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妈你都来了,我这做儿子的还能不出现吗?”
这就是说:咱们俩都有小动作,就谁也别说谁了。
舒扬在一旁看着这对母子的“交流”,突然有一种感觉——他们俩,好像很享受这种互相斗来斗去的过程……
那一刻,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这种感觉就好像周星驰的电影《武状元苏乞儿》里面的那个吏部尚书一样,她权衡了陆一鸣的相貌、职业、人品,却偏偏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基因!
想到回头结了婚要天天看着他们母子斗来斗去,舒扬还真是有点头痛。不知道,她现在反悔行不行?
一看到陆一鸣,舒妈妈的热情病又犯了,她拉着陆一鸣坐下,又是泡茶又是准备点心的,只差没有嘘寒问暖了。
“伯母,不用忙活了,其实我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们商量。”陆一鸣一脸诚恳,舒扬却看得一片心慌。
果然,这个不息事的家伙又一次做出了惊人之举。
在三位长辈的注视下,陆一鸣一步步地走到舒扬面前,趁着舒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拉住她的手,走到舒扬的父母面前,一本正经地请求道:
“伯父、伯母,我,陆一鸣,在此以十二万分的诚意请求你们,把舒扬嫁与我为妻。”
他这话一说出口,不止舒爸舒妈,就连陆母和舒扬自己也都吓了一大跳,他所谓的快刀斩乱麻,就是趁着双方家长在场的时候,求婚?
舒扬以为,虽然他们在结婚这件事上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但真正实施起来,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她没想到,陆一鸣会选择在这种时候,突然地丢下这颗深水炸弹,让所有人都大大地吃了一惊。
舒扬看看陆母瞪大的眼睛,再看看自家父母吃惊的表情,最后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陆一鸣——且看他如何收场。
舒扬没想到的是,最先开口质疑陆一鸣的,居然是自家老妈。
“小陆啊,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我们家舒扬,可不好养啊!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花钱大手大脚的,从来没个算计。”舒妈妈说了一点后,顿了下,等陆一鸣回答。
“这点伯母请放心,我每年挣的钱虽然不算多,但养老婆应该还是够的。我已经和扬扬说了,结婚以后,她的钱还归她,而我的工资卡也上交给她,由她来支配。”
看得出来,陆一鸣的回答让舒妈妈很是满意,她点了点头,往舒爸爸看过去。
“咳咳,”被舒妈妈眼神点到的舒爸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小陆啊,我们家虽然条件一般,但对这个女儿也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有时脾气可能有点倔,还有,她除了洗碗几乎不会做什么家务……”
“没有关系,这年头的女孩子,谁没点脾气啊,舒扬已经是我见到的女孩子里面,脾气最好的那种了。至于家务事的话,又没有规定娶了老婆就不能请钟点工?舒扬不愿意做,那就请阿姨来做就好了。其实,要真让她烧饭洗衣,我还心疼呢!”说这话的时候,陆一鸣握着舒扬的手,笑得一脸满足。
舒爸爸这关,也算勉强过了,这时候,陆母突然闲闲地开了腔:
“儿子啊,这最重要的一个人,她的意见,你还没问过吧?”
陆一鸣回过头,狐疑地看着自家母亲,挑眉道:“妈,我以为这事儿你是乐见其成的……”
“你这什么理解能力,我说的不是我自己!”陆母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撂下这句话。
陆一鸣的眼睛在这不大的客厅里扫了一圈,见母亲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舒扬身上,心下了然,回敬了母亲一个成竹在胸的微笑。
“舒扬。”
陆一鸣转头,喊了一声将舒扬的思绪拉回,看得她似乎有些小紧张,鼻尖上竟冒出了些许细小的汗珠,他心里一乐,决定要把这场戏演的更华丽些。
于是,在舒扬家的客厅里,在双方父母的注视下,陆一鸣单膝跪地的同时,手中变戏法似得多出了一个丝绒盒子。
“舒扬,现在我问你,你可愿意嫁我?”
似乎是没想到他还会闹上这么一出,舒扬起先有些怔忪,片刻之后回过神来,垂眸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英俊的面庞、挺拔的身材、无可挑剔的衣着,还有三克拉的钻戒表现出来的满满的诚意……这一幕,看起来真的很美好。
在舒扬年少的时候,她也曾经盼望过,会有这样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孩子,握着她的手,求她的父母将她下嫁于自己。后来,满怀理想的她被现实残酷地打击了一轮又一轮,到如今,就连舒扬也快忘记了这个幻想的时候,竟有人能一一将其实现,你叫她怎能不心生感慨。
只是,再怎么美好,也终究只是一场戏罢了。看戏的人可以痴迷,她这个演戏的人,可不能跟着人戏不分。
舒扬抬头,眼角掠过一旁坐着的父母,他们看着面前的一对小儿女,眼中尽是满意的神色。
那一刻,她突然想到陆一鸣的话:
“如果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至少我们该做一些让真正爱我们的人安心的事情吧。”
是啊,如果在爱情里她注定是个炮灰命,那么接受这个长得不赖,家世与能力兼具且能讨得她父母欢心的家伙,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戒指很好看,我收下了。”舒扬笑盈盈地回答换来一屋人的欢乐。
你看,不过就是演场戏,能换来一个价值六位数的钻石戒指,还有这么多人的安心笑容,多值啊。想到这,舒扬也扫去了心中最后一片阴霾,真心地展颜笑了开来。
送陆一鸣离开的时候,舒扬用手肘碰了碰他,轻声地说了句:“谢谢。”
她清楚,同样是结婚,陆一鸣愿意花心思走这个过场,很大程度上是给舒扬面子,让她父母安心。
事实上,即便舒爸舒妈那么想她嫁人,在得知陆一鸣的家世后,他们也还是犹豫过的,毕竟是捧在手心养大的孩子,嫁到那样的人家,会不会受气吃苦,做父母的,总还是有几分担心。
但陆一鸣的表现和陆妈妈的态度却让他们放了心,在这点上,舒扬由衷感激。
只是,她没想到,对此,陆一鸣居然头也没回地回了她一句:
“没事,回头去我家,还得麻烦你配合呢!”
是啊,她怎么忘了!还有陆一鸣的父亲那关还没过……舒扬刚刚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先斩后奏
不想,还没等舒扬去面对陆父,就有一个人首先跳出来对这桩“看起来很美”的婚姻表示了不满。
“你有没有搞错!!”在听到舒扬说她要和陆一鸣结婚后,季涵一拍桌子,整个人跳将起来,“你怎么会答应嫁给陆一鸣!!那个,那个出了名花心,冷血、无情的变态大色魔!!舒扬,我不允许你这么糟蹋自己!”
糟蹋自己……
舒扬笑了,全世界大概也只有她季涵会这么想了。不过——
“谁告诉你陆一鸣是出了名花心、冷血、无情的变态大色魔的?”
“扬扬,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相亲时遇到的变态,就是一边跟我相亲还一边给别的女人打电话调情的那个?”季涵坐回到沙发上,愤愤不平地说,“那个变态,就是陆一鸣!”
原来是这样,舒扬眯起眼,这的确挺像陆一鸣会干的事。不过要是季涵知道正是由于她的这次相亲,舒扬才赶到怡华,也才因此遇到陆一鸣的话,估计她要更郁闷了。
舒扬捧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对着一脸不平的季涵,淡淡的说:
“就算是这样,陆一鸣他,应该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吧,人家好歹也是大众的销售总经理,陆部长的儿子,英国留学的高材生,大家都说能嫁给他,是我舒扬高攀了才对。”
“舒扬!”季涵又一次愤怒起来,“你别跟我说你在乎这些,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就算我不在乎,我的父母,还有亲朋好友,总有人在乎的吧。”舒扬抬眼,不带情绪的回答,“不就是找个人结婚嘛,跟谁不是一样,涵涵你何必这么激动呢。”
“你叫我怎么不激动?”季涵暴跳如雷,“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幸福啊,舒扬!陆一鸣是怎样的人你知不知道?他那种人,摆明了是没有心的,女朋友几天一换,都不带重样儿的,要不是在外面夜夜笙歌,搞得声名狼藉,以他的身份,能被‘流放’到上海来?你跟他结婚,那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原来陆一鸣的名声这么差,难怪陆母会想着要拼命撮合自己跟他……不过,陆一鸣当真是这样私生活糜烂的人?舒扬回想了下她跟陆一鸣认识以来的一些细节,隐隐觉得人言杀人,有些事情也许并不像传说中那般不堪。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理清楚这层关系后,舒扬蜷起双腿,把自己团进宽大的沙发里,若有所思地回道,“你们都说他花心好色,其实我觉得,他这个人并没有那么恶劣,不过是……心里有道坎跨不过去,跟自己过不去罢了。”
“心里有道坎……”季涵愣了下,旋即又问道,“那你呢,舒扬,你不也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吗?”
被她这一问,舒扬心里仿佛漏掉了一拍,她心里是不是也有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她摇摇头,这个问题,她不敢想。
“小姐,”舒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拍拍季涵的肩膀,故作轻松道,“我再不结婚才是跟自己过不去,我妈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再不结婚,我怕她给我张榜招亲……”
“可……”季涵心知拗不过她,却犹自嘟囔了一句,“可我总觉得,你就算要凑合,对方也至少得是一个对你一心一意的人,而不是陆一鸣这样的花心大萝卜。”
“涵涵,”舒扬直视着她的眼睛,灰黑的眸子里如一泓湖水,深不见底,“没有爱的婚姻才不会失望,也许,没有爱情的羁绊,我和陆一鸣反而能够做到举案齐眉,白首到老,就算不能,他日分开,大家也依然那可以做朋友,这样不是挺好?更何况,涵涵,我不是莱蒂齐亚(西班牙王妃),31岁还能嫁给王子这种事情我从很多年以前就不期盼了,现实是,错过陆一鸣,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一个即能让我父母满意,又愿意娶我的男人了。”
舒扬这番话说得季涵无从反驳,她又何尝不明白那种无奈呢,只是她还有林惟仁作为信念支撑着,舒扬……
最后,她拍着舒扬的手背,一本正经地叮嘱了一句:“记得结婚的时候彩礼多要点,千万别跟陆家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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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舒扬约了陆一鸣见面,商量去北京见他父亲的事。
“不知道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看新闻上……挺严肃的。”舒扬忐忑不安地问。
“这个嘛,”陆一鸣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着回答,“也还好吧,我爸这人别的没什么,就是有点古板。不过在我们家,我妈说了算,所以这次去北京,也就是让我爸见见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舒扬犹豫着,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毕竟,对方是商务部部长陆伯言啊,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部长级别的官呢,更何况,第一次见,就是以人家未来儿媳的身份出场,她不紧张才有鬼呢!
车行了一半,陆一鸣见舒扬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突然把车停到了路边,笑嘻嘻地对舒扬说:“其实,你要真担心的话,我妈给出了个主意,说让我们先斩后奏。”
“先斩后奏?”舒扬诧异。
“嗯,你带身份证了没?带了的话,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未等舒扬回答,陆一鸣已经发动了汽车,往民政局赶去……
到了那先是排队,等了好一会,终于轮到舒扬和陆一鸣的时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问:“身份证、户口本带了没?”
“结婚还要户口本?”原谅舒扬吧,这可是她第一次结婚,没经验。
“没户口本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单身?”那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挥挥手说,“没带的话回家拿了明天再来吧,别耽误了人家登记。”
“谁说没带的,带了带了!”陆一鸣从包里掏出两本户口本,忙不迭地说。
舒扬一看那里面不仅有陆家的,还有自己家的户口本,眼睛登时瞪到老大:“你从哪搞到我家户口本的?”
陆一鸣扬眉,不无得意地甩了甩手中的户口本说:“我说今天是好日子,想跟你先把证领了,你妈就给我的。”
舒扬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的!
不对啊,“你昨天就想好了要来领证?”敢情他这一路上,都是对自己下套呢!
什么先斩后奏,分明就是她被人先斩后奏嘛!!
领了证,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细密的小雨,舒扬不由地有些感慨,上一次上海下雨的时候,她刚认识陆一鸣,这一次下雨,他们就已经领了证了,世事的变幻,总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再看身旁那个法律上来说已经是她丈夫的男人,他站在前面的台阶上,望着不断飘落的雨丝,竟也生出了些许感慨——
“你看,我这一结婚,多少姑娘留下了伤心的眼泪啊……”
===============这是小陆童鞋其实很猥琐的分割线===========
领了结婚证的第二天,舒扬就跟着陆一鸣、陆母一起坐上了去北京的飞机。
陆家住的并不是那种有警卫有门岗的红墙小楼,而是位于万寿里的一间一百多平米的公寓,连警卫员都没配,这和舒扬想象中部长的排场可差了老远了。
像是看出舒扬的心思,进门的时候,陆一鸣低声地解释道:“我爸前年升部长的时候,部里本来是想让他搬到香山那边去的,可老爷子非说这边住久了,舒坦,愣是没搬。”
“你还要意思说,”一旁的陆母听到,白了陆一鸣一眼,“说是去上海转一圈,结果把我和你爸往北京这一撂,就不回来了。这要再搬到香山,房子那么大,我们老俩口还不知道冷清成啥样呢!”
“好了好了,妈,我帮你把东西拿进去,”陆一鸣见状,赶紧转换话题,对着厨房那头招呼了一声,“李阿姨啊,给我妈泡杯茶,她说了这么多话,肯定渴了。”
说完,趁着陆母还没发威,陆一鸣赶紧拉着舒扬进了屋。
舒扬刚刚坐定,茶还没喝上一口,书房那边就传来了动静——陆伯言出来了。
陆一鸣见状,赶紧站起身介绍道:“爸,这是舒扬。”
在他的眼光扫过来之前,舒扬也连忙地站了起来,低声地跟了一句:“伯父,您好。”
“还叫什么伯父啊,要叫爸。”陆一鸣的声音抬高了几分,隐隐有些跟他老爹抬杠的意味。
舒扬不敢抬头,猜想陆父这会儿脸色肯定不好看,她夹在中间,僵持了好一会,这一声“爸”含在喉咙里,却是怎么也喊不出来,
“好了,都坐吧,先吃点水果。”关键时刻,陆母跟李阿姨一起从厨房走了出来。
再次坐下后,陆母大略的跟丈夫交代了下二人从结缘到结婚的经过,当然了,陆母口中的“经过”跟事实的真相还是有些出入的——
真相是,他们二人结缘与舒扬前男友的婚礼,舒扬知道陆一鸣喜欢着别人的妻子,而陆一鸣也知道舒扬是被家里逼急了才嫁给自己的,至于陆母,她则以为儿子跟人家姑娘同居了还不打算负责,直到自己出面才逼婚成功……
所以,为了社会的和谐和家庭的安定团结,大家不约而同地决定把自己知道的那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