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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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毒-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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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佳毓说让她考虑,也许真的会去C市,为了友情,也为了以后的生存和命运。

  生活原本是一成不变,与佳毓的重逢,让未来不再是一米阳光,但也并没有使箬萸动摇,因为故土难离,只是没有想到一件意外的事却最终改变了她的决定。

第八章 更漏子
根并荷花一茎香,

  平生遭际实堪伤,

  自从两地生孤木, 

  致使香魂返故乡。

  
  佳毓回到C市后,经常会给箬萸发些可爱的短信,每个周末都不忘给她打电话,有了这份朋友的牵挂,箬萸的生活里多了些许快乐,只是郇淮州自从那日离开定海后,却一反常态好几天没有给箬萸电话了,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箬萸想应该是他公司那边公事繁忙的缘故吧。

  箬萸所在的公司是两个法人合股经营的企业,原来的经理因故撤资,由另一个持股者经营。这个新来的经理疑心很重,对原任留下的开国*们也毫不留情,为了不在公司时能更好的监督工作,借故把原办公室主任炒掉,让他的老父亲来坐守公司。老爷子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后的眼睛象狐狸一样狡黠,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弄得公司里人心惶惶,很多人开始寻找后路,纷纷离职。箬萸是原来的经理亲自面试录用的,工作上也很信任,办公室的大小文件及业务流量都是箬萸经手,但是新任经理却总是脸色阴沉,好在箬萸事事小心谨慎,倒还没有什么让他挑剔的,不过,每天的工作成了压力,也让箬萸失去了信心,她想等这个月做满,自己也该重新选择了。当年毕业分配时,父亲第一次为她工作的事和别人开了口,可是刚刚工作不久,企业就整体转制,他们这一批赶上时代变革的年轻人毫无选择和准备地就被扔进了市场经济的大潮中。为了生存,在一个个十字路口,她经历过徬徨和迷惘,也承受过生活风雨一次次地洗礼,这使她不得不由一个青涩的小女孩逐渐成长起来。

  生活总是没来得及让你细想,就会给你一个措手不及。一天下班后一个意外而至的电话突然打破了箬萸刹那的平静!

  电话是父亲原来的同事李叔叔打来的,他是父亲亲手带出来的徒弟,如今已成一个远近闻名的企业家,并兼任了父亲公司的新任领导,也是一个还顾念旧情的人。他告诉箬萸一个令她心惊的消息父亲单位发放的买断工龄款加上房补的钱,下发到单位了,因为有三角债,为了父亲以后的生活着想,箬萸事先和李叔叔打过招呼,怕出现意外,于是先放在李叔叔那里,等箬萸安排好,再帮父亲领。可是父亲自己过去取了,说没有什么问题,于是李叔叔就给了父亲,但第二天便听说父亲的存折被人拿走了,所以他赶忙打电话通知箬萸。

  箬萸和李叔叔道过谢,心中一阵纷乱。父亲是她永远说不出的痛。她记得从小到大,很少在家中看见父亲的身影,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家里家外所有的事都是母亲一人操劳。在80年代末改革开放初期,父亲最早承包了单位下属的一个医药站,他为人忠厚耿直,大公无私,没有商人的精明和唯利是图,在别的承包人都把企业变成自己的私有财产时,父亲还为照顾大家,留下本应精简裁编的员工。但人心不谷,事与愿违,业务员、库管员为谋私利,欺骗蒙昧父亲,造成药品积压滞销,再加上父亲经营不善,思想意识跟不上市场经济的步伐,也不懂商业运作的潜规则,为偿还承包时前任遗留的银行欠贷,基本上的利润都用于往付循环中,加上后期回款出现问题,以至于拆东墙补西墙,形成更大失误,因此,在他一手栽培出的业务员们自立门户,通过父亲为他们创造的有利条件成功动作自己的店面时,父亲,这位曾被人称作“老八路”式的英雄人物,,却在历史的长河中消无声息的落幕了。只留下一双儿女,两袖清风。

  当年药站远近闻名时,小到乡下诊所,大到三级甲等医院,都有业务关系,母亲为了帮助父亲经营药站,提前病退,不仅要料理家务,事无巨细,还要为父亲的生意操劳。寒冬腊月里店里的营业员们围炉谈笑,母亲却要站在风雪街头,为父亲的新药产品不辞辛苦地促销,她最终积劳成疾,中年早逝。这也是箬萸心中对父亲一直无法释怀的痛。

  母亲过世后,一个支柱倒塌了,世界瞬间失去了阳光,家里冷得象冰窖一样。可是割舍不断的牵挂还是让箬萸放弃了一份刚刚转正的不错工作,回到松江那个小县城,帮助父亲照顾家,料理生意。只是父亲变得越来越陌生,箬萸发现了生意上的问题,苦口婆心良言劝诫,父亲却极少听得进去,为了生意有起色,父亲一意孤行多次迁址,致使药站原气大伤,为了周转父亲竟然瞒着箬萸开始在外面借高利贷。箬萸又气又痛,好在这时已经大学毕业的小弟给她安慰,箬萸工作以后,常常把自己节省下来积攒的钱,寄给小弟,懂事的小弟,也十分努力,毕业以后凭借自己的能力留在了上海,父亲的事,箬萸报喜不报忧,小弟知道的并不多,但还是经常挂念,这份亲情也给箬萸无限慰籍和希望。

  外婆去世后,因为当时还有店面在,许多人为父亲保媒提亲,不久一个女人走进了父亲的店里。在母亲走后的第二年箬萸含泪离开了父亲。人虽不在店里,但箬萸的心却从未离开过,一种难言的痛苦始终如影随形。直到后来认识了江剑新,在他的劝慰下,箬蓃也默默接受了一切,希望父亲拥有幸福,所以她和江剑新及小弟在节假日都尽量回去看望父亲,也不忘给新阿姨买礼物。只是因为生意的江河日下,这个后来的女人虽然有些不舍,最终还是离开了父亲。

  箬萸先给父亲打了电话,问了大半天,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父亲借的一个高利贷,知道情况后找到父亲威胁加利诱,把存折抢去了。箬萸一边气愤,一边也为父亲的懦弱无可奈何。这一笔钱,原来是国家给转制企业职工的补偿金,企业先拿三分之一,其余的由社会统筹及财政补贴,但因为父亲的单位没有能力支付这笔费用,就由职工先自筹这三分之一,当时,还是箬萸和小弟想办法替父亲凑齐,再由江剑新交到父亲单位。现在补贴款下发了,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几万元,却是父亲一生的辛劳所得,也是今后生活的一点保障。药站后期父亲因为经营不善,外面积欠了十几万元药款拿不回来,虽然经法院立案审判,已经胜诉,但因为原审院长意外身亡,再加上没有能力一次次打点执行厅,所以判决一直难以执行最后搁浅在那了。而父亲这边却从个人手中借了一些高利贷来周转,因此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泥潭中。

  箬萸这一夜辗转反侧,忧心忡忡,天还未亮,她就爬起来,第一个到了公司。八点以后,同事们陆续来到单位,箬萸和李姐打好招呼,跑到楼上的回廊里查了114,给银行打了电话,先将存折挂了失,然后又嘱咐父亲带着身份证到银行确认正式挂失。

  银行办事员告诉箬萸七天后,就可以申请领折了,箬萸的心稍稍放了一下。

  晚上还是难以入睡,不知为什么,眼前一会浮现出江剑新,一会又模糊地闪动郇淮州的身影……

  竖日一早,箬萸饭也没吃就赶到单位,刚过八点,手机响起,箬萸匆匆跑到七楼的平台才接起,电话是银行打来的,银行办事处的人问箬萸存折的实情,告诉她现在法院已经冻结了,并且马上要执行。箬萸心中一沉如坠谷底,她心急如焚,可只能先和银行简单说明父亲的情况,央求先不要执行,银行说,他们做不了主,得找法院。

  放下电话,箬萸急得坐立不安,同事见她脸色苍白,过来询问,箬萸不想成为谈资,假装无事的一笑了之。心内焦灼,万般无助之下,她先给佳毓打了电话,把父亲的事简略告知,因为佳毓和她是同窗挚友,对父亲的事早有耳闻,也不会笑话她,更不可能袖手旁观。果然佳毓接了电话,告诉她马上就帮忙找人问询,让她先不要着急;放下电话,箬萸又给郇淮州打了一个,这也是她第一次主动给他电话,可是电话那端传来的却是一个录音:您好,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过了十多分钟,佳毓打来电话,她托一个同事找法院的人问过了,如果已判决生效,法院是可以强制执行的。除非是找找人,但是如果那样的话肯定是要往里面再扔钱了,不如就认了,也当是偿还债务了。

  那怎么办,箬萸几乎要哭了,她不想父亲辛苦一生,一无所有,这笔钱本来也是计划好一部分帮父亲偿还债务,另一部分留做父亲日后的生活所需,虽然杯水车薪,总还能一解燃眉之急,以后箬萸和小弟会一起努力来照顾父亲;再者当初是对方主动放贷,而今见父亲大势已去,就抢取豪夺,箬蓃心中也愤懑难平。佳毓不忍心箬萸如此焦急痛苦,说道你别着急,我马上打车过去,再带你去找我姨父。

  一个小时后,佳毓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箬蓃来不及说感激的话,但急忙和老爷子请了假,也不管那老人家的脸色如何,便和佳毓一起赶到了中院。这姨父只不过是佳毓的远房表亲,平时只是祖父过生日才见,这次若不是为了箬蓃断不会平白开这个口。站在中院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佳毓一边紧紧握着箬萸冰凉的手,一边小声安慰着她。

  等了半个多小时,佳毓的姨父在办公室里接待了她们,佳毓向姨父引见了箬蓃,她们又把父亲的事向对方陈述了一遍,姨父倒还热情,并且很正义地说老爷子也不容易,两袖清风,最后还落得晚景如此,再说法律也有明文规定不能剥夺公民的基本生存权益,这样的事也挺让人同情,于是答应帮忙,并教她们如何撰写申请执行异议,然后又给区法院打了招呼,先暂缓执行。千恩万谢,箬萸和佳毓出了中院大厅,站在台阶上,箬蓃抬头望去,只见两根石柱威严高耸,一种深重的压迫感让箬蓃感到窒息。一阵秋风袭来,箬蓃不觉打了个寒噤,佳毓伸手挽了她一下,说道:“看你脸色发青,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一直没吃饭吧,走,先去补充点能量吧。”

  佳毓是最了解她的,友情的力量让箬蓃一阵温暖。她们找了个小店,在佳毓的监督下,箬蓃草草吃了一点东西。席间,箬蓃问佳毓,姨父那边添了这么多麻烦,是不是得先谢一谢人家。佳毓说,你和我就不用客气了,姨父那边也不用多心,主要是区法院那边若要再审,一定得打点,听姨父的意思,法院行动这么迅速,原告那边也是托了关系的。你现在就是看值不值得再往下继续了。如果用钱的话,千万别客气。

  箬蓃握着佳毓的手,胸中一阵酸痛,几乎哽咽。她心内纷乱,杂无头绪,看了一下表,也来不及多想,下午还要赶回公司。佳毓也有事情,需要返回C市,二人匆匆道别,佳毓说,有什么事,别着急,千万给她电话。

  依依惜别,含泪上车,箬蓃赶回公司,还好,老爷子不在,下午来时看了箬蓃一眼,脸上阴睛不定。李姐悄悄说,老爷子刚才还问她你几点回来的,箬蓃顾不得多想这些了。

  晚上回到家,箬蓃一整天脑子就象车轮子一般飞转,却想不出该如何解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两天只吃了一顿午餐,箬蓃感到万分疲惫,正想早点休息,忽然电话又响了,箬蓃感到心惊肉跳,接起来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她在电话里带着哭腔喋喋不休地和箬蓃诉说着,她丈夫和父亲是世交,原来把钱借给了父亲,现在女儿在外地钱被人偷了,回不来家,急等用钱,利息她不要了,只要本金就行了……箬蓃费尽口舌,才稍稍平复了这女人的语无伦次的哭诉,答应无论如何会把钱给她。

  放下电话,箬蓃又气又痛,手机号一定是父亲给她的,父亲现在没有能力承担,只有把这一切寄希望于儿女。箬蓃心中一阵凄凉,想起过去的车水马龙,今日的颠沛流离,想起母亲,心内肝肠寸断,不觉泪如雨下,她打开相册,摸着母亲的遗照,直到眼前什么也看不清了。过了好久,她停住哭泣,眼泪已经流干,她咬紧嘴唇,从此她不会再流一滴泪,她不再是那个从前受人宠爱的小公主了,那个温室中的花朵已经枯萎,现在她只是一棵小草,在寒风中摇摆,没有未来,一切只能靠自己。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九章  乌衣巷口
王谢堂前双燕子,

  乌衣巷口曾相识!

  箬蓃几天里寝食难安,她一边工作,一边为父亲的事奔忙。这段时间,多亏有了佳毓的热心,她隔日又从C市赶过来,和箬蓃一同去了区法院,递交了执行异议。箬蓃找到负责案子的一个年轻法官询问了一下,他十分冷漠地告诉箬蓃不要白费力气了,又拿出前几次她并不知晓的庭审记录给箬蓃看,父亲已经承认这些借贷事实,白纸黑字上写着这些钱不是用于经营,而是用在了儿女身上,还有一个就是父亲同意将部分债权转交给对方了。箬蓃眼前一黑,捂住胸口,那法官又不可捉摸地冷笑道:你认识黄某某,这事找谁也不行……

  箬蓃浑身无力地走到大厅里,站在法院七楼的窗前,望向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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