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亦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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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亦天涯-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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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晨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死心的又发送了一遍。

    她点了同意,一个对话框在下一秒就迅疾的弹了出来。

    “叶晨,你好。”

    “请问你是哪位?”

    “我叫关逸……纽约……”

    幸好是对着屏幕,没有人能够看到叶晨的脸刷得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关逸回复道:“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要小。你告诉我你是第二天下午走,我从你的口音听出你是北京人,那天下午从纽约飞北京刚好只有一班航班,刚好我在机场又有熟人,他帮我拿到了那班航班的旅客名单,我知道你的名字里带一个‘chen’字,名单里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你——‘叶晨’。那个天使挂坠的项链是订做的,从设计到手工都独一无二,小天使背后刻着一个专属编号,我刚好略通电脑技术,便黑进了那家珠宝公司的客人资料库,通过那个号码查到了当时订做这条项链的客人名叫阮江北,是大名鼎鼎的阮氏集团的三少爷,在他的生活圈子里要找到一个知道名字的女人就更简单了。”

    “你不去当福尔摩斯真是太可惜了。”叶晨无奈的摇摇头,“可是你这么大费周章的找我,到底为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

    这个答案比任何明确的“知道”都更暧昧也更危险。

    “打住,小男孩,我告诉过你,清晨是黑夜的结束,it’sover。”

    “如果我不想让它over怎么办……”

    叶晨果断的把关逸拉黑。

    那天的晚饭,段斐烧了一桌子菜,还特意请来了阮江北。在段斐心中,阮江北就是叶家的准女婿,她看着他和叶晨亲密无间的长大,内心里早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叶之海脸上原本就少得可怜的笑容,比起叶晨去美国之前好像又少了几分,连饭量都变差了,叶晨有些担心的往父亲的碗里拼命夹着菜。

    “噢,对了,爸爸,你让我去看的那个朋友,她好像搬家了,我没见到,那个房子现在是连映川在住。”叶晨突然想起这茬,不疑有他的随口说道。

    “什么朋友啊?”段斐帮叶之海盛了一碗汤,推到他面前。

    叶之海面色微白,低喝道:“这些事不要在饭桌上谈。”

    “有什么不能谈得,我和小北又不是外人!”段斐抗议道。

    阮江北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当时连映川拜托他把叶晨带到纽约,让她亲生母亲见她最后一面,他也是不想让叶晨将来得知真相时留下遗憾所以才答应下来。但这毕竟是叶晨的家事,又牵扯到几十年前的往事,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插手,只能默默旁观。

    叶之海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一顿饭吃得所有人都兴味索然,最后竟是不欢而散。

    叶晨趴在床上,一边对着电脑重温在纽约拍下来的照片,一边问坐在一旁的阮江北:“你觉不觉得我爸的态度很奇怪?我越来越觉得那个我爸让我去看的女人是他的旧情人了……”

    “你小说看太多了。”阮江北故意这样说道。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叶晨永远不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她的生活——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永远都能保持着简单而直接的原貌。

    “要不要喝点东西,我有点渴,想喝咖啡。”叶晨舔舔*,问道。

    阮江北皱皱眉:“哪有人口渴了喝咖啡的,你也不怕胃穿孔。”

    “我妈都没你啰嗦,快说啦,你喝什么?”叶晨的心里因为阮江北的半嗔半怪的关怀而涌上来一阵暖意。

    “我喝牛奶,你也一样。”

    叶晨刚走出房间,便听到父亲叶之海的书房方向传来了争吵声。

    她耐不住好奇心,蹑手蹑脚的靠近,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段斐的声音尖利而刺耳:“叶之海,我告诉你,你想让晨晨回到她身边去,你做梦!”

    叶之海的声音听上去压抑沉痛:“她时日无多,这是她最后的请求,我不可能狠心拒绝,段斐,我希望你能理解她的心情和我的处境。”

    “她的心情?你的处境?那又有谁来理解我的心情和处境!”书房里传出什么东西被砸得粉碎的声音,“28年前,你把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孩子硬塞到我怀里,我配合你,装怀孕,装晨晨是我亲生的,帮着你撒下一个又一个弥天大谎来骗全世界的人,渐渐也把我自己给骗进去了。谎话说了一千遍,连我自己都开始混淆什么真实,也渐渐真的开始把晨晨当自己的亲生孩子。血缘这种东西其实玄之又玄,日积月累的感情培养才是实实在在的。晨晨是吃我的奶长大的,她喊了我28年的妈,这28年来她钟晴在哪里?在干什么?她叛逃到美国,背弃了你,更抛弃了晨晨!她凭什么要求我现在把女儿还给她?她把她女儿硬塞给我的时候有征求过我的同意吗?把晨晨物归原主了,下一步就是你了,就是这个家了,对不对?叶之海,你没良心,你欺人太甚……”

    段斐的声音越来越抖,且渐渐转低。

    叶之海一直沉默不语,默默承受着妻子的控诉和指责。

    叶晨多么希望此时父亲能够辩解半句,或者是有谁能够站出来告诉她,这只是个梦,一个噩梦,不是真的,不要相信,更不要害怕。

    她拼命把手指塞进嘴里堵住哭腔,继续听下去。

    段斐说:“叶之海,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够看在我为你生了慎行,又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的份上,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好。”

    “你爱钟晴,对吗?”

    “……”

    “回答我啊!”

    “对。”

    “你想要陪她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对不对?”

    “对。”

    “如果钟晴没有叛逃去美国,你当年其实已经预备好要跟我离婚了,对不对?”

    “……”

    “我请你对我说实话!”

    “段斐,现在谈这些有必要吗?”

    “有!”

    “……对,可是后来……”

    “叶之海,我真的很想杀了你。”段斐绝望的痛哭出声,“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对自己催眠,告诉自己不要去追究这些,毕竟她已经离开了,毕竟你选择了留下来,那么我接受晨晨,一子一女,凑成一个‘好’字,然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总好过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可是你以为我不会痛吗?晨晨明明是你和钟晴*生下来的,我已经用尽我全部的力气去爱她,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到了骨子里,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啊……”

    “段斐,我知道我现在对你道多少次歉都不能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可是,我希望你明白,晨晨永远是你的女儿,这28年来你和她积累的亲情是不会被任何东西所抹杀的,至于钟晴……她能活的日子已经不会超过3个月了,这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心愿,更何况,晨晨将来如果知道你阻挠她给亲生母亲送终,你认为她不会怪你吗?”

    叶晨气得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得一脚踹开了门,冲了进去,“你自己想要去找那个女人,就大大方方的去找,你爱离婚爱照顾她爱给她送终我和妈妈都不拦你,但是请你不要冠冕堂皇的拿我来当挡箭牌和遮羞布!”

    “晨晨,你……你都听到了?”段斐惊慌失措的问。

    “我多么希望我什么都没听到……”叶晨拼命的摇着头。

    就在方才,她的全部世界已经在瞬息间完全崩塌了。

    “晨晨,无论她曾经做过什么,都不能抹杀掉她是你母亲的事实,你不能不孝。”叶之海一字一顿的说。

    “我今天无比确定的就是两件事——第一,我可以没有爸爸,第二,我只有一个妈妈。”

    叶之海一巴掌抽在了叶晨的脸上,“你再说一遍!”

    盛怒之下的那一巴掌是用了十成力气的,叶晨被打得直接扑倒在地。

    段斐扑上去把叶晨抱在怀里,泪如雨下,“你还有脸打人……你竟然还有脸来打人……这一切其实都是你作的孽啊……”

    “是啊……你说的对……都是我作的孽……”叶之海望望自己的手,再望望倒在地上的妻女,失魂落魄的喃喃道。

    叶晨抹掉鼻子和嘴角溢出来的鲜血,手指尖一片鲜红,脸上的笑容无比凄绝:“你有她的电话吗?”

    叶之海叹了一口气,拿起桌边的手机,找到钟晴的电话,递了过去,“你知道吗?她甚至为了你把名字都改了,她现在叫钟念晨。”

    “真是***伟大而又让人心碎的母爱。”叶晨一边冷笑一边飙着脏话。

    “叶!晨!”叶之海咬牙切齿。

    电话很快就通了,叶晨几乎可以确定,这女人一直把手机握在手里,准备时刻跟叶之海联系。

    “海……”

    这一声哀怨的呼唤把叶晨雷得外焦里嫩,彻底无语。

    “海?”

    “钟女士,我是叶晨。”

    “晨晨?晨晨!我是……我是妈妈啊!”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乱认亲戚的习惯。”

    “晨晨……你恨我是不是……”

    “我根本不认识你,谈不上什么恨不恨的。”叶晨冷冷的说。

    “对,你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你。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想你,但是我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我知道你有理由恨我,所以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也不会贸然的打扰你的生活。你在哥伦比亚大学念书的时候,我时常去你学校躲在暗处偷看你,你刚开始很堕落的那段日子,我很担心你,于是偷偷跟你最好的朋友阮江北取得联系,让他来美国替我劝你迷途知返。我和连映川是朋友,而他和你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帮了我也帮了你很多,他为你找房子,让自己的爱人应然和你合租同住方便照顾你,你和应然的邮件他会让应然打印出来然后拿来给我看,让我了解你的生活,他知道我思念你,还让阮江北帮我把你带到纽约度假,然后把你带到他家,让我有机会隔着门远远的望你一眼……”

    钟念晨自顾自的讲述着自己这些年来“煞费苦心”的为叶晨做了多少,完全没有注意到叶晨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只因为这些叶晨一直忽略的细节成了对她造成二次伤害的凶器。

    原来,她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阴谋和谎言里。

    阮江北骗她,应然骗她,连映川骗她,爸爸骗她,妈妈骗她——全世界都在骗她。

    她像是被网住的小动物,苦苦挣扎,任人宰割。

    “你说,阮江北一直知道你的存在,一直知道你和我爸爸的事?”叶晨的眼底寒光一闪。

    “是,是啊……”

    “他当时娶美国找我,这次带我去美国,然后装作找连映川有事商谈带我去他家,其实全都是和你串通好的?”

    “晨晨,他其实……”

    什么是绝望?什么是伤心?什么是万念俱灰?便是此刻了吧……

    叶晨用手撑住头,一边笑一边流着泪。

    “晨晨,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也从来没有把你和你爸爸从段斐的手里抢过来的想法,我马上就要死了,我只想了却自己的最后一个心愿。我……”

    “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希望你一刻都不要等,现在就去死。”言罢,叶晨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盛怒的叶之海揪住叶晨的衣领,几乎把她从地上双脚离地的拎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她是你妈妈!”

    听到响动声又见叶晨久久未归的阮江北寻了过来,见到书房里一片狼藉的样子几乎吓呆了,急忙冲过去把叶晨从叶之海的手里抢下来,护在身后,“叶叔叔,有什么话好好说,晨晨只是任性……”

    叶晨一拳打在了阮江北的脸上。

    “你给我闭嘴,你比他更让我恶心。”



………【第十二章:我需要离开来舔舐伤口】………

    叶晨那一拳,用了十成力道,直直的打在眼眶上,让阮江北立时就成了只大熊猫。

    “晨晨,你……”阮江北捂着眼睛,声音微微颤抖着。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阮江北……我那么那么的信任你……比信任我自己还要信任……”

    “晨晨……”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他们欺骗我,算计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嘴角却挂着淡淡的微笑,话语轻柔,不像质问,更像是喃喃低语。

    “我,我不是故意的。”阮江北彻底慌了神,要失去叶晨的恐惧让他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与平静,他从地上挣扎着起身,猛地扑上去抱住叶晨的肩膀,想要解释,话语却颠三倒四,怎么都捋不清头绪,“那是你妈妈,我,你,我怕你到时候后悔,我是为你好啊,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对不起,你原谅我,你别生气,你再打我两拳也可以,我真的不是故意伤害你,我宁愿伤害我自己也不想伤害你,对不起晨晨,我……”

    “你没想过这样做会伤害我?”叶晨轻声反问,继而慢慢的摇了摇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叶晨’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叶晨最看重的是坦诚相待,叶晨最信任的是阮江北,在这个世界上,如果阮江北说地球是方的,叶晨也一定会信他挺他,哪怕全世界都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说地球其实是圆的。叶晨会勾着阮江北的脖子说,错就错吧,我们一起错,你陪着我,我陪着你。可是原来,这样的亲密和默契,只是那个叫叶晨的傻瓜的自欺欺人,只是一场处心积虑策划多年的骗局。”

    阮江北、叶之海、段斐都愣住了。

    当叶晨得知叶之海要奔向旧情人的怀抱,要逼自己认母时,她可以飙着脏话反唇相讥,哪怕被叶之海打翻在地依然倔强的不为所动。

    可当阮江北对她的算计和欺骗被钟念晨道破后,叶晨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她仿佛收敛起了全身的锋芒,语气平静无波,眼神黯然,似是完全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我要搬出去。”叶晨说。

    “你要搬到哪里去!”叶之海低喝道,“这里是你家!”

    “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现在只有我自己。”叶晨抬起头,和叶之海对视,明眸清澈却坚定,“你想要去照顾那个女人,随便你,你永远都不回来,我也不在乎,可是你没资格要求和逼迫我做任何事。”

    “我是你爸,我当然有资格带你去*病床前为她尽孝。”

    “叶司令,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在眼前,说这些话你都不会觉得脸红吗?”

    叶之海的脸一阵白一阵青,紧绷着脸,陷入难堪的沉默之中。

    “只要一份亲子鉴定,证明我并非你和妈妈所生,而是你和另一个女人所生的私生女,您这一辈子辛辛苦苦攒下的一切就会全都成为泡影。”叶晨轻笑道。

    叶之海怒目圆睁,似乎不敢相信此时这个威胁着自己的人,就是他一向视为掌上明珠的亲生女儿。

    “只要你不要再逼我做我所不齿的事,我不会揭发你的丑闻,所以,也请你以后可以离我远一点。”叶晨把目光转向段斐,“无论您还要不要我,我都永远是您的女儿,只是您一个人的女儿。”

    段斐红着眼眶,泣不成声。

    叶晨收拾行李的时候,阮江北就站在房间门口,静静的望着她。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脑残手*自己找抽去帮连映川。叶晨说的对,他是多么了解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最不能忍受的绝对不会是亲生母亲的离弃,她对钟念晨毫无感情,那么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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