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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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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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卦先生高唱道“时运来时,买庄田,娶老婆”的夸张调子招揽顾客。众人无心留意这些,跟着老厢吏匆匆走到一处瓦子旁边的蟹行旁边。
    此时中秋临近,一家家的蟹行面前摆满了一笼笼的螃蟹,生意兴隆。这一带卖水产,整条街上腥味扑鼻。阿奴暗暗皱眉。
    只见老厢吏走到一间茶肆前,正准备进去,为了防止他利用地形逃跑,阿奴一歪头,拉隆刀一横架在老厢吏的脖子上。尼尔斯迅速窜进店里,是这里了,阿罗阿宝随后带着达热等几个吐蕃武士冲进去。
    老厢吏脸色大变:“你们敢,敢。。。。。。”
    阿奴安慰道:“我不敢,不过我的狗要是死了或者失踪,你和整个店里的人也别想活了,我会活剐了你。”
    老厢吏没想到这个娇怯怯的回鹘少女说起行刑杀人来居然轻言细语眼也不眨,暗自后悔刚才叫人报信。
    云丹往四周看了一下,见到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暗地里似乎鬼影曈曈,他踢了魂不守舍的刘仲一脚,众人抽刀在手,将阿奴和阿波护在中间。
    不久,尼尔斯狂吠起来,阿奴连忙也冲进去,茶肆里早已空无一人,灯还没有灭,显然走的匆忙。后面是个澡堂子,尼尔斯正对着澡堂子的地板狂吠不休,阿宝等人一筹莫展。
    阿奴喝道:“蠢材,撬开地板。”
    达热闻言,一时间没有趁手的工具,干脆去掀那地板,地板居然是活动。
    连掀开几块地板,暗弱的火光下,三具尸首郝然在目,面目新鲜,显然刚死不久,旁边还有几具猫狗尸体,众人瞠目结舌。
    阿奴吃惊不小,闹市之中,居然也有黑店。
    见里面没有斯密尔,她放下心来。
    这时候,外面有人惊呼“走水了,走水了!”
    有人放火毁尸灭迹。阿奴猛醒过来,连忙叫达热等人将尸体抬出去。
    达热不动,阿奴怒道:“快点。”
    达热抗议道:“人死后三天之内是不能碰的。”
    阿奴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吐蕃人不管是修行者还是普通人在死后的三天都不能碰触和干扰,因为你无法知道死者是否已经认证地光明,或者它的意识是否已经离开肉体。吐蕃人相信,如果碰到肉体的某一部分(譬如手指),就会把意识引到那一点。死者的意识可能就会从最近的开口下坠到恶道,而不是从顶门离开肉体。
    她连忙说道:“不是说提前移动的话,作法超度就可以了,大师们都在大相国寺,赶紧去请一个就好了,再说他们也不是吐蕃人,要是被火烧了的话,连冤也没处伸,岂不是害了他们。”
    达热一听有理,连忙指挥将尸体抬出来。
    秋季风干物燥,这里耽搁了一下,火已经呼啦啦烧了半边屋子,差点众人都出不来。
    见里面抬出三具尸体,外面正乱作一团救火的人群惊呼连连,那老厢吏被拉隆拿住走不脱,见状瘫倒在地。
    此时三层楼高的“望火楼”里的探火军人已经发现了火情,吹起了号角,周围店铺里的伙计早就带着店里常备的灭火工具赶来灭火,随后这个片区的分厢巡检也带着常驻在“潜火铺”里的禁军和救火设备疾风般策马赶到,再之后是厢巡检,再再之后是都巡检,相当于警察厅长。
    阿奴有幸目睹了一次古代“119”消防队的厉害。


第三卷 中原之行 第一百节 古代消防
    救火的消防队员主要是禁军,也就是军人。灭火器具主要是水桶、水囊、水袋、洒子、麻搭、斧、锯、云梯、火杈、大索、铁锚儿、唧筒之类。
    水囊和水袋是用猪、牛膀胱制成的。起火时,盛满水扎紧,掷向着火地点,水囊被烧穿,或破裂,水即流出灭火。还有用油布缝制成的油囊,其用法同猪、牛膀胱制成的囊一样,盛水掷着火处灭火;运用柱塞式泵浦原理而研制成的唧筒从水桶中汲水,像水枪一样喷出水柱;高层建筑起火,还可以使用下面有六个轮子,上有两条各长二丈的‘飞梯’,飞梯四面用生牛皮为屏障蔽掩,用人推着前进,到了城墙根,则将‘飞梯’树立起来就可以灭火;又可在长八尺的杆上束住重约二斤的散麻,即‘麻搭’,蘸着稀泥、浆水去扑打或湿润火焰或烧着的物品,以防扩大蔓延;还要用火钩、火叉、利斧,或用快锯,拆除掉障碍;还要用大索、带有长链的铁锚儿,套住或挂住房梁立柱,用力猛拉,拽倒,以切断火源。。。。。。
    一切跟现代消防队差不多,连带着云梯的消防车都有,只是简陋些,各条巷子里每隔一段还有方井,方便日常生活和灭火取水。
    不过须臾,这里的火就被扑灭了,统计了一下,烧了十间店铺,没有人伤亡。阿奴看见忙得脸上出油的几个官都松了一口气。
    刘仲低声道:“若是烧了一百间房屋以上,他们统统要挨板子。”
    阿奴闻言同情的看了看那个已经惊恐得晕过去的老厢吏,那些官员虚惊一场,半夜辛劳,始作俑者只怕逃不了被迁怒的下场。
    这时候开封府的衙差居然也赶来了,看见外面躺着的尸首,还以为是烧死的,但却没看见烟熏火燎的痕迹,疑惑地走近一看,却见个个脖子上都是勒痕,分明是横死。
    随后来了一个仵作开始检查尸体,从一个胖子胸口摸出一纸公文,居然是山东蓬莱前来述职的一名通判,不由得大惊失色。
    事情开始变得不可控制,晕倒的那名老厢吏被带走。
    一场大火,尼尔斯再闻不到斯密尔的味道,它焦躁的暴吼,怎么也不肯离开。
    阿奴无奈,只好任由尼尔斯带着阿罗在现场附近打转。想起那老厢吏的同伙,阿奴一行人又打听到了开封府,却无门可入,天还没亮。
    其实开封府里正在办案。不知怎的,太皇太后知道此事,大为震怒,连夜下旨责令开封府在她生日之前要侦破此案。
    州桥所属的那一个厢的厢吏包括巡检全部被拘,他们说出了一个‘无忧洞’的位置。
    开封城里的河渠和下水道不少,纵横交错的河流还有不少隐蔽处,一些亡命歹徒就隐匿其中,称之为“无忧洞”,还有一些歹徒劫盗一些妇女也藏匿其中,自称为“鬼樊楼”。而樊楼是京城里最豪华的酒楼兼夜总会。
    衙役们这次不敢懈怠,一取得口供,直扑那汴河处的无忧洞,只希望贼人还没闻风走脱,可以一举成擒。
    而问不到结果的阿奴等人赶回两条街外的澡堂子,尼尔斯终于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找到斯密尔的味道,众人大喜,叫达热回去报信,带上所有的武士前来助阵,他们沿途会在墙上留一个记号,阿奴想起了那蛇眼蛾,旁边正好是笔墨店,她买来墨水和笔,在粉墙上画了一只翅膀是骷髅的蛇眼蛾,保证达热不会错认。
    他们沿着汴河追索下去,此时天边微翻鱼肚白,熹微晨光中,一个瘦干干的报晓头陀从小巷里转出,一手执铁牌子,一手用小锤敲打着,沿河高叫着“天色晴明”。
    他才叫了一声,刘仲忽道:“擒下他。”
    阿奴离那报晓头陀最近,闻言不假思索抬手一抖,飞爪电射而出缠住那头陀的脖子,那头陀原本正偷眼看着他们,白光一闪脖子就被系住,直如白无常的勾魂索一般,吓得回身就跑,阿奴闷不吭声的用力一拉,那头陀立马被她倒拖在地,被勒的直翻白眼,两手抓着银链死命挣扎。
    拉隆连忙上前一刀架住那头陀。
    刘仲问道:“你给谁报信?”
   “没。。。”
    拉隆的刀往下一压,血流如线,头陀伸手一抹,满手的血,顿时回身筛糠,张口想叫,被后来的云丹眼疾手快地抓起路边的一棵草,连草带泥直直的塞进他嘴里,差点被噎的没了气。
    众人忍不住笑起来。
    刘仲说道:“你报晓最迟应该在五更,现在是秋天,天都大亮了,还用得找你来报晓?”
    头陀吐出草泥,应道:“我今儿起晚了。”
    刘仲冷笑道:“我从来不知道报晓头陀也会晚起。”开封的报晓头陀和行者才不会晚点。
    那人不吱声,尼尔斯跃跃欲前。见这人硬气,众人也不啰嗦的拿起那团草泥再将他嘴堵上,然后将他的手绑住,将拉隆提着就走。他身材高大,拎着这头陀如拎小鸡一般。
    众人随着米尔斯摸到一个汴河的一个分叉附近,白花花的芦苇丛里断断续续传来人声,隐隐约约又听不真。
    众人互看一眼,随后听见一声犬吠,斯密尔!尼尔斯激动的打抖,正想张嘴也吠两声回应,被阿罗眼明手快的捂住嘴。尼尔斯抗议,阿罗用力将它的嘴合拢,警告的咕噜了一句,尼尔斯不甘心,用头拱着阿罗的屁股,差点将他拱进河里。
    阿奴想里面摸不清状况,既然斯密尔还活着,听声音应该暂时没事,那不如等等达热。
    众人猫在一个长堤后面,监视着芦苇里的动静。
    忽然一个人分花拂柳般走出来,阿奴定睛一看,令狐文!
    斯密尔随后窜出来,尼尔斯忍不住吠了一声扑上去,两只狗高兴地滚在地上撒欢。
    令狐文看见他们大吃一惊,刘仲等人不会比他好多少。
    想起那几具尸体,阿奴猛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说道:“你的人还有谁?快走。”
    令狐文连忙回头找人,阿奴等人迅速的带着狗沿原路跑了。
    才刚拐到刚才遇见头陀的那个巷子里,一队开封府的衙差和禁军匆匆跑过,正是往令狐文所待的那个地方向。
    那头陀还被拉隆拎着,急得‘呜呜’直叫唤。阿奴叫拉隆解开头陀的绳索,头陀吐出草泥说道:“都是一家人。。。”
   “谁跟你一家人,我不过凑巧认识他。”阿奴反驳道,也不知道令狐文能不能逃脱,此时万万不能让人将他跟自己这些人联系在一起。她问道:“我是来找狗的,你们为什么抓我的狗?”
    头陀说道:“不是我们抓的,是城里的一伙无赖,原先就栖身在这‘无忧洞’里的,他们日常就是做一些剪衣探囊,捉猫盗狗的勾当,小贼而已。刚好校尉大人认识这只狗。”
    阿奴冷笑:“小贼?他们跑了吧,可有通知你?这群小贼不会是你结交来的?你可知他们还杀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山东蓬莱的通判。”
    头陀大吃一惊:“素日里我见他们还算仗义。。。。。。”
   “仗个屁!”刘仲怒上心头,“就是他们杀了人,现在开封府的衙差才追上门来。”
    头陀也看见了那群衙差和禁军,足有百人。知道刘仲所言非虚,而令狐文不过带了二十来人在无忧洞里栖身,也不知道能否逃走,顿时脸色发白。
    阿奴不理他,此地不宜久留,还得防止达热一头撞进来。众人连忙往另外一头走了,那头陀脱掉头陀打扮,也跟了上来,刘仲拦道:“你还不走?”
    头陀嬉皮笑脸:“校尉大人不知所踪,我也没处蹭饭,不如就跟着爷,小的别的不会,跑跑腿什么的还算中用。”
    刘仲正不知如何是好,巷子外面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地上有一个报晓的铁牌。”
    头陀耸耸肩,刘仲无奈,赶忙扯着他追着阿奴出去了。
    半路上撞见达热,众人直呼好险。
    回到那间租赁来的宅子,乌察已经闻讯等在那里,云丹将事情都告诉他,特地隐去了令狐文。
    乌察大惊:“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居然有人敢开黑点?”
    众人跟着感叹一番,哄走乌察,各自回去睡觉不提。
    刘仲继续审问头陀。
    头陀认定他们是一伙儿的,倒也不隐瞒。他叫石峰,是个孤儿,有个师傅叫叶飞花,是个女的,会一点穿户凿墙,勾檐跳垣的功夫。师徒两以前也就在开封做一些无本买卖。后来不忿梁王杀师灭妻,挟天子以令诸侯,师傅纠结了一百多人,夜聚晓散,以诵佛为号,人称‘经社’,后来投到刘畅的门下做了细作。那几个开黑店的无赖却不是经社里的人。对经社的事情一无所知。
    刘仲放下心来,随便给他指了个房间,叫他去睡,石峰欢欢喜喜的住下了。
    中午的时候,阿奴起来,听见石峰要在此长住,她不置可否,有师傅为什么不投奔,一定要跟着他们?
    她叫拉隆把石峰踢起来趁他迷糊给他硬喂了一粒药,见石峰两只田螺眼睁的快露白了,阿奴说道:“那是苗疆的蛊毒,每日都需要解药,若是你有坏心眼,毒药发作起来穿肠肚烂,死状极惨。”
    石峰沮丧万分,那个脸上有疤的家伙不是接纳他了么?
    阿奴随后逼他去打探消息,石峰恹恹的走了。
    刘仲见阿奴瞪过来,知道自己太掉以轻心,连忙一缩脖子跑了。
    阿奴想,现在最坏的结果就是令狐文被抓,其余都不足虑。


第一百零一节 太皇太后
    阿奴心中有事就睡不着了,见云丹等人也起来,索性继续去吃中饭加晚饭。
   这次刘仲将他们带到了樊楼,死里逃生的狗狗们是再也不敢带出去了。没想到横行吐蕃高原的獒犬,却在扰扰嚷嚷的城市中吃了瘪。斯密尔不会吃人家给的东西,只可能是因为好奇地离开了阿奴,然后被人打闷棍或者迷昏了。
   樊楼坐落于皇城东华门外的东华门街,是一座东西南北中五座三层的庞大建筑,栋与栋之间,层层都有飞桥栏杆,明里暗里相通,朱额绣帘,瑰丽宏伟。
    中秋节就要到了,樊楼前的欢门彩楼(大门楼)簇然一新,花头画竿,酒旗招摇,看着花里胡俏。
   他们在三层点了一个雅阁儿,正好可以看见对面的汴河游船和人来人往的州桥。
   点菜的小二叫做“茶饭量酒博士”,阿奴听着拗口,笑道:“叫酒保或者小二不就得了,简单又便宜。”     那博士眼尖,见这群外地来的肥羊牯,干什么之前都要觑一眼那个戴锥帽的少女,知道这才是正主。殷勤笑道:“也有人叫小的酒保,不过是个称呼,贵人叫什么,小人就是什么。”
    见他乖觉,众人笑起来。
    阿奴怕今早经过汴河的时候被人认出,然后再跟令狐文之流的人联想起来,命令众人纷纷换上新的汉服,恨不得将云丹和十二等人的胡子全给剃掉改头换面一番,众人抗议连连,大有要剃胡子就不出门的决绝。阿奴想剃掉容易,万一下次在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体,要改装就困难了,也就罢了。
    她自己也换上了一件现卖的雨过天晴色的大襟半臂窄袖长罗裙,越发衬得眼如寒星,脸如象牙般瓷白。见到那开口极低的白色抹胸,这回轮到云丹翻出不知塞在哪的锥帽硬给阿奴扣上,直到那博士点完菜,才让她摘下来。
    阿奴见刘仲心不在焉,想起这里就在皇城根儿,又将那博士招进来询问哪里可以看见皇宫。
    博士大概见多了想看皇宫的人,眼也不眨地说:“西楼可以看见,但是从那里可以窥见内宫,所以历来不许人上去。”
    阿奴才不信这个说辞,既然不让上,盖得比皇宫还高做什么。她拿出一锭金子,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我们都是外国人,来开封一趟不容易,只怕今生今世都不会有机会再到这里,所以想看看大汉的皇宫,回去也好跟族人夸耀一番。”
    博士迟疑了一下,拿起那锭金子说道:“这个我做不了主,得问问老板。”
    阿奴又取下头发上的雕花象牙栉,说道:“这个送给你们老板做个见面礼。”
    这个象牙栉,阿奴一直以为不过尔尔,她还有各种象牙首饰,但是想想它的来历,阿奴就觉得碜得慌。刚才只是梳头发的时候被阿宝找出来给她插上,说是去大酒楼吃饭要体面些。结果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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