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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手机铃声划破了寂静的夜，低一头看却是久违的名字，夏雪。
她微微牵拉着嘴角，按下接听键。
“妞，想我没？我已经回T城了。”
“这么快？”蓝城的办事效率果然速度。
“你还嫌快？看见了面我不掐死你。不，主要我想掐死蓝城。你不知道他有多嚣张，昨天去机场接我时还警告我不许找你，这通电话你千万别告诉他是我打给你的……”
“蓝城昨天去机场接你了？”佟晓曦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但具体又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这种滋味并不好受，无比慌乱。
“妞，明天周日中午出来吧，我要好好谢你。”
“好啊，到时候我介绍小帅哥给你。”
所谓的给夏雪介绍小帅哥，自然是把儿子湛湛领去给她看，只是佟晓曦并没有得到她期待中的那种热情和惊叹。短短两个小时的相聚，两个人除了逗弄孩子或者给彼此布菜，似乎再没有更多的交流。就好象曾经那种毫无芥蒂的姐妹感情突然就像掉入了怪异的缝隙间，尽管彼此努力挣扎着寻找话题，却依然是那种淡淡的疏离感。佟晓曦也说不出为什么，但她知道这种疏离绝不是一个人造成的，突然她有一种感慨，恋人在分手时似乎还会弄清楚缘于何故，而朋友之间却会这样莫名其妙的疏远了。
因为今天是老爸的生日，佟晓曦没有久留，吃过饭便与夏雪告辞了。回去的路上，湛湛有些不开心，说夏雪阿姨好象不喜欢他。直到蓝叔叔打来电话，他才咧开小嘴笑了。只是这一次蓝叔叔没给他霸占电话的机会，刚刚说了两句，便让他把电话交给妈妈。待佟晓曦接过电话，那边便传来略微急切的声音“你领湛湛去哪了？今天不是爸爸生日吗，我买了礼物让司机送过去了，本来打算亲自去又怕惹他老人家不高兴。”
佟晓曦听罢突然觉得难过，也觉得有点对不起蓝城。其实蓝城不敢去见老爸的主要原因是，她暂时不想把两个人重归于好的事告诉父母，她觉得还没有把握说服他们，怕坦白了以后连现状都无法维持了，可蓝城却怕她为难而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别想太多，好好陪咱爸过个生日，明天我忙完就回家陪你，乖。”蓝城的声音很低，温柔自是不必说，可佟晓曦突然觉察出他的声音哪里不对，急忙问道“你还在加班吗？为什么声音不太对，是不是病了？”
蓝城顿了好一会，才不情愿的坦白道“嗯，病了好几天了。今天实在没办法去公司了，就呆在公寓里加班……”
“你可真够出息的。”尽管佟晓曦的语气带着责怪，可那种心疼和急切很自然的便流露出来。她知道蓝城不轻易生病，更不舍得把时间用在养病上，一定是很严重了。“你乖乖躺着什么都别做，我买些药和吃的马上过去。”
佟晓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蓝城的住所，当她拿出那把公寓的钥匙时，不仅回想起那天晚上蓝城把它放在她手里的情景，那时她没想过有一天会用上它，只是把它作为蓝城对她的一个承诺珍藏的。
打开门后，蓝城早已经立在门前等候了。藏青镶着白色细边的睡衣透着无比干净儒雅，可在佟晓曦眼里，男人白皙细腻的脸上却浮着一层淡淡的倦意，显得格外清瘦娇贵，令她情不自禁的想去怜惜。或许再强势的人也有脆弱不堪的一面，只是看他肯在谁的面前表露而已。她借着给湛湛换鞋的机会把头低下，眨去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只是她有个习惯，白天湛湛在家里玩的时候怕他摔倒，所以很少给孩子穿拖鞋。让她没想到的是蓝城竟然细心到，在连自己都不经常住的公寓里给孩子准备了一双小布鞋，眼泪最终忍不住滚了下来。
“怎么了？嗯？”蓝城蹲下身去，从她手里接过鞋子一边给湛湛换上，一边温柔的问。他们有多久没这样亲近了？佟晓曦突然觉得自己即使在他身边，还是无法抑制的去想念他，那种想念里有一种愧疚和无能为力。她不知道在强势的他面前，该如何尽一个妻子的责任，甚至暂时连婚姻都没有办法给他，而蓝城对一个家的渴望又是那么强烈。
或许是太了解女人的心思，蓝城直起身来拍了拍湛湛的小屁股，道“乖宝贝，去客厅自己玩，那里有玩具和零食，专门为你买的。”
待儿子欢快的离开后，蓝城猛的把女人从地上捞起来扯进怀里，就连动作带着一股子急切和狠劲，看来他是真的想念她了，只是怕女人因为他生病而阻止他疯狂的加班，也怕自己过多的依赖温柔乡而挫败了战斗力，所以这两天才一直没有见她。但是他惊奇的发现，这几天的离别并不比那五年好过，原来习惯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东西，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比五年前更懂得珍惜了，也更离不开她了？
“亲亲……”蓝城低下头，略微撒娇的向女人去索吻，就在他灼热的双唇刚刚碰触到女人的唇瓣时，突然有个小声音打断了他们：
“蓝叔叔，你家为什么没有小朋友？也没有猫猫狗狗？”
佟晓曦尴尬的推开蓝城，见儿子瞪着眼睛滴溜溜看着她，似乎是很不理解妈妈和蓝叔叔为什么会抱在一起接吻，她急忙牵强的解释道“蓝叔叔生病了……”
小孩子果然好骗。湛湛皱起小眉头走到蓝城跟前，认真的问道“蓝叔叔，你是不是头很疼？要是疼让妈妈抱抱就好了，湛湛生病的时候就是妈妈抱好的。”
“……”
第36章 （35）托付给她
为了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蓝城抱起他一边往屋里走去一边说道“谁说咱家没有小朋友，湛湛不是吗？”
“可是……”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道“可是每个大人不是都有个小孩儿吗？外公和外婆家里有猫猫，猫猫还生了小猫猫……”
他说起猫猫的时候把小嘴拱的圆圆的，甚是可爱。蓝城心里一暖，情不自禁的吻了吻他的小脸蛋“是啊，所以妈妈和爸爸就只有你一个宝贝啊。”说着他把湛湛放在客厅的地上，问“喜欢这儿吗？和妈妈一起搬过来好不好？”
湛湛转动着小脑袋，环顾了一下周围，又摇了摇头“不喜欢，太安静了。”
“……”
或许孩子是想表达清冷这个词吧。
佟晓曦略微打量了一下这间200多平，以黑白色调为主的复式公寓，楼下是宽敞的大厅，宽敞到除了一组简单的沙发和墙壁上的巨幅电视，一套发烧音响，几乎便没有其他了，甚至连最简单的装饰物都没有，这并不符合一个做过设计师的人对审美的基本要求吧。她又看了看沙发处堆着几摞未拆封的儿童玩具和食品，便侧过头去问蓝城“怎么什么都没有，准备做停车场啊？”
蓝城眼色一暗，然后又无所谓的笑了笑“你知道我从不在乎物质享受，如果不是怕外面人说蓝龙集团破产了，总裁住在贫民区，我连这套公寓都懒得弄。”
佟晓曦没有再说什么，她当然知道蓝城只说了其一。对他来说一栋房子再豪华也根本算不上家，唯一让他眷恋的是那个只有几十平米却记录了他们太多回忆的地方。
她把买来的食物拿进厨房，打开冰箱的门，和想象的一样里面除了几灌啤酒几乎是空的。一样一样把食物放进去，转过身才发现蓝城正倚在厨房的门口看她。他脸上的笑容带着略微的迷乱和窒息感，温暖到让她不敢再去碰触，因为这样的笑容看久了会上瘾，也会让她想要情不自禁的开口对他承诺。可是五年的时光唯一给她的经验就是，不轻言分手，也绝不轻易承诺。
“什么时候和湛湛搬过来？嗯？”蓝城果然不放过任何索取承诺和释放温柔的机会，他一边用手缠住女人的腰，一边委屈道“你要是不来，我也许病死在家里也没人知道呢。”
佟晓曦回避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并故意把脸色沉下来，“胡说什么，别伫在这里迷惑人，赶紧上楼躺着去……”
“我不要自己躺着，儿子都说了要你抱抱病才会好……”
“耍什么赖，你还小啊……”
女人瞪他一眼率先走出了厨房。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客厅，朝楼上的卧室走去，这才发现湛湛并没有在客厅玩玩具，而是像个好奇宝宝在通向卧室的那条楼梯上蹦来蹦去，左看又看，一不留心差点踩空了一节。蓝城快步走过去只用一只手臂便将他夹了起来，边向楼上走去边吓唬他道“别淘气了，不然把你小门牙磕掉，长大了连老婆都娶不到。”
湛湛蹬着小腿嬉笑着问“那蓝叔叔有门牙，为什么没有老婆？”
“……”
或许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吧。看到蓝城回答不上来吃瘪的样子，佟晓曦忍不住偷笑。待三个人走进卧室，她把带来的电子体温计交到湛湛手里，又指了指蓝城道“把他交给你了，指挥他乖乖躺好，给他测体温。”
湛湛像接到圣旨一般，把脚上的小鞋踢到地上便灵活的爬到大床上。似乎是床上过于宽大舒软，他又爆发了顽皮的一面兴奋的在床上蹦来蹦去，全然忘记了妈妈交给他的任务。蓝城怕他摔倒磕在床头上，便急忙也跟着上了床，没想一下就被小家伙扑倒，还振振有辞道“蓝叔叔，咱俩相扑，看你摔得过我摔不过。”
蓝城一抬手，像抓小鸡一样直接把他扯到怀里，“等叔叔把你再喂胖点再说。”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嬉闹成一团，大的完全没有病人的自觉性，而小的更是不知道自觉性为何物了。
佟晓曦摇了摇头走过去将卧室的窗帘打开，一束下午的阳光猝不及防的流泻进来，盈盈的散落到卧室的每一个角落。果绿色的窗帘，洁白的大床和白色的地板简约而又简单，却又仿佛梦境一般。她感觉自己像是在这个有着温暖阳光的下午，做了一个轻盈的梦，而梦里那两张幸福的笑脸却是如此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湛湛喊道“妈妈，蓝叔叔三十九度，是不是在发烧？”她猛的回过神来走到床边，抬起手抚上蓝城的额头，滚烫得令她心悸。“去医院打一针吧。”她用的是陈述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可蓝城却委委屈屈的，还带着一股不可反驳的坚定说道“我哪都不去，你在我身边我就好了。”
“……”
“妈妈，妈妈，别给蓝叔叔打针，疼。”
儿子也扑过来，这一大一小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她，一个是真的害怕打针，而另一个是怕她离开。或许被人需要的感觉有时候更胜于被人疼爱吧，佟晓曦没有再坚持，去找来了退烧药和水亲手给蓝城喂到嘴边，半妥协半命令的说道“二十分钟再不退烧，就必须要打针了。”
蓝城满足的搂了楼身边的小家伙，一边轻抚小家伙的软软的头发，一边享受般的任女人为他们盖好被子，感受她柔软的手在自己额头和身体上抚来抚去。他突然觉得生病的感觉真好，也可以像湛湛一样被她爱宠着，也可以肆无忌惮的和她撒娇不用觉得难为情。
房间安静了许久，湛湛突然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蓝叔叔，我一会要去给外公过生日，晚上不能陪你了。”
蓝城笑，把他又往怀里带了带“那等湛湛不忙的时候再来陪叔叔？”
“好。”湛湛认真的点了点头，像是一个郑重的承诺似的。然后又道“蓝叔叔，我能不能把你送给我的玩具送给外公一个？”
“……”蓝城和佟晓曦同时好奇的看着孩子。
湛湛又自问自答道“因为蓝叔叔总给湛湛买玩具和好吃的，没给外公买，所以我一说蓝叔叔，外公就很不开心的样子。”
“……”
其实孩子的心愿很简单，就是希望外公能像他一样喜欢蓝叔叔。蓝城不知为什么嗓子哽咽了一下，他疼爱的亲了亲小家伙的的额头，极其认真的承诺“好，叔叔向你保证，一定把外公哄开心不叫湛湛为难。”
没过一会，湛湛枕着蓝叔叔的手臂，满足的睡着了。睡梦中，长而浓密的睫毛因为光线的侵扰，在白净的小脸上忽悠的闪动，蓝城便支起手臂遮挡那丝光线，小家伙又信赖的往他怀里靠拢，让他一刹那间有说不出的感动。其实孩子的心境是最透明的，所以他才会相信大人的每一句承诺，才会这样依赖的睡在他怀里。可是孩子凭什么会相信和依赖他？自己为什么从来没去想过这个小天使是从己出？蓝城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震惊了，他转过头看了看佟晓曦，女人的脸并无异样，或许这只是一种错觉或幻觉吧，看来自己是真的累了。他微微闭上眼睛不再去胡思乱想，怕希望过后的失望，那种落差感没有多少人有勇气面对，即使他是蓝城也不例外。
佟晓曦把窗帘重新拉好，找来另一条被子把儿子从蓝城的怀里抱到床的另一边，然后又重新为蓝城掖好被角，没想这样轻柔的动作还是惊动了男人。她低下头柔声哄道“你也睡一会吧，我把晚饭做好就走，晚上再回来陪你。”
蓝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她靠过去，然后搂紧她的腰把脸埋了过去“你安心陪爸过生日吧，别来回折腾了，我这里没事。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咱俩给湛湛一个稳定的家吧，孩子身边必须要有个爸爸。”
佟晓曦点了点头，房间便安静下来。
一个小时后，她把新出笼的饺子用保温饭盒装好，写下便条才放心的回到楼上。见男人眉头紧皱睡的似乎有些不安稳，她急忙用手去试好象比一小时前烧的更厉害了，便打电话找来了社区里的医护人员。扎上点滴后男人依然昏睡，迷迷糊糊的把身体靠向她，佟晓曦记不得男人什么时候生过病了，或者说病得这样严重，竟然会无意识的去依赖她。
时间随着输液瓶的液体滴滴答答的流逝，她看了下墙上的挂表，该回去给爸爸过生日了，听老妈说，家里五年都没有人过过一次生日，而这一次老爸特别看中也特别积极。想到这，她急忙给夏雪打了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帮她照看一下蓝城。没想到的是夏雪丝毫没有犹豫的答应下来，更没想到仅仅二十分钟，她便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佟晓曦看了看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男人，细腻白净的脸上竟然隐忍着一丝脆弱。大概是潜意识里就不情愿女人离开，就在她站起身来想去弄醒湛湛的时候，蓝城突然用力的搂了她一下。佟晓曦以为他醒了，急忙低下头伸手去拍抚他，才发现他依然沉睡着，并且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她略微有些失望，嘱咐夏雪点完一瓶后要及时换药，并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说实话她不愿意把这样的蓝城交付给任何人，尤其当她嗅到来自夏雪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似乎是在中午见面时她还不曾闻到的，又或者说好象比那时候的香气要浓一些，心里说不出的慌乱。
“放心吧，我会把他看管好，就像那五年你离开的时候……”
夏雪略带善意的嘲笑，可偏偏这句玩笑却让佟晓曦没有来由的心颤。
第37章 （36）被子脏了
佟晓曦领着孩子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