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凤儿说:“公子,夏凤儿从老祖母那儿回来了。”
“夏凤儿给公子请安了。”夏凤儿施了个万福,恭敬地说,“老祖母听说您回来了,让您赶紧过去呢。”
郭烈点点头:“你们先到厢房等候,下去吧。”
二凤儿恭敬退下。临走时,都狠狠剜了白悦一眼。
到得厢房中,春凤儿叹气道:“刚才告诉你你还不信,这回亲眼所见,信了吧?”
夏凤儿跺脚道:“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对咱们姐妹这么冷淡?还有那个新来的丫鬟,从哪儿冒出来的?”
春凤儿一咬牙,说:“等秋凤儿冬凤儿回来,咱们姐妹四个一起商量个计策,用不上三五日就把她排挤出去。”
“对,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怎么斗得过咱们姐妹四个!”
二人又悄声耳语,商量着害白悦的种种阴毒手段。
二凤儿走后,郭烈急道:“悦儿,怎么办?小丫鬟们好应付,大不了把她们赶下去。老太太可怎么对付?我又不能不去,万一被她看出破绽可怎么办?”
白悦却说:“我看呀,最难对付的不是老太太,而是你的那些哥哥。幸亏先见的是老太太,给你一个熟悉的过程。”
郭烈眉头一动,说:“你是说,老太太老眼昏花,不容易看出问题;我那些哥哥年轻精明,又精于算计内斗,反倒容易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对呀,你想想,老太太见了你顶多摸摸头顶拉拉手,说几句贴心话。只要你嘴儿甜点儿,多说几句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话,就能哄得她高高兴兴。老太太要是问你什么你答不上来的话,你就拿块儿点心喂她吃,她一高兴就忘了这茬了。”
郭烈深吸一口气,稳了稳神,一拍大腿:“好!走吧!”郭烈叫上二凤儿领路,和白悦一起来到了万寿院。
此时夜色渐浓,万寿院中挑起了盏盏红灯,一副温馨气象。
郭烈刚进万寿院的门楼,就有丫鬟接引,带着他直接到了内室。房间里虽然燃着上等熏香,却仍盖不住浓浓的药味。一位大约八十岁年纪的老太太侧卧在榻上,两个丫鬟正为其轻捶腰腿。
“老祖母,六公子来了。”负责接引的丫鬟轻轻通报了一声。
“六儿来了?快扶我起来!”看来老太太真的极宠爱这个六孙子,一听说他来了,赶紧挣扎着坐了起来。
郭烈紧走几步到老太太跟前,说:“祖母大人,您身子好些没?”
老太太一挥手,不在乎地说:“没事没事,这几天都见强了。倒是你啊,我这心尖尖,怎么叫人打成这样啊?告诉祖母,祖母给你出气,灭他全家。”
“祖母别担心,这只是个小小误会,孙儿已经自己出完气了。”
“真的?你可别屈着自己个儿,要真实受了委屈,甭管他是哪家的人物,祖母都会抄了他的家给你出气。”
郭烈心说,福王府可真是权势熏天,深居宅院深处的老太太都张口抄家闭口灭门的!
“没事,真没事。祖母您放心,孙儿也不是那吃亏的人呐。就甭操心了,啊。”
“好好好,你们这帮淘气孩子的事啊,我也懒得管了,只要你别吃亏就行。”说着噗哧一笑,“我琢磨着,打你那小子啊,肯定被你打得更惨。没事儿,放手打,打死了人祖母给你撑腰。”
郭烈这个汗呐,这老太太总怂恿孙子把人往死里打,能教出好孩子来都怪了。虽然他的言谈举止和声音都与那正牌的夏康辉有少许区别,好在他鼻青脸肿的,的确起到了很好的掩饰效果,再加上老太太眼神儿也不太行,根本就没起疑心。郭烈陪着老太太吃了晚饭,然后硬着头皮接着跟老太太闲聊,没几句话就说一次希望祖母身子骨硬朗,再过一会儿又说要去找个好郎中给祖母好好瞧瞧,把自己恶心得够呛,老太太倒是高兴,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后来,郭烈实在扛不住了,就说祖母身子不爽利,还是早点歇息的好。老太太也有点乏累,点点头应了。临走时,还特意赏给他十个金元宝,让他补补身子。
回到风月院,郭烈让四凤儿到厢房去,随后把十个金元宝掏出来,在桌上摆成两行。
“一打赏就是百两黄金,老太太还真是出手阔绰呢。”
从小到大,他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一笔钱,不禁有些感怀。
白悦说:“可不是嘛,福王府统辖西北诸郡,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这百两黄金对咱们来说算是巨款了,但对福王府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看看这里的奢华,就知道外面的百姓为何穷苦了。”
说到这,郭烈可是感同身受,说道:“在峡口镇,一户人家一年的总花销也不过三四十两银子,这十个金元宝,足够一户人家生活三十年的了。在这儿,却只不过是随口一赏。”叹了口气,对白悦说,“第三关也过了,看来你的易容术还真不错呢。”
“那是,下次有需要的话,我再给你易容。”白悦笑嘻嘻地伸出了雪白的小拳头。
“那还是算了吧,你的易容术领教一次就怕了。”
郭烈把金元宝给了白悦五个,自己收起来五个,随后把四凤儿叫进来,告诉他们以后没什么事都在厢房等候,不叫她们,不许到正房来。
秋凤儿上前一步,福了福,说:“悦儿姐姐新来,我们姐妹都想和她亲近近亲,还是让她到厢房里同我们一起住的好。”
冬凤儿也说:“是啊是啊,我们都想和悦儿姐姐亲近呢。而且,悦儿姐姐恐怕不熟悉府里的很多规矩,我们住在一起,朝夕相处,她也熟悉得快些。”
春凤儿夏凤儿也趁机帮腔,姐姐长姐姐短的,亲热劲儿就甭提了。
郭烈本已做好了准备,如果四凤儿胡搅蛮缠,就怒骂她们一顿,再不听话,就干脆把她们逐出风月院,交与福泉处置。没想到她们突然改变了态度,不但不反对郭烈的“新政”,还十分诚挚地邀请白悦到厢房与她们同住。四凤儿如此通情达理,处处透着亲热劲儿,郭烈若是断然拒绝,倒显得他气量太窄了。
白悦走到四凤儿中间,笑盈盈地说:“刚才我还跟公子说,担心姐妹们容不下我呢。没想到你们这么热情,待我像亲姊妹一样亲切,真是太好了。”转头对郭烈说,“我就先和四凤儿姐妹们一起住厢房吧,正好向她们请教请教府里的规矩。”
“也好,也好。”郭烈虽然口中答应,但眼神里却透着关切。
“多谢公子成全。”白悦冲郭烈挤了挤眼睛,意思是,别看我法力全失,对付这几个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就放心吧。
郭烈微微一笑,让她们下去休息了。
忙碌的一天终于过去了,郭烈静了静心,到卧房里盘腿坐在榻上,掏出虢先生送给他的练功秘籍紫云诀细细研读。
紫云诀是一门相当精深的内功心法,从最低的筑基级到最高的仙门境,共分十层境界。其特点是深入浅出,先易后难,所以郭烈看第一篇筑基感觉十分简单,依照图画上的经络穴位方向的指引,很快就感觉一股“气流”随着意念缓缓而动,盘旋了三个周天之后,在丹田处缓缓凝聚。
“唰——”
郭烈精神一振,知道自己已然突破了入门的筑基级,跃升到了壮力级。其实,并非郭烈天资过人一学就会,而是他出生百日之时,虢先生已经用独门秘法为他洗筋换骨,打造了极为坚实的修炼根基。只是虢先生因为种种考虑,一直没有正式传授郭烈修习功法的口诀、方法,所以郭烈也就一直朦朦胧胧地停留在了筑基级内。此时,一旦领会了修炼的要诀,向上突破也就水到渠成了。
郭烈精深为之一振,继续操控“气流”顺着各大经脉转动,但很快就感到心浮气躁、头晕脑胀。他猛然警醒,紫云诀中有云,修炼内功心法不可贪功冒进,否则极易陷入走火入魔的危险境地。
最后,郭烈双臂缓缓展开,在身前画了一个大圆圈,最后双手分上下凝于心口,双掌微凹,好似手捧一个无形圆球一般。收功之后,心浮气躁的感觉自然消失。
“啊——”
厢房里传出一声讶异的惊叫。
第二十二章 凤姐儿
毫无疑问,四凤儿都是上等美女,不论是娇美的脸蛋儿、撩人的媚态还是前凸后翘的身材,都是普通丫鬟望尘莫及的,也因此得到了六公子夏康辉的宠爱。以往,只要六公子一回到风月院,必定把她们叫道身边,同享鱼水之欢,然后选二凤儿侍寝,其余二人睡到偏厅。虽然厢房才是丫鬟的居住之所,也有她们四人的床榻,她们却极少居住。
郭烈与夏康辉的外貌虽很相似,但毕竟不是一母双生,细微之处还是有很多差别的。相貌方面已经被白悦“易容”不算,其实声音也有差异,郭烈的嗓音稍微浑厚一些,说话的音调也不似夏康辉那般带着轻佻的尾音。另外,郭烈并不知道夏康辉的习惯动作和口头禅,这些方面虽尽力贴合一个王府阔少应该有的生活习惯,但也肯定有所不同。
以四凤儿对六公子的熟悉程度,若留心观察,一定会发现一些不同之处的。但强烈的嫉妒心,使她们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新来的竞争对手身上,反而没有留意到六公子的反常之处。
郭烈在万寿院陪老太太聊天吃饭的时候,把白悦带在身边随侍,四凤儿正好顺势到外厅等候,小声商量了许多对付白悦的手段。在她们的花言巧语之下,白悦和她们一同住进了厢房,那些毒辣的手段计策,<;无>;<;错>;小说 M。qulEdU。COM终于可以一一付诸于实施了。
进入厢房后,四凤儿脸上都挂着笑容,嘘寒问暖的,好像对白悦极为热情亲切的样子。但在白悦数百年的修为面前,这小小的伪装伎俩根本不值一提。她也不说破,装作毫不知情地样子和她们聊得热热闹闹的。
“姐妹们,我烧了热水,大家都洗洗脚,解解乏。”
春凤儿从厢房外的柴房拎来一大壶开水,夏凤儿、秋凤儿摆铜盆放凉水,冬凤儿则拦着白悦不让她伸手帮忙。
“好了,水都放好了,大家坐下洗脚吧。”春凤儿又对白悦说,“悦儿姐姐,特意给你拿了个新铜盆,放心洗吧。”
“春凤儿姐姐想得真周全,多谢啦。”
白悦一看,自己那盆水略微有热气腾起,温度明显比其它四盆高,用来拔鸡毛正合适。
“愣着做什么?快洗呀。一会儿水凉了就不解乏了。”春凤儿催促道。
白悦心中冷笑,你是怕水凉了就烫不着我了吧。既然这个坏主意是你出的,那就报应在你身上好了。
想到这,白悦笑着应允,坐到圆凳上抬脚脱鞋。
春凤儿向另外三凤儿使了个颜色,她们都暂停手中的动作,等待着白悦双脚放入热水中发出发出惨叫。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坏笑,又控制面部肌肉尽力掩饰,表情古怪之极。
白悦双手一甩袖口,装作要绾袖子,双手却缩在袖口各摸出一粒小石子,悄无声息地向春凤儿膝盖鹤顶穴弹去。白悦虽然法力尽失,但煅筋、炼骨级的肉身功夫还在。这些功夫没有了法力加持,威力大大受到限制,但对付几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小丫鬟还是绰绰有余的。
春凤儿正憋着一脸坏笑等着看笑话呢,突然感觉右腿一疼,不由自主地向下跪,整个身子向白悦脚下的那一盆热水趴了过去。这一下她可被吓得魂飞天外,要是一头扎到热水盆里,这张俏脸就算交代了。对这些靠脸蛋儿吃饭的丫鬟来说,毁容,比死亡更加可怕。
夏秋冬三凤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惊叫着冲上前去扶春凤儿,但她们站的位置稍远,根本来不及。
春凤儿赶紧蹬左脚保持平衡,左腿膝盖下却也莫名其妙地疼了一下,彻底失去平衡,向那一盆热水趴了过去。好在白悦还心存一丝善念,伸手扶了她肩头一把,她才借这一缓的瞬间把双手伸到盆中支撑住了身子。
“啊~~~~~”
春凤儿一声惨叫,翻滚在地,双手已然被烫得红肿不堪。
白悦惊讶道:“怎么会这样?洗脚水怎么会这么烫?”
春凤儿挣扎着站起来,面目狰狞地就要发作,夏凤儿赶紧把她拦住,挤眉弄眼地暗示她现在不要撕破脸皮,否则,下面的阴谋就没办法实施了。春凤儿一跺脚,坐到自己的床榻上,夏凤儿则找出烫伤药帮她涂抹在伤处。
经过这一番变故,大家的脚也都洗不成了,把铜盆都收拾走准备就寝了。
秋凤儿摆弄着衣服下襟,发现一处线头,于是说道:“冬凤儿妹妹,你那有剪刀吗,借给我剪一下线头。”又拉着白悦的手说,“悦儿姐姐,你女红一定好,帮我看看这儿怎么剪才好看?”
其实,这也是她们商量的一个阴谋,冬凤儿趁着白悦背对自己的时候把剑刀扔了过去,目标正是她的小腿。剪刀出手之后,冬凤儿就等着白悦中招,然后自己大喊一声:“秋凤儿姐姐,你怎么不接着点呢?”然后春凤儿夏凤儿假模假样地把自己数落一番,多耽误点时间再找纱布给她包扎,让她多流点血。
白悦六识何等敏锐,冬凤儿剪刀一出手,她就知道目标是自己左侧小腿。而且这丫头心黑手狠,扔得既准且狠,这一下肯定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白悦佯装不知,扔低着头和秋凤儿商量着剪线头的位置,只是左腿向外轻轻挪了半步。
刹那间,剪刀擦着白悦的裤腿儿而过,剪刀尖儿正戳到秋凤儿小腿上。
“啊~~~~~”
秋凤儿一声惨叫,翻倒在塌上,双手想去捂着伤处,又怕碰到伤口更加疼痛,左右为难,只好张着双手虚按在伤处上方一个劲儿地喊疼,刹那功夫,额头上就满是汗珠。
“呀!冬凤儿你怎么这样冒失,剪刀是能扔的吗!”春凤儿夏凤儿厉声呵斥,快步走过来查看秋凤儿的伤势。只这片刻功夫,湖绿的绸缎裤子就被鲜血染透,变成一片暗红的颜色。
冬凤儿误伤了姐妹,心中惊讶、不解、内疚等多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傻愣愣地站起来说:“其实我是瞄着……”
夏凤儿急忙回头瞪了他一眼,暗示她不要说破,虽然这次又莫名其妙遇到意外,但咱们还有更厉害的后手,一准让她吃个大亏。
冬凤儿登时醒悟,改口说:“我是瞄着……瞄着床榻扔过去的,没想到失了准头,伤了秋凤儿姐姐……”秋凤儿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把她下面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