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眼睛中充满着和张焉一样的怒火,他并不回答张焉的话,只是用手在身前做出一个端杯子的动作。
张焉看了道:“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但是怎么做?你有没有具体的想法?”
楚云使了一个颜色,他身边的人都退下来了,最后出去的一个,将房门关上了。
“他现在已经开始动手,南疆的将领都被他秘密调回京城,恐怕大部队在后面,指日便可到达。”楚云道,“现在只需咱们稍稍给他一个助推,便可使他提前实施谋反,准备不足,又打草惊蛇,必败无疑。谋反的下场,便是他所要承受的。”
“之前我想将那个桥段安在他身上,可是被魏兴岚用了,他谋反的这个桥段该如何去施行呢?”张焉道。
“他与南宫越暗地里往来频繁,我推测南宫越参与了此次活动。那咱们就从南宫越开始下手。还有十天便是五月初五端午节,这一天为了趋吉避凶,皇上会举行宫廷宴会。我们便从这上面做做文章。”楚云说道。
张焉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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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焉带了厚礼求见皇后齐娥皇。
“何事把敬敏夫人引到我这来了?”皇后笑道。
“夫君去世,本不能出府走动,但感念皇后娘娘抚恤,不能不来谢恩。”张焉恭敬地说道,随后从画玉手上接过一只精美的锦盒,里面放置着一串南珠。只见那珠子个个大而浑圆,整体通透饱满,圆润亮泽,闪烁着紫色,让人爱不释手。
“啊呀妹妹,你这可是外道了,怎的带如此贵重之礼,姐姐实不能收。”齐娥皇假意说道。她自小赏玩珍奇无数,对所有珍宝都视而不见,但独独喜欢这样的南珠。偏生古代很难找到珠子,而像这样每个大小一致,又都品相特别好的珠子,确实很难找到。
她不是贪恋钱财或珠宝,但她是个珍珠收藏家。她的储物柜满是她的各色珍珠。
“民妇的一个亲戚刚从南方回来,带回一些陆地上没有的东西。其中这串紫色的珍珠高贵典雅,能陪得上她的人寥寥无几。民妇第一个念头便是将这可贵的东西献给皇后娘娘,只有娘娘才能佩戴如此珍贵的珍珠。”张焉奉承着说道。
“真是难为你了。说吧,今儿找本宫来有何贵干?”皇后问道。
张焉举起手示意一下,外面的几个人抬着一箱子不知何物进来。张焉让打开,待到箱子打开,大家都惊呆了。整整一箱的华贵布料,大多是绸或者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很显然皇后对这些华贵的布料并没有什么兴趣。
张焉见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说道:“皇后娘娘,民妇知道那个南宫贵妃每每飞扬跋扈,不把您这个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咱们必须得提醒一下他,如果她有逾越规矩的事情,
她以及她的家人,那么他们一家便会被置于险境。请你帮助我,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本宫不能冒险,所以你还是找别人吧。”皇后娘娘道。
“只要皇后娘娘将这些衣缎赐予南宫贵妃,大事便可”张焉说道,“你知道的,大事便会成功一半。”
第二日,皇后娘娘果真将这些华贵衣料赐给了南宫贵妃。南宫晴本受皇帝宠幸,应有尽有,根本瞧不上齐娥皇的这些小玩意。她随手给了身边的母亲。
南宫夫人见这华贵的衣料,如果不要实在可惜,毕竟是宫里头的东西,一定是极好的。便用这些布赶制了一批衣料。
五月初五,大周的四品以上在京官员,需要进宫用膳,因为这一天也趋吉避凶,皇帝喜欢与大臣们一起坐于席谈话。
因为道士说,宫里阴气太重,如果能让一些男子来多走动,阴气便会疏散,宫里的阴阳之气才能调和。
而大臣们能在五月初五之夜,与皇上共饮,而皇上贵为天子,阳气颇重,他们正好希望借由皇上来给自己家人带来阳光。
大部分人都坐定之时,南宫越带着夫人上了宫殿,他们穿的衣服,各外华贵,均为上等的南丝刺绣而成。
只是,裙摆那若隐若现的明黄颜色,却让皇帝隐隐地皱了眉头。
而南宫越却丝毫无所知。
宴会上的人纷纷侧目,在心底擦着冷汗。
第一百零二章 僭越之罪
席中,端王坐于右侧上首,南宫越坐于端王下首。对面的左侧上首则是凤昭文,下面是齐玉壶。南宫越与端王姬泽宇向来亲近,两人不时交谈。
“听闻皇叔今日繁忙,不知在忙些什么呢?”姬玄宸举杯问道,脸上是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像臣这种闲散之人能忙些什么呢?还不就是一些诗画词曲之类的,哪能与皇上相比,每日里有多少国家大事等着你拿主意呢。”姬泽宇笑着说道。
“都说皇叔会快活,果然如此。只可惜朕天生的劳碌命。”姬玄宸笑着说道。
“所谓能者多劳。皇上天赋英才,必然要多承担些百姓生计、国家社稷。大伙说,本王说的对吗?”姬泽宇笑道。他手上摇着一把折扇,上书“天水一色”。扇面为明黄饰金花,扇股为白玉贴金。相传是姬泽宇老爹,也就是姬玄宸的爷爷所持的。他将此扇送给了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姬泽宇。
“皇叔的扇子很是特别。平日间拿的不是这把吧?”姬玄宸问道,他当然知道这扇子的来历,只是那姬泽宇平日并不拿那把皇爷爷用过的,一到聚会的场合,他便拿上这把,像是在暗示着什么。这是姬玄宸最为反感的。
位于皇帝身边的齐娥皇笑着道:“南宫大人和南宫夫人的服饰倒很是特别呢。”
皇帝听了颇为不悦,那明晃晃的衣袖以及衣摆看着颇为刺眼。一旁的南宫晴也觉察到这个问题。她之前没有注意到那批衣料中很多黄色图案,那是皇家才能用的,如果百姓用了,便是僭越了。
凤昭文道:“咱们皇上当真能容人呢,南宫大人的衣服如此僭越,倒是毫不追究。”
齐玉壶自上回与凤家合作扳倒了魏兴岚后,对凤家颇有好感。他见凤昭文如此说。便接着道:“皇上仁慈是百姓之福,也是你我之福;可是为人臣子的,却不可因圣上的仁慈而生僭越之心。”
皇上此刻再也无法隐忍,说道:“今日春宴,本应该高兴。可是想起去年春日,席上还坐着魏兴岚。虽说他贪腐成性,可是君臣一场,想起他,不免感伤。”
齐玉壶道:“魏兴岚身为首辅,不思为民为国为社稷。满心里都是个人私欲,不但遭百姓唾骂,也辜负了皇上的一番信任。实为死有余辜。皇上万不可因此等罪臣而伤感。”
皇上听了,颇为合心意,他怕群臣议论自己无情,不能容人,故每每在臣子面前做试探。想了想又道:“不管如何。也是君臣一场。朕本打算留他一命的,可是谁知,他就这样去了!”说完便用手擦了擦眼角。
一旁的皇后见了,忙递上帕子,说道:“皇上每每想到此处便伤心,万万保住龙体才是呢。”
南宫晴见了不甘退后。忙说道:“最为可恨的是那个看管魏大人的牢头,竟然对重臣日次懈怠。虽是罪臣,但也不能如此。何况魏大人死后。也应及时上报,他们却私下里处置。当真可恶,让皇上的一番思旧之心无可寄托。”
南宫越每每给南宫晴使眼色,可是南宫晴就是视而不见,毫无知觉。南宫越擦了额上的汗说道:“微臣已经将那牢头和狱卒处置了。请皇上宽心。”
皇上听了道:“是谁主张将魏兴岚关押在通州监狱的?可怜魏大人连尸首都未存下。”
南宫越的额上更是汗流如注,他怕皇上对魏兴岚尚存一丝感情。如果就近。关押,皇上免不了要赦免他的死罪,那他便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为了彻底打压魏兴岚,将他一击击倒,便将他关押到通州监狱,并嘱咐了看守之人对他特殊“优待”。
南宫越哆哆嗦嗦地道:“微臣想那罪臣魏兴岚罪大恶极,不能轻饶。如果将他安置在京城的监狱中,势必造成百姓们一直对他仇恨,连带着仇恨朝廷。如果将他关到通州去,百姓们知道已经处分了他,一定会感激朝廷,同时又能很快忘记这件事。没成想那牢头如此不负责任,竟然将一品大员如此草率地对待。”
“南宫大人当真是煞费苦心呢。听闻通州县丞也姓南宫,不知和大人有什么关系呢?”凤昭文说道。
“南宫大人向来大公无私,凤大人如此说,却是何意?”端王道。
“皇叔一向不过问政事,怎得这回如此在意呢?”皇帝问道。
端王忙道:“没有,小王只是随口一问。”
齐玉壶早已看清了南宫越的真面目,再也不与他站在一个战线上,这时他说道:“听闻通州县丞的南宫竹是南宫大人管家的弟弟。南宫大人家里人才辈出,连个下人的亲戚都能当朝廷命官,在下实在佩服。”
众人纷纷讽刺地瞥向南宫越。恐怕他这回是要倒霉了。
南宫越忙携了夫人跪下,南宫贵妃见状也赶忙跪着,对皇上说道:“皇上,切不可听信小人的挑拨之言那。”
皇后道:“我大周律例,后宫不得干政。南宫贵妃还是不要过多干涉前朝政事吧。”
皇上淡淡地道:“晴儿,你且先起来。此事与你无关。”接着,姬玄宸对宫人说道:“来呀,把南宫贵妃扶到寝殿歇息。贵妃身子不适,就不要出门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可怜坐于旁边席位的小小的王子却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被皇上给禁了足,而他外祖一家更是将面临着灾祸。
南宫晴哭叫着“皇上,皇上”拉了出去。
南宫越夫妇跪在原处,浑身发抖。
“南宫越,你将魏兴岚关押在通州监狱,全然不顾同僚情谊,你当真心狠如此吗?”皇上对南宫越怒道。
南宫越跪着,已然不敢做声。那魏兴岚只是一个罪臣,皇上明明极力要除去他,自己也是得了皇上的首肯,才将他关押到条件恶劣又管理混乱的通州监狱。现在皇上又拿出此事来挑剔自己,那件事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皇上怪自己处置失当是假,想对自己动手是真。
恐怕是大势已去。南宫越心里沉思着。如果保持沉默,还能保全一家老小,如果辩解,说不定上到贵妃和皇子,下到南宫一家,都不好保全了。南宫越心里越来越往下沉,直沉到心底。
端王本也对南宫越今日的表现很是奇怪,不明白他为何会穿这样一身衣服出来,毕竟这个时候,这是最为敏感的,僭越之事可大可小。自从京郊“神石”出现,皇上已经对此颇为反感。
而京郊“神石”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让姬泽宇相信所谓的刻有预言的“神石”,他是怎么也不信的。这背后肯定有人捣鬼。
私底下查探,却没有任何消息。这个人隐藏地极深。又联想到那日京郊狩猎,慕容秋雨竟然想要刺杀皇子,他从来没有这个计划,虽然姬泽宇一直有一个刺杀皇帝的计划,可是在事情尚未成熟之前,他绝不会贸然动手的。慕容秋雨也必然不会在自己没有首肯的情况下动手。那么上回慕容秋雨之死必然有蹊跷。
“皇叔,这件事就交由你处置吧。”皇上说道,见姬泽宇竟自沉思,没有反应,不悦地提醒一句,“皇叔,你在想什么?难道不乐意处置此事?”
姬泽宇一愣神,醒悟过来,说道:“臣不敢。”他低着头,垂着手,可是,凤昭文明明见他垂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姬玄宸嘴角挂着放佛春日般阳光的笑容:“既是如此,那便好。此事就交给皇叔了。”
凤昭文在心底冷笑。看他如何如何剪除自己的双翼。一个是慕容秋雨,一个是南宫越。他亲自结果了慕容秋雨已是人心尽失;这回如果不重办南宫越,他便背弃了皇上,如果重判了南宫越,他不仅势力大减,也会寒了那些跟随他的人的心。
而南宫越夫妇俩已经瘫软在地上。
姬泽宇深知这其中的玄机。可是他没有办法,现在他还是臣子,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行动还不是时候。一来他不能为了南宫越来起事,二来,他本就没有准备好,如果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必定不会成功。他从来是个谨慎的人。
姬泽宇命金吾卫将南宫越下到大牢,先行审问,待事实清楚,便交由大理寺丞。
姬玄宸见姬泽宇如此吩咐,心里得意,他本来是要姬泽宇猝不及防,打乱姬泽宇的计划,不但计划达到了,还清除了心中所恶。他看了看姬泽宇那尴尬的脸色,说道:“朕知皇叔一向与南宫越交好。但是望你勿要念及心中私情,公道审理。”
姬泽宇恭恭敬敬地鞠躬道:“是。”
姬玄宸转而又道:“南宫越既已服罪,吏部尚书一职为我大周重职,不可空缺。今日起,便由御史大夫齐玉壶兼任此职,望你不偏不倚,举贤任贤,勿负朕望。”
齐玉壶忙上前跪下接旨,口呼万岁道:“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一百零三章 我有我计
朝廷的变动,张焉虽远在落梅山庄,但是尽知细节。她日日守在楚兮的墓前,神伤倾诉。眼见到了五月中旬,她想起来,楚兮那日之所以受了伤,是因为没有穿那件凤村带回来的太虚神甲。楚兮觉得春日已到,应该为楚云做诊治了。
张焉想,既然楚兮如此想,便圆他最后的愿望吧。她将颈上的蟠龙墨玉小心地摘下,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然后装进了一个紫色的锦盒。
她叫来画玉,对她说道:“画玉,这是我的玉,至为重要。你亲自回一趟凤宅,将此物交给四爷。我屋里床下面的柜子第三层里有个包袱,里面有件黄色的马甲,你找出来,同样交给四爷。这件事事关重要,你必须自己完成。如今我只相信你一个人,知道吗?”
画玉见张焉表情凝重,知道事情非常重要,便道:“奶奶放心,画玉一定办到。”
张焉又道:“我会派隐卫送你回去。你路上注意安全。”见画玉点头,又补充道:“你将那两件东西交给四爷后,告诉他,这是大爷的遗愿,希望用这两件东西来治好他的病。”
画玉本来已经猜到东西的用途,见张焉如此说,便道:“奶奶,为何你不亲自给他呢?”
“我不想离开这落梅山庄。我要守着楚兮。此事交给你,我很放心。”张焉说道。
画玉便道:“奶奶放心,画玉这就出发。”
张焉点了点头,派了几个隐卫一路保护她。
见画玉走了,她换上了男装打扮。找了一匹快马,抄小路回了城区。她并不回凤府,而是另有去处。
一路来到群芳苑,她下马。将马绳递给门口的小厮,转身进了群芳苑的大门。
众人见一翩翩公子进来,纷纷侧目,那些陪客的姑娘心里都动了动,心想如果陪着这么一位客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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