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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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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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解,倒省了捆绑的麻烦。
  阿依族人整日攀藤附葛,悬崖峭壁如履平地。看阿奴不过是翻下脚手架,那露青却以为她是耍百戏的路歧人(流浪艺人)就知道,他们身手灵活胜似猿猱。且自从小就在江河中捕鱼捞虾,那水性比浪里白条不遑多让。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攀上船,随后小船划的的远远的。阿奴趁机摸到厨房,放倒厨子,在酒水菜肴里面将自制的那种三步倒全部用下去。


第一百三十二节 螳螂捕蝉
   阿奴堪堪做完这些,左面楼梯突然响了,她和阿罗还有一个阿依族男孩叫纳布尔的一个激灵,拖起厨子,翻过舷窗,往右边躲去。
  来的是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婢女,见厨房无人,但是酒菜齐备,顾不上多想,端起就走。
  三人无声无息地跟上,阿罗觉得刺激好玩,两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难免动作大些。被阿奴瞪了一眼。
  来到三楼,那婢女自去往船头观景的房间,三人不敢靠太近,只能隐在暗处远远的觑看动静。那女婢放下杯盘自往二楼去了。阿奴示意纳布尔带人把那女婢料理了。
  须臾,里面两个男人吵起来,听见其中竟夹杂着自己的名字。阿奴很是诧异。
  随后一个柔媚的女音劝道:“两位哥哥,先喝几口酒消消气吧。大哥,二哥有些言语高低,触犯了你,你莫计较。”
  两人“哼”的一声,一时无语,想来是在喝酒。
  半晌,一个男子说道:“大哥想得岔了,当初咱们手下十几个兄弟,日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何等快活。自从跟了王爷,兄弟们替他卖命落得七零八落的下场不说,此次居然还想让咱们听令与一个黄毛丫头。王爷赏赐虽丰,奈何疑心甚重,咱们如履薄冰,还是动辄得咎。”
  他顿了一下:“三娘每日强颜卖笑,他可曾体恤一二?”
  此语说中那灵犀心思,她叹道:“二哥,是我多想,不干王爷的事,王爷从未碰过我一根指头。”
  那二哥冷笑一声:“怕是嫌你脏吧?那人整日里一身白跟吊孝似的,一点脏也容不下,能容得你?依我说,你当初闹着入这行还不如去他府上做歌姬更得便宜。”
  “你!”那灵犀怒道,“二哥,你若是嫌弃,何必坐在这楼船上?就是这酒菜,也是我的卖肉钱得来的。”
  另外一个男声喝道:“闭嘴,老二,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自个没能耐,三娘看不上你,那是应该的。咱们原先不过是个小混混,要不是王爷,只怕早不知在哪吃了棍棒丢了性命,哪能立得起这么大的家业,人人叫你一声二当家,前呼后拥的耍威风。做人不能忘本。”他又替刘畅解释道:“再说了,王爷是怕咱们失了依靠被人拿捏住了,他是王爷自有他的顾忌,你要体谅才是。那姑娘难得小梁王、沈家和未来的皇后娘娘看重,又重情重义,为了个女奴尚且敢给王爷们没脸。看她机敏果决不下于男子,不是一般的人物,能够庇佑得住咱们,王爷才做如是想。”
  阿奴心惊:这是在说自己咯?这些人想造刘畅的反?这事够机密的,难怪这里的人都被清的一干二净。
  大石言语一转又对灵犀说道:“王爷一介天潢贵胄,看不上市井女子有什么奇怪?三娘,不是大哥说你,这山望着那山高,你已经二十啷当岁,还为着王爷虚度年华,二郎虽然不成器,难得自幼护着你,一片真心。”
  一席话说得灵犀哭道:“二哥说话剜人心肝。”
  那二当家吴非只怕早就后悔不迭,闻声连忙道:“是我不是,醋汁子浸出来的,刚才不合多喝几口黄汤……”
  “你朝也嫌,晚也嫌,谁个耐烦与你过日子?”灵犀依旧哭个不停。
  忽然一阵杯盘碎地的声音,华大当家叫道:“你,你,好畜生……”阿奴心喜,药性发作了。
  那灵犀也叫:“大哥,大哥,二哥,你要干什么……”
  吴非道:“对不住了大哥,那川陕宣抚使古九峰半个月前就到了,许我和哥哥做个五品知府。三娘,日后你就是凤冠霞帔的诰命夫人,谁敢看低你。刘畅对不住咱们,又何必把他放在心上。”
  只听得那大当家怒骂吴非;“区区五品官就让你做下这等背主的勾当。”
  阿奴愣住,自个的药吃下去就是少量舌头也会发麻,说话哪会如此利索?听这口气,居然是内斗了。是吴非给他们下了头遍药?
  只听得那大石继续骂道:“当初你贪功心切,弄来那叶飞花和石峰,开封城里的好容易布下的桩被他卖的一干二净,王爷可曾惩罚过你?不过骂几句罢了。叫你护送小梁王和阿奴兄妹,你玩忽职守,害他们半路被回鹘人狙击,险些丢了性命。王爷要不是念你跟他多年,依你的行径早该处死,你忘记了老四的下场?如今你半点旧情不念,你,你……”后面就没了声音。
  灵犀哭道:“二哥,你把王爷怎样了?”
  吴非怒道:“现在你还惦记着他,只怕古九峰已经带着‘浮影’的人找上门了。”随后传来一阵乒铃乓啷的声音。
  阿奴心道:“这人在砸盘子嘎?”
  突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到处静悄悄的,她只能听见自个剧烈的心跳。动静这么大都没人出来查看,想来事先吴非已经吩咐过了。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阿奴偷偷地走到窗前一看,里面三个人俱瞪着眼睛,软成一团在喘气。想来那吴非中了自己下的药。
  她大喜,真是得来不费功夫,一闪身进入舱房中。
  奇变陡生,三人心中正惊疑不定,看见阿奴进来,心里更是叫苦连天。
  阿奴朝年纪最大的那个笑笑:“大当家,我那三十万需得着落在你身上。”
  药性发作,勉强撑着一根神经不断的大石后悔不迭,当初想试试她的应变能力,却忘记了此女视财如命,年纪小小连王爷都敢敲诈,如今烧去她三十万两,只怕皮都会被她剥下一层来。
  阿奴又朝那年轻汉子笑了一下:“多谢二当家替我弄路。”
  吴非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奈何连舌头都转不动,偏偏脑子清醒的很,不像灵犀和大石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心中大骇。
  阿奴拿起油灯朝江面上晃了三晃,看见一叶扁舟摇过来靠在船边。时间很紧,她不耐烦拖人下去,既然吴非已经帮他清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摆手命令道:“扔下去。”
  阿罗犹豫了一下:“太高。”
  “扔了。”
  纳布尔等人已经窜进来,拎起三人看也不看就往下扔,灵犀和大石已经半昏迷感觉不到什么,只听见“噗通”两声水响。只有那吴非看见自己朝甲板直掼下去,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咚的一声掉在甲板上,暗夜之中,声音巨响。
  阿奴吓了一跳,骂道:“没吃饭么?不会扔远点,那几个女婢呢?”
  纳布尔头一歪:“吃了酒菜,昏死过去了。”
  他们忙忙的赶下来,将摔得半死不活的吴非拖进小船。灵犀和大石已经被捞起来,那小船上的猴子已经醒了,愤怒地看着阿奴。
  他们手忙脚乱的将船划开,却看见甲板底下冒出两个人,说道:“怎么这么响,楼上在打架么?”
  另一个说道:“二当家说了不管有什么动静都别管,还是下去吧。”
  “日他娘的先人板板,这天气闷在下面可遭罪。”那人嘟嘟囔囔,拗不过同伴,还是下去了。
  阿奴等人没想到船底下还有人,吓得统统趴在船板上,后来一想,就是趴着也无济于事。又坐起来,那两人已经下去了。
  他们不知道,这种楼船,本来划桨手都是在甲板上划船。灵犀嫌贵客上门不好看像,学着战船,将划桨手都放在最底下一层的密封舱。加上今天得了吴非吩咐,谁也不敢上甲板透气。阿奴等人才得了便宜。
  他们不敢再耽搁,划起船飞也似地往岸边去了。
  岸边达热等人已经来回踱了好几圈,听得黑暗中水声哗然,俱都大喜。待得小船靠岸,纷纷上前帮忙将那四人搬下船来。
  阿奴先取掉那猴子口里堵的破布,问道:“你们的蒙汗药怎么解?”
  猴子本想破口大骂,闻言一愣:“用冷水浇浇就好。”
  阿奴依言,大石和那灵犀两人幽幽醒转,却被阿罗等人绑了个结
实。
  那灵犀一醒,见到眼前的阿奴,喘息道:“王爷。”
  “关我什么事?”阿奴知道刘畅此番被人出卖,凶多吉少,但是她可不想把自己的人白填进去。
  灵犀哀求道:“姑娘,不求别的,就看在王爷对你多方维护的份上……”
  见阿奴无动于衷,灵犀又道:“看在小梁王的份上,王爷要是一去,只怕那皇帝就要对付他啦。”
  “鸟尽弓藏那是迟早的事。就是你们王爷不死,他猜忌心一起,也未必会饶过阿仲,我无缘无故去和皇帝的人作对有什么好处?”
  见说不动阿奴,灵犀急得泪光莹莹:“大哥,大哥。”
  大石沉声道:“阿奴姑娘,那个赵惜去哪了?”
  阿奴这才发现赵惜不见了,明明出门时还看见的。一问,众人皆摇头。想起灵犀这个花魈居然是刘畅的特务头子,赵惜只怕也是梁王的,难怪她弓马娴熟,一路跟着自己远上吐蕃高原都没有怨言。她心中惊怒交加,喝道:“说清楚。”
  那大石喘口气:“那个赵惜曾经去过‘浮影’的一个解库(当铺),不过那之后再没见她有什么异常,咱们也不好下判断,如今看来她只怕是皇帝的细作。”
  “浮影是什么?”
  “是原来梁王的暗部,如今归了皇帝。”
  阿奴瞪向猴子,猴子听谈话也知道事情蹊跷,一缩脖子:“这种机密,怎么能跟外人说?”
  大石这才发现猴子:“老五,你怎么,是咯,没你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哪?”
  猴子辩白:“我被骗了,以为她要找你谈判,所以……”
  灵犀叫起来:“五哥,五哥,二哥反水了。今晚有人刺杀王爷。”


第一百三十三节 黄雀在后
  “什么?”听闻吴非反水,猴午怒叫,身子一直,骤然间高大了不少,哪有半点矮小猥琐的模样。绳子勒进他的肉里,鲜血渗出来。
  灵犀哭道:“五哥,你求求阿奴姑娘。”
  猴子劈头就道:“姑娘,就看在王爷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
  虽然是在暗中,大石还是能感觉到阿奴怒火熊熊,暗叫要糟,喝道:“老五,满口胡说什么,阿奴姑娘跟王爷清清白白。”
  那猴子愕然,要出口的话硬吞回去。
  大石说道:“姑娘,只要你帮忙,放了咱们救得王爷,不要说三十万两,就是一百万两,咱们砸锅卖铁也给你弄来。”
  “若是刘畅已经死了呢?救不得他,难道就不用赔了银子?”阿奴不上当。
  灵犀急道:“只要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钱都好说。”
  这样啊,阿奴挠挠头:“不如打个欠条吧。我也不要你砸锅卖铁,加上利息四十万两好了。”眼睁睁看着刘畅就这么死了也实在说不过去。估计阿宝还是要嫁令狐文的,因此真成了怨偶就麻烦了。
  她利索的切开吴非的手指,顿时鲜血四溢。大石和灵犀虽恨他背主,毕竟结义多年情深意重,撇过头去不忍看。阿奴又撕下他的白色里衣,扬了扬:“沾着写吧,不够我再切。”
  两人连道:“够了,够了。”深恐阿奴再切一刀,两人沾沾写写竟是飞快,末了又盖上手印。
  阿奴看完,示意松绑,不想灵犀二人两腿无力,无法起身,灵犀急得直掉眼泪。那猴子心急,一松绑窜出几步,听见哭声回头,见两人仍然半靠在那里,奇怪道:“蒙汗药解了吧?”
  可是上半身为什么能动?阿奴想难道是自己的那种“三步例”加上蒙汗药的综合效果。可是解药需要鸡蛋,现在黑灯瞎火去哪找?
  她抱歉道:“可能你们跟吴非一样吃了我下的药,这种解药现在没有,等两三天自然就好了。”
  灵犀哪里等得,顿时嚎啕大哭。阿奴皱皱眉,这女人凉薄的很,一心只惦记刘畅,她那二哥半死不活的也没见她理会半点。
  猴子才想起来:“我的解药呢?”
  阿奴诚实相告:“骗你的,你根本没中毒。我的毒药很贵的,不会乱用。”
  那猴子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大步先走了。
  阿奴等人将灵犀三人抱上马,离开了成都,往浦江碧云寺飞弛而去。
  走了半道,阿奴终究心中不安,踌躇半晌,勒转马头:“我还是回去看看吧。”她吩咐达热和纳布尔一路小心,自己则带着拉隆和阿罗掉头前往成都。
  他们赶到成都西南城门,也就是得贤楼“五门”外,得贤楼雉堞巍峨,有城门五道,故称“五门”,城门内外是最繁华的商业街。此时夜市尚未散场,整个城楼和下面的街道灯火辉映,灿烂通透,人们嬉笑而过,神态安然,半点没有发生动乱的迹象。阿奴等人牵着马慢慢的穿过夜市,将马寄在一处客店,转身前往西园查看动静。刘畅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
  西园内外静悄悄的,连平日里歌舞喧闹的西楼都悄无声息。阿奴看不出所以然来,干脆留拉隆在外面守候,自己和阿罗爬墙进去。里面黑灯瞎火,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阿奴和阿罗互看一眼,难道……
  她来过多次,熟门熟路,依稀辨认出亭台楼阁的大致形状,很快就摸到刘畅书房外的水榭,脚下却突然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绊了一跤,她不敢吭声,伸手一摸湿漉漉的一股子血腥味,吓得连忙爬开。阿罗点起火折子,一具满身是血的尸体出现眼前,兀自不甘的睁着双眼,正是刘畅的贴身侍从,叫什么松言的。他来接过阿奴几次,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腼腆少年。阿奴叹息一声,伸手合上他的双眼,他身体微温,显然死去不久。
  她直起身来,才发现火光照耀处,满地的黑稠,居然都是血,书房外面数数有八具尸体,兵器散落一地,看来经过一番激斗。虽然里面没有白衣人,她还是一个个翻看过去,刘畅不在其中。
  阿奴举着火折子蜇进书房里,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她怔忪了一下,正准备去花园看看,身后的一堵墙“咯喀”一响,两人俱吃了一惊。阿罗一把扯过妹妹,横刀在手,紧盯着那墙。
  墙上却打开一个小门,刘畅的头露出来,低声唤道:“阿奴,是我。”
  再人放松下来,阿奴赶忙问道:“可有受伤了?外面正没人,跟我们走吧。”
  “把火熄了。”刘畅命令道。
  阿奴连忙吹熄了火折子,刘畅又道:“我没受伤,一开始就藏在这里,他们敲过墙壁,没有找着。”
  “是无非反了。”
  “嗯。”刘畅已经了然,苦笑一声:“是你那个女伎赵惜带人来的,咱们都看走眼了,她功夫好的很,眨眼就杀了我三个侍从。”
  阿奴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自己一直跟个杀手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她问道:“现在怎办?”
  “出不去,他们还在找我,只怕火光已经把他们引来了。”刘畅也不知道。
  “没有密道之类的?”
  “没。”
  远处突地传来一声轻轻的树枝折断的声音,阿奴毛骨悚然,往外一看。刘畅的书房可以看见园中的小径,那上面隐隐绰绰出现了一个左顾右盼的身影,阿奴对那轮廓熟悉的很,她急忙道:“她回来了,你只怕藏不住。”
  窗外就是池塘,她灵机一动抓过桌上的一根毛笔,用多金送的那把匕首将头尾削掉,塞进刘畅的嘴里,急道:“蹲进池塘里,用这个呼吸,她应该不会杀我们。”事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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