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拉起她的手,温声说道:“一个瓷盅而已,碎了便碎了吧。哪里就值得你这样伤心的。”说着,掏出帕子,轻轻地替宋贵妃擦拭着眼泪。
宋贵妃顺势小鸟依人般依偎到了皇上的怀里,微扬着脸,委屈地说道:“可是,这个瓷盅,乃至整套餐具,对妾身的意义都是不同的。那可是皇上亲手送给妾身的生辰礼物。”
“瓷盅再重要,也没有朕的贵妃重要。”皇上搂着宋贵妃,脚步慌乱地向内殿走去。
在皇上看不到的角度里,宋贵妃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进宫这么多年,已经把皇上的脾气都摸准了。
而且,她不但自信自己的美丽。还知道该如何将自己最迷人的一面展现出来。何时梨花带雨,何时撒娇服软,何时矜持优雅,何时豪放大方
这些招数,她可是用得炉火纯青。尤其是用在皇上的身上,根本就是屡试不爽。
东海指挥营
陆震东身穿铠甲站在舆图前,对着桌子上的舆图仔细地研究着。
帐篷帘子被挑开,一个身穿银白色的铠甲,脚踏战靴,胳膊上托着头盔的大皇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陆震东在仔细地研究着舆图,对旁边要见礼的人摇了摇头,自己站在桌子的边上,随着陆震东的目光一起放在舆图上。
陆震东将舆图仔细地看了一遍后,端起桌边的温茶,大口地灌了下去。
“呵呵,震东,你现在还真是越来越不像一个贵少爷了。”大皇子陈谨笑呵呵地说道。
大皇子刚来东海的时候,也没有表明身份。陆震东只以为是哪家来镀金的少爷,也没有客气,对他可是狠劲儿的操练。后来,有一次在战船上,他身边的人突然喊了一声“大皇子小心!”
陆震东才知道,这个从来不喊苦,也不抱怨的贵少爷,就是大皇子。而大皇子不但没有怪罪陆震东,反倒对他很感觉。因为真刀真枪下,他自己也练就了一身真功夫。
两个互相欣赏的人,就这样成了一对好朋友。
面对大皇子的打趣,陆震东丝毫不以为意,笑着说道:“茶水就是用来解渴的。无论是大口大口地狂饮,还是慢条斯理地品着,能喝到肚子里就可以了。”
大皇子笑着说道:“也不知道你的那位澜心姑娘,看到你现在粗狂的样子,会不会嫌弃你。”
“她当然不会的!”陆震东笃定地说道。语气也不自然的柔和下来,“咦?不对呀?!你是怎么知道澜心的?”
大皇子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当然是你在睡梦里喊着她的名字,被我听到了。”
“你?!”陆震东狐疑地瞪大了眼睛。
“咳!”大皇子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震东,你这个说梦话的习惯可是不好啊!作为一军的统帅,怎么可以有说梦话的习惯呢?这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可是”
陆震东没有好气儿地甩开他的胳膊,冷哼道:“别想转移话题!还是赶紧说一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吧?!”
“你这个人真是无趣!”大皇子撇撇嘴说道。他走到案几旁,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的抿着,“这平时呀,和你说什么都好,这要是一旦碰到了那位玉姑娘的事,你准急眼。”
“等你遇到了你喜欢的姑娘后,你就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陆震东晃动着杯子,不以为意的说道。可是,说完之后,他便后悔了。
大皇子身为皇家之人,享受了别人无法享受的富贵。自然也要承受那些让人无法理解的无奈。他的婚姻,岂是他自己可以做主的?!
更何况,他从小长在深宫,见惯了宫里的那些尔虞我诈。婚姻对于他来说,大约只是利益之间的交换而已。
大皇子紧抿着嘴角,苦笑一声,“世人皆羡慕我们衣着光鲜,锦衣玉食。可又有谁知道,我们心里的无奈呢?”
陆震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那些升斗小民为了生计,起早贪黑的,也没有轻松到哪儿去。”
他重新站到桌子前,指着舆图说道:“有那个长吁短叹的时间,还是将这次的作战计划再研究一下吧。”
“也是。”大皇子笑着说道。转眼看着被陆震东拍过的肩膀,抿着嘴无声地笑了,和陆震东并肩站在桌子前。
大皇子和他仔细地推演了一番后,轻声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嗯!”陆震东坚定地点头说道,“这次战争拖得时间太长了。虽然说可以用这种方法将倭寇拖垮,但对大宗朝也同样是有害无益。
再者说了,倭寇狡诈,并且心狠。难免不会狗急跳墙。与其让我们处于被动挨打的份儿上,不如主动出击。也会多一些胜算。”
他没有说的是,他不想继续拖延下去的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他想澜心了,而且是很想很想!
大皇子拧着眉头,思量了一番后,点头说道:“你说的是。只是,既然根据斥候的情报,你已经做出了万无一失的计划。为何不让我上船?”
陆震东坦然地对上大皇子疑惑的眼神,认真地说道:“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战场上变幻莫测,哪里有万无一失的计划?
更何况,我这次集合了所有的水军。即便是再小心,也会被有心人察觉的。所有,陆地上同样不轻松。”
“你怀疑会有人来偷袭?”大皇子面色凝重地问道。
“凡事皆有可能。”陆震东点头说道,“还有”
“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大皇子看着陆震东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出声催促道。
第六百七十章 恶梦
众人脸色凝重地登上了战船,调整风向,准备回航!
只是桅杆上的风帆还没有完全升起,便看到十多艘船只向他们的船队靠拢。旌旗在海风中飞舞着,如同一张张狰狞的脸,在风中叫嚣。
陆震东的眼睛如鹰隼一般盯对方的船只。事到如今,整颗心反倒是异常地平静。他大手一挥,声音冷冽地说道:“准备战斗!”
倭寇首领得意地看着陆震东,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身边的人立即会意,朝着陆震东打着旗语:哈哈!虎贲将军,没有想到吧?!
你那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被你们自己人卖给我们了。而且,居然特别便宜。只是几块红宝石而已!
不过,我对将军倒是十分敬佩的。没有想到,你居然那样警觉,这么快便发现了。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的余生便要在这美丽的岛屿上度过了。哈哈哈!!
面对倭寇的挑衅,陆震东丝毫不以为意。也没有觉得和对方有什么好谈的,手臂高举,咬着牙,干净利落地吐出一个字:“打!”
“嗖嗖嗖!”他的话音刚落,箭矢如雨点一般向倭寇射去。
那些倭寇猝不及防,慌忙迎战。谁也没有想到,陆震东竟然一句话都没有上来就打。
双方僵持着大约有半个时辰,仍不见胜负。对方也都有损伤。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一块浓黑的乌云悄悄地爬到了夜幕上,整个海面一片漆黑,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突然狂风大作,海浪呼啸。
一个浪花落下,桅杆折断。整艘船便淹没在了海浪之中······
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风渐渐的消失了,海浪也平息了,就连天上的乌云也慢慢的消散了。月亮偷偷地探出头,星星也跟着眨眼睛。
如水的月光洒落下来,那平静的海面上,除了几块破碎的船木和一些零散的折断了的箭矢以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浑浊的海水不住地涌动着,像是要将那斑斑的血迹吞噬掉,更像是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抹平······
“啊······”澜心突然坐了起来,伸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郡主!”红绡也顾不上礼仪,听到声音后光着脚便冲了进来,同时将腰间的软剑凉了出来。
“郡主怎么了?”珍嬷嬷一边伸手穿着衣服,一边慌乱地跑进来。
侧殿里的吴公公听到声音后,心里一惊。掀开被子,抓起桌子上的宝剑,便向主殿冲了过来。多年养成的习惯,和衣而睡,倒是减少了许多麻烦。
冲到殿外,他一心二用,一边侧着耳朵倾听里面的呼吸声,根据呼吸声判断殿内的情形。另外,他朝着左边的柱子问了一声,“有什么异常吗?”
一个“影子”从上面滑落下来,躬身说道:“回主管的话,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影子说完后,见吴公公没有其他吩咐的,又“跐溜”一下,回到了柱子上。
“其他人呢?”
“没有。”
“没有。”
红绡提着软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没有发现异样。便重新将剑别到了腰间,可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珍嬷嬷将留在高几上的拿到近前,放到床边的桌案上。和红绡对视一眼后,轻轻地拉开床帐,低声唤道:“郡主?!”
看到澜心的样子,两人皆是一惊。
只见澜心蜷缩着坐在床上,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后背被汗湿了一大片,额头上也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一只手用力地捂着胸口,嘴里低喃着什么。
珍嬷嬷将耳朵凑近,只听澜心小声呼唤着:“震东,震东······”
唉!珍嬷嬷抿着嘴唇,既心疼又心酸地叹了口气。她怜惜地将被汗沾到脸上的头发抿到了耳后,看着澜心脸上的泪痕,轻声对红绡说道:“去给郡主拧个帕子过来。”
“啊?哦!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红绡被澜心的样子惊呆了,听到珍嬷嬷的吩咐,手脚并用地跑了出去。
看到站在外面的吴公公,气喘吁吁地说道:“公公,你知道水在哪儿吗?”
看着红绡慌乱的样子,吴公公斜眼想屋子内扫了一眼。看来尊皇郡主的情况让人担心呀!如若不然,她身边的人也不会慌成这个样子。
他低声说道:“你在这里等着吧!咱家让人打水过来。”
珍嬷嬷接过红绡递过来的帕子,试探着给澜心擦去脸上的汗珠。低声说道:“郡主可是做恶梦了?!”
温热的帕子敷到脸上,澜心一惊,愣怔地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珍嬷嬷。过了半天,她那涣散的眼睛里才有了焦距,试探地喊了一声:“嬷嬷?!”
“是老奴。”珍嬷嬷笑着说道,“郡主被惊醒了,老奴······”
“嬷嬷,嬷嬷,嬷嬷!”珍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澜心揪着她的衣襟,无助的喊着。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了衣襟上,声音哽咽地说道:“嬷嬷,没了,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嬷嬷,呜呜!”
看着澜心无助的样子,珍嬷嬷的眼圈儿也红了,她轻轻地将人搂在怀里,低声哄到:“不会的,只是一个梦而已。待天亮了,阳光一照。所有的坏东西都会被晒化的。”
“嬷嬷,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澜心似乎没有听到珍嬷嬷的话,只是呜呜呜地哭着,“那巨浪,那狂风,那······除了浑浊的海水,一切都没有了。嬷嬷,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郡主,郡主······”珍嬷嬷只能用力地搂着澜心那颤抖的身体,希望能够让她温暖一些。
红绡站在旁边,也跟着抹眼泪儿。六神无主地问道:“嬷嬷,郡主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了?不会是陆少爷他真的······”
“瞎说什么?!还嫌不够乱呀?!”珍嬷嬷低声呵斥道,“你去找一件中衣过来,一会儿将郡主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是,嬷嬷。”
吴公公杵在门口,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
第六百七十一章 宴请
也许是澜心哭累了,趴在珍嬷嬷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珍嬷嬷和红绡一起合力替她换下身上的中衣后,将人轻柔地放到了床上,对哭得眼睛红肿的红绡说道:“我在这儿守着,你先去睡吧。”
红绡嗓音沙哑地说道:“不,我也要在这守着郡主。”她不放心地盯着眉头紧蹙的澜心,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收起你的眼泪!”珍嬷嬷沉下脸,低声呵斥道,“在这个宫里,是最忌讳流眼泪的。不要给郡主惹上麻烦。”
“嗯,嗯!”红绡慌忙点头答应道。用手上的帕子胡乱地在脸上抹了抹。
唉!珍嬷嬷叹息道:“宫里不比府上,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的。若是我们两个人都精神不济的话,谁来照顾郡主?!”
“嬷嬷说的是。”红绡点头说道,“那嬷嬷你去休息吧,我来守着郡主。”
珍嬷嬷摇头说道:“还是我守吧。”见红绡还有开口说话,摇头阻止道,“这也没有什么好争得,你休息好了,过来替我,也是一样的。”
“嗯,我听嬷嬷的。”红绡没有勉强,点头答应道。抿着嘴看了床上的澜心一眼,转身替珍嬷嬷拿了一件薄被搭在身上,默默地垂着头,退了出去。
澜心紧蹙着眉头,不时发出一句呓语。“震东······嬷嬷·······”
珍嬷嬷心疼地皱着眉头,握着她的手,如同哄孩子一般,在她的身上轻轻拍打着。见澜心渐渐地安稳下来了,呼吸均匀了,才松了口气。
澜心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眼睛有些酸涩、肿胀,头也昏昏沉沉的。看着嘴唇干涸,面色憔悴的珍嬷嬷,声音沙哑地说道:“这一夜辛苦嬷嬷了,你快去休息吧。有红绡留在这儿便好了。”
珍嬷嬷看着澜心红肿的眼睛,有心想问问她到底梦到了什么。可又担心触碰到了她的伤心之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点头说道:“多谢郡主体谅!老奴休息一会儿便过来。”
“嗯,去吧!”澜心扯了扯嘴角,点头说道。
红绡拧了干净的帕子过来,轻声说道:“郡主,这帕子用珍嬷嬷调出来的精油浸泡过的。奴婢给您敷一下眼睛吧。”
“嗯。”澜心躺在枕头上,闭上眼睛。帕子敷到眼睛上,眼睛周围一片清凉,顺带着头也舒服了许多。
澜心刚觉得心情舒畅一些,小宫女挑开帘子,怯生生地说道:“尊皇郡主,刚才昭仁宫的一位姐姐过来说,贵妃娘娘请郡主过去用午膳。这是帖子。”
“嗯!”澜心轻声嗯了一声,示意红绡过去把帖子接下来。
红绡接下帖子后,顺带着从桌子上的攒盒里抓了一把果脯递给了小宫女。小宫女眉开眼笑地道谢:“多谢尊皇郡主,多谢红绡姐姐。”
小宫女刚转身离开,抬起的脚还没有跨出门槛时,就听澜心轻声问道:“这帖子是谁接下来的?”
小宫女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笑着说道:“是汤圆接下的。”
“嗯,没事了,你下去吧!”澜心淡淡地说道。
待小宫女离开后,红绡看着桌子上烫金的帖子,低声问道:“郡主,我们还是想一个妥善的理由,将其推掉吧。您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应付贵妃娘娘。”
澜心摘下眼睛上的帕子,倚靠在床头,拿起小几上的请帖。暗红色的帖子上粘贴着镂空的金牡丹,绚丽多姿。翻开帖子,一股淡淡的玫瑰的香气扑鼻而来。
那印花的信笺纸上,写着一行隽秀的小字。都说字如其人,一点不假。宋贵妃的字和她的人一样,无处不透着妩媚、妖娆。
澜心伸出手指在请帖上轻轻的弹了几下,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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