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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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欢-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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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既然说到这一步了,展灏即便内心再紧张害怕。此刻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硬着头皮揭开上一世那件注定绕不过去的事:“阿曦,你有的记忆我也都有,你对我的恨,我也全都知道。”
  孙妙曦没想到展灏会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不但把彼此的身份挑明,还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他说她的恨,他全都知道。
  既然如此,他还有何颜面站在她面前?
  他既然把话全都挑明,那是不是打算主动在她面前以死谢罪?
  此时此刻,孙妙曦内心五味俱全。
  她看着展灏坦荡荡的面容,明明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质问他。真正面对面挑破一切时,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觉得上一世的那些事,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前尘种种只缺一个了断罢了!
  “你真傻,明知我要你的命也不自救,”孙妙曦垂眸低语。由始至终都不曾再看向展灏,只将自己的决定说出来:“但你再傻,我也不会心软,你的命我要定了,这是你欠我的。”
  展灏摇头。一脸认真的纠正孙妙曦:“不,你一定会心软。”
  “你错了,我对谁都会心软,唯独对仇人不会。”
  “阿曦,其实你比你自己想象中还要善良,我一直坚信你不会真的下手害我性命———你最多只会要走我半条命,让我半死不活。我也正是因为坚信你会心软,才会放心大胆的让你先毒我解气,后再和你解释。”
  是的,其实从孙妙曦第一次试探展灏的时候,展灏就已经猜到她大概已经猜到他真正身份了。
  但他却还是义无反顾的配合她的试探,无论是唱《鸿鸾嬉》还是打永春拳,抑或者是在甜汤里下毒,他其实都心如明镜,却让自己都按照本心去做,并未因为孙妙曦的试探而刻意去改变。
  他觉得也许这会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机会,会是他亲口向孙妙曦解开上一世误会的最佳时机。
  原来展灏觉察到孙妙曦已经猜出他真正身份后,就下定决心要尽快将上一世的误会解开。
  此时此刻,有了前面那些话作为铺垫,解开误会的时机正正好。
  展灏定定的望着孙妙曦的眼,神情肃然、语气认真,一字一句的说道:“阿曦,其实我很早就想和你把上一世的事解释清楚,其实上一世———噗!”
  展灏话说一半,突然毫无预兆的吐出一大口黑血,随即身子一歪,竟直直的侧倒下去!
  孙妙曦大惊失色,立刻用手指沾起一抹黑血,细细一看不由面色大变———展灏中毒了!而且中的还是剧毒!
  可她并未真正对他下毒阿!
  原来展灏猜的没错,孙妙曦的确还是心软了,她最后一日撒到展灏甜汤里的,并不是真正的毒药。而之前那十四天分量的毒药,少了最后一天的分量就不会发挥药效,对身体也不会有任何害处。
  也就是说,孙妙曦下的毒不可能让展灏突然吐血昏迷……
  
  第一百八十六章 放下
  
  展灏突然中毒昏迷的事很快传开,连老王妃都被惊动。
  老王妃和王妃一到,华太医自然随后赶到,立刻近身替展灏诊治。
  华太医把手搭在展灏的脉搏上,侧耳把了许久,又查看了展灏先前吐出的拿口黑血,紧接着俯身翻了翻展灏的眼皮,最终面色凝重的摇头,语带惋惜:“老朽已无能为力,世子怕上回天无力了!还请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节哀!
  孙妙曦浑身力气似被瞬间抽光般,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屋里众人立刻手忙脚乱,老王妃生生忍住悲痛吩咐道:“快把世子妃扶到床上去!”说着转而对华太医说道:“还要请你也给世子妃把脉,一定不能让她腹中孩儿出事,兴许那会是世子留下来的唯一血骨……”
  老王妃沉着冷静的吩咐众人,孙妙曦却觉得她的声音似乎越来越遥远,渐渐的直至完全听不到。
  她明明被众人小心翼翼的簇拥着,明明能够清楚感觉道华太医的手,隔着帕子落在自己手腕上,却没由来的生出一丝孤寂,觉得自己似被隔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周遭的一切仿若都离她很远,远得所有的人和物在她的世界里消失般———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闭眼静静躺在床上的展灏。
  她不相信他真的再也醒不过来,死死的睁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可无论她盯着他看多久,他都依旧一动不动,更不像以往那般,仿若心有灵犀的睁眼回应她了。
  孙妙曦不死心,一直维持着侧躺的姿势,谁来劝都不肯换个姿势,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展灏。看着他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
  华太医确认孙妙曦无事告辞离去后,老王妃和王妃劝了一会儿,见孙妙曦虽不肯放弃,但却也乖乖的躺在床上。并未有其他过激的举动,便吩咐元宵几个好好看着孙妙曦,她们则先行离开镜圆小筑,避开孙妙曦商量展灏突然中毒一事。
  老王妃和王妃一走,原本如石像般静卧的孙妙曦突然扶着床沿起身,一下床,二话不说的就把元宵几个往外赶,还“啪”的一声重重将门阖紧……
  “世子妃您这是做什么?你好歹留奴婢在里面伺候您阿!”
  “世子妃,世子妃,您快开门!”
  元宵使劲的拍门叫唤。把自己关在里头的孙妙曦却没有丝毫回应。
  元宵心里一急,把以往的称呼唤了出来,以求能打动孙妙曦:“姑娘,事已至此,请您节哀。您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为了肚子里的小主子,您也要挺住阿,您就让奴婢进去陪着您好不好?”
  “奴婢晓得您心里难受,但您别这样吓唬奴婢,奴婢求求您了……”
  紧闭的房门外传来元宵一声高过一声的哀求声,孙妙曦却仿若未闻。只一步步的朝被临时安置在美人塌的展灏走去。
  她挺着大肚子,艰难的坐到展灏身旁,看着毫无知觉的展灏喃喃自语:“你说的对,我其实还是心软了,也的确从没想过真的把你毒死。”
  这一刻,孙妙曦的心好痛。似被人生生挖走一块般,血淋淋、空荡荡,似一个无底黑洞,将她一点一点的吞噬进去。
  她发现此时此刻她一点都不开心,也没有丝毫大仇得报该有的欣喜。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心痛。
  原来一定要真真正正的走到最后一步,她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才愿意低头承认自己竟然舍不得展灏死,哪怕他曾经是伤她最深的人。
  上一世的恨她忘不掉,这一世的恩她同样忘不掉。
  是的,一直到展灏命在旦夕,她才瞬间恢复清明,记起这一世她身困险境时,有多少次是展灏从天而降,救她脱离困境……
  若真要清算,他这一世对她的恩,大概也够抵掉上一世她对他的恨吧?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可偏偏孙妙曦之前被困在仇恨之中,被困在她自己给自己打的死结里,眼里看到的只有上一世的恨,竟对这一世的恩视而不见,一直执迷到今日这个地步,方才大彻大悟放下仇恨。
  可一切却都已经太迟了……
  孙妙曦颓然的握住展灏的手,想要告诉他自己已经不恨他了,可一张口却控制不住的痛哭出声,眼泪簌簌直落,怎么止也止不住。
  门外的元宵听到孙妙曦的哭声后愈加着急,这时凉果正好把从上次大火后,就一直在偏厢休养的古妈妈请来。
  古妈妈一脸焦急的上前敲门,忍着眼泪把声音放到最低最柔:“小姐,妈妈来了,你先把门打开好吗?你是妈妈奶大的,每每遇到难过的事都喜欢靠在妈妈怀里,让妈妈拍着你的背安抚你……你把门打开,让妈妈陪着你好不好?”
  门后依旧只有孙妙曦的哭声———哭声压抑,却声声悲切。
  古妈妈顿时急得团团转,一面让凉果亲自跑一趟,以最快的速度把古氏请来,一面隔着门继续柔声安抚孙妙曦:“小姐,你若是心里实在难受就哭吧!哭出来兴许会好受一些。”
  “妈妈听说只一位太医来瞧过世子爷,这不过是他一家之言,哪能作数?小姐你别着急,老王妃和王妃找王爷商量去了,他们一定会请来更好的太医……”
  古妈妈话说一半突然顿住,想起先前孙妙曦和展灏一同去替古氏求医一事,声音立刻变得激动难耐:“小姐,即便王爷再请来的太医也束手无策,不是还有郭神医吗?”
  “当初夫人的怪症太医院的太医也全都束手无策,可郭神医不过开了几副药给夫人吃,夫人的怪症便给治好了!咱们去找郭神医,他一定能解看世子爷身上的毒!”
  “郭神医”三个字仿若梵音佛乐,让孙妙曦猛地站了起来———没错!
  她可以去找郭神医!郭神医一定能够治好展灏!
  她还不到绝望哭泣的时候,她还有希望救活展灏!
  孙妙曦似重新活过来般,迅速起身将紧闭的房门打开,沉着冷静的对元宵吩咐道:“替我铺纸研墨,我要给郭神医写信。”
  元宵立刻应声退下,才走了几步,孙妙曦便又高声将她唤住:“算了,郭神医性情古怪,我怕他不认书信只认人,我亲自去清虚观一趟,才能确保能够将他请来王府。”
  “不可!”
  “不行!”
  古妈妈和元宵齐齐出声阻止———她们哪能让身子笨重的孙妙曦亲自去清虚观?
  路途不近、舟车劳顿不说,万一路上有个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身体,但事急从权、救人要紧,”孙妙曦却坚持要亲自去请郭神医,并故作轻松的安慰古妈妈二人:“我如今月份不浅,又还未到临产期限,孩子稳得很,一路上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事的。”
  古妈妈毕竟年长一些,见正面劝不住孙妙曦,便不动声色的从侧面入手:“小姐,你若是离开王府,世子爷怎么办?别忘了世子爷中毒的缘由还没查出来呢!你一走,便没人时刻守着他,岂不是更让那躲在暗处之人有可乘之机?”
  孙妙曦闻言眉心下意识的拢在一起———她自然明白古妈妈话里的意思,她也同样一早就怀疑王府里有人想要展灏的命,展灏才会毫无预兆的中毒昏迷。
  只是先前她一直心系展灏安危,只一心想着如何把展灏救活,一时没功夫琢磨此事……如今古妈妈一提醒,她立刻意识到决不能把展灏独自一人留在王府。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孙妙曦皱眉扫了门外一眼,元宵便飞快的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折了回来,禀道:“是朱姨娘,她哭着说担心世子爷,一直求守门的丫鬟放她进来看看世子爷,如今正跪在外头,冲着正房一个劲的磕头。”
  “让她进来吧。”孙妙曦原本想直接让人把朱姨娘给打发了,但临了却突然改变主意,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决定见一见朱姨娘———说不定在她身上会有意外的发现。
  朱姨娘进来后,孙妙曦才发现不过几日没见,原本略显圆润的朱姨娘,竟生生的消瘦成一根竹竿,视觉反差大到让人无法忽视!
  “你怎么瘦成这样?”孙妙曦问道。
  元宵听了快步近前,凑在孙妙曦耳畔低语:“世子妃您忘记了吗?奴婢之前和您禀告过———朱姨娘不知为何突然上吐下泻,足足有大半个月才逐渐转好,但吐泻最是伤身子骨,她如今虽好了,但人却瘦了一大圈。”
  孙妙曦得了元宵的提醒,才恍恍惚惚的记起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只是因她这一段时日都在自我折磨,成日过得浑浑噩噩、魂不守舍,不但对许多事都不上心了,即便是下面的人禀上来的事,她也是听过即往,根本没心思去多记多想。
  这个小小的插曲,让孙妙曦突然陷入深深的自责———是不是因为她这段时日都沉浸在仇恨里,日子过得浑浑噩噩、魂不守舍,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才会让躲在暗处的人有了可乘之机,将手伸进镜圆小筑,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展灏下了药?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凶
  
  原来到头来,他还是因为她才会命在旦夕……
  孙妙曦失神这一小会儿,朱姨娘已经自发跪到展灏身前,伤心欲绝的攥着帕子,哭得肝肠寸断。
  她哭着哭着,突然转头跪行到孙妙曦面前,“咚咚咚”的拼命磕头哀求孙妙曦:“世子妃,求您准许婢妾照顾世子爷,以报世子爷当日在火海对婢妾的救命之恩!”
  “你想留下来照顾世子?”孙妙曦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看着满脸是泪的朱姨娘,总觉得她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似乎有些不对劲。
  “是,婢妾愿意衣不解带的照顾世子爷,求世子妃成全!”朱姨娘再次重重的磕头,她的额头很快就磕得一片血红,鲜血顺着眉心蜿蜒直下,滑过她的眼,和她的泪水混在一起,触目惊心,看上去似在泣血。
  朱姨娘平日里一直都乖乖待在后罩房养伤,和展灏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展灏更是从未踏入她所住的后罩房,按理说朱姨娘被展灏冷落了这么久,即便还未心灰意冷,也不可能对展灏有着如此浓烈的感情才是。
  可她却悲痛欲绝、哭得肝肠寸断。
  孙妙曦看得出来朱姨娘是真真正正的悲痛伤心,而不是应景做戏。
  她总觉得如此悲痛的朱姨娘有些太过了,隐隐透着一丝违和感,却又找不出到底是哪里让人觉得违和……她只下意识的皱眉,若有所思的打量朱姨娘。
  朱姨娘见孙妙曦皱眉,以为她是不信任自己,不假思索的指天起誓:“世子妃,婢妾朱氏对天发誓,婢妾只想照顾世子爷以还当日救命之恩,若有二心,婢妾愿当场引颈自戳!”
  孙妙曦眸光微闪,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细细琢磨朱姨娘的话———她没有说若有二心愿遭天谴,而是说若有二心愿当场引颈自戳。
  前者是被动应誓受罚,后者却是主动应誓受罚,朱姨娘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可见她真心只求留下来照顾展灏,并无其他旁的心思。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向低调与世无争的朱姨娘,不惜用高调起誓的方式打消她的疑心,执意留在昏迷不醒的展灏身旁?
  孙妙曦想要解开心中的疑团,更想知道朱姨娘和展灏中毒究竟有没有干系,故意做出一副被朱姨娘诚心打动的样子,略带迟疑和防备的确认道:“你果真没有二心?”
  “绝对没有!若是世子妃不信,婢妾可以再发一个更毒的毒誓!甚至世子妃还可以给婢妾喂毒药,若是发现婢妾有二心,不必给婢妾解药,让婢妾毒发身亡就是!”
  “这倒不必,我信你就是,既然你如此有心,那就留下照顾世子吧!”
  孙妙曦说完便不再多言,转头和古妈妈以及元宵继续之前的话题:“为了世子,我必须亲自去清虚观请郭神医。”
  元宵急忙出言:“世子妃,其实也不必您亲自前去,可以请裴姑娘或裴少爷,拿着您的亲笔书信替您走一趟———当初他们二人曾陪着您在清虚观落脚,想来郭神医爷是认得他们的,他们也肯定愿意替您跑这一趟,如此一来,您就不必冒险前去了。”
  孙妙曦想了想,觉得元宵的提议还算是可行,左右权衡过后总算是放弃了先前的打算———若不是逼不得已,她也舍不得让肚子里的孩子冒险。
  古妈妈和元宵见孙妙曦点头,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元宵生怕孙妙曦会反悔,立刻殷勤的伺候孙妙曦写信,信一写完更是马上就安排人送去裴府。
  孙妙曦虽然给裴筝筝送了信请她帮忙,但却依旧悬着一颗心,强撑着命人将华太医请来:“无论如何,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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