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坏了一个篮架,比赛规则是现定的,只要砸到篮板就算得分。宋爷担任裁判。上半场轮到光头们砸篮板,光头们尽管拼了命,还是输得很惨。上半场完后,比分是58:22,光头们一个个都上气不接下气地喘。
“输了!”光头们说,“我们认输!”宋爷阴阴地笑了,说:“如果你们是男人,就请守信!”光头们灰溜溜地出了六中。没有人知道宋爷和光头之间的约定。但从此后,光头们再没有到大操场上抢球场。郁正兴对宋爷是真正地刮目相看了。
高中的第一个暑假
在每个人的翘首以盼中,高中的第一个暑假终于到了。
王鹏在暑假里知道了两件事:*、割稻子。*很简单,割稻子就难一些。郁正兴的一个表哥在一个事业单位上班,暑假里闲得很,王鹏就天天和郁正兴一起,蹭到表哥那玩。表哥那里有空调,还有连着录像机的大彩电。
表哥的对桌退休了,单位里又不准备再招人,整个办公室就剩了表哥。从狭长阴暗的楼道走进去,表哥会从明亮的办公室里探出他干净的平头,笑着:“两个小贼,你们又来啦。”整个下午,除了单位的同事偶来窜门,表哥的办公室少有人来,表哥就和郁正兴、王鹏一起看录像。
表哥总放些枪战片和武打片,看多了就腻了。郁正兴问他有没有其它片时,表哥就暧昧地笑了,问郁正兴和王鹏有没有看过*的女人。郁正兴笑着说:“王鹏摸过女生的胸,我没有。”表哥就嘻嘻笑了,色迷迷地问王鹏有没有弄过。
王鹏不好意思地说:“没有。”
表哥又问,想不想弄?
郁正兴和王鹏都笑了。郁正兴说:“弄谁?弄你呵!”
表哥也呵呵笑了,说想弄的时候来找他,他可以搞到女人。
王鹏说:“神经!”表哥就站起来,从一个隐暗的抽屉里拿了一盒带子出来,带着一脸坏笑,说:“教育教育你们!”
带子是三级片,几个男人女人在森林野外胡搞,女人们都长得很漂亮。王鹏就想不明白,这些漂亮的女人们为什么都去拍三级片了。片子露出最多的是女人硕圆丰满的胸,也有女人裸着身子挺着乳房骑在男人身上摇晃呻吟的激情戏,王鹏头一次看到*的漂亮女人,还有男女*的场景,不自觉脸就发烫,下身情不自禁有了反应。看郁正兴,他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喃喃地说:“妈的,这些女人长得真好!”
表哥却笑了,说:“怎么样,好看吧,我这还有更好看的呢,可惜你们太小了,否则我就让你们开开眼界!”王鹏当然知道表哥“更好看”的意思,很想叫他拿出来开开眼界,又觉不好意思,忍住了。
过两天,表哥要到宣平去办事,郁正兴也跟着要去,办公室里就留了王鹏。宣平离武义县城四五十公里,他们一时半会回不来。表哥就给王鹏找了张席子,要王鹏铺在地上睡觉。办公室里静静的,只有空调丝丝的风声。整个走廊也是一片寂静。
王鹏躺在地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突然想到表哥说的“更好看”的带子,心里就特冲动。起来开了录像机电视机,又鬼鬼祟祟拉上窗帘,然后胆战心惊地把那个隐暗的抽屉拉出来,翻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盒什么标题也没有的带子。王鹏抖抖索索地把它塞进录像机里,电视屏幕稀里花啦一阵闪后,跳出了不堪入目的镜头。王鹏的心怦怦怦狂跳不已,犯罪似地看着屏幕上的男女在疯狂*,第一次看清了女人身上的丛丛森林,全身大汗淋漓,那种感觉就象站在喷发的火山口。
朱华和谢国荣也会来找郁正兴王鹏玩。在王鹏家窗底下,隔一条窄窄的马路,是一个废弃的部队篮球场,郁正兴几个就在这个废篮球场上打球,每次,郁正兴总在下面拍着球,对着王鹏的窗大喊:“王鹏——,快下来——”。
暑假开始的时候,王鹏开始断断续续地收到小鸽子的信。小鸽子在偏远的乡下,信里有很多乡村的情调,王鹏莫名的很想她。七月底的一天,王鹏决定和郁正兴到刘鸽家玩,怕刘鸽的父母起疑,两个人又叫了朱华和谢国荣。四个人踩着自行车,按照刘鸽信里的地址,在一路的酷热中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找到刘鸽的家。
农村正是农忙时节,家家户户在割稻子,刘鸽家也不例外。四个人找到刘鸽家时,正是午后,房门紧锁,全家的人都在田里干活。四个人饿着肚子在寂静闷热的村子里逛了一圈,几乎碰不到一个人,整个村子的人都象蒸发了。后来总算碰到一个推着一车毛谷的人,他家的田离刘鸽家的田不远,他答应帮忙叫一下刘鸽。
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刘鸽终于飞奔着来了。盖着个大草帽,衣衫褴缕,脸晒得漆黑,看到四个人,一脸的害羞。四个人深觉不好意思,王鹏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刘鸽到屋后的菜地里拔了几颗青菜,烧了一大窝的面,四个人狼吞虎咽地吃着,刘鸽却在一旁嗤嗤笑了。
朱华说:“我们几个搞得象要饭似的,你还笑。”
刘鸽说:“你们也是,要来也不说一声。”
郁正兴说:“王鹏急着要来,我们有什么办法?”
刘鸽就羞羞地瞄了王鹏一眼,什么也不说。
朱华说:“我们不白吃你面,我们给你割稻子去!”
刘鸽说:“什么话!你们大老远来,还要你们干活?你们歇着,才六七分地,他们一会儿就忙完了。”
四个人从小到大都没割过稻子,顿时都激动起来,非要去割不可。刘鸽拗不过,就随他们。家里没有多余的草帽,刘鸽到村里的代销店买了四顶,又从大衣柜子翻出几件他老爸的破衣服给他们换上,四个人就雄纠纠气昂昂地跟着刘鸽到田里。
田里的热闹和村里的寂静成了鲜明的对比。黄灿灿的稻谷田一片挨着一片,人们的叫声,打稻声,在阳光底下响成一堆。王鹏、郁正兴拿着镰刀,跟随着刘鸽和她妈妈将稻子放倒在地,朱华和谢国荣当搬运工,把割下的稻子一把把地递给她爸爸和哥哥,由他们打进坦克一样的打稻机里。
透过粗壮的青翠的稻杆,王鹏看见刘鸽如飞一般将眼前挺立着的稻子扫倒在地。稻杆的每一片叶子都是带刺的,王鹏握着时有一种直入皮肤的感觉,他注视着刘鸽纤细的手从这些带刺的叶子中划过,面无惧色,不禁感到了由衷地钦佩。而他每一次看着刘鸽时,刘鸽总对他羞羞一笑,让他心旷神怡,无端地生出了很多力量,也象刘鸽一样,刷刷刷将眼前的稻子一扫而下。
新学期有了很多变化
新学期有了很多变化。高一变成了高二,教室从一楼升到了二楼。位子也变了,朱华坐到了第一排,李淑敏坐到了最后一排,两人隔了十万八千里。最让人意外的是,班主任也变了,从宋爷变成了陈也。这让每个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宋爷哪去了?报到时,郁正兴几个人四处看了看,都没发现他的踪迹。问陈也。陈也说他不知道,言语间很有些不耐烦。
班里人对陈也原本就很看不起,突然间他当了班主任,都有些窝火。全班人都没当陈也一回事,没大搭理他。陈也就发火了,在开学后的第一次班会上,陈也在讲台上发出了尖厉地骂声:“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萎不拉叽的,一天到晚,就是混,你们能混几年?八中一千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们哪,都把你们当作垃圾,你们知不知道?你们……”
班里人这才明白,陈也还会骂人。虽然骂人的气概无法和宋爷媲美,但刻薄的程度远胜过食堂里卖菜的胖嫂。班里人对他的话很不屑,谁是垃圾?宋爷在时从不说这话。再说就是垃圾,也是学校强行把他们扔进去的。为了表示对陈也的蔑视,朱华在地上吐了口痰,用力踩了几脚,直想大声说:“你才是垃圾!”
宋爷的去向不久就知道了,他回了他原来的那所乡下中学。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回去。班里人想当然地认为他是被赶回去的,学校里老师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永远不会停息,只可惜这次牺牲的是宋爷。和宋爷相比,陈也最大的特点是不喜欢篮球,连装作喜欢的样子也没有。班长也是没有响屁的人。<4>班的篮球就意外的冷清了下来。除了几个篮球队的人还照样在课余饭后活跃在球场上外,已很少有啦啦队高呼的热闹了。
班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压抑起来,原来那种自得其乐团结一致的感觉没有了,大家都好像是一群没娘的孩子。走在学校里,只有把头低下,好像<4>班的每一个学生真的就成了垃圾,成了武义八中人人可得而诛之的人渣。郁正兴突然间就特别地想念宋爷。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迫使宋爷离开八中,不明白宋爷为什么要和他的学生不辞而别。郁正兴曾幻想着宋爷会写信来,说明一些什么,但一直等了一个月,没有丝毫的消息。
幸好北京的亚运会开始了。大伙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亚运会的金牌上,每天都在猜谁谁谁该拿金牌。班会课上一天到晚唱亚运歌曲,不是《亚洲雄风》,就是《黑头发飘起来》。整个学校都闹腾腾的,空前活跃。
亚运会完后,学校又沉寂了。郁正兴决定去宋爷现在任教的芦北初中看看宋爷。四人挑了一个秋高气爽的周六,骑着车子一大早就出发了。李淑敏和刘鸽吵吵闹闹地要一起去,四个人当然同意。郁正兴特地到体育用品商店买了一个篮球,算是送给宋爷的礼物。六个人一路的欢声笑语,李淑敏说起春游时朱华调戏她而掉到河里的事,感到特别的开心。六个人猜想着宋爷见到他们时的表情,是惊喜?是诧异?是严肃?是亲和?无法猜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宋爷绝对会找上一批他现在的学生,来一场友谊联赛。
“到时,宋爷的叫骂声一定会响彻芦北初中,而他的学生一定会在赛后被宋爷批得体无完肤,因为他们被远道而来的八中男女联队打得一败涂地。”朱华兴高采烈地说着,仿佛胜利已在眼前。
芦北初中离武义县城二十多公里,因为路不好,四个人骑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芦北初中的大门刚修过,水泥门面整洁光亮。让六个人意外的是,芦北初中大门紧闭,整个校园静悄悄的。来之前,六个人做了无数的假设,就是没有假设宋爷会不在学校。在八中时,宋爷和他老婆整天就窝在学校的教师宿舍里,每次去找他,宋爷总在。郁正兴无数次地在周六和宋爷一起打篮球。
芦北初中的大门右侧是一家五金工厂,堂哐堂哐地在加工图钉。大门的左侧是一口几十亩的水库,水库的水昏暗无光,水面上一排排地浮着很多塑料瓶子,听说瓶子下面都挂着成群的珍珠蚌。六个人从库坝上过去,绕到学校的后面,那里是一片连绵的小山,小山边有一大片的农田,阳光底下很多农民在田里忙活着。六个人穿过农田,看到了山边学校高矗的水塔,水塔下是学校的一扇后门。这是扇破旧的木门,郁正兴一推,门就开了。
六个人贼似地蹑手蹑脚进去,眼前是一座平房,从窗户中探头进去,看得出是一个厨房,有高大的灶台,一个个装饭盒的铁筐。从厨房边绕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宽广的操场,操场上赫然耸立着四个篮架。
“靠!”朱华叫道,“这鬼地方竟然还有这么好的篮球场,难怪宋爷打得一手好球!”
操场的一边是一个斜坡,斜坡上去新起了一座四层的新楼,窗明几净,看过去象是新造的教室。操场的另一边是几排低矮的平房,可能是原来的老教室。直着操场过去,就是学校大门。
学校里静得可怕,六个人在篮球场上扔了几个球,都索然无味。肚子也饿了,却找不到吃的。
六个人从大门口出来,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有回家吃饭的农民三三两两地从大门口经过,满脸狐疑地看着他们。学校上去不远有一个村子,望过去有成群的农房,袅袅炊烟正升起在村子上空。路对面是一大片错落的农田,再远处就是起伏的群山。
“怎么办?”朱华问郁正兴,“总不至于在这等到星期一吧?”
谢国荣说:“要不把篮球扔在这里得了,反正我们也来过了。”
朱华说:“那怎么行?这是代表了我们八中的深情友谊,怎么能随便乱扔?要不送给我也行,我带回去。”朱华嘻嘻笑着。王鹏和刘鸽手拉手到路对面看风景去了,刘鸽的家就在这一带,她对这一片还是很熟的。
郁正兴一挥手:“走!”几个人跟着他来到那家小五金厂,郁正兴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外大叫了起来:“厂长!厂长!”几个人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
叫了几声后,走出来一个满身油污的青年。朱华说:“大哥,你们厂长在吗?”
青年满脸黝黑,有些不好意思:“什么厂长?就四台机器,哪有什么厂长?你们什么事?”
郁正兴说:“老板,是这么回事。我们是武义八中来的,到这找个人。”
青年更不好意思了,说:“找谁?”
朱华说:“这学校里的宋老师,你认识吗?”
青年想了一会儿,说:“我只认识这儿的陈校长,他家离这不远。”
郁正兴说:“在哪?”
青年说:“上夫岭,这上去一个小时就到了。”
朱华心想:什么上夫岭下夫岭,听都没听说过,还一个小时呢,半个小时也不去。
郁正兴说:“我们不是那意思。我们……我们想回去了,我们有个东西想麻烦你交给宋老师。”
青年有些为难地说:“我不认识宋老师。”
郁正兴说:“没事,你交给校长也成,陈校长是吧,你就跟陈校长说,我们是八中的学生,给宋老师的。”
青年说:“什么东西?”
郁正兴把篮球拿出来递给他:“就这。”
青年把沾满油污的手套摘了,用里面干净的手接了篮球,说:“行。你们找张纸,把你们的名字留一个吧,宋老师也不知道你们是谁。”
郁正兴说:“没事,宋老师知道的。谢谢您了!”
青年抱了篮球进去,说:“那好。”也不说声再见。
朱华本想问问他,他们厂里有没有中饭吃,想想又不好意思,算了。六个人饿着肚子回到离芦北初中不远的桐琴镇,在镇上找了一家小饭馆,狼吞虎咽狠吃了一顿。没见着宋爷总觉有些不快,但秋高气爽,风景怡人,在如花似玉的李淑敏的安慰下,一路上,大伙儿仍旧欢声笑语。
在楼梯的拐角处和校长讨价还价
班里盛传陈也当<;4>;班班主任纯粹是为了钱,别的班主任每月的津贴都是100元,他是120元。有同学说,他们亲眼看到陈也在楼梯的拐角处和校长在讨价还价。
陈也仍旧教他的政治,可能因为自己是班主任,政治课就莫名的严肃起来。不能再在课上睡觉,也不能看小说,否则就是罚站,这一招陈也倒是从宋爷那学过来了。他也不再是在讲台上叽哩呱哩的念经,而是轮流着叫下面的学生上去读课本。陈也说,学政治没有别的诀窍,就是死记硬背,背熟了记住了,自然一切融汇贯通。于是政治课成了最受罪的课。
朱华因为坐在第一排,竟然因祸得福,出奇的安全。陈也每次都叫到后排的学生。学生上讲台念课本后,他就在那学生的位子上坐了。朱华幻想着陈也会叫到李淑敏上去读,但陈也好像特别照顾李淑敏,从没轮到过她。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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