙壁问:难道这是,而周围人会习以为常地点点头:是啊,没错,就是那幅画。那个时候,除了折服没有别的可说。
  这座罗马与古罗马帝国时期的罗马相似,又不同。相似之处在于它们都曾是世界中心,是杰出人物会聚朝圣之所,不同之处在于,宗教罗马从来未曾将它的势力统一成一个国度。古罗马城是首都,是帝国的首都;宗教罗马也是首都,却不属于任何帝国。它只是天主教会的首都,尽管权力范围覆盖天下,但它的领地始终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从中世纪的教皇国,到二战后的梵蒂冈。
  梵蒂冈是罗马的城中城,它很小,只有0。44平方公里,是世界上最小的主权国家。它的覆盖范围只包括圣彼得大教堂和梵蒂冈艺术馆等等几座建筑,步行即可穿越。它四面都与罗马接壤,在地理上没有任何阻隔,没有国境线和哨卡,你甚至看不出它的边界,进入它的领地不需要任何特别的签证。它缺少国家的很多职能,也缺少一般意义上的国家领土,它的权力结构更不同于一般国家政府——臣民的结构。所有这一切都完全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国家,而它的地位完全不被国家所规定。它是宗教核心,教会核心,世界艺术的巅峰所在。它的范围很小,但它容纳的艺术杰作远超过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国家。
  它不是帝国之都,它是艺术之都。
  【令人惊叹的艺术之城】
  在这个艺术之都的生命里,至少有几个人的名字永远不会消失。
  一座城市总是有它自己的灵魂。它的灵魂由它其中生活着和生活过的人的灵魂组成,它塑造着他们,他们也塑造着它。这些人来了又去,消失在尘埃里,然而他们的灵魂却作为它的灵魂的一部分,永远萦绕在透明的空气里。
  罗马的空气萦绕着艺术家的灵魂。这座城市自古就不乏人头攒动,街巷常挤得水泄不通,然而它却有一种透明的力量超越人群。在它永恒的喧嚣拥挤和人来人往中,在游客、商贩和朝圣者组成的队伍中,你却不觉得吵闹,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难以言传的宁静,似乎一个人坐在空旷之处,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一种静默在头顶俯瞰。
  这是凝结在空气中的面孔给人的安宁。那些大理石中的面容动感,然而他们定格在时间的一瞬,笑容和悲苦都静静凝结,留下属于静默和永恒的瞬间。他们的静默构成城市的静默,即使游人再多,罗马仍然是寂静的城市。
  罗马是贝尼尼的城市。这个优雅的天才在城市的每个角落留下雕塑。贝尼尼生活在17世纪,他很小就被称为神童,长大后受教皇的聘请,成为当红的建筑师和雕塑家。他年轻、优雅、才华横溢、举止自律,他接受了一连串改造城市的任务,在罗马的各个角落刻上自己的烙印。他装饰过教堂,设计过广场,给城市的喷泉加上雕塑。他的作品生动、饱满、姿态鲜活,总能抓住瞬间的动感。他雕塑的人物面容充满情绪,身体的肉感有如真实。他有一种魔力,让大理石呈现出奇妙的肌肤的弹性和布的柔软飘逸。
  在罗马的许多角落我们见到贝尼尼。在圣阿格尼斯教堂前的广场上,能见到四河喷泉,四位河神代表四条大河,强壮而动感的河神后仰,举手挡住天空,表情惊愕。在维多利亚圣母堂,能见到著名的雕塑《圣特雷莎的狂喜》,虔诚的修女露出沉醉的迷狂,沉醉于对上帝的虔诚,而丘比特的金光带来上帝的爱。在波各赛美术馆中可以见到《阿波罗与达芙妮》,阿波罗轻轻触碰达芙妮,达芙妮在那一瞬间变成月桂树,达芙妮手指化为树叶,面容惊恐,人物似乎要向天飞去,像要超越大理石的重量。还有《强夺珀尔塞福涅》,冥王的手指陷入珀尔塞福涅的腰和腿,按压之处有如柔软,简直让石头有了血肉的光泽。
  贝尼尼一生的对手巴洛米尼同样也是天才,他和贝尼尼虽然相互不睦,却在一生的竞争中相互促成了对方的天才。他们共同创造了巴洛克时代的罗马,正是他们使罗马成为罗马。巴洛米尼设计了洁净、朴素的白色圣卡罗教堂,线条弧度优美,几何感十足,贝尼尼设计了华丽典雅的金色圣安德鲁教堂,着色浓密,布满戏剧化的雕塑,令人眼花缭乱。四河喷泉中用手遮眼的河神正对着巴洛米尼设计的教堂,有人说这意味着贝尼尼对巴洛米尼的嘲讽,这是天才对天才的戏谑,他们的竞争留下了最美的城市。
  罗马是卡拉瓦乔的城市。与贝尼尼的风度翩翩不同,卡拉瓦乔是天才的另一个极端。他突然出现在罗马,一边工作一边执剑浪迹,他出没在酒馆、妓女、赌徒中间,因诽谤而被人逮捕,被教皇庇护之后,再一次因为与人斗殴杀人而被通缉。他一路逃亡,在通缉中绘画,在被追杀中死去。他去世的时候仍然年轻。他只画了十多年,却影响了整个巴洛克时代,影响艺术史。卡拉瓦乔是光与影的大师,他笔下的场景总在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中,大面积黑暗让人陷入惊恐与沉思,光线焦点揭示出画的主题,让人震动又惊讶,充满对比的张力。在卡拉瓦乔之后,无数画家试图效仿他的风格,以至于整个17世纪的意大利绘画都能见到大面积黑暗与戏剧化的光源。
  在弗朗切斯圣路吉教堂,能见到卡拉瓦乔的两幅著名的作品。其一是《马太的召唤》:在平凡破落的酒馆中,老人、孩子、戴羽毛帽子的骑士围着桌子坐着,耶稣隐在暗中,英俊的面孔被帽子遮挡出阴影,但目光凝注,马太用手指着自己,一脸惊奇,似乎在问,是我吗,金色的阳光从天而降,伴随着耶稣的手指:你,就是你了。另外一幅杰作是《马太的受难》,他将这幅画画得戏剧化十足,如同街角的一次残酷的暴力袭击,不同于以往宗教作品的神圣,却充满了惊心动魄的力量,惊愕的面孔在黑暗中围绕,马太倒在地上,光线中心和视线焦点却落在犯下罪行的刺客身上,让虔诚者惊骇。在圣奥古斯丁教堂有他的名画《朝圣者的圣母》,画面极具真实感,贫穷、衣衫褴褛的朝圣者和邻家少女般的圣母拉下了宗教画的高不可攀。同样的作品还有《圣母玛利亚的死亡》,平常的农舍房间,倒下的红衣女人,世俗而有重量的肉体,远不像传统圣母画那样缥缈,但更打动人的情感。除此之外,还有在波各赛美术馆保存着《手持歌利亚的大卫》,画面中包含着惊心动魄的一幕:画家自己的头颅被割下。他将自己绘入画中,但不是少年英雄大卫,而是被杀死的巨人歌利亚。那鲜血和喊叫的面孔,那挣扎的灵魂,穿过画布,直达人的心底。卡拉瓦乔希望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赎罪。
  罗马更是米开朗琪罗和拉斐尔的城市。这两个人类历史上天才中的天才,文艺复兴英雄,都在梵蒂冈留下他们一生的巅峰之作。
  1506年,米开朗琪罗受教皇朱利安二世委托,绘制西斯廷小教堂天顶壁画,为了这项任务,米开朗琪罗发明了高架,仰头画了四年,颈椎受损,肌体受到极大痛苦,才留下最后无法匹敌的壮丽磅礴。旧约神话依次排列,从创世到洪水,当上帝为亚当赋予灵魂,那一刻指尖相对,成为永恒的寓言。巨大的先知排在两侧,外侧是古犹太祭司,内侧是希腊女先知,比人类形体更巨大,目睹着人类的神话上演,在伊甸园堕落,在洪荒中救赎。小教堂后墙是最后的审判,绘于1535~1541年,强健的基督在末日大水的中央,成为光晕,千百人环绕四周,形成圆形构图,一个方向上升,一个方向坠落,无数栩栩如生的面孔,有惊惧、愤怒、痛苦、喜悦,庞然复杂而层次丰富。西斯廷小教堂是一生无论如何要看一次的地方,毫无保留的美和宏大,什么样的照片都无法传达现场令人震动的感觉。
  拉斐尔则为梵蒂冈贡献了最经典的壁画。在传世经典《雅典学园》中,拉斐尔将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放在透视的焦点,视线的中心。哲学家各自按照才华展示自己,每个人性格都在脸上。台阶下左侧坐着毕达哥拉斯,右侧坐着欧几里得,都在埋头计算。第欧根尼慵懒地躺在台阶上,赫拉克利特则孤单地低头沉思——哲学的意境尽在颜色里。
  《雅典学园》是拉斐尔为梵蒂冈教皇宫绘制的四幅主题壁画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为神学而画的《圣体的辩论》和为诗歌而画的《帕尔拿索斯》以及为法学而画的《德,善与法》。这几幅画无不典雅而优美,尽管人物众多,却不显得拥挤庞杂,画面井然有序,人物优雅,构图层次清楚,有着精确和谐的几何美感。在另一个房间中的壁画却显出与此静美截然不同的动感,《被逐出神殿的赫利奥多罗斯》描绘了借基督神力将侵略者逐出耶路撒冷的故事,《波尔宫火灾》画出了在大火中逃亡而挣扎的人们,生命的力量在悲哀中和大火一起燃烧。这几个房间被称为拉斐尔室,凝聚了拉斐尔多年辛勤的努力。
  拉斐尔最美的杰作也收藏于梵蒂冈美术馆。《基督升天》——拉斐尔晚期的完美之作。画面色彩的纯净饱满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浓郁,却又清透,光影纵深,像雨过天晴的空气,沁人心脾。画面中,人物表情丰富,前景的群众在暗处,层次清楚,有人怀疑,有人不屑,抹大拉的马利亚用手指着一个患病的小孩,与反对者辩论。背景中基督在天空里,圣彼得和圣约翰在两旁,被震惊的使徒倒在地上。天空色彩空灵,和前景形成鲜明对比,夺人眼目,戏剧性的对比带来向上的超脱。透彻而美,一幅值得久久流连和凝视的画作。
  最后,无论如何不能错过最重要的胜景——圣彼得大教堂。
  圣彼得大教堂是世界第一大教堂,最壮观的教堂。梵蒂冈的建筑、绘画、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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