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勇猛的人,刚刚经历一场翻天覆地的云雨,再解决两百个人,也会累的。
只因为,他不是神。
麻衣以为他们的游戏结束了,却没想到还有下文……
更精彩的下文,更意外的演员……
谁是英雄。
谁输了。
谁赢了。
四百人的生命,竟敌不过小小的输赢。
付简说他先结束,罗石流说他先结束。两人争执不下,欲要数尸首,却因已混在一起而没办法统计。
于是,付简提议再比一次。
再解决两百是没有那个力气的。
不代表解决不了一百……
于是,又两百人,圈成两圈,再次出现在士兵们围成的大圈中央。
那,真的是一群人么。
还是,一群魔鬼……
一群吃人的魔鬼……
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麻衣的眼神,有了很强烈的变化。
那样残忍血腥的画面,让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看到,想一辈子不记得都不可能……
付简狞笑,直直地握住了刀。
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个词,速战速决。
杀人的*,像小蚂蚁一样咬着心脏。
罗石流必须将那些亡国奴解决掉,不然自己会患上染嗜血症。
杀人再快乐,终没有那么多人能杀,何况,杀人太多,佛会生气的。
看到这里,你也许会想,那样的人也信佛?
他当然不信,却也是充满敬意的。
必竟下地狱这种事,还是不要太向往的好。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能让我也参加吗?”
一身便装的龟山城,昂首挺胸地出现在圈子里。
坚毅的脸,有神的眼,大气的笑,一模一样的白衫。
那些惊恐木然的眼睛,看到龟山城那一刻,变得清亮。求生的强烈欲望,让他们忘记了的,不止是龟山城刚才的话,还有打开尼罗城大门投降沙罗的那个人是谁。
“好啊,求之不得。”罗石流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嫉妒。
于是,那些头颅,在满含的惊喜中,飞上了半空。
龟山城帅气地横着身子穿梭往前……
麻衣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刀,能够那么快,快到那些被分成两半的身体,那些喷涌数米高的血,都可以忽略……
付简不愿落于人后,也抄起了刀。
“好!”“好!”“好!”……
沙罗兵的兴致,越来越高,不停地大声叫着,狂笑着。
手舞足蹈的样子,疯狂而扭曲。
如同夜色下的灵魂,早已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样……
麻衣的眼睛,模糊了。
谁取了谁性命……
谁给了谁性命……
似乎显得不再那般有吸引力。
龟山城的出现,将原本的一切,推向高潮。
麻衣知道那些人都逃不掉,却已不想再看下去。
手臂突然隐隐地灼热。
麻衣突然间真正懂得了亡国奴三个字的含意。
同样的,她也清楚了卖国贼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那意味着,活该承受与被承受。
有些人,活该承受。
有些人,活该被承受。
保护不了自己,活该任人鱼肉。
当那些血流成河的时候,当那条长毛狗吞下小孩心脏的时候,麻衣就忘记了所谓的软弱和勇敢。
活下去,当生命从麻衣眼前一个一个消失的时候,麻衣只剩这一个念头……
没错,活下去。
她的心亦在那些人倒下的时候,变得异常地镇定。
从尸体堆里跨出去时,一条断腿还是拌倒了她。
那是一条修长的*,尽管已经经过鲜血的洗礼,仍然漂亮。凭着这个,麻衣抬头便看到了它的主人。
一个丫环模样的少女,漂亮清瘦的脸上,还有残留的泪渍。一双本就很大的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得更大了,脖子以下布满青紫的痕迹,表明她死之前曾受过非人的折磨。
正想起身,却注意到从女子的手边滑落的一块玉佩,小如蝉薄如翼,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蓉,通体发出绿色的光。
鬼使神差地,麻衣收起了那块玉佩。明知自己已经隐去身体,却还是做得小心翼翼。
她并不知道,那种玉佩,有着多么美的传说,又有着多么怕人的诅咒——凤凰涅槃,未必重生。
从人群中出去,麻衣丝毫感觉不到轻松,感觉不到的,还有那狂乱的心跳。
说来可笑,明明整颗心都跳得快要爆裂一般,她却还是什么都感受不到。
抬头看去,天空原本挂着的几颗小星星已经消失了。
身后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心的大叫,轻风带着一阵一阵波浪般的血腥飘向四周……
麻衣不再犹豫,大步朝着前方走去,任夜色掩盖那一切。
那块玉佩,在麻衣的衣服里轻轻晃动着……
一如她的命运,被失衡的天平,甩向未知方向…… 。。
神秘人
“小姑娘。”
离王府几步之遥的地方,麻衣听到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却没有停下脚步。
她没想过那个声音是在叫他,更没想过居然有人能看到自己。
“扎辫子的小姑娘,先不要走。”
麻衣看看左右,脚步停下来。转过脑袋,正对上一双幽亮的眸子,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你看得到我?”麻衣脱口而出,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跟那双眼睛的主人保持距离。
那人身材修长,比麻衣高出大半个身子,他脑后的白发如水般倾泄。
“当然。”黑衣人蹲下身来,跟麻衣的身高保持一至,“任何会幻术的人都不难看出你用了隐身术,因为它根本就还不成熟。”
黑衣人的话还没说完,麻衣已经转过身体准备离开了。
“小姑娘,先别走啊,你听我把话说完。”黑衣拉住麻衣。
“我不认识你,也不想听你废话……”麻衣冷冷地看着他,心底却被黑衣人传到自己身上那一点点的温度给弄得险些哭出来。
从走出平生王府那一刻开始,围绕在她视线里的,全都是沙罗兵,尸体,血,剩下的,就是无尽的黑夜……
黑衣人掌心的温度,却如同无边黑暗里的一点微光,终于让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那是怎样的感受?
你猜……
如果黑衣人杀了她,她会不会笑着说‘谢谢’!
你猜……
如果黑衣人杀了她,她会不会感激得流泪!
会……
亦或是不会……
就算杀了她,她也会笑,会感激,会流泪……
只因为,在她的绝望恐惧超越死亡的时候,黑衣人给她那一点点的温度已然是世间最宝贵的怜悯与救赎,足以让麻衣愿意用生命去回报。
注意到麻衣脸上的表情,黑衣人的眉心,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麻衣在想什么,他完全看不透。
拥有千年修为的他,能够看透任何常人的心念,却看不透一个十岁小女孩的心。
“小姑娘,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我叫路十贤。”黑衣人说着,摘下蒙在脸上那块纱巾。
“我叫麻衣。”麻衣愣愣地看着摘下面巾男人的脸,回答。
那张脸,跟那双眸子,都泛着光。迷离诡异的色彩,犹如夜幕之下的幽灵,蛊惑人心。身后的白发,却显得有些不配合,胡乱地扭动着身子想要飞起来。
“麻衣?麻衣——很好听的名字!”路十贤依旧笑盈盈地看着麻衣,手指轻轻摸了下鼻翼,“我们很有缘分,想不想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里?”麻衣反问,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眼中的神色。
无意间瞥见麻衣脸上的伤,路十贤心底一阵怪异,那伤疤的形状,乍看之下很像一只破茧的蝴蝶,却陷进了黑暗的束缚而无法破空。
手指从麻主脸上轻轻滑过,熟悉的感觉源源不断地涌出。
疼。
钻心刺骨的疼。
烫。
炽热得要溶掉他的指间。
路十贤没想到,这个无意遇见的小女孩,会跟自己有着那样的渊源。
一千年的等待,一千年的寻找,终于没有白废。
白了少年头,换来有缘人。
上苍,没有食言。
辜负万世千秋,他终能好好的补偿这个小女孩。
“想不想学幻术?我教你。”
“不想。”麻衣从路十贤眸中清醒过来,很直接地拒绝。
“不想,为什么?”这个回答,是始料未及的。试问普天之下,谁人不想学会最强的幻术,谁人不想直升九天获得永生。
“没有原因。”麻衣说的是实话,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只是她心底的声音。
路十贤的心,有着千年的沧海桑田,而麻衣的心,却不过十载的记忆。
这,也许是她不想的原因吧。
未必每个人,都想升上九天,都想永生。
永生,可能会成为永恒的折磨。
“那你总愿意跟我走吧,你总不想再回那个地狱去受折磨吧。”路十贤好脾气地看着麻衣,不怒不恼。
“那你帮我去救父王跟哥哥们,我就跟你走。”
“这个,我做不到。”路十贤干脆地拒绝,他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别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那我不会跟你走。”麻衣仰起脸,任自己的发丝,被风吹乱。
那块伤疤,狰狞得刺眼。
她当然不想再回去,如果没有见到今晚那一幕……
可是走,又该去哪里?
路十贤于她,不过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她不该期望什么。她的家人也还在这里,她怎么可能走……
路十贤复杂地看着麻衣,麻衣坚决地回看他。
最终,路十贤退让,“好吧,如果你不想走,我也不勉强……我会在尼罗城外的盘古寺等你,如果你后悔,就来找我。”
说完,他一跃而上天空,身影再次被黑暗吞没。
作者题外话:大家看仔细了,这个黑衣人可是个重要人物哦,就是他,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团聚?
很多事都说明一个道理:太容易得来的东西,不要轻易去感激老天爷。
他不需要你的感激,因为他并无心帮你。
回到平生王府,二竹解了她的隐身术,躺在床上正昏昏欲睡便被老女人的河东狮子吼给吵醒。
冲到院子里,麻衣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付简。
站在老女人身边笑容满面那个男人,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大片的光线。
麻衣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对于这个男人,她充满了说不清的烦乱和恐慌。
有一样却是很清楚,她好怕这个男人。
害怕想起那个夜晚,想起自己在那一夜中的样子。
二竹是第一次见到付简,自然不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看他笑得那么夸张,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个人笑不要紧,但他笑的时候眼睛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的身体就有些怕人了。
这院子里一共只有三个人:老女人,麻衣,二竹。所以付简的到来,一定又跟自己或是二竹有关系。麻衣看着付简笑里藏刀的表情,不知不觉想里了昨晚,他的眼睛里所闪过的,那嗜血光芒……
一时间,有种天蹦地裂的声音耳朵里回响。
“丫头,还站着不动。”老女人恶狠狠地看了麻衣一眼,将她拖进自己房间。
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麻衣的衣服已经悉数被老女人剥了去。
麻衣复杂地看着老女人,看着她对自己身体上的新伤旧伤发愣的表情,也有些呆愣。
她不是傻瓜,也不冷血,所以她能够在老女人的眼中,读出一种跟懊恼相似的东西。
可是,她们是敌人啊。
没有人,会为敌人而懊恼的,何况那些伤都是她自己弄的。
麻衣摇了摇头,那种东西她根本不懂,又凭什么去确定它叫懊恼。
老女人给麻衣穿上了一套很漂亮的白裙子,一条淡蓝的薄丝带从腰间垂下,在裙角处招摇地晃动,衣袖和领口用蓝线绣着很多展翅的蝴蝶。
这衣服……
穿在身上刚好合适,应该是老女人做的。
老女人拿出一串蓝色的珠子将麻衣干燥枯黄的头发全部束到脑后,少了头发的遮挡,麻衣脸上的疤越发地恐怖。
“该死!”低声咒骂一句,老女人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从中取了很多白药膏往麻衣脸上轻轻抹起来。
透过老女人屋里的镜子,麻衣能够隐约地看到自己的模样,虽然不似衣乐帮她打扮的那么好看,却也好了很多,清秀温暖。老女人不知给自己抹了什么,脸上的疤淡了很多,颇像抹了腮红。
走出房间,她就看到了付简满意的笑和二竹惊讶的眼神,不知做何反应。
“好了,丫头,现在就带你去见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就留在这里吧……”付简不知对老女人说了什么,老女人便乖乖地走回屋不再理会二竹。
“你要带我去见父王跟哥哥们吗?”马车里,麻衣边盯着付简,不敢相信地问。
“怎么,不相信?那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穿得这么漂亮?嗯,小丫头。”付简的手指,从麻衣脸上滑过。
那张跟衣乐过于相信的脸,竟然会让自己的身体有轻微的反应,真是天大的笑话。
付简在心里暗笑自己的荒唐,竟然会对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有了建模那样的冲动。
“我相信。”麻衣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收拢双腿将头埋在里面去了。
她是激动的。
发了疯一样的想念,只能跟黑夜无声地倾诉,现在突然有一个人告诉她将要带她去见日夜思念着的人,能不激动么?
如果说出这个消息的人不是付简,麻衣可能会抱着他狠狠地亲一口……
父王好么?
哥哥们好么?
那么多的问题,都没办法将一颗剧烈跳动的心收拾好。
她太期待了,真的太期待了……
见到父王,要说些什么?
见到哥哥们,又该说些什么?
千言万语,用什么来表达……
不一会,马车便稳稳地停在王宫之前。
腰挂佩剑的沙罗兵整齐地站在王宫门外,见到付简,纷纷弯腰行礼。
看着高高的宫墙和城墙上的士兵,麻衣原本抬出的脚却有些不敢放下。
一直,她都以为自己对于亡国奴三个字,有着很清楚的理解。却忘记了,亡国,也是一个词,一个不一样的词。
害怕,在那一瞬间再一次地占满心房。
父王和哥哥们会不会出事了?
只一句话,竟像睛天霹雳一般,让她头晕眼花。
原本的期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 想看书来
所谓团聚……
看来你已经记住刚才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了……
看到沙罗,唯一会想起的便是那句话。
沙罗那头火红的头发,就像一个张牙舞爪要将她撕碎的魔鬼,朝她逼来。
“麻衣?!快过来,让父王抱抱。”宫殿内的柔和的声音,拉回麻衣已经不太清醒的神志。
是父王,真的是父王!
麻衣没有犹豫,甩开付简,飞快地跑到于罗身边。
“父王……”麻衣扑进于罗怀里,泣不成声。
坐在马车就在想着见面要说些什么,真的见面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明知不该哭还是,又无法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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