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妇你好,泼妇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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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妇你好,泼妇再见!-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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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因那时候他们若是认识了,以他的性子,恐怕是要得罪她的。只因他而今已然不那么心高气傲了,却还会不知怎的就得罪她,更何况是当初的他呢?
  他的思绪飘得很远,可很快,就被一记轻微的声响打断。
  ——有人。
  南宫璇自床上跃起,他的木剑就在床边,一伸手便能够到。
  月正当中,寂静的庭院里早已多了一道影子。
  “好慢。”见了他,那人终于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之后,却是快如闪电的一剑!
  这人的身法透着熟捻,南宫璇不及细想,只能偏过身子,抬起木剑一挡。
  意料之中的,木剑被削成了两段。他却并不惊慌,径自趁着这一着之间隙,向旁里跃去。可那人的攻势却依旧凌厉,这一剑之后,又接连不停地刺出了五剑,竟是一剑快过一剑。
  南宫璇左支右绌,很快,胳膊上便挂了彩。
  岂知那人见他露出破绽,却并不乘胜追击,竟陡然收回了剑,开口道,“怎么不用南宫家的剑法?”
  南宫璇摇了摇头,“剑已毁了。”
  “剑已毁了?” 那人哼笑了一声,问道,“还是无法用南宫家的剑法?”说着他竟缓缓挽了一个剑花,凌空比划了一个剑招,“若用这一式,便可轻易化解。”
  这一招精妙绝伦。竟是当初他阿爹教他的南宫十九式之一。于是南宫璇的脸色终于变了变,“那桩命案竟是你做的?!”
  “大公子,”那人道,“而今南宫家的绝学已分文不值,这世上会的人多得是。”
  当初南宫诣曾拿南宫家的东西大做文章,变卖过半,南宫家的秘籍是否流落出去当然也未可知。南宫璇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你来寻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我只是来提醒你。”那人将长剑归鞘,正色道,“而今这城里已非你栖身之所,你若要活命,便该早日带着大夫人离开。”
  “我若是不走呢?”不知怎的,他竟脱口而出。
  “你若是不走……”那人叹了口气,“下回若有人来杀你,你即便不用南宫家的剑法,也该把你从轩辕毒姥那儿学来的保命本事拿出来。”
  他提到轩辕毒姥这个名字,南宫璇立时便是一僵。
  “哼,果然。”那人见他如此神情,当即了然,“这么些年你能从那老妖妇手底下活着过来,想必不是单单凭着外边传的‘忍辱负重’这四个字罢。”
  南宫璇浑身一震,右腿已禁不住抽痛起来,那些早已愈合了的旧伤,又仿佛立时将要再次绽开,隐隐犯疼。
  那人仿似注意到了他的非同寻常,竟没有继续说下去,调转话头道,“况且,你若是不走,就不怕牵累到旁人么?”
  那人意有所指,而南宫璇当即便明白了。
  “她可不会武。”那人复道,“她只会拼命。”
  于是南宫璇沉默了。
  “你我交情不过泛泛,你尚且下不了杀手,若是遇见别人,你能动得了手么?”月光洒照在那人面上,那一双凤眼里带了些平日里没有的意味,“走罢。”他对他叹道,须臾,那身影便已消失在了夜色中。
  ………
  南宫瑾出了趟远门,前脚刚回,后脚二两青便来寻他了。
  她来了即连一口茶都顾不上喝便问他,“上回让你寻的寻到了么?”
  南宫瑾咳了两声,自言自语道,“此去游龙城,一路餐风宿露,披星带月,好不辛苦,而今染了一身病回来,阿青竟半句问候都无,南宫瑾啊南宫瑾,你简直可悲可叹……”
  “你……呃,你怎么了?”二两青这才注意到他面色泛红,不同寻常,当即也有些担心,“哪里不爽利?”
  “说笑呢。”南宫瑾见她认了真,反倒哈哈一笑,“看来你也挺着紧我的。”
  二两青无奈道,“你果然还是无聊得很。”
  “我怎有你无聊。”南宫瑾揶揄道,“你那心上人现下都不使剑了,竟然还让人大老远去为他寻回家传宝剑。简直多此一举,笨得可以。”
  “少罗嗦。”二两青打断了他,“寻得怎样了?”
  瞧见她状若平常,南宫瑾眼神却是一黯。只因她虽没恼他,却也半点没有要反驳那“心上人”三个字的意思。
  “若是有一天,你那心上人要杀我,你必然也不会吭一声的了。”他对她叹道。
  “这是什么话?!”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二两青陡然一愣,当即有些恼怒,“他怎会平白无故伤人?”
  “哈,所以他要伤我,必然是我咎由自取了。”南宫瑾接道,面上却缓缓露出一个苦笑。
  “你怎么啦?”二两青这回是终于觉出了不对劲,担心道,“怎的说这些有的没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阿青。”南宫瑾的眼里,流露出难得的哀戚恳求,“不要那么把他放在心上,好不好?”
  当一个男人恳求你,不要将另一个男人太放在心上。
  这个人,必然已经舍弃了自己所有的自尊,卑微到了极致。他若是有丁点自信,便不会做这种恳求。
  可这道理二两青毕竟不知道。从小到大,她也从来没有哪个闺中好友能告诉她这道理。
  她只是本能地有些害怕,她想,她这是被南宫瑾这莫名其妙的认真给吓到了。只因他原本是那么不正经的一个人,竟突然用那么正经的语气说了那么一个怪异的请求,简直不可理喻。
  所以她走了。
  她用了自以为最从容不迫的步子离开了,却没有人告诉她,她的背影竟有多么狼狈。
  过了午,独孤家竟又遣人送来了帖子。
  她初时并未留意,到了那大宅门口,才发现请她的人竟是独孤慧。
  ——独孤慧竟然来了。
  对了,她想起三公子受重伤的消息也已传了出去,他即便自己老神在在,安之若素,亲妹妹总还是要挂心他的。
  这一回,却不止独孤慧来了,即连她夫婿也一同来了。苏彦行瞧去有些文弱,竟不像是一方霸主,倒似个乡野间的教书先生,文质彬彬,亲切有礼。
  “青姑娘。”瞧见自己的兄长并无大碍,独孤慧的心绪自然轻松不少,不过一会,便拉着二两青嘘寒问暖,到了最后,竟自又做起了媒,“你瞧我三哥怎么样?”
  二两青惊讶于独孤忱竟然没说起过他们相亲已黄了的事,当即有些尴尬,只能委婉道,“二两青资质愚钝,可是万万及不上令嫂的……”
  “……原来你都知道啦。”独孤慧叹道,“我上回说你像我一个故人,其实便是我三嫂。我三嫂走了以后,我三哥极为伤痛,更是时时怀念,整个人都沉寂了不少……”
  ——悲痛之中竟还要强打精神算计别人,那可真是辛苦三公子了。
  二两青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
  “我料想他见了你必然是要欢喜的……”独孤慧道。
  “自来缘分这种事都是强求不得的,苏夫人好意我心领了。”二两青慌忙打断她,“况且……呃……”这况且之后,她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咦?”独孤慧此刻竟如福至心灵,“难道……青姑娘早有心上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南宫你好

  “原来青姑娘早有心上人了?”旁里骤然冒出一声轻笑。
  竟是独孤忱。
  二两青皱眉道,“三公子来得好巧。”她心想他行来无声无息,倒不知已听了多久。
  “三哥偷听我们说话。”独孤慧嗔道,“好不磊落。”
  “刚到而已,哪来的偷听?”独孤忱笑道,“你相公乏了,要早些回去休息,正寻你呢。”
  “彦行怎么了?”独孤慧的语调里带了紧张,“我,我去瞧瞧他,”说着她朝二两青道,“青姑娘,下回你来我家,再寻你好好聊聊。”
  二两青点点头,还未说什么,便见她已提起裙摆急匆匆地奔去了。
  于是陡然之间,这竹间小亭中便只剩两人了。
  这可真是……尴尬得紧。
  二两青心中嘀咕着,不禁憋出个假笑,“我也该告辞了。”
  “我原以为青姑娘今日是来见我的,怎么?”独孤忱好整以暇,“难道是因为方才舍妹口无遮拦,说了什么让青姑娘不自在的话,才令你……”
  他颇有深意地看着她,让她一下浑身便不自在了,竟急急道,“哪有的事。我们可半点都没提到你……”这一句未完,她已暗叫声糟,只因这简直“此地无银”。
  “没提到我,却提到了谁的什么……哦……心上人,是不是?”他皱眉问她,状似认真。
  岂知被他这么一激,她的不自在竟去了大半,“是又如何,横竖不是三公子,自然也与你无关。”
  “姑娘脸皮真厚。”独孤忱叹道,“想求人可即连被人笑几句都不肯。”
  二两青心中一凛,“我……何曾说过想求人了。”
  “你方才在堂内总是瞧着我欲言又止,苏彦行与你说话,你也心不在焉,笑得敷衍,简直似当日在槐树巷那儿一模一样,还说不是想求人?”独孤忱道,“况且,以我俩交情,若非为了求我,恐怕青姑娘不会接到帖子那么高兴就来我府里了。”
  二两青一愣,想不到她今日里竟表现得如此外露,只能叹道,“三公子果然心思细密,洞若观火。二两青佩服。”
  人总是爱听好话的,她相信独孤忱也不例外。
  可她毕竟没想到,独孤忱虽然爱听好话,却更爱算计。
  “让我猜猜。”他笑眯眯道,“这次的事,是不是与你那心上人有关?”
  ………
  “我如何断了这指头的事已告诉了三公子,而今你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了罢?”二两青说罢便好整以暇地看向他,谁知独孤忱却半点不以为意,竟对她断指一事评头论足,“这当真有惊无险。幸而青姑娘吉人自有天相,遇见的都是些心软的烂好人。否则这指头怕是白切了。”
  听独孤忱话中意思,似乎对她的作为颇不以为然,二两青不禁挑眉道,“那你倒是说说看,难道他们竟还能毁约将我赶走不成?” 
  “我若是那白沙帮主,便切一根手指下来给你又何妨?”独孤忱悠悠道,“更何况,既然银钱能借,手指又有什么不能借的?”这般计较,他说来竟似平常。
  二两青不觉背上一寒,面上却冷哼了一声,笑道,“所以三公子才是当今武林第一世家的家主,而白沙帮主,也不过是个白沙帮主罢了。”
  独孤忱笑了笑,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却依旧照单全收,“青姑娘谬赞了。”
  “这故事听够了?三公子可还满意?”她问他。
  “可惜啊可惜。”独孤忱依旧瞧着她叹道, “若是当初青姑娘落魄的时候我也在锦昌便好了。这岂不是桩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言下之意,南宫家帮了她,竟是做了一桩好买卖。
  二两青翻了个白眼,哼道,“也对。论买卖谁能做得过三公子?”
  “那这样好不好,不如你嫁给我,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独孤忱神秘地看着她,“……所有。”
  他看着她,眼里有火花闪现,仿佛在看一个故人。
  “不好。”二两青气道,“先前我已说过,我二两青的心上人与三公子毫无干系。”
  可三公子眨眨眼,似乎有些不明白,“我娶不娶你与你的心上人是不是我,当然毫无干系啊。”
  独孤的话让二两青烦躁极了。于是她回府之前便又去喝了两杯。只因高兴的时候要喝酒,不高兴的时候,就更应该喝酒了。
  所以她回府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的二更天了。
  她微微有些头重脚轻,眼前的事物却还是瞧得清的,月光撒照在庭院里,便如水银泻地,树影微微摇曳,四周安静得让人难受。
  她晃了晃脑袋,五脏六腑又是一阵翻涌。却陡然之间怔住了。
  只因月下庭中,一人青衫磊落,正在等她。
  “青姑娘。”他轻声唤她。
  而后她便瞧见了他的行囊。倏忽间一阵气血上涌,她猛地扬起脑袋,压抑道,“你……这是作甚?”
  “我想,我该告辞了。”南宫璇静静地瞧着她,他的眼无波无澜,仿佛这不过是一次简单的告别,一次普通的远行。
  “老太婆知道么?”她问他,隐约已有些咬牙切齿。
  “这件事,还要麻烦青姑娘……”他低下头,眼瞳终于隐入了阴影里。
  “好啊。”她笑了,“你动动嘴皮子倒是利索,横竖我二两青就该任你随便差遣是不是?”
  这一句话完,他果然沉默了。
  可惜她终究忍受不了这沉默。
  她笑了,“上回我说你不用与我客气,你还就真不与我客气了啊。”只是这笑容很快隐没在夜色中,竟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让人瞧清。
  “抱歉,我……有些急事……”黑暗中传来南宫璇涩涩的辩解。
  “……”他话未说完,二两青已打断他道,“你究竟有什么急事?!你南宫璇现在一个没人理的破落户究竟又有哪门子的急事?!”她的声音依旧压抑着,可她的眼里,已涌出了泪珠,“不就是仇家多一点么?!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青姑娘……”
  “你……你这个不孝子!”她低声吼道,“早知道你当初就不该回来!你……你干脆死了都比现在干净!”二两青骂到这里,胸中一阵翻涌难受,当即侧身弯腰吐了起来,只是这一回,喉口腥甜,竟是一口鲜血。
  完了,她心想,这一回必然是被南宫璇这混蛋气得不轻了。
  她背过身,抬手胡乱抹了抹嘴角的血迹。
  “你……”背后传来南宫璇担忧的声音,“你往后还是少喝些酒罢。”
  她直起脖颈,长长舒了口气,依旧背对着他,平静道,“我自己省得。你都要走了还这么罗嗦作甚。”
  “抱歉……”南宫璇低声道。
  “……也罢,老太婆那儿你放心,我会对她说的了,你……一切保重。”二两青叹了口气,胸中的愤懑缓缓转为绵绵的怅惘。
  “……多谢。”南宫璇的声音闷闷的,二两青想不到那究竟是怎样的神情,可她终究没有转过身来瞧他一眼。
  “……”这一句说完,周遭便又只余静谧了。
  “其实你到底明不明白?!”胸中那怅惘渐渐又转为不甘与恼怒,二两青复又打破这沉寂,“独孤都跟我说了的,你们南宫家往日里有些什么仇人,而今这江湖上又有多少人要寻你晦气,你以为我都不知道么?
  “你而今留在这城里,少不得要带累旁人,我若是向着你南宫家,头一个兴许就要遭殃。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二两青说到这里,禁不住咳将起来,“可你难道不明白,无论什么事,有人替你担着,是不是总好过你一个人扛着?
  她背着他,未听见他回应,定了定神,继续说了下去,可整颗心却随之颤抖起来,“你若……若只是个寻常朋友,我二两青绝不会问你要去哪里,相反,你要多少盘缠,我便千方百计给你弄来,绝无二话。可你……唉……可你……”她说到这里,只觉得喉间难受得紧,竟半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可你究竟明不明白,对我二两青而言,你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身后却依旧是让人难耐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手抹了抹面颊,眨了眨眼,才缓缓转过身去。
  月光清冷如许,依旧撒照在庭中廊上,只是树影摇曳,南宫璇已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南宫再见

  南宫璇终于走了。他毕竟走了。
  二两青的日子似乎并未起什么波澜,似乎南宫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来了便来了,他走了,她还是照样过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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