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骨头抚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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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骨头抚摸你-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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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的分离,身体彼此想念得紧,恨不得把衣服都撕开。我脱他的,他脱我的,配合得一如既往地默契。我的身体,他比我还了解,牙齿轻叩,指尖轻捻,她就温润了起来。

  他进入得轻而易举,却并不急着开始。他用目光跟我缠绵,用器官跟我说话,他让他静止在她里面,极尽柔致而细微地,一跳一跳地,道诉思念。

  最后一次,我要好好爱他。此后便成追忆,用来支撑余生。有些真相,必须要被湮埋,再等时光冲刷,他不必知道。于是血液翻涌起来,气力都使出来,肌肉都绷紧,深情都化成浓浓蜜液——我用身体倾诉跟他在一起的快乐,曾经的,此刻的,登峰造极的快乐。

  他被我点燃,在月光下静静燎烧,静静流汗。

  柔软,坚硬;包容,抵进;天衣无缝。

  高铮太了解我,终究是察觉得到,“桑桑…你今天怎么了……”

  “嫌我不够热情?”

  “不不,热情,热情极了……但我觉得你…跟往常不一样……我说不清楚……桑,”他几乎停下动作问我,“你到底怎么了?”

  “想你。”真实的谎言。

  “我也想,”他信了,“想死了。”继续。

  火越烧越烈,汗珠从他发间顺着额际流到太阳穴。“…今儿……不安全吧?”

  我撒谎,“没事儿。”

  外边有爆竹闷响,耳边他闷哼出来,这个闷骚的夜晚,圆月当空照,烟花对我笑。

  我们的最后一晚。

  。

  我同时约了哥俩儿,时间上岔开半小时。

  “你出事儿了?”高锋赶到,焦急询问。

  “没有……没什么……”我低了低头,作欲言雙止状。

  “高铮说这几天找不着你……你怎么了陌陌?”

  他叫得还这么亲,我有了点把握,“高锋,我想……和他分手……”

  他不问原因,用眼睛探究。

  我悄悄深吸口气,迫使自己进入状态,抬眼,可找不着感觉——我早已对他免疫,现下要流露出真情着实不易;于是改自我暗示,他是高铮他是高铮,不行,也不管用,他们是堂兄弟,相貌却迥异得很,谁脸上都看不出另一个的影子;最后干脆低头,佯作闭月羞花。

  半晌,他试图确认,“……因为我?”

  我头继续低着。他以为我是默认了,只有我知道那是心虚。深呼吸,这次是他,显然意外极了。他揉了揉睛明穴,“陌陌,当初……”

  我抢过来,“当初我是怕伤害你朋友……”撒谎不眨眼。

  “那时候都已经跟她分了,谈什么伤不伤害的还?”

  我急中生智,“我妈不让我当小三儿。”

  “三儿?”

  “国内流行语,就是……对‘第三者’的蔑称。”

  “哦,”他点点头,突然停住,一个定睛,“那她现在就让了?”

  “………”

  他呛住我了,还一呛再呛,“陌陌,你不会以为……这么多年了我还想着你,想你想到到现在还打光棍儿呢吧??”

  “………”我被打击了。

  的确,我千想万想,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把。谁说男人看你的眼神不正就代表他没女人?当初有,现在也会有。我是想利用他来着,但我没把对另一个女孩的伤害计算在内,保不齐他又像上次那样,不声不响就跟那边分手了。尽管我根本不需要他去分手,我只是利用一下我们龌龊的过去。

  看来计划要夭折,我垂头丧气。正要放弃,却见他鞋子踏进了我窄小视线内,身体越移越近,我被拥住了。

  他语气大变,疼爱有加,“其实我后来找过你。你这小骗子,根本不是内学校的。”

  怎么不是?但真相现已没有大白的必要,他应该继续在那鼓里边待着。我撒娇似的粘上他,话没出口,自己先抖,“早知道你对我那么上心,就不骗你了。”

  他拥得紧了点,“陌陌,你不知道,我变了。”

  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变得跟全世界的男人都一样,只想着怎么把资产和利益扩大再扩大么。看看表,高铮快来了,我得抓紧时间让他表态,遂绞尽脑汁,“人都会变,这么多年,我也变了。你……”我一咬牙,豁出去了,抬头问他,“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

  “你没变。那天我一眼就认出你,你一点都没变,还那么……”

  “那么什么?”我仰着脸看他。

  高锋直接用吻回答,时间卡得如此精准,正合我意——它落下来之前,他身后有人应约而至。

  这是我用尽了全力去演的一场戏,可还是动作僵硬,若不是高锋挡住我,高铮定能瞧出破绽。我假装惊异他的提早到来,把高锋推开,作案当场被捉住似的瞅着高铮。他俊朗的脸孔,此刻令人不寒而栗。

  “哥!”他叫他,简单有力一个字,却饱含了好几层意思:

  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你弟的女朋友!

  你放开她。

  高锋听到叫声僵住,他不回头,意识到什么似的看着我,看得我心慌。这把戏确实不够高明,可我不能露馅,不能前功尽弃,我抑住兢战,小声地、无耻地演下去,“是我叫他来的,没想到他来早了……我就是想跟他当面儿说清楚来着,我心里……你……哎反正我没法儿跟他再……就算不跟你在一起,我也不能跟他继续了……你明不明白?”

  我演得真像。高锋很理解地点点头,很有担当地,“我跟他说。”

  这样最好不过,我根本没办法跟那个人面对面,一定出娄子。

  高锋跟他摊牌,高铮却一直盯着我看,牢牢地盯着,眼里充斥着怒烧的寒意。我不敢跟他对视,假装看高锋,出演目光时刻追随、舍不得移离的假象。我演得真好。

  像是劝说完毕,高锋拍了拍他。他不理会,汹汹两步涌到我面前,“我只问你一句话,”果然不轻易放过我,“你既然还想着他,”钢琴般的声色,低音部的怆然,一字一狠敲,“上次,内晚上,为什么还跟我内样儿?”

  “留个纪念呗。”嘴上痞声痞气,心里却是诚心诚意。

  老天,别让他再多问了,让他走,求求你。

  老天听到我的呼唤。下一秒,高铮拂袖而去。只是转身前那目光,冰刀一样,刺在我胸口。

  他这一走,阀门开了闸,我的眼泪汩汩往外冒,血气都被他挖走了似的,半点不剩,遏制不得。突然想起高锋还在呢,这样会被他看穿,我用手指按眼皮,竭力想把泪压回去,“咱俩还是……算了吧,”却怎么都回不去,反而愈加泛滥,“你有…有朋友……我就不…不打扰了……”

  可他终归不是笨蛋,“我还真是笨蛋呐!桑尚陌,你行,你狠,比四年前还有种,我竟然还又栽你手里了,”他的语气愈加地恼羞成怒,“你、你TMD利用我!”

  看穿了,好,那我也不演了。我狠狠哽咽,低声下气,“你怎么恨我都行…你随便…我活该……但是我求你,你别告诉他……”我拽他的衣角,“高锋你答应我,好不好?你想拿我怎么出气都行,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但是你答应我,千万别告诉他……”

  话没说完,放声哭泣。

  。

  张帆来电话,问露露找没找过我。

  “她去了哪儿你怎么能不知道,你们吵架了?”

  他在那头没说话,这就是默认。张帆不是个坏脾气,他包容又果断,和他勾搭过的女性都领教过:遇到矛盾,能化解的就化解,不能化解就分手。从不会争吵,从没有冷战。他说吵架是费时费力的事。

  “为了什么?”我刚进他家,还没来得及关门就问。他抽出根烟,被我夺过来,“抽烟什么问题都不解决。”

  他跟没听见似的又抽出一根,“不接我电话,再后来干脆就关机了。没回上海,我往她妈家打过电话。”

  “那你还坐得住?赶紧出去找啊。她自打来了以后就没认识什么新朋友,满北京就你一靠山,可真沉得住啊你。”

  张帆起身去窗边,把窗户拉开,“谁说就我一靠山?”他话里有话。

  我跟着过去,站到他身边。冰冷的空气大把漾进来,寒爽清冽,沁人心脾。他狠吸了口烟,我狠吸了口气。

  “陌,你知道咱内次去黄花村长城,她为什么叫上东子么?”

  她当时的话我还记得呢,“因为‘他有辆休旅车’呀,因为‘他周末都经常加班不闲着,难得有空就出来放松’啊——这都露露说的不是?”

  “P!”张帆很少说脏话,现在他背上还有道疤印,五岁学了句国骂而被张伯用腰带抽出来的。“其实她是为了让东子对你死心。”

  我脑子慢,愣在那,反应不过来这里边是啥关联。

  “东子刚给我来过电话,露露跑他那儿去了。”

  脑筋又兜转了好几圈,我才转过这个弯:翟露露,她可真是比我还了解桑尚陌,她料到了桑不会因沈的不速而收敛对高的亲昵,反而还兴许愈加放肆。事实表明,她想得很好很正确,做得很准很彻底,自那以后,沈东宁这人就没再在我眼前出现过,我真不知是该感激,还是该愤怒。低落了多日,郁积了多日,这件事情似乎让我找到了爆发的出口,“K!”我狠狠往窗台上一靠,“沈东宁他什么东西他!他、他居然挖你墙脚!”

  “不关东子的事儿,”张帆淡定,“露露对他动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是也早劝过我,一直就觉着她不太踏实?”

  原来他心里有数。我拍拍他肩膀,想痛骂,又憋了回去。

  “我还从没遇到过女人对我三心二意的。”

  我知道他咽不下这口气,可爱情哪是只为一口气呢?爱情里有更沉重的东西要负担,比如压在我双肩上的。

  “还喜欢不?”

  他不说话,就狠抽烟。

  “等我恢复过来,去找她谈谈。”

  “恢复?你这眼睛肿的,我刚都没好意思问——你跟高铮吵架了?”

  我转过身,背对窗口,手里那根烟被我从中间折断,烟黄碎碎洒下来,烟花似的,落到啡色地毯里去,顿时就不见了踪迹。背后的飕飕凉气,透过毛衣侵略我的身体,我听见自己比京城正月的夜温还低冷的声音,“我们分手了。”

  因为爱,所以离开。他穿过骨头来抚摸我,搅动我的灵魂,我却不得不背叛自己,屈从现实。那一刹的目光,他的目光,溶成最冰冷刺骨的寒水,夜夜在梦里回袭。这惩罚,我接受,即使余生都被它浸透,也溺沉其中,心甘情愿。

  因为爱,所以伤害。爱明明刻骨,却比死更冷。

  三十

  高锋回美国前,找我又见了一面。他比上次平和多了,很宽容的样子,看来已经原谅我,或者说,不跟我这小人计较。

  他说,我回去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其实你挺傻的,这样反而为难了他。

  ——为什么?

  你心里有我,但我不会为了你回北京来,这一点谁都知道,换句话说你现在是对我单相思呢,你让他怎么办?要你?你这心里边是别的男人;不要你?又放不下、不忍心,尤其是在那男的也不要你的情况下。

  ——不会,他不会难办。他不可能容忍我心里有别人,从看见咱俩那啥那刻起,心就死了,我了解他。

  没想到啊没想到,就你这样的,能让我家那绝种魂萦梦绕的好几年。

  ——我怎么样的了我,你自己当初不也被大蜜我吃得死死?

  陌陌,也许你那时候撒手是对的,我们真在一起了,恐怕也难逃这个结局。

  ——过去了都。拜托继续保密,谢谢。一路平安。

  。

  高锋真帮我瞒住了,高铮一直没再找过我。

  伤痛不可避免,这些日子我手绢换得比小时候流鼻涕还勤。心里不是不期盼他能给我发个短信,打个电话,哪怕是骂我,挖苦我,讽刺我,都是好的。可半个月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北京的三月,乍暖还寒。

  手机里他是一个G,深爱S的那个G,我不忍删掉。我还有些东西在五道口那平房里,我有钥匙,可还是说服自己,有必要跟他打个招呼。心里晓得,不过是想找个机会,再听听他的声音。

  拨过去。两声,那边就接了。没有人说话。

  “高铮,”我只得先开场,“……是我。”

  “我知道。”三个字,那么凉。

  “过几天我去五道口……把东西拿回来……钥匙…我到时候……给你留抽屉里……”

  “嗯。”多一个字,都不给我。

  我舍不得收线,继续主动,很小心,很艰难,“你……好么?”

  半天,他才答覆;温度不那么凉了,内容却像刚从冷柜拿出来的冰块,“咔啦”一下就塞进我心里去。

  “高飞有女朋友了。”

  “好事儿。”

  “……我也有了。”

  “……”

  。

  我昏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躺在自己床上,略略回想,还记得起来:高铮说她有女朋友了,然后我就懵掉了,呆呆收了电话,就没下文了——保准那时候倒的。我妈证实了我的猜测,她坐到床边来,“尚尚你可醒了,吓坏我了,我在厨房就听你屋里‘咣当’一声。没撞坏脑袋吧?还认得妈不?我刚给你爸打过电话,叫他赶紧回来。”

  近日我整天以泪洗面的衰样把爸妈吓坏了,问我什么都问不出来,以为高铮欺负了我,差点就去找他质问,我没辙,只得和盘托出。得知原委后我妈叹了不知多少口气,全然不见了之前的凌厉劲,取而代之是满脸疼惜,最后归纳出一句:你俩上辈子没修好。

  我自嘲,“认得,谁都不认也得认亲妈。我这都醒了,甭叫我爸往回赶了,我没事儿,可能哭多了,神经脆弱,供血不足。”

  她不打击我,不笑话我,顺着我说,“还真是供血不足——你例假来了,我刚帮你垫上。”

  来了??它敢!!我急忙起身去卫生间。没错,是来了——失败了,我失败了,就这么一点最后的愿望,老天都不答应。

  “尚尚,”我妈在外头命令,“回床上歇着去,这么急冲冲地就起来了,你想再倒一次么!”

  我喝了她冲的红糖水,敷着热水袋,躺回去。全身虚脱,连思绪都虚脱。

  那晚,不是安全期,我骗了他。这个人我爱得那么深,离开是成全是无奈,可我像所有女人一样想要个证物,想慢慢看着它长大,长成高铮和我的样子,当一辈子单身妈妈我都愿意——就这么一点愿望,老天他却不答应。

  大约是因为我神情过度呆滞,一直劝我闭目养神的妈却自己忍不住跟我念叨起来,“怪我,这事我有很大责任,我应该早早让你带他回家来,早早盘问好。如果早知道是这种情况,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跟他谈,一天也不行。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跟老百姓结合的,这样的恋爱谈了就注定没结果,最后受伤的都是女人。”

  她这话倒是让我闭上了眼睛,自问:我要是一早知道,还会不会跟他开始?

  遇见他;眼看着自己掉进去;一番纠结;决定爱;放任自己越陷越深;没后悔过。我并不后悔。我透支了这辈子的爱与激情,全数给了高铮,毫无保留,可他、他……

  一个计划落空:没有生命降临;另一个却实现得超标:他决绝地消失——好吧,这本就是我设陷的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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