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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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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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说不通,阿奴只好耍赖:“我不管,就是杀了梁王我也活不了,白白送死我不干。”
  “你哥哥……”
  阿奴打断:“不管,死道友不死贫道,我自身难保,还顾他们做什么?”
  “你哥哥可是很爱你,一听说你在我这,二话不说就跟来了。”刘畅想动之以情。
  “人人都爱我也跟我没干系,我要走了,我哥哥你爱怎么着就这么着吧。”话不投机半句多,阿奴腾地站起来想走。
  “那阿仲呢?你也不管?”刘畅没想到她真不管自己哥哥。
  阿奴奇道:“你这个亲叔叔都不管,我这个路人管什么?”
  刘畅有些尴尬,咳了两声,连忙又转头喝酒。阿奴心想这人什么时候酒瘾这么大了,说了这么久,一杯接一杯,眼睛都喝红了还不停。她有些害怕,酒鬼一般都是不讲理的。
  刘仲忽然坐直了,严正说道:“九皇叔,我能做什么,你说我照做,你把阿奴放回去吧,我不能害了她。”
  刘畅冷笑:“刚才你不是顾念父子之情死活不肯?”
  刘仲不答。沈谦耳提面命,只要有关梁王的事情他都不准掺和。
  阿奴才明白,合着刘畅是用她来威胁粽子。她恚怒的掐着刘仲,看她着急很好玩啊。刘仲痛的连连告饶。
  阿奴喝问:“他要你做什么?”
  刘仲道:“他要我去开封,当着百官的面揭露梁王谋反,杀害皇伯父。”
  “你哪来的证据?”阿奴疑惑,有证据还要破解那张纸条做什么?
  刘畅狡黠笑道:“证据么?皇兄的医案都在我手里,御医开的药方显示当时皇兄只是着凉而已。我的人送了两条命才把这东西送出来,刘鹏也在找,御医都被灭口了。”
  “那找别人去也行啊,为什么要粽子?再说他都破相了,谁会相信他是原来的那个梁王世子。”
  “阿仲最有说服力,他除了那道疤,跟刘鹏长的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沈家百年大族,树大根深,与朝廷的关系盘根错节,刘鹏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得罪了沈家。沈家的势力不在朝堂上,而在低级官吏和一些高级官员的幕僚手上,只怕梁王手上也有他的人,要不是我想,”刘畅本想说想起兵,不过这话一说出去不就显示自己是早有预谋,他连忙吞下后半句,改口道:“要不是我的手下发现一些奇怪的现象,我也不会知道沈家的势力这么大,难怪沈三郎老神在在。”否则他怎会对沈谦一再容忍,这次无论如何得把沈家跟自己绑在一起。
  绍兴师爷?阿奴看了刘仲一眼,你家都是强人啊。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八十节 作茧自缚
    这套宅子原是浓家的,后来被浓谦送给刘畅。外面看看是普通灰砖青瓦的雅州民居,进门转过照壁,里面就是一个大天井,房屋都是木质结构的,沿着天井一进一进走到底,左边一个小角门开进去,迎面就是一座山,沿山拾级而上却是一个不小的花园,里面是错落着几栋江南风格的亭台楼阁。上次他们就住在里边,这次也是。
    阿奴不肯与刘仲分开,见两孩子诚惶诚恐的样子,刘仲一点成就感也没有了,挥手叫人安排住处。
    刘畅的贴身待女青霜给阿奴安排了一栋小楼,楼前有一眼泉水池子,她住在楼上,是个待女住楼下。刘仲就在旁边的一个院子。见不过几步远,阿奴也就算了。
   这次的待遇跟上次几十个人一起来不可同日而语,阿奴彻底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贵族生活。沐浴的时候那洗澡水香喷喷,估计放了花工和料子都是上乘,但是跟那个花丽的素绢抹胸和同色的儒裙,虽然做工和料子都是上乘,但是跟那个花丽的洗澡水比相差太大了。阿奴一抬头才发现这间屋子什么都盖着白色的素绢,在摇曳的烛光里渡上了一层黄晕。系带绑好后,她觉得胸部怪怪的,这件抹胸低得很,又绑的紧,胸部居然出现了深深的乳沟,阿奴觉得好笑,果然乳沟挤一挤还是有的,一想不对,沈青娘给她做的抹胸胸口可没这么低。
   她顾不得怕人笑她村,连忙问青霜:“现在这个抹胸怎么这么低?”
   青霜低头应道:“都是这样。”
   阿奴没看见外衣,正想去拿自己的皮袍。几个待女就赶上来给她披了一件貂毛披风,然后用布巾将阿奴的头发慢慢绞干。舒服的阿奴快睡着了,又被青霜推醒,给她简单挽了个髻。
   她准备睡觉的时候,一屋子赶都赶不走的陌生丫鬟让阿奴难受之极,最后只好把刘仲叫来。
   刘仲已经合眼,这会子迷迷瞪瞪的上楼来,一屁股坐在阿奴床边问道:“怎么啦?”
   阿奴指了指丫鬟们:“她们不下去。”
   “真没用,欺负我的时候怎么那么厉害。”刘仲不耐烦地嘟嚷。他抬头斥退那些待女,领头的青霜不甘地多站了一会儿,刘仲操起一个铜爪棱壶就扔过去,喝道:“滚。”青霜吓得连忙福了一福退下。
   阿奴笑道:“还是你厉害,我都赶不走她们。”
   “她们就是吃软怕硬,你把平日掐我的劲头拿出来就行了。”刘仲很不满阿奴的掐指神功。
   阿奴打了个呵欠,走去打开包裹:“真奇怪,她们睡觉只穿抹胸的。”
   “什么?”
   “转过去。”阿奴命令道,刘仲依言转身。阿奴连忙穿上自己的睡衣,钻进锦被里,虽然有火盆,还是冷放得紧。她继续说道:“她们只穿抹胸睡觉吗?待女伺候人要夜起,这种天气里,真成美丽冻人了。”阿奴说完觉得不对劲,看着这一屋子白色,有点怪怪的,吓得打了个颤:“棕子,你那几叔不会想要我做通房丫头吧?”
   刘仲立即否认:“不可能。”
   “那你的屋子什么颜色?”每次看到刘畅他都穿白色的,这人一定有某种奇怪的癖好,比如洁癖。
   “好几种。”刘仲看了看帐幔,“帐幔是紫色的。”
   阿奴急道:“你不觉得这里白惨惨的就像刘畅。”往里挪一挪:“我不敢睡,刘畅的眼珠都是红的,好可怕。”
   刘仲倒不觉得自个的皇叔对阿奴有意思,他那种人就是阿奴说的‘做了婊子也要立牌坊’,不会这么明着来。但是他知道阿奴胆小,认识那么久,还没见她一个人睡过。有条件晚上都要点着灯。他只好放下帐幔,钻进锦被里躺下,安慰道:“别怕,九皇叔虽然一开始说把你送出去,但是我们不答应他也没辙。明天我想办法让他松口让你回木雅草原。
   其实他也是没法子了,钱粮吃紧,士兵们开始断顿,每日都有人逃跑。海军有钱又不肯支援,坐山观虎斗,他希望沈家能帮忙。”
   阿奴看着头顶的白色茉莉花串,嗤笑道:“没钱?你那九皇叔过日子再怎么穷奢极欲下去,金山银山也会被掏空。前线战士食不果腹,吃糠咽菜,他却日日山珍海味。你再看看帐子里的茉莉花,现在什么季节了?”
   刘仲这才发现帐子的四角都挂着白色的茉莉花串,一串串像白色的葡萄一样。他咋舌道:“夏天茉莉花都不便宜了,皇叔这里居然冬天也有,这些要多少花才串得出来?”他跟着阿奴过了几年,虽然不缺吃喝,但是与以前那种绮罗从中的安逸骄奢的生活相比那是差了太多。他已经适应了贫苦生活,再回到锦衣玉食中反而不习惯。想起刚刚退下去的那几个丫鬟也是云鬟高耸,满头珠翠,而阿奴今日不过梳了两根长辫,辫梢上两颗小珍珠罢了,比她们好看多了。心里对刘畅革命尚未成功就开始穷奢极欲的作法颇有些不以为然。刚才刘畅谈起与沈家合作的建议,一开始他心里还有些松动,如今看来这个皇叔只怕也不是能成大事的。
   刘仲又道:“九皇叔曾向索玛婶婶求助,不过他之前对不住人家,乌蛮又叛变立国,哪里肯再帮他。”
   阿奴想起自已跟索玛挑拨离间,惊得翻身坐起来:“你是说乌蛮不肯帮他,所以他才找来我们,想另辟蹊径。”
   “对啊。”刘仲说。
   “啊!”阿奴懊恼地尖叫,什么叫作自作孽不可活,她就是。
   刘仲被她的尖叫声吓得也坐起来,下面的待女们也纷纷赶进来,又被刘仲扔东西砸出去。
   阿奴把自己跟索玛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她捶胸顿足,在床上滚来滚去后悔不迭:“虽然索玛还是不会帮他,但是至少会跟他虚与委蛇一段时间,这些时间足够我回木雅草原了。”
   刘仲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无奈道:“谁能想到他把脑筋动到你身上,我不是叫你戴着面纱嘛。”
   “我难道不能见人?在草原上,在乌蛮寨子里都没事。”阿奴戴着面纱已是气闷之极。
   “哼,云丹说你戴着面纱,那个三岩的旺丹还想抢人,你这几天不戴,跟着阿合到处跑,乌蛮寨子里那些男人看你看得两眼发直,你不是得意得很?”刘仲语气颇酸。
   “说什么呢?哪里有得意?”阿奴不自在起来,她在床上滚的衣衫不整,露出脖子上系着的白色娟带和一截抹胸,昏黄的烛光里,分外的诱人,刘仲瞄到一眼,脸皮发烧,连忙抓着阿奴一把塞进被子里:“睡觉了,今天不累么?”心里却想:这死丫头年看着瘦倒是蛮有肉的,不过这抹胸怎么这么低,难怪阿奴不自在。
   她哪里睡得着,没有一会儿又开始摇刘仲:“粽子,你真要去开封?。。。。。”
   “粽子,很危险的,干脆跟我回木雅草原吧。。。。”
   “粽子。。。。”
   结果被火大的刘仲按进被子里,好不容易听到她呼吸均匀,总算睡着了。他翻身坐起,两眼炯炯,就算之前很困,现在也已经被阿奴闹的睡意全消。
   阿奴又是皱着眉头睡着的,刘仲想起每次看她睡觉都有是紧锁眉尖,似乎有着无穷烦恼,而自己也是她烦恼的一个来源。他伸手轻轻地抹了抹她的额头,俯身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低声说道:“对不起。”见阿奴终于渐渐的松开了眉,长长地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层淡淡地阴影,唇角微翘,烛光里看着惹人心怜。他吁了口气又躺下,摸索到阿奴的手,拿起来是紧紧的贴在脸上。
   他知道自己喜欢阿奴,喜欢的心都疼了。可是他朝不保夕,自己的生命都像是在大岗山的栈道上悬着,阿奴曾说那里一只跳蚤都能把人踹下去,上次救了长风自己还没事真是老天保佑,这种好运未必会随他一生。他要不起她,也许云丹会是一个好的选择,他背景雄厚,聪明机狡,对阿奴全心全意,应该可以护她平安。
   阿奴的手很小很软,指尖有着老茧,温暖而粗糙。这是个奇怪又充满矛盾的小姑娘,她意志坚强却很爱哭,聪明却又爱幻想,诡计多端又重情重义。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一次又一次的救了他,这次被软禁完全受他所累。如今他长大了,双手健壮而有力,已经是个很好的猎人,不再是当年那个窝窝囊囊连母亲都保不住的小男孩,现在也该换他来守护她。
   三舅舅这次一直对阿奴有意见,其实是因为自己脸上的这条疤让沈家的算盘落了空,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不舍得骂自己,只有朝着阿奴撒气。局势变幻,太子哥哥生死不明,皇伯父的另外两个活着的孩子一个年纪小小就被送进了大相国寺,说是这样才能养活,另外一个染上了天花去世。除去那个小皇帝,只有自己最有资格继承皇位。三舅舅说如今局势越来越糟糕,眼看天下就要四分五裂,海军与几个世家大族都属意自己,指望能够接他回来收拾乱局,而他却在遥远的吐蕃破了相。刘仲却觉得松了口气,他不想做皇帝,跟着阿奴自由自在流浪多开心。可是他不能这么自私,沈家的亲人对自己尽心尽力,两个舅舅和青姨更是万里生死相随,这份情谊他牢牢记着。浓家是他的根基,他要竭尽全力保全,为沈家,为自己,还有为阿奴挣一份出路。阿奴说过,日子不当要过,还要越过越好。
   楼下的青霜暗暗纳罕。她本来是刘畅的贴身待女,被派过来伺候这个女蛮子,原以为她会被刘畅收房。所以给她安排了这件屋子,王爷只喜欢白色。没想到这个梁王世子进去了之后一夜没有出来,听两人唧唧咕咕聊到天色微明,却不涉半点猥亵。她只向刘畅禀报,刘畅愣了一下,斥道:“多事。”转身走了,也没有留下半句话。青霜只好继续让阿奴住在这里,刘仲依然夜夜溜进来做‘三陪’。待女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私底下却流言漫天。
   令狐文这些天日子很不好过,他发现自从那个小女蛮子来了以后,他的生活可以说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家里弟媳妇日日啼哭,弟弟整日唉声叹气,他心里内疚,连家也不敢回。
   刘畅不知道他们的过节,直接命令他就近保护这两祖宗的安全。阿奴无事可做,就把他指使地像陀螺一样转,还经常夜半骚扰,只要稍有反抗,她就会做个口型“阿涛”,他就得乖乖照办,这种折磨导致他与手下的几个小兵都睡不饱。
别的人还很羡慕他们保护一个天仙般的小美人,日日里酸言醋语,恨不能与他对换。特别是看见他们的黑眼圈,什么污言秽语都有,里面唯一让他高兴的是,那个小女蛮子的名声算是臭到家了。郁闷的是,她根本听不见。
   他已经被磨得神经开始失眠,手下的小兵们却夜夜鼾声如雷。这天夜里,他依旧躺在床上睁着眼,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敏感的听见鼾声的间隙有一声轻微的响动,似一叶坠地,雅州的冬天来的迟,现在还有树在落叶子,当然也有不掉叶子的树。他懒洋洋地想,要是那个死丫头遇上刺客死掉多好。
   那之后却悄无声息,一切诡异的让人发毛。令狐文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有着经历过生死关头的奇异直觉。他腾地坐起,推醒身边的小兵们,一行人屏息静气矮身穿过一片灌木潜到小楼前。他看见花园里到处是刺客可以藏身的屏障,心想明天要建议郡王爷把这些东西都铲平,光秃秃一片连只老鼠都藏不下就好了。厨娘也不会跟他抱怨最近老鼠多了,做好的鸡鸭老是失踪,有一次还没了半扇熏香猪,那可是吐蕃那边来的。吐蕃!令狐文心中一凛。
   前面的小楼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想上前叫醒待女,却听见楼上一阵哈哈大笑,是那个小女蛮子,她又在干什么?他抬头一看,二楼的纱窗上映出三条不停晃动的影子,一条小一点的影子正前仰后合,另外两条像在打架?
   刺客!令狐文顿时热血沸腾,挥手命令手下包钞上去。
楼下的灯也亮了。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八十一节 两拨人马
   小楼下的青霜被惊醒,摸索着点起烛火走上楼来。
   屋里的两人听见上楼梯的脚步声,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阿奴叫道:“没事,我摔了一下。你去睡吧。”
   随后听见下楼的脚步声。三人嘘口气,阿奴埋怨道:“干嘛搞那么大动静,你也想被关进来。”
   云丹仰起头想止住鼻血,混蛋阿仲,下手这么重。刘仲则干脆靠着床沿揉胸口。阿奴穿好衣服,摸摸茶吊子,里面的水还有余温,她倒出一点沾湿布巾,替云丹擦试鼻血。
   云丹顺势搂着她,酸溜溜地含糊问道:“你们怎么睡一起?”
   阿奴挣不脱,恼道:“一个人睡,碰上采花贼怎办?”
   云丹不敢吱声,他正是那个想偷香的。他是从楼下爬上来,猛地从暗处里走进亮处,屋子里的烛光让他有点眼花,只能看得见一个大致黑乎乎的轮廓。他心又急,摸到床边看见一个人影俯身就想亲下去,被惊醒的刘仲一拳打出去。他还有些懵懂,以为遇埋伏,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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