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锋是个很直接的人,所以他点头,说:“那晚跟着你们,我见识到很多以前从未听闻的东西。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很陌生,我想跟着你学习。”
我惊讶的看着他,说:“你这话转的太快,让人觉得十分突然,能先给我倒被水压压惊吗……”
武锋很顺从的倒来一杯白开水,说:“我已经想了很多天,觉得跟着你能够见识更多的古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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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咒鬼降
“喂?杨三七吗?”东方晴的语气有些焦急。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强子出事了?养鬼人如果没能杀掉我,或许真的会掳走强子迫使我现身。
“是我!怎么了?是不是强子出事了?”我问。
“啊!真的是你!”东方晴的声音猛然提高一个调,然后我听见她在那边似乎对什么人说:“他没事,他还活着,嗯,我问问。”
我在这边听的纳闷不已,便问:“你在和谁说话?”
东方晴说:“是你的朋友啊。他们昨天半夜回来,有一个伤的很重,现在刚抢救过来。另一个希望能联系到你,说有些事需要你来处理。”
“朋友?他叫什么?”我问。
“我是武锋。”手机另一端,传来一个略显虚弱的男人声。
“果然是你!”我惊喜交加,却不防动作稍大,背后顿时像被人用刀子狠狠割了一下,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你在哪?”武锋问。
“我在……”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便说:“你们在医院等我,我现在过去!”
武锋嗯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连让东方晴跟我说句再见的机会都没给。
将衣服勉强穿上,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诸般憔悴,活似大病一场。
随后,打车到了医院,从破烂的衣服里东掏西摸,最后在司机鄙视的眼神中凑够十块钱,勉强付了车费。
医院还是那家医院,人却不是那些人。
多了一些,又少了一些。
见到武锋的时候,他正在和东方晴聊天。这位三十七年的老处男并不算健谈,但东方晴却被他**的叙述方式吸引了全部心神,以至于我走到背后她都没发现。
武锋正说到他背着周绍勇从三楼跳下去,然后看到我,立刻闭上嘴,走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没想到你也还活着。”
我被他的热情打动,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哽咽着说:“哥,轻点,疼……”
武锋的手摸到了我后背上的伤疤,他转过去看了一眼,顿时惊呼一声。东方晴这才发现我,她也跟着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大声喊医生。
我摆摆手,说:“别这么劳师动众,小伤……”
话没说完,就两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幸亏武锋反应快,一把抱住我。
之后,医生过来安排了病房,然后清洗伤口,缝针等等过程不一一赘述。
躺在病床上时,东方晴坐在旁边,说:“就这还小伤呢,医生说伤口还差几厘米就接近肺部了。”
武锋回头看了眼已经离开病房的护士,然后问我:“这是那东西伤的?”
我点点头,说:“你们不讲,我还真不知道会伤的那么重,本以为只是被抓下来一块皮肉而已。”
“心可真够宽的。”东方晴说着,递过来一块削好的苹果,见我一抬手就疼的脸色都变了,便伸手将苹果塞进我嘴里。
她的手指柔滑细嫩,与嘴唇相贴,令人头脑一热。看着她秀丽的脸蛋,我心神微荡。武锋在旁边看的直皱眉,问:“脸怎么突然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我看看。”东方晴伸手过来要摸。
我连忙摆头,说:“没事,我就这体质,身体里有蛊,受伤后的特殊反应而已。对了,你们怎么回来的?那家伙没为难你们?”
“没有。”武锋说:“你从上面跳下去后,我也背着周老板从窗户口跳了下去。本想去找你,但喊了半天也没找着你人。到巷子口的时候,发现连车都没了。猜想你可能开车先走了,就背着周老板来医院。谁知到了这才知道,你并没有回来。”
我哼了一声,说:“别跟我提车,周绍勇那侄子简直就是个怂瓜,开车跑的比谁都快,害得我两条腿都快跑断了。”
“对了,医生说你的腿骨和脚骨都有裂纹,要注意休养,半年内都尽量不要做剧烈运动。”东方晴提醒说。
我苦笑一声,说:“你看我现在这样,还能做什么运动?”
东方晴很认真的上下打量我,然后点头说:“确实不能。”
此时的我,全身上下,几乎就没完好的地方。鼻子受伤,脑袋受伤,胳膊受伤,腿差点断了,后背被掏了个大窟窿。还能活着,简直就是奇迹。
“对了,周绍勇怎么样了?”我问。
“他身体机能受损严重,比你伤的还厉害。很多地方都有烧伤和溃烂,虽然不至于毁容,但和以前比,肯定不大好看。”东方晴说。
我叹了口气,周绍勇受如此重伤,全都怪我。如果不是想差了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鬼童身上,也不会逼不得已将蜈蚣蛊下在他身上。后来为了逼鬼童过来,多拖了些时间,导致他的伤势比预期重很多。
蜈蚣蛊我可以解,但已经被毒性破坏的身体,是我无法治愈的。更关键的是,我们死伤惨重,付出巨大的代价后,却没有达成想要的目的,反而被人逼的跳楼逃跑。这种十足的憋屈感,让人心头像压了一座山。
还有一件事,一直让我心头如蒙阴霾,那就是本命奇蛊。
它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像是已经从我体内消失了一样。这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出于各种原因,我让武锋和东方晴离开了病房,然后才拿起手机,拨通了姥爷的号码。
老爷子在乡下安度晚年,整天闲着没事干,接到我的电话,很是高兴。不过,在听说我最近的经历,尤其是那个强大又无耻的养鬼人时,姥爷语气变得十分凝重,问:“你是说,那个养鬼人用活人炼尸油,而且凶鬼是用一块圆盘生出来的?”
“是的,怎么,您知道他的来历?”我从姥爷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意思。
果不其然,姥爷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块圆盘,应该是人的头盖骨。”
“头盖骨?”我惊愕不已。
“无论养鬼术还是降头术,马来半岛都是最残忍的,不过中南半岛,却有一个善用活人养鬼的家伙。他的养鬼术,就算是马来半岛的人都自愧不如。不仅以活人炼制尸油,并且会将活人头盖骨取下,以其鲜血刻画养鬼纹,每日血肉温养,供奉膜拜,从而养出一只凶鬼来。无论方式还是风格,都与你所说的那个养鬼人很像,我怀疑是他,但又不确定。那人神出鬼没,本事大的惊人,全世界的养鬼人聚在一会,也没几个比他厉害的。而且,我听闻他生性邪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果真是他,你能逃出来,真是万幸。”姥爷说。
我一阵骇然,那个无耻的养鬼人,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头!全世界最顶尖的养鬼人之一,竟然被我碰上,而且还被他追杀,真不知该说我幸运,还是该说不幸。
姥爷说:“养鬼术中分小鬼,大鬼。用来改运,争财,盗取,迷惑的都是小鬼。而大鬼多半用来杀人,或者破解小鬼邪术。我听说,那个养鬼人曾游历道佛两地,坑蒙拐骗,学了不少正宗法门,并将之与养鬼术相结合。他最出名的,是仿照阴冥地府,养出了不少凶鬼。你遇到的那只,连火行巫毒蛊都灭不掉,最少也是只鬼将。普通的鬼卒,应该无法承受巫毒蛊的伤害。”
“您该不会要告诉我,他还有更厉害的鬼吧?”
“如果他真是那人,肯定有。但那凶鬼为什么突然消失,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或许养鬼人需要它做些什么,所以将它召了回去。”姥爷说。
我倒吸了一口气,一只鬼将就那么厉害,如果是更厉害的鬼,还怎么打?随便弹弹手指,就把我弄死了吧?
“至于你说的本命奇蛊……”姥爷沉吟一番,然后说:“根据你所描述的来看,这应该是咒鬼降。”
“咒鬼降?”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是什么降头。
姥爷说:“这种降头术难得一见,因为它需要降头师自己惨死,以死前的怨毒来下降。并且,成功率非常低。下个十次八次,也不一定能成一次。如果你中的真是咒鬼降,那运气可真是……”
我一脑门黑线,这老头子说话可真不中听。
姥爷又说:“咒鬼降因为是降头师的死前诅咒下降,所以非常恶毒。它虽然也属于鬼降,但两者的威力一个天一个地。一旦中了,几乎必死无疑。你若真的中了,且能活到现在,这说明,很可能是因为奇蛊把咒鬼降挡了下来。”
我愣了愣,下意识问:“本命蛊还能挡降头?”
“当然能,你们俩同命相连,你受的苦,就是它遭的罪。”姥爷说。
我很是愕然,因为此前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只不听话的小家伙,竟然帮我挡下致命的咒鬼降?
“怎么解咒鬼降?”我问。
姥爷说:“降头属于邪术,所以佛家舍利子,道家金丹都可以解。不过这两样东西,都只听闻,很少能见到。能被人看到的,都是普通的高僧舍利,效果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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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落荒而逃
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手中握着的陶罐变得滚烫。低头一看,陶罐里像着了火一样,闪动着明亮的红光。
这让我大喜过望,想也不想,便把罐子挥起来,猛地上背后一甩。
当初从强子身上获得的变异蚊虫,连乌土蛊都不能算,只是半成品而已。如今,我把一只巫毒级别的蜈蚣蛊放在陶罐中,那股浓厚的火行蛊息,就像点燃的炮弹一样从陶罐中炸开。
只听后背上方传来一阵嘶吼,阴冷的气息随之远离。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顿时吓的牙都差点掉了。
一团火红色的光,裹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如高空坠落的陨石一般朝我冲来。
能把普通小鬼烧到连渣都不剩的火行蛊息,却无法对这只凶鬼产生太大伤害。虽然它身上的黑色显得黯淡一些,但并不足以致命。这凶鬼简直就是不讲理,硬是拼着被火力灼烧,也要杀死我。
我又气又恨,气的是养鬼人太不厚道,出尔反尔。恨的是自己没多生两条腿,跑的不够快。
好在火行蛊息虽然威力不如想象中那么大,但也确实对鬼物产生了伤害和限制,最起码,那只凶鬼的速度,不如之前那么快。
偌大的待拆迁区域,被我撒丫子跑了个遍,不知绕了多少个弯,才看到最初进来的那巷子口。
刚出巷子,就听见有人喊:“大师!”
抬头看,周绍勇的大侄子站在轿车旁冲我挥手。不过他手刚挥了两下就不动弹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精彩。一会青一会白,好似在玩变脸一样。
我冲他大喊:“快点开车!”
他这才反应过来,哦哦两声,飞快的打开车门钻进去。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让我如久旱的土地求到了甘露,只要进到车里,肯定就能摆脱凶鬼。那玩意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四个轮子的汽车快。
然而,还不等我跑到地方,那辆小轿车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猛地向前一蹿,然后刷的一下以每小时七十码的速度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我愣了下神,然后才反应过来,当即跳脚大骂:“我他娘的是让你开车带我走,你他吗怎么自己跑了!”
骂归骂,人家自个儿逃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靠两条腿,继续向前狂奔。
凶鬼一路追着我,似乎必须杀了我它才能回去。
我不知道跑了有多远,只知晓到最后,蜈蚣蛊化作的火行蛊息,都硬生生被拖没了。不过,那只凶鬼的模样也很凄惨。
它被蛊息笼罩的上半身,足有三分之一消失,此刻半个脑袋露出残缺的眼睛,冰冷的眸子看起来更加骇人。少了一条手臂,但它不以为意,鬼物,本就没有触感。
一路上,我疯狂的呼喊体内本命奇蛊,但却始终得不到回应。这实在太奇怪了,以往它就算再不听我的话,遇到极其危险的时刻,也会主动出来支援。因为如果我死了,它也活不了。
可这次,我喊的嗓子都哑了,它也没出来。一时间,我有种卖身青楼,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被人各种欺凌的奇怪感受。
两只蜜蜂蛊也早被我召过来,它们趴在凶鬼身上拼命的蜇来蜇去,但似乎并无多大作用。几十分钟过去,凶鬼也不过动作略显僵硬一些。
我跑的实在喘不过气来,两条腿跟灌铅似的。从三楼跳下来的副作用,在接连不断的高强度奔跑中逐渐加重,以至于现在腿部每动一下,都像要彻底断掉。两个脚丫子,更是像时刻踩在刀子上,阵阵钻心的疼痛,让我汗流浃背。凉飕飕的三更半夜,硬是被我跑出三伏天大中午的味道来。
鬼物没有疲劳,它们可以永不停歇的去做同一件事情,和它们比耐力,简直是自讨苦吃。我知道,如果继续跑,迟早会被追上。
我很喜欢网络上的一句话:“是要做一分钟的英雄?还是要做一辈子的懦夫!”
这句话在如今这种时候,用起来非常恰当。我不想像一个懦夫背对着敌人,充满无助和绝望的死去。与其那样死,还不如和它面对面,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到这的时候,大家一定能想明白,那天晚上的决斗,如果我没有胜利,如今也没机会给你们讲故事了。
不过,当晚实际上发生的事情,与诸位想象的有些不同,甚至就连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想明白。
在我站住,转身,冲那凶鬼大吼:“艹你姥姥的,来吧!来弄死我吧!”
一声吼,那只凶鬼猛地停了下来,然后唰的一下消失不见了。我的心脏,在当时都差点吓停了。心想你他吗真不地道,连正经决战的机会都不给,还要隐身玩偷袭!
然而,我警惕十足的戒备很久,始终没迎来致命一击。凶鬼消失后,就再没出现过。
两只蜜蜂蛊在空中飞来飞去,徒劳无功的寻找目标,却没有任何发现。从它们身上,我明白过来,凶鬼确实不在这里。
无尽的疲惫和沉重的精神压力,以及腿部,背部那痛入骨髓的伤势,都让我昏昏欲睡。但我不敢睡,甚至连坐下来都不敢,很怕自己的屁股沾到地面,会立刻昏死过去,再也醒不来。
没有本命奇蛊帮忙封住伤口,后背的血哗哗的流。前一天我才刚流出来几百毫升的血暗算泰国降头师,现在又大量失血,顿时觉得浑身发冷,像随时要挂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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