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狗子很不服气的说:“你知道你说!”
我问他:“事是不是发生在晚上?”
“是!”
“进来的那人是不是浑身发臭,大部分肉都没了?”
“是!”
我上去就是一脚,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说你是猪还不承认。哪个活人肉没了还能活!”
武锋看着我,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那人肉没了?”
我说:“这屋子里有股和蛊息不同的气息,又臭又阴,像传闻中的尸气。不过尸气不重,那人千里迢迢来找我,不太可能背着尸体到处跑。我估计,他是从附近找到的残尸。至于约我去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类似乱葬岗的地方。最不济也有大量的坟头。这个人,应该修行与尸有关的术法。”
“僵尸?”武锋问。
“算是吧,不过临时唤出来活动的只是半成品,算不上真正的僵尸。”我说:“就算是苏铭当初用尸虫蛊控制的那具,都比它厉害。”
王狗子在旁边听的都傻眼了,事发时,屋子里没开灯。黑灯瞎火的,他只知道有人闯进来,然后就被打倒。等方九被姓洪的绑走,他还以为进来的是个叫花子呢。
现在听我说,那夜进来的是僵尸,这傻缺的脑子立刻就当机了。
僵尸?为啥不吸我的血?
这就是他的心里独白……
武锋问我:“既然知道对方能控尸,不做些别的准备吗?”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看我这家徒四壁的,还能准备个啥?走路上看看谁家有大公鸡和黑狗,就买来放血。可惜这附近没有柳树,不然对付他就简单了。”
“柳树?我知道这东西可以用来打鬼,怎么还能打僵尸?”武锋好奇的问。
我解释说:“真正的僵尸,肯定不能打。但他招来的,都是残尸,利用附近残留的魂魄勉强入体来控制。如果有柳条,上去一顿猛抽,把残魂抽散,他就再没办法了。”
武锋恍然大悟,至于王狗子,此刻已经从厨房摸了两把菜刀出来。
我连门也懒得关,就这样和他们一起往十里外的小山行去。此时已经太阳西落,以我们的步子,走到那估计刚好天黑。恰好是人家控尸的最好时机。这更让我烦躁,难道连老天都跟我做对?看来,姥爷说咒鬼降可以让人倒霉是真的……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你们以为我要唱歌吗?当然不是。我只是用数步子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同时思考遇到控尸人该怎么做。
大陆的控尸人,现在很少,就算有,也集中在苗疆之地,被修行祝尤十三科的那些人所掌控。
要说控尸人最多的时候,除去古代,就要数民国时期。那时候到处战乱,处处是死人,以控尸起家的门派混的风生水起。而民国时,也多有僵尸传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随之国家初建,牛鬼蛇神一概要被去除,留在国内的。自然要缩起尾巴做人。不愿意憋屈的,只好跑到外面。东南亚那些地方的黑巫术以前也没那么厉害,就是因为许多大人物在这混不下去,跑到那流出去一些小法门,才让降头师,养鬼人结合本地邪术混起来了。
像苏铭的家族,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我不知道姓洪的从哪里来,但肯定不是大陆的,否则他没胆子这么横。
要知道,养蛊人大多是以家族传承,你惹了一个,就可能惹来一堆人。苏铭被抓,连回家报信都不敢,因为没人会去帮他。那因为他是杀手,他被抓是因为自己不够谨慎,这是教训。冬夹来技。
可国内不一样,一个个老头都护短的很,我要是落到苏铭那种田地,被人抓起来准备割脖子,估计姥爷当天就得带人漂洋过海砸场子去。
毕竟,我可是他唯一的孙子,就指望着我传递香火门户呢。
只有外面的那些人,多半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谁都不服谁,谁也不怕谁。
走在路上,我一边和武锋讲着这些事,同时向他询问关于童子功的事情。在马拉西亚的时候,他的童子功可是把我和苏铭狠狠的震惊了。阳气旺到这种程度的人,天底下并非没有,但那多半是修行有成的得道高人。普通人里,武锋绝对是举世难寻的奇葩!
武锋说:“这童子功是师父交的,他也一直练着,从没发现有什么特别。”
我说:“你师父可不会像你一样为了练功,一直保持童子身。我听说,人生下来时,体内有一口先天之气和一团先天精元。这先天气只要张口呼吸,立刻就会散掉,所以很难存下来。可这先天精元,却是许多年来被身体自然炼化留下的精华。若运用得当,对修行有很大的帮助。可惜我不会道法,否则倒可以帮帮你。如果只凭童子功去将阳气爆发,实在有些浪费。”
武锋对此不太看重,他因为师父的悲惨遭遇,对练功没什么太高的要求。我向他解释了阳气对鬼邪之物的克制作用,武锋听了后,若有所思。对于童子功,他了解的比我深,所以稍微提点一番,我就没再多说。
走到半途,从附近的住户手里买了几只大公鸡。用麻绳捆了,让王狗子背着。
王狗子很不乐意,说:“我是要去砍人的,你让我背着鸡算怎么回事?”
我说:“砍人就算了,到时候你还是砍**。”
拿菜刀出门,就是为了这个。我们可没那么多东西装鸡血,我也懒得去找醋来防止鸡血凝固,拎到山上需要的时候当场放血是最好的。
王狗子听的哇哇大叫,说:“那玩意藏人裤裆里,我怎么砍?”
我说:“滚蛋!”
不久后,我们终于走到那小山附近。这山非常小,高不过几十米,上面长满高大的松树。据说抗日战争的时候,这里牺牲过很多英勇战士。一场大战下来,飞机坦克到处跑,子弹炮弹到处飞,许多人死后别说拼个全尸了,就连长什么样都辨认不出来。没办法,为了不耽误作战计划,只能把这些英勇牺牲的战士合在一起,埋在这山上。
后来,这些事逐渐被遗忘,也没人来寻亲。当地人渐渐的,就把这当作坟山,谁家要死了人没地儿埋,就给埋到这。也有一些想不开的,殉情的,同样选择来这找棵松树,挂上绳子手牵手往脖子上一套。
不过,随着现在火葬观念越来越普及,坟山也逐渐无人问津,还把人直接埋这的,基本都是想省钱。而且埋的时候,也是悄悄的,不敢声张。否则让人知道,给你举报一下,还得挖出来送去烧。麻烦事不说,最主要是丢人。
那个姓洪的把地方选在这,想来也是做过一番功夫的。很显然,他虽然表面嚣张,但心里对我仍有些重视。否则的话,随便弄两具残尸天天往我家一蹲,老神自在的等着不就行了?何必把方九给抓这来。
山上的松树,都长了几十年,又粗又大。天色将晚,西落的太阳,已经无法照亮这里,透过林间松针的缝隙去看,只见一片黑乎乎的。风吹过来,叶子微微一抖,就好似有无数鬼影一般。
这里也时常听人说闹鬼,我没来过,不太清楚。不过看这地势和环境,闹鬼太正常不过。
王狗子提着菜刀,背着公鸡,看着山上的松树和坟包有些胆颤心惊,问:“这,这有鬼吧?”
我说:“你怕了?怕了就回去啊,没人拦着你,来来来,把公鸡和刀给我。”
王狗子被我一激,气的嗷嗷叫,说:“谁怕了!谁怕了!我和九哥纵横江湖十几年,从没怕过谁!”
他当即雄赳赳气昂昂,像一只骄傲的老公鸡,走进了林间。我摇摇头,有这么个兄弟,方九这十几年也够遭罪的。
这坟山是没路的,几年也不见得有谁来一趟。地上堆满了厚厚的松针,走起来感觉像在弹簧床上跳。如果在这里埋伏谁,连点伪装都不用,直接往松针堆里一扎就行了。
刚想到这,就听见王狗子大叫一声:“鬼啊!”
然后他慌慌张张的跑回来,看也不看我们就要往山下跑。我一把将他拉住,说:“你跑什么!”
“有,有鬼!”他头也不敢回的说。
我们俩和他前后相距不到两米,如果有鬼,我和武锋怎么看不到?
我说:“你不是说纵横江湖十几年,谁都不怕吗!”
王狗子说:“是不怕人,可没说不怕鬼啊!”
我好气又好笑的说:“你手里两把刀,还扛着阳气旺盛的公鸡,就算真有鬼,也被你吓跑了,你怕它们?”
“真的?”王狗子很是怀疑的问。
我说:“不信拉倒。”
说罢,我继续往前走,王狗子迟疑两秒,左右看看,又跟了上来。他嘀嘀咕咕说着:“我一刀砍你左脸,一刀砍你右脸,公鸡啄你眼睛,我掏你下……”
这话也说就越没谱,而走到他之前跑回来的位置,我隐约看到前面有人在晃荡。
咦,难道真有鬼?
 ;。。。 ; ; 我这才明白,他划开伤口,是为了取出体内的这些东西。zi幽阁
降头师达拉的邪术虽然失去了作用,但被他用来下降的子弹仍保留在武锋身体里。如果不取出,迟早会成大患。这种事,我一点也帮不上忙,只好让武锋自己在那忙活。
许久后,这两人一个降头解掉,一个子弹全取了出来,都疼的脸色惨白,跟刷了白漆似的。本命蛊跳回我肩头,触角在脸上摩擦了几下。然后爬进胸口,顺着毛孔钻进体内。我感觉胸口有点痒,揉了揉,然后问:“怎么样,还能走吗?”
苏铭点点头,我伸手将他拉起来,感觉手心全是汗。
随后,武锋也将衣服穿上,与我们一同前行。
顺着河水走了不知多远,终于看到城市的灯光。到了这,我才算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苏铭,说:“你小子可真会坑人,还说能解咒鬼降,结果自己都中降了。”
苏铭说:“这事是我欠你的,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你这条命。”
我说:“算了吧,谁知道下次你会用什么法子再坑我一回。要我说,咱们就此分别,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还是别再见了。”
苏铭没有吭声,想了想,我觉得在他痛失本命蛊的时候,讲如此绝情的话,也有些不太好,便说:“私生子的事。你就别管了。那家伙太狠,凭咱们俩可斗不过他。所以,周小海的任务,我帮他取消。”
苏铭依然没说话,我有些不习惯这么沉默的氛围,便问:“你们家不是在这里扎根吗?出了事,怎么不去通知家里人,反而喊我来?万一我不来,你岂不是死定了。”
提起这事,苏铭终于开口解释,说:“家里有规矩,出去办事,如果失败,绝不能连累家里人去营救。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更加谨慎小心,因为身后没有退路,失败,就是死。”
我听的暗自咂舌,说:“你们家的观念也够狠的。那你现在出来的,不会告诉我还回不了家吧?”
苏铭看着我,我身子一抖,连忙说:“你可别跟着我,我不喜欢男人跟在身边。”
苏铭又看了眼武锋,我解释说:“他不是一般的男人。”
这位心狠手辣的杀手终于无语,过了半天才说:“你放心吧,我并不是要跟着你,只是觉得,你有他跟随,很幸运。”
提起这个,我也很是自豪,说:“我们俩没什么跟随不跟随的,都是兄弟,情同手足,懂吗?”
苏铭不置可否,说:“虽然这次到马来,是希望你救我一命。不过佛舍利的事情,也确实是真的。”
“哦?”
“在我半年前去大陆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谋划这件事。上次回来的时候,我曾无意中见他与几名僧侣商谈什么,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只听到骨舍利,安奉等字眼。”
我挑挑眉毛,说:“只是与僧侣谈论舍利子而已,不一定代表他已经取到这些圣物了吧。”
苏铭摇摇头,说:“我回来,就是为了刺杀他,所以那几天经常在别墅四周刺探。结果发现,那几个和他交谈过的僧侣,都被杀了。如果没有重要的秘密,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人。”
我撇撇嘴,说:“武锋没得罪他,他还想杀人呢。泰拳高手巴库没得罪他,还被乱枪打死呢。”
话是这样说,但我心里也信了几分,又说:“就算他手里真有佛舍利,我也没办法。降头,血鬼,都可以想办法摆平。就算我不行,回家请我姥爷出山就是。不过他身边拿枪的太多,再厉害的蛊术,也没枪子杀人快。真想干成这事,除了多找几个咱们这样的人,最少也得请一队雇佣兵跟着才行。”
苏铭点点头,说:“看来,你不太想冒这个险。”
我苦笑着说:“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心那么狠的孩子,这才多大,就杀人不眨眼。这样的人,我不想多接触。不过,如果半年后我始终找不到解咒鬼降的方法,那说不得要和他硬干一场了。到时候,你可得来帮忙。”
武锋在旁边搭腔,说:“你刚刚说要和他永不见面。”
我回头怒视他:“会不会聊天!”
苏铭冲我摆摆手,说:“既然如此,我们半年后再见。希望这段时间里,你能找到更好的方法来解降。”
“借你吉言,还有没事别给我打电话,你现在是黑名单。”我说。
苏铭笑了笑,只是脸上的疤痕,让他笑起来比哭还吓人。眼见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出很远,我才想起来,忘记问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想想这事估计又是他的一件伤心往事,何必在这个时候揭他的伤疤。
吹了会山风,我伸了个懒腰,说:“走!买机票去,总算把这些破事弄完,可以轻松一下了。”
“还有个姓洪的要找你寻仇。”武锋提醒我。
我啊啊大叫:“你闭嘴!”
之后,我们坐了飞机回国。踏上本土,这心里又是一番不同的滋味。说起来,最近这段时间,每次脚踏实地的时候,心里都泛起古怪的心思。总觉得,之前发生的世界,像梦一样那么遥远。
依然是转车回家,一路上,我都在闭目养神。途中被强子的电话吵醒一次,他询问我最近过的怎么样,说等伤好了要来看我。还有,我怎么得罪她妹妹了,一提起我就恨的咬牙切齿。
我说:“她不听话,被我打屁股了。你就老实歇着吧,等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还有,别再去酒吧惹事了,想找女人满大街都是,非跑那干什么。”
强子呵呵笑,说:“哥,你不懂酒吧的好。”
我说:“好个屁!真那么好,你现在躺病床上干嘛,忘了怎么中招的了?”
强子听我发火,便说:“得得得,我错了,以后不去行了吧。不过,你真打我妹妹屁股了?”
我气的大声说:“打了!亲了!摸了!怎么滴吧?她不爽就让她来找我,当我怕她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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