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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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追-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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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缝角、绷面、上架、剪绷面、穿花线、刷花、摺伞……沉入工作的乐趣中。
  他完全没有察觉从房间出来的曹瞒静静的在他身边蹲下,看著他专注工作的模样。
  “我看你每天这样努力,两个工作天才能做好一把伞,能过日子吗?”她真的怀疑ㄟ。
  这几天她合计过,这个家一家老少虽然说吃穿方面没问题,因为他是个高手,上山打猎,或溪底放个竹篓捕鱼,加上屋子外头有几畦黄氏为了打发时间种的青菜,但是,没有隔夜粮,多余的银子更别提了。
  夸张的是,这家伙帮人接生小马别说没拿钱回来,还倒贴弄脏了一件衣服。
  帮人犁田,忙了好几天,报酬一把青菜。
  卖伞随人杀价,几乎是半卖半送,他做心酸的啊!
  想不通他是怎么安于这样的生活?怎么看他都不像会是一直困在浅滩的龙。
  “喂,我问你话哩。”她用手指头戳他的脸,终于得到他的注意。
  “什么?”赐天官闪躲著她的指头,只是,那圆润的触感依旧留著,滑入他的心里激起一圈涟漪。
  知道他专心工作的时候谁也吵不了他,她认命的重复一遍。
  “我说,你这么拚命工作,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银子?”注视著他的轮廓,曹瞒发现他是那种越看越顺眼的男人,耐人寻味的眼眉成峰,唇形厚薄适中,略微粗亮的黑发编成辫,散在肩膀上,他不像江南男子多束冠或是戴帽以求好看。
  她发现自己的心儿怦怦的跳。
  或许,他不是人人眼中标准的金龟婿,可是谁天生就是金龟?
  她可以自己创造完美的金龟来啊!
  “不少。”难得有问有答。
  “说说看。”
  “……反正不少就是了。”微微的揽起眉头,真要他说?谁还记得银子换回来是多少,反正家中的吃穿用度一直没少过,但是,也没多余的就是了。
  “生财要有道,单单靠劳力揽不了银子的。”她可是生意人的女儿,不能眼睁睁看他清贫度日。
  再说,她刚刚看过米缸,里头剩下没多少米粒。
  一个家庭,需要每天张罗才有饭菜吃,简直浪费体力跟老天给的智慧。
  “你想说什么?”她的问题好多,但是每个问题他都衔接不上,为什么她不肯放过他,让他安静专心的工作呢?
  “来!”曹瞒试图拉动他高大的身躯。“带我出去走走。”
  “我……要工作。”他转过头,以背对她,鸵鸟的表示他的不肯顺从。
  “一天不做又不会死,赐天官,把你的头转过来,我不想对著后脑勺说话!”曹瞒擦腰,顾不得男女之嫌握起拳头猛槌他结实的背。
  呜,石头啊,这么的硬。
  “你的脚不适合出门。”
  忆起她凶巴巴修理王二虎的模样,再瞧她现在的活蹦乱跳,真是想不通,她哪来的精神气力,永远用不完似的。
  赐天官脸上表情没什么改变,却不知道有阵春风吹上他的嘴角,微微弯了平直的唇线。
  “带我出去啦,我想出去!”她还在要赖。
  不是真的想出门,只是挝著他很好玩。
  “你别想去管人家的家务事,默娘有她的人生,你要插手,会使事情变得很复杂的。”
  ㄏㄡ!他怎么知道她放心不下默娘?
  曹瞒撇嘴。
  “你就眼睁睁的看她那个可恶的丈夫假借夫君之名,行虐待之实,你的良心被狗吃掉了?!”这事,她管定了!
  原来,是大家默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真是过份!
  “反正,我说了,别自找麻烦。”
  她的心眼特多,就是跟平常人不一样!
  本来很少转动的脑筋只要一碰上有关她的事,就会不自主的衍生出许多想法……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他乍然喊停!
  赐天官猛然站起来,二话不说的走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她还有话没说呢。
  他的步伐停滞了下,继续又往前走,留下呆呆的曹瞒。
  他……好伤人呐,居然用不屑一顾表示他的不堪骚扰。
  但是,她骚扰他吗?
  要是一般女子肯定为此觉得受辱掩面逃走,要不然也会躲藏个十天、半个月,把自己包成木乃伊藏镜人不敢出来见人,可曹瞒不是,她吸了口气,追出门去。
  “赐天宫,你现在叫我不要管,那刚才我海扁王二虎的时候你干么不阻止我,这就表示你是默许的,你说,为人处世可以半调子,虎头蛇尾吗?不行!对不对?为了让事情能够圆满落幕,你要帮我。”
  赐天官头皮一麻,他似乎没有她拒绝的能力,就算现在不答应,眼前这小女巫也会拚命的想尽办法把他拖下水。
  “这件事,等我有空再说!”
  “等你有空,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想敷衍她,不成!
  其实,曹瞒也知道,夫妻间的事情外人谁都帮不上忙的,除非,默娘自己想走出来。
  但是,不拉她一把,默娘又怎么有勇气离开那样的丈夫,开创新生活?  什么劝合不劝离?这也是要看情况的。
  赐天官又语拙了。
  他明明有一堆大道理可以说服人的,在她美到不可思议的眼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样,好像很没志气的被吃定,容许她胡作非为。
  好吧!他无奈的想,或者,只要他多花些时间盯牢她,就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我去打猎,你来吗?”她依旧跟著他。
  “不去,我还有别的重要事要做!”打猎?太血腥,虽然听起来很刺激,不过……改日吧。
  他以为她会说要跟。
  慢著,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又,他是怎么了,对她越来越挂怀?
  “你早去早回。”她挥挥手要他赶快出发,就像寻常人等在家中的妻子一样。
  曹瞒没有发现赐天宫迟疑的神色,她的心思这一刻都在别处。
  追金龟,不见得非要黏在他身边才叫追,偶尔改变一下追逐的方式,她要让这只金龟离不开她。  追金龟一事,开始变成曹瞒最主要的生活动力。
  本来想出门的曹瞒差点撞到羞怯的默娘。
  素色的衣裳,苍白的脸蛋,缺乏自信的眼神,头发因为甚少晒到太阳的缘故带著枯黄。
  “前几天我听赐大哥说你需要几件换洗的衣物,姑娘要是不嫌弃,就将就我的衣衫,虽然不是崭新的,但我重新浆洗过,很乾净的。”因为羞怯,她呐呐的一再解释。
  “来,进来里面说话。”曹瞒拉起她枯瘦的手,像两人是早认识的好友。
  见她和气,默娘大大的眼睛闪过一丝放心。
  “我不能待太久。”
  “进来说几句话又能花多少时间?来嘛!”把她拉进屋子,曹瞒也跟著坐下。
  曹瞒看见她颊边有块很大的瘀青,手腕也多处擦伤,不禁有气,想来,一定是她那个“仗夫”的杰作。
  “曹姑娘,你要不要试穿看看,要有不合身的地方,我拿回去改。”自卑的垂著头,双手收在裙兜中,她就连说话也不敢多放大点声量,怕得罪了谁。
  “啊,别管那些,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姑娘姑娘的叫,挺生疏的。”
  默娘点头,算是默许。
  “那我也不客气直接叫你闺名喔。”她向来讨厌那一套哥哥、姐姐的叫法,就算在家中,她也是直接叫她两个姐姐的名字。
  她的活泼开朗很快感染了默娘,少有欢愉的表情有了些微的改变,人也自在许多。
  她这才敢抬起头悄悄打量美得令她震撼的曹瞒。
  “听你的口音不像这儿的人。”
  “我住在江畔。”
  “西湖啊!”默娘的声音拉得长长,脸上流露出一种渴慕。
  “人说南方女子温柔多情,他们说的是别人,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喔。”曹瞒自嘲。
  默娘被她的幽默以及活泼的表情给逗得卸掉心防。这,她一辈子都学不来……
  “你一个人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默娘的境遇不稀奇,这样的社会下,有很多女人穷其一生都没有去过别的城镇。
  “我要上曹家牧场。”她不想骗默娘。
  这几天虽然她住在这儿,但并没有忘记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狼狈的逃离家门的原因。
  “就你一个人吗?”
  “就一个人咩。”曹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默娘被她的大胆给炫惑了。
  她本是来答谢曹瞒的,她挨王二虎的打不是一天两天,却只有曹瞒对她伸出援手,见义勇为。
  可是,气在她懦弱的个性,连个谢字都说不出口,她要是有曹瞒的勇气就好。
  她想要曹瞒这个朋友,好想、好想……
  亭  亭  辛
  “她哪来的?”谈不上是朋友的来人问。
  这些人不是来找他的吗?把他叫出来,却把目标锁定在她身上,被质问的赐天宫有些不悦了。
  “才几日不见,你家怎么蹦出个大姑娘,别告诉我那个美人儿是你娶的老婆。”另一人想跨进屋子把美人看个清楚,不知怎地门槛没跨过去绊了下,整个人跌个狗吃屎贴在地上。
  “怎么可能,他穷光蛋一个,人又拙,嘴巴也笨,我俩这么优秀的青年到现在都还是罗汉脚,随便一个站出来也比他称头,这年头的姑娘比精明的,哪个眼睛放在裤袋,忘了带出门的会看上他,呋。”那人不客气的当著赐天官的面数落他,不是吃定他就是压根不拿他当回事。
  他妄想跨过朋友的“残骸”前进,蠢蠢欲动的也想进去瞧个究竟。
  “有什么事在这里说清楚。”巨大的胳臂阻挡著想要冒险一窥美人真面目的小人。
  屋里头的曹瞒看得明明白白,那个木头人不算太呆,还知道要捍卫“国上”没让敌人越界。
  美人就在屋内的一处,知道突围无望,身负“重任”的两人总算没有被美色冲昏头强行闯关,决定先解决当下的障碍物再推进。
  “你知道牧场一年一度的赛马要开始了,下个月初,监事说要你回去,而且只要你愿意,他既往不咎,过去的事,呃……就一笔勾消,他会考虑让你回牧场干活的。”他态度倨傲,可惜人矮,气势怎么也营造不出来,徒落个脖子酸疼。
  “你现在多了个美人儿要养,再说赛马只要赢了,有不少奖金。”另一人也一个鼻孔出气。
  “肃王爷提供了一匹举世少见的天血名马,听说流下的汗都是血红色的,还能卖钱呢,还有三国关公那匹赤兔的后裔,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反正名堂多得很,你这马痴不去,会后悔一辈子的。”他知道赐天宫对银两没有多大兴趣,唯一能吸引他的只有马。
  尽管他讲得天花乱坠,口沫横飞,差点没把马儿的祖宗三代都搬出来,赐天宫依然丝毫不为所动。
  赛马通常是开放自由报名参赛的,光明磊落的庄家不是没有,曹家牧场的主办人却摆明黑吃黑,他怕参赛者太强把银子赢走了,颜面无光,只好事先收买能力强的骑士要他暗中放水,这样既不吃亏,又保了牧场的名气。
  这手段行使已久。
  “不关我的事。”赐天官乾脆蹲下专注做他的“手工”。
  来当说客的两人急了。
  “你别架子摆太高,叫你回来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一人见他软硬不吃,露出真面目了。
  耳朵竖得高高的曹瞒越听越火大。好脾气也该有个限度吧!那个呆子净叫人消遗下知道要生气吗?!
  “你是哪个牧场的人,讲话这么嚣张?”她莲步轻移的跨出门槛,嘴边动人心弦的微笑勾得两个人心痒难搔,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美人姑娘,我们在曹家牧场当差,我叫张三,他是李四。”两个大男人突然都变成温驯的哈巴狗,巴不得能求得美人以柔荑摸摸他们。
  “曹家牧场啊……”她自言自语,笑颜灿灿。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人养什么的鸟,牧场现在的主事者是谁啊……她得想想。
  “这一趟帮忙不知道我们可以拿多少银两?”
  “二十两银子。”美人开口问,当然要把知道的全部吐出来。
  “好少喔。”
  两个男人看得都楞住。
  美人儿笑起来就是不一样,天空中飘提著美妙的音乐,野花野草也突然变得无比顺眼,喔,天啊,地啊,妈妈咪呀!
  赐天官的双手很是忙碌,一向紧闭的耳朵却没办法如同往常什么都不搭理,随著曹瞒娇俏的笑声,他的心情开始非常的……恶劣。
  “我想他的作用不只是骑士吧,你们欺他老实木讷好商量,搞不好牧场的马匹全部丢给他照料,这么好用的人,守夜、防盗也让他兼了,一个人当十个人用,好划算啊。”
  呃,这美人怎这么清楚?就跟亲眼见到没两样。
  之前,赐天官还在牧场牧马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照顾”他的,少了他,他们的日子难过许多……好吧,根本是过不下去了。
  这会就算要跪下来叫他一声祖爷爷,也要把这么实用又耐操的人给跪回去。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一百两,安家费八十两,行,再来谈,要不然,另谋高人喽。”她心中的算盘飞快的拨动,喀啦、喀啦,二二得四,四三一十二,二一添作五……嗯,轻轻松松,搞定。
  赐天官把眼睛睁得老大。
  哪……哪有这样牟利的,还有,她凭什么帮他拿主意?  一个客人越俎代庖,已经超过客人的极限了。她把自己当什么人呢?  “我不会去的!”他才是那个苦主好不好。
  “嗯?”
  只可惜,大势已去。
  不瞧她,她的容貌却很自然的在心底浮现。
  弯弯的眉毛,有著黑亮的自然光泽,光洁的额,微翘的鼻梁,花瓣似的菱唇,即使不是刻意的接触,她秀致雅丽的脸蛋就是会自动的出现骚扰著他……
  他根本没把她弄清楚,譬如说来历啊什么的,人就已经乖乖的阵亡……完全不自知的。
  “没事。”
  “那就接。”这年头有谁会跟银子过不去?除了傻子。
  “你擅自帮我作决定不太好。”
  但是抗议未能上达天听。
  “听我的话准没错,这是一次增加收入的好机会!”
  什么时候轮到她来管帐的,她明明只是家中的客人。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带你买来的那匹马磨磨脚力去,每天吃好、睡好,也该它替我们赚点钱,克尽它做人家家畜的功用了。”
  一匹马买来就供在马厩里,每天吃的是人家酒坊酿酒剩下的米麦渣,喝的是山泉水,刷毛、按摩,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它要是敢偷懒,就等著进屠宰场。“
  这宅子就这么四方大,她的声音稳稳送到隔著墙壁的马厩,她就不相信那匹懒马听不到。
  果然,本来优闲吃著粮秣的肥马身上泛起可疑的疙瘩,胃口尽失了。
  他乍看温吞,没什么才能,但是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只要稍加锻链,呵呵,说不定能成材,嗯……
  相公、相公——天天工(公)作的相公嘛。
  她知道赐天官气得不轻。
  不管她说什么,他的反应就是没反应。
  “俗话说落架的凤凰下如鸡,没有银子去到哪都讲不通的,而且啊,有银子不赚白不赚……”
  赐天官调整了姿势,对曹瞒的长篇大论充耳不闻。
  一把绸伞有十六道工序,道道工序都必须全神贯注,不得马虎,他穿错了孔,等发觉,第二个孔也错了。
  “你都不听我说话!”素来知道他少言,对著雕像说话也强过他,不会懊恼,像这样没有回应的对话有什么意义?
  她,是不是太一相情愿了?说不定人家早已经心有所属,也对,他好像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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