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一身暗横纹绣兰花白袍,长长的发只用缎子束于脑后,直垂到腰身,宽大的肩膀那么厚实,身材颀长,手执四君子折扇立于窗前。
是楚云吗?
那男子缓缓转过头,果然是楚云!他轻轻地对张焉说:焉儿,咱们抛弃这世俗,一起隐于山林,过起逍遥自在的日子吧!
张焉点了点头,可是又摇头,对楚云道:“可是,你大哥的病怎么办?你母亲去世的真相你不查了?而我,我也有我自己的事要做。”
“焉儿,还是别管这些事了吧,咱们走出这牢笼似的凤府!”楚云上前一步,靠近了张焉,竟然拥她入怀。
好温暖,好温暖。
张焉不顾一切地点头。
可是,胸前的蟠龙墨玉开始异动,发出诡异的红色光芒。
为什么,张焉心里道,为什么墨玉会如此,楚云是不会害我的。
接着,张焉听到似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楚云的声音:“子若,别沉迷于此,那是假象,虫蛊在魅惑你!”
张焉听了,急忙推开面前的楚云。是的,这必是假的。
而后,只觉得浑身一阵剧痛,有人从背后结结实实给了自己一掌。
张焉忍住痛,依然紧握着凤昭南和?芜的手。
回头一看,原来是安元清,他喊了一声“去”,便一掌打在自己身上。张焉心想,好你个安老头,本姑娘在帮你干活,你倒在后头使黑掌,我去啊!遇人不淑啊!坑啊!
心里刚骂到安元清祖宗三代,就听他对自己喊道:“手握紧!别走神,把气息度到左手上,慢慢传到那女人手上。”
张焉在心里收回刚才的一箩筐骂他的话,继续专注于气息,然后感觉体内一阵翻腾,从胸口一直到右手,接着便消失不见,整个人便瘫软了,终于握不住两边的手,倒了下去。
楚云三步作两步,走过去,扶起张焉,心忧地道:“没事吧?”
张焉看着楚云,吸着他的好闻的味道,摇了摇头。
刚才在幻境中的景象,怎么那么真实?
安元清说道:“她没事,只是耗费了大量体力,需要休息。那情蛊最是魅惑人心,只有意志足够坚定之人,才能拒绝它的引诱。刚刚那蛊虫妄想将子若作为受体,但我果然没有看错,子若外表虽柔弱,但内心极度坚定,不会轻易受蛊惑,而且,”他看了看大缸中已经昏迷的?芜,知道她现在初为情蛊受体,必然已失去知觉,便接着道,“再加上她身上的辟邪神器,她才能安然无恙。这次事成,多半是子若的功劳。没有这上古神玉,这南疆蛊毒,无论如何是解不了的!”
原来是利用自己身上有玉,来给他们做蛊虫接引之身。
这墨玉因为蛊虫进入自己体内,正邪相交,促使了神器苏醒。张焉猜测,必是穿越时这墨玉一时因时空变幻,发挥了一次作用后,便沉睡过去,经过这次,蛊虫又刺激它苏醒过来。
可是,可是,万一这墨玉还是没苏醒呢,那自己的小命就算没有完结,也得受情蛊之苦啊,而且蛊毒是从那凤昭南老头的身上度过来的,那便是说,自己成了受体后,会对凤昭南一往情深,思来想去,张焉恶心至极,“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大口,但却不是呕吐物,而是血。
安元清,你拿我的性命开玩笑呢吧,张焉极度无语。
第五十三章 苗人到访
楚云见张焉吐出一大口鲜血,大惊,朝着张焉喊道:“子若,子若,你不要紧吧?”
从他紧张的神情看出,自己在他心目中还是有些分量——虽说这分量决计重不到哪儿去,不然他就不会同意让自己来承受这么大的风险。这俩人利用自己对他们百分百的信任,竟然丝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想到这里,张焉虚弱地冷笑一声。
安元清对楚云道:“楚云不必担心。子若刚刚与蛊毒相抗,她吐出来的,只是一些毒血,吐出来后,她体内受蛊虫毒害侵袭而产生的毒液,也便清理干净了;只是她耗费了些气息,故而身体稍稍虚弱。”
楚云道:“安先生早已知道子若有危险?为何不与楚云商议便让子若担这样的风险?若是楚云知道子若会如此危险,楚云绝不会答应这样做的。”安元清只与自己说需要子若的相助,却不曾想,是这般危险的过程,如果这蛊毒留在子若体内,那该如何是好?
安元清说道:“我当然不会让子若白白受这个险,只是她身上的蟠龙墨玉正需要一个来自子若体内的危险,促使它苏醒。老夫相信,在这危机关头,蟠龙墨玉一定会出来相救。”说着,安元清又看了看楚云,接着道,“你需要这玉,所以必须让这玉尽快恢复生机。”
楚云因为心急又担心,完全没有听到安元清在说什么,扶起已经昏迷的张焉,走到墙边,轻轻敲了一块砖三下,一道石门应声而开。楚云把张焉安置在石室内的炕上。
半柱香后,他们忽然听到屋顶有微微的响动。
屋顶一个颀长的身影,他轻轻揭下一片瓦,看到屋内有两口大缸,?芜和凤昭南正躺在里面。他本不想来,但是想到那个盒子,便觉不能放弃这个机会。那个女人答应自己事成之后,便将那盒子送与自己,可是这时候,却落尽凤家人手中。
他环视室内情形,并没见到其他人。他犹豫了一下,便又揭去几片瓦,轻轻下到屋内,轻手轻脚地往其中一口大缸走去。
背对着他的?芜一动不动,他一步步慢慢地靠近,心里祈祷?芜还没有死,因为如果她死了,那耶律家的锦盒,便不知道被谁取走了。这偌大的凤府,查起来也必不容易。
终于走进了,他伸手拍了一拍,道:“?芜,你没事吧?”可是缓缓地转过的,并不是?芜的脸,着实让他吓了一跳。他刚要后退,但已是来之不及。
打扮得与?芜一般无二的楚云,一掌击向那人,且一击即中。
那苗人猝不及防,被一掌劈在地上,竟然爬不起身。
他冷笑一声,道:“汉人果然狡诈多端,我金翁里今日栽在你们手上无话可说,可是,可否让我见一见耶律姑娘?”
最后这句,却是企求的口吻。
楚云知道他想做什么,他哪儿那么容易就被自己捉住,必是佯装被抓,后接近耶律?芜,然后拿到那个盒子。
楚云问金翁里道:“你姓金的?你难道是北匈奴人?看你的穿着口音都不像。”
金翁里这时已经将将地能起身,便坐起身来,回道:“你说的金姓的确是北匈奴的大姓;我虽叫金翁里,却并不姓金。我是南疆苗人。”
安元清本扮作凤昭南低首坐在缸内,见金翁里被楚云击倒在地,便出了大缸。听了金翁里的话,便道:“南疆苗人的习俗老夫倒也了解一二。据说苗人以单音做名,男丁一般唤做“金”“宝”“翁”等字,且与其祖其父的名连在一起,作为自己的名字。”他看了看金翁里,又道,“你与耶律?芜是如何认识的?看你长相气质,绝非普通人,你真实身份是什么?”
金翁里漫不经心地回道:“耶律姑娘家灭国亡,无处可去,我本是走南闯北的护镖的,见耶律姑娘实在可怜,便带她去了南疆,承诺助她报仇。事后,这个小美人就嫁给我。”说着故意露出猥琐而得意的笑。
楚云冷笑。看他眉眼处尽是睿智之色,鼻梁高挺,相貌英俊,又是一身的贵气,虽是坐于地上,却气场不减,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镖师。便道:“你也不必妄图掩饰,你的信件已经被我看到。里面多处提到你的身份,你并不是镖师。”
金翁里听了一惊,那些信件,不是让耶律?芜看完即烧掉吗?她为何要保存下来?这个女人怎么如此蠢笨?
金翁里道:“为何不让我见一见?芜!你们不会对一介女子下了毒手了吧?”
“想见她?当然没问题!”楚云笑道,打开房屋门,两个家丁进来将金翁里全身捆了个结实,嘴巴也用布堵上,然后将一盆不知是什么的血倒在了金翁里的脸上、身上。
金翁里不知他们意欲何为,嘴巴又被堵上喊叫不出来,便“嗯嗯”地不停。
这时,楚云打开石室,发现张焉守在依然昏迷的凤昭南身侧,张焉脖颈上淡淡的红色光正越变越淡,终于再也不见。而离他们不远处,耶律?芜全身蜷缩在一起,蹲坐在一角,浑身抖动着,似乎受了极度的惊吓。
子若因为身怀辟邪护身神器,故而身体能迅速恢复,倒也不奇怪;耶律?芜为何这么快就醒来?看那情形,应该是耶律?芜醒来后,想袭击子若,而子若身上的蟠龙墨玉早已苏醒,在危急时护了子若不受伤害,耶律?芜被那护身罩所伤,又被那阵势给吓到了。楚云这么想着,便对张焉道:“你先在这守着大伯,我有事要问耶律?芜。”
张焉点点头。刚刚自己倒未完全昏迷,却是听到了楚云与安元清的对话,知道楚云并不知安先生要拿自己做蛊虫接引者,而安先生也是为了激醒这蟠龙墨玉,便也不再生气。
楚云面色平静,毫无表情地对?芜说道:“耶律姑娘,你的一位故人来看你了,你可愿一见?”
第五十四章 冤头债主
显然耶律?芜没有从恐惧中走出来,她妩媚的脸上,仍然是苍白的,眼神里除了恐惧再无别的神采。
她是被吓到了,被张焉的蟠龙墨玉给吓到了。
楚云本是想用那金翁里做要挟,对她有所震慑,让她吐露一些关于锦盒的秘密。可她已经被吓成这样,再没有可挖掘的潜力。原来的计划只能临时改变——由威胁震慑,变为安抚。
张焉见了,心下有稍有不忍,便过去扶她,让她起身,一起走出石室。
这时,?芜便见到了鲜血淋淋的一个金翁里,血污沾满了俊美的脸,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瞧着金翁里,心疼不已,想要冲过去,但却被凤楚云拦住。
金翁里被全身捆绑,动弹不得,嘴巴也被堵着不能言语,?芜判断不出他到底伤得有多重,只是看那满身血污的情形,以为他必定被虐待毒打,受伤极重。
?芜眼中的恐惧之色这时已经退去,只是那心疼和震惊,又使她情绪激动。只是眼中的神采在慢慢地恢复。
她惊叫一声:“里!”因为被楚云拦着,不能过去,便喊道:“里,你怎样了?”又朝着楚云等愤怒地道:“你们这帮心狠手辣之人,手段当真歹毒!”
楚云淡然一笑,道:“说到歹毒,与你们的施蛊害人,怕是比不了的吧。”楚云与安元清传了一个眼神,接着对?芜道:“?芜姑娘,你还是不要想耍什么花招,现在金翁里已经在我们手上,你还是合作一些地好。”
耶律?芜侧过脸,不忍再看金翁里那满身的血污,对楚云道:“凤四爷,你放过他吧,我什么都告诉你,告诉你后,你要杀我为大将军受蛊毒之罪报仇,我也绝无二话。”
楚云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表情,意味不明地道:“我并不想杀你。只要你配合,我保证绝不伤害你们二人。”说完,挥了挥手,几个铁卫将大绑的金翁里抬了出去。
安元清接着道:“?芜姑娘,按说蛊毒已被接引反噬到你身上,可是你却不见丝毫症状,而且身体很快便恢复了,这倒让老夫有些奇怪。”
?芜也不再想着去查看金翁里的伤势,因为她从金翁的表现里发现他此时并无大碍,这时见他被带走,也不心急,回道:“实不相瞒,我在南疆时,为了养蛊,每日以蛊奇草的毒水泡身,以防自己每日沾染蛊毒而身体受损。可能就是这样,所以我体内可以暂时抵挡蛊毒的反噬。”
安元清想了想,摇了摇头,又道:“难道是···”他不确定,便未往下说,便又说道,“可否让老夫把一把你的脉搏?”
?芜对安元清点了点头,就近跪坐于几旁,伸出了右手。
安元清自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个请脉小枕,和一方丝质小方帕,将小枕置于几上,待?芜将手放上后,又将方帕盖在?芜的手腕上,开始号脉。
只见他神情疑惑,接而震惊。
其他人以询问的眼神望向安元清时,安元清凝重的眼神望着大家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芜体内并无中蛊毒的迹象。”安元清说着,又看了看张焉,道:“难道是子若···”但是他看了看?芜,却未再说下去。
突然一阵声响,石室又打开,醒过来的凤昭南从石室中走出,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清明与睿智。看见跪坐几旁的?芜,他不动声色,走到靠窗的墙边,那里挂着一把青色有云纹的首端镶红色宝石的长剑。
凤将军摘下长剑,“霍”地一声,长剑出鞘,他手持长剑,一个转身,身体已近?芜,剑锋直指?芜脖颈。
“大伯!”
“将军!”
几人齐齐呼喊,阻止凤昭南杀?芜。
“这个妖女,魅惑人心,想我一国大将,被你下此毒手,险些误国误家!”凤将军恼怒以及,必要杀死?芜,以正人心。
?芜这时并未有一丝动作,长剑在项,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冷笑两声,道:“你在战场上使诈,杀了我父兄,致使北匈奴国大乱,肖氏一族趁机作乱,杀了我家几百口人,可怜堂堂王室耶律一家,只剩了我一个幸存者···”说到这里,?芜早已泣不成声,接着,她又换做凌厉的声音道:“我活着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复仇!今日你杀了我,我就是做了鬼,也要为耶律家报仇!”
凤昭南听到这里,却收回手中之剑,这张焉等人暗暗舒了一口气。
来回踱了几步,凤昭南盯着?芜,疑惑道:“你说我杀你父兄?”他哈哈冷笑,接着道:“如若在战场上能遇到耶律丹齐,与他一战,那是我凤某人的荣幸。只是闫阳谷一战,北匈奴不战自退,老夫听闻,耶律丹齐与其子均死于谷中,至于他们是怎么死的,我倒很是疑惑。不过北匈奴撤退后,肖氏一族便杀尽耶律一家,自立为王,想一想,也便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
?芜听了站起身来,厉声道:“你可有证据?肖泰只是我父亲帐中的一员大将,颇得我父亲信任。闫阳谷一战后,他率领军士撤退回朝,向全国昭告你的罪行,说是你使诈将我父兄骗入闫阳谷,杀了我父亲,接着用我父亲的首级来震慑我的兄长,使他心神大乱,又杀死我兄长。”
“当日战后,我听闻耶律丹齐死于谷中,我与他相战几十年,未曾相见,便去谷中寻找他的尸首,结果一无所获。后来便听闻,外面传言是老夫杀死的耶律丹齐,哼,若是我杀的,我有何不敢认?”凤昭南冷笑道。
“后来肖泰灭了我耶律一族,只有我一人逃出。如果将军没未骗我,这么说的话,我父兄该是肖泰所害。枉我父亲如此器重他,他却下此狠手,杀我全家,夺了王位···”?芜说着情绪有些激动,大喊道:“肖泰,我杀了你!”接着转向凤昭南道:“如果我查出的确不是你所为,?芜自当亲自请罪,待我报仇之后,?芜的命,便是将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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