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郎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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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郎莳花-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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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出锋头就自己去,别拖我下水!”

她推着他的胸膛抗拒着,但终究是舍不得他温暖的怀抱,没用上多少力气。

孛古野铁臂收紧,轻轻松松抱着她跳下二楼窗台,众目睽睽下轻蹬了下侍卫的肩头,潇洒地落坐马背之上。

四周围观的人群爆出如雷的喝彩,孛古野得意地扬起一抹

笑,轻扯缰绳,悠哉悠哉地缓缓前行,继续方才被中断的游行。

沿途不断有百姓将新鲜的花朵抛向他们,这在乌焱图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只有新皇登基及凯旋回师的将领能接受这种欢迎,然而杜海棠却无法和孛古野感受到同等的骄傲和喜悦。

三年前,石天毅越过大汝岭,收复青州,一度攻入柳州,进逼皎月河,众人皆以为南夏兴国有望,然而,石天毅受累于南夏朝廷的政争,粮草补给时有时无,朝廷政策又朝今夕改,处处牵制,一旅孤军三年来且战且走,与乌焱军在青州边界僵持不下。

而孛古野便是与石天毅对峙的乌焱国主力将领之一,今日他封王的主因,也是直接受利于他日前率军攻入青州烈焰城,重创石家军的缘故。

他的爵位,她的富贵,在在都教杜海棠难堪。

她将小脸埋入他的胸膛,企图逃避那一张张开怀畅笑的脸,因为一旦入了夜。那些笑脸会全变成她南夏同胞索命的哭脸。

孛古野感觉到她的动作,置于她腰间的手悄悄收紧。

今天是他封王的大日子,他多希望能看到她开心的笑,多希望能在她眼中找到崇拜欣喜的光彩,哪怕只有一丝丝一点点也好,但他很清楚这是奢望。他甚至开始后悔强拉她上马游行。

他也只不过是想与她共享这份荣耀罢了,为什么会这么难?

为什么她总是惦着那闷热的南夏国?

然而孛古野也很清楚这样的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只会徒增心烦。他叹了口气,吐出胸口淤积的郁闷,扬起笑容,迎向站在潘王新宅前的兄长。

宏伟的大门是游行的终点。

“太子殿下。”他滑下马,顺道扶下杜海棠。

一年前,厄鲁图已被正式册立为储君。

“恭喜呀。”厄鲁图双手环胸,脸上是一贯和煦的笑。

“还多亏了皇兄在父皇面前保荐。”孛古野也笑着拱手致意。

“你的婚事?”厄鲁图摇头,“不,本王可没多嘴多舌,全是母后作的主。”

杜海棠一怔,原要离开的步伐停顿下来,小手不自觉地绞紧。孛古野回眸看她,似乎是期待在她脸上发现什么,但不一会儿,他惊觉到自己的意图,不禁有些恼怒,沉声道:“你先退下。”

杜海棠看了他一眼,规矩地向两人行了个礼。“妾身告退。”

“她总算是懂规矩了。”厄鲁图看着她被奴仆簇拥的背影,微笑称许。

懂规矩?

在外人面前,或许是的,但在他面前至少她不再称他为“臭蛮子”了,就勉强算是吧。

孛古野苦笑着,示意侍卫开道,与厄鲁图一同走进前不久才建造完成的潘王府,“母后怎么会突然想起我的婚事?”

“不是突然,咱们皇室男子本来就是十六岁成亲,最迟也不会超过十七岁,唯独你是个例外。”

“我娶了海棠。”孛古野皱眉。

“海棠只是侍妾,不能与正妻相提并论。”

那如果他将海棠扶正呢?孛古野请了厄鲁图坐上首位,又命令奴仆沏茶,却没将心里的打算说出口。

“别告诉我,母后打算聘下嫣柔。”他一掀袍摆,坐在下位,坊间的流言他也是听过的。

“嫣柔已满十四了,字古野,你这叫……嗯,他们是怎么说的?‘守得云开见月明’!”厄鲁图咧开嘴笑,脸上纯粹是看好戏的表情。

孛古野拧起剑眉,“我等的人可不是她。”

“不是嫣柔,那么便是等这满朝迂腐守旧的官员罗?”厄鲁图搁下茶盅,淡淡地笑道。

“皇兄何出此言?”

厄鲁图笑而不答,径自转开话题,“南夏国王派人送降表来了。”

孛古野也不追问,挑起剑眉,狐疑地问:“又要降?石天毅没说话吗?”

“南夏朝廷乱得不像样,有谁听得见他说话?”厄鲁图轻蔑地扬起嘴角,“这石天毅实在是生错地方了。”

“也未必是不能劝降的。”孛古野若有所思地说。

“这正是我今日过府的主要目的。”厄鲁图端正神色,认真地看着他,“朝中战和两派各执一词,争论不休,你猜猜,父皇最后会站在哪边?”

南夏国有如到嘴的肥肉,若非梗着石天毅这根鱼刺,父皇老早将之一口吞下了,岂有现在放弃之理?

“父皇要除去石天毅?”

“若能降是最好,若不能降,咱们议和的条件只有一桩,”厄鲁图顿了一下,才缓缓地道:“石天毅的脑袋。”

也就是说,若是石天毅降了乌焱国,这和自然不须再议,乌焱军会一股作气攻入南夏;反之,若是石天毅不肯投降,一旦和约议成,南夏国斩了石天毅,乌焱军照样会攻入南夏国。

而这计划的成败取决于石天毅和南夏君臣之间的矛盾有多复杂,以及他们相不相信乌焱国有议和的诚意。

孛古野站起身,在厅里踱起方步。

“送回石天忍可以诱降石天毅,却不足以取信南夏。”

“没错,所以本王另向父皇献了一计。”

“哦?”孛古野回头,“与我有关?”

“放眼朝中,最了解南夏民情的便是你了,这等大事,自然要借重你的长才。”

孛古野坐回椅子上,想了一会儿,“所以母后才会突然在这时提起我的婚事?”

新封的亲王携新婚妻子来到战线前方,自然表示隆庆皇帝是诚心议和,否则怎肯他们如此涉险?

而若这潘王妃正巧是当地人士,以回乡祭祖的名义同行,更显得理所当然,不会教人疑心是隆庆皇帝故意布下的障眼法。

“这人选你可以自己决定。”厄鲁图说道。

孛古野挑眉,“海棠也行?”

“她是道道地地的偃城人,而母后已经松口同意你立她为正室。”厄鲁图看着他笑,“孛古野,你坚持不纳正室,等的不就是这一天?”

他等的确实是这一天,然而此去偃城路途遥远,海棠若是同行,谅他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将她锁在马车中,要是途中让她察觉了什么他拟定的政令,或是南夏人批评他的话传入她耳里,她不晓得要多么气他,况且偃城地近边境,谁能担 保海棠一到偃城,不会又受南夏国人的影响,重新想起他是她口中该死的蛮子?

孛古野拧眉不语,厄鲁图却扬起一抹淡笑,优雅地站起身。

“你会迟疑也是对的,那丫头毕竟不是自己人,不如嫣柔牢靠,本王就这么去回了父皇吧。”

“等等!”孛古野忙唤住他。

他明白此次婚事之议扯上了国家战事,不若先前的许多次,可以教他随意找个借口躲避。

他这次是非立妃不可!

既然躲不开,他只能在其中择利而行了。

“我选海棠。”

厄鲁图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的决定,回过身子,脸上仍是那抹淡笑,“孛古野,你还记得数年前你对南夏降臣的议论吗?”

“嗯?”他针对南夏风俗民情提出的策论和议论多不胜数,所以他只是投给厄鲁图疑惑的一瞥,没费事猜测他现下指的是哪桩。

厄鲁图看着他的眼,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打进他的心坎。

“有子落地生根,这飘泊的浮萍才算定了。”

。lyt99。。lyt99。。lyt99。

马车仍在颠簸,而纳敏正在打瞌睡。

杜海棠扬起一抹笑,跪坐起身,悄悄地掀起布帘,山光水色立即映入眼底。

这不挺好的?

数天前,隆庆皇帝突然下诏封她为潘王妃,使她成为外族女子以正妻身份嫁入皇室宗族的第一人,她还没从孛古野口中问出缘由,他便说要带她回乡祭祖。

她数年未回偃城,孛古野要带她回去,她自然是再开心不过,可为何他不许她骑马,连布帘子也不许她拉起,一径将她关在马车里,都快闷坏她了!

她偷偷往前头瞧去,欣羡地望着两道并骑而驰的背影。

想当年孛古野逼她练骑术的时候,她可是结结实实吃了不少苦,没想到现在学会了,他却反而不让她骑,简直是存心耍她嘛!

才正想着,一记马鞭突然甩上窗缘,吓了她一跳,布帘子刷地一声放了下来,纳敏立刻惊醒。

“哎呀,我的好王妃,您怎么开窗了?”她挨了过来,紧张兮兮地将布帘拉实。

“看看外头罢了,有啥大不了的!难道真要把我闷死不成?”杜海棠嘟着嘴,不高兴地朝窗外扮了个鬼脸。

“可是王爷说——”

“王爷说、王爷说,你心里就只有你的王爷!”杜海棠骂着,忽,然愣了一下。

胆敢甩她鞭子的人只有孛古野的贴身侍卫若尔罕,但前头骑马的人明明有两个,一个是孛古野,剩下那个……是了,这一路上似乎还有一位大官随行。

孛古野既是前往偃城议和,必定会有官员随行,但奇怪的是,这么多天下来,她居然不曾与他打过照面。

“纳敏,还有哪个大官和咱们一同去偃城吗?”杜海棠问道。

纳敏迟疑了一下,才说:“还有一位将军。”

“哪位将军?”

“奴婢也不清楚。娘娘,奴婢可是自始至终都和您一同待在马车里的呀!”

纳敏的一双眼睛贼溜溜地转,杜海棠一看就知道她没说实话,但也拿她没办法。从离开上京以来,孛古野几乎一步也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很显然是有事瞒着她,说不定就是瞒她这位大将军的事呢!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多费心思去逼纳敏吐实了,因为孛古野下的命令,纳敏就算有十条命也不敢违背的。

她叹了口气,无聊地绞着手指玩,马车依然摇摇晃晃地走着,她睡了一会儿又突然惊醒过来,迷迷糊糊地问:“怎么这么吵?”

“咱们进城啦!”

“进城?是月尾坳吗?”那他们明白便可以度过皎月河了!

杜海棠兴奋地想掀开布帘,纳敏急忙拦住她。

“娘娘,您要在这儿露了脸,奴婢可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啦!”

“怎么?明天会下雪吗?”她不悦地白了她一眼。

“娘娘!”

正在说话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头传来男人热切的嗓音。

“诸位大爷们,里面请,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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