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门前。她的脸上带着以前惯有的天真表情,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强悍能干的女律师。
她一看到段轻哲,便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对不起轻哲,这么晚了把你叫来。我,我家的水管突然爆了,我洗澡洗到一半,实在处理不了。你看家里,都快被水给淹了。”
段轻哲这才注意到,梁婠婠家确实有种水漫金山的感觉。昂贵的驼色羊毛地毯喝饱了水,他只轻轻一踩,就有水从里面流出来,沾湿了他的黑皮鞋。
梁婠婠一脸抱歉的神情,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太晚了,不好意思啊,你知道我对这种东西一窍不通,在北京也没几个认识的人。只能来麻烦你了,不耽误你明天上班吧?”
“不耽误,明天周日,我休息。”段轻哲说着身体往旁边微微一让,指了指自己的身后,“我知道你肯定搞不定,所以请了专业人士来弄。你放心,他技术很好,今晚应该能搞定。”
梁婠婠顺着段轻哲的手势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还拎一工具箱,正带着一脸憨厚笑容地望着自己。
“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打扮,吓得尖叫一声。那声尖叫还没落地,段轻哲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直接披在了她的身上。梁婠婠只觉得有阵冷风吹过,紧接着身上便是一暖。那衣服还带着段轻哲的体温,没来由地竟让梁婠婠鼻子有些发酸。
那个水管工是段轻哲特意找来的,以前也帮他家里做过活。这深更半夜的把人突然叫出来,段轻哲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给了他三倍的工钱。那小伙子是个山东人,很直爽很老实,收了人家这么多钱,也不能干站着不干活,当即就冲梁婠婠笑道:“大姐,嫩家水管哪里漏了,能带俺去看看吗?”
梁婠婠略显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把人让进了屋里,顺便带他去到浴室,把漏水的地方指给他看。那小伙子二话不说蹲下来就开始工作,目不斜视绝不乱看,梁婠婠那两条白皙的长腿对他来说就跟商场里的塑料模特儿没什么两样,完全不敢起一点邪念。
梁婠婠把他扔在浴室里,自己则转身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当时段轻哲正坐在客厅里,脚下还踩着湿漉漉的地毯,手里却悠闲地翻着一本法律方面的杂志。他看到梁婠婠换了衣服出来,脸上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阿杰手艺不错,你不用太担心。不过我看你这地毯大概得全换了,让水一泡,估计报废了。”
梁婠婠苦笑一下,在他身边坐下,微微叹息道:“是啊,得找人来重新铺一下。家具什么的一泡水估计也完蛋,我还真是损失惨重。”
“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听说你接了秦墨的案子,应该能赚不少。”
“消息很灵通啊。”梁婠婠略有深意地望着段轻哲的侧脸,脸上的笑容有些复杂,“那天去给他签法律文书,还遇上了你前妻。这个世界,未免真是小。”
“嗯。”出乎梁婠婠的意料,段轻哲的语气平静无比,一点儿也没有动怒,就像两人正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怎么,你不关心他们两个人在做什么吗?”
“既然能让你看到,肯定不会做什么私密的事情。”
“是啊,确实不太私密,不过是一起吃顿饭罢了。那个餐厅秦墨挺喜欢的,听说经常带朋友去。”
段轻哲转过来头,一双眼睛在梁婠婠的脸上认真地扫了几下:“你找我过来,是为了修水管,还是为了跟我打小报告?”
“都不是。”梁婠婠的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突然她伸手挽住了段轻哲的手臂,整个人快速地凑了上去。就在她的嘴唇即将贴到段轻哲的唇边时,一只手及时出现,挡在了她的唇上。
段轻哲冲她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只是朋友。”
梁婠婠并没有生气,反倒笑得更欢:“还记得我们两个第一次接吻的情景吗?当时我也对你说,对不起,我们只是朋友。但你根本不听,直接就把我按倒吻了上来。事后你对我说,吻过了,就不再是朋友了,可以有进一步的发展了。还记得吗?”
段轻哲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梁婠婠见机立马又开口道:“所以……”
“所以,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它可以改变一些东西,也可以改变一些人。”
“是吗,你已经变了吗?我记得我们分手的时候,你说过,你不会变的,会一直等着我的。现在你是想要告诉我,聪明绝顶无所不能的段轻哲,也开始改变了,开始管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段轻哲微微闭了闭眼:“我不是神,我也只是个人罢了。我也会犯错误,以前我以为可以的事情,其实现在事实告诉我,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本来就一直在变,又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呢?几乎不可能吧。”
“轻哲!”梁婠婠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她的手还挽在段轻哲的手臂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用一种几乎哽咽的声音道,“对不起,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但是我们还可以把它变回来不是吗?即便变不回来,重新培养也是可以的吧。”
“婠婠。”段轻哲推开了她,突然站了起来。他低下头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梁婠婠,“你告诉我,你还可以变回到以前那个样子吗?像我们恋爱时的那样,不是女律师梁婠婠,而是女大学生梁婠婠。你觉得还有可能吗?”
“难道我变成现在这样,就不值得你爱了吗?即便当时我们没有分开,经过这么多年工作的磨炼,我也不可能还是那个大学时代的梁婠婠。人都是在成长的不是吗,难道因为我的成长,你就不要我了?”
“当然不会。”段轻哲抬脚往门口走去,他每走一步就踩出一滩水渍来,吱嘎吱嘎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听上去有些刺耳。
他走到门边,手刚摸上门锁,又转过头来道:“关键不是你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我们谁都会成长,我也不可能再变成当年的那个段轻哲。只是婠婠,有些事情如果没有亲身经历的话,是很难接受的。你的成长是自然而然的东西,但是很可惜,我没能参与其中。时至今日,我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面目来面对你。你明白吗?”
说完之后他轻轻拧开了门锁,正准备走出大门,梁婠婠却突然站起身来,快速地冲到他面前,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背上,隔着毛衣和衬衣,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闷闷道:“轻哲,别这样,难道我们就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不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吗?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再给我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以前那个没有了,我,我一直……”
梁婠婠的声音非常好听,完全不像她在法庭上那般咄咄逼人。带着几分女性特有的柔媚与温情,就像是一泓温泉,慢慢地流进段轻哲的心头,试图温暖他整颗冰凉的心。
虽然梁婠婠语气极为平和,但段轻哲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威胁的意味。他微微转过头看,借着余光扫到了梁婠婠满头的黑发,不由眉头微皱。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身后一个明显的山东口音在那里叫道:“俺说大姐啊,嫩家里的水龙头总闸在哪里啊,俺……”
那声音突然嘎然而止,就像一把锋利地刀瞬间割开了一张白纸。随即那山东口音又响了起来,带着点结结巴巴的感觉:“俺,俺啥也没看到,俺真的,真的没看到。”
13、相亲 。。。
这个时节并不是北京的雨季,但这几日不知为何,淅淅沥沥下了好几天的雨,总不见停。抬头望向窗外的时候,总觉得满头阴云密布,永远也没有个放晴的时候。
秦墨坐在他专属的私人办公室里,身体大半窝在真皮沙发内,两脚随意地搭在茶几上,手上捧一杯热咖啡,悠闲地慢慢喝着。
屋外雨下得正欢,噼哩啪啦打在窗户上,平时极其讨厌下雨的他,突然间却觉得这声音听着有几分美妙的感觉,并不像以往那样的令人烦燥。
他的脚边正摊着一个信封,是秘书刚刚进来拿给他的。他还没看,不过心里很清楚那是什么。他不急不徐地把杯里的咖啡全都喝完,然后才把脚放下来,凑过身去顺手拿起那个信封,随意地抖了抖。
里面装着的东西七零八落堆放在玻璃茶几上,一时间显得非常热闹。那是一堆照片,大约有二十多张。秦墨随手拿起其中的一张,放在面前细细地看着。
照片上有三个人,男人女人和孩子。那男的长得一脸斯文白净相,脸上的笑容如春风拂面,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那女的容貌出众气质娴静,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举手投足间都和普通人家出来的女人有些许不同。
至于那个孩子,则是一脸天真无邪样,看着有几分羞涩。容貌姣好眉清目秀,只是眉眼间和那两个成年人并无相似之处。
秦墨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久到整个人几乎都要风化成一尊雕像,才突然动了动。他的脸上慢慢弥漫起丝丝笑意,眉目流转之间尽显风流妖孽的气息。片刻后,他冲着照片微微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段轻哲、白忻卉、孟延。还真是幸福和谐的一家人。”
说完他重重地将那照片往茶几上一扔,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顺手拿过旁边放着的外套,大步走出了办公室。秘书正坐在外面接电话,一看他出来了,赶紧站起来问道:“秦哥,您要出去吗?”
“嗯,有点事情,今天我很忙,没事别打我电话。”他说话的时候脚下一步也没停,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正好撞见经纪人方品城。对方似乎有话要跟他说,但刚一张嘴,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秦墨挥手打断了。
“我这会儿有事,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方品城勉强咽了下口水,看着自己手上最红的艺人如阵风一般从面前刮过。就在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口时,方品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哀怨地大声问道:“你这会儿去哪里?”
“相亲!”秦墨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方品城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上万根针同时扎中,连呼吸都在瞬间暂停了几秒。
大约十来秒后,他转头看向刚走过来的秘书,不置信地问道:“你刚刚听到了吗,他说什么,他是不是说他要去相亲?”
秘书小姐一脸便秘的表情,在方品城怪异的目光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秦墨不理会那两人震惊的心情,径直走到楼下停车场,钻进了自己的那辆GL550,一路扬长而去,带着他一贯的嚣张与华丽。
他没有撒谎,事实上他真的是去相亲的。虽然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堂堂电影巨星秦墨,一招手就会有无数女人主动扑上来的抢手货,居然也会玩什么相亲的破烂游戏。不过他却对此十分满意,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一路上猛踩油门,差点儿就让警察给拦了下来。
他到了一家会所门口,将车停了进去,然后绕着雕花楼梯一路往上,来到某间房间门口。他和对方约的是中午12点,这个时间离12点还有五分钟,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大约已经到了。
漂亮的女侍应生站在前面,优雅地替他把门打开,把他请了进去。在他走过身边的时候,还抬眼偷偷看了几眼,大约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天王巨星,真人和荧幕上有什么区别。
秦墨根本没把那种爱慕的眼光放在心上,径直走进了包厢。不出他的所料,和他约定的相亲对象果然已经到了,这会儿正坐在那里喝茶。
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那女人只露出半张脸,微微低头的时候只能看见眼睛下面的部分。她喝茶的样子很漂亮,从容淡定不慌不忙,像个上层的贵妇人。这和她平时工作时的样子完全不同,丝毫没有那种风风火火的急躁感。
秦墨就这么站在门口,仔细地望着那个女人。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带着一脸疏远而客套的笑容抬起头来。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在见到秦墨的一刹那,微微变了脸色。
看得出来,她受到了极大的震惊,虽然极力掩饰着情绪,但整张脸依旧呈现出一种即将崩坏的趋势。
秦墨忍不住笑了笑,大步走上前去,拖开一张椅子大喇喇地在对方身边坐下,欠揍地举手挥了挥,打招呼道:“好久不见,亲爱的学姐。”
对方脸上的表情迅速崩坏,拿杯子的手止不住微微颤抖,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秦墨,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们相亲不是正合适吗?学姐,见到我不高兴,难道我长得不符合你的预期?”
如果可以的话,白忻卉现在真的很想把手里的那杯茶泼到对面那个男人脸上。他那笑容充满了欠扁的气息,令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可恶,几乎能让人在瞬间暴走。
秦墨却毫无这方面的意识,依旧在那里呱噪:“学姐,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挺有缘。我难怪接受个专访就碰上你,第一次相亲也碰上了。对了学姐,你确实是来相亲的吧,你的婚已经彻底离了吧?我虽然不介意和学姐你相亲相爱,却很介意你还是别人的老婆。”
白忻卉气得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当”地一声总算还有点气势。她真想开口骂人,可从小受到的良好教养让她没办法轻易把三字经挂在嘴上。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学弟,无论他现在如何功成名就,在白忻卉的心里,那就是她的小辈,她这个做学姐的,有责任和义务给他竖立一个良好的榜样。
她忍了又忍,终于在喝光了一杯茶水后,将情绪控制在了正常范围内。她望着秦墨那张光芒四射的脸,咬牙道:“是,我确实是来相亲的,不过,我没想到会是你。早知道是你的话,我是不会来的。”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吗?还是说学姐你歧视演艺圈的人?”
“我没有歧视你,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不太合适。”白忻卉说着起身要走,却突然被秦墨给按回了椅子里。他的脸瞬间凑到她的面前,只差几公分的距离。这时候要是有个人推门进来的话,一定以为他们两个正准备接吻。
白忻卉对这样的亲密接触非常过敏,立马抬手用力推开他,跳起来后退了两步,有些恼火道:“秦墨,你来干什么,你真的想和我相亲?”
“当然是,不然我为什么要抽时间出来?要知道我今天的通告排得满满的,来跟你见一面我会损失很多钱。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想和你发展感情啊,学姐。”秦墨笑得一脸贼相,那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几乎为零。但他却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了出来,并且迅速收起了他脸上贱兮兮的笑容,无比真诚道,“学姐,你看我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的,出来相个亲认识一下,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即便最后成不了,交个朋友也是好的嘛。”
白忻卉看他那一副大灰狼样,忍不住摇了摇头:“我想象不出来,你这样的人为什么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