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在心里叹口气，抬首朝对面望过去，郗非寒满脸含笑地朝她比了个V，他似乎看出了什么，脸上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季节怔了怔，然后埋头着手准备要用的资料，心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这等下思路的方案公布出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才收得了场。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的内容作了大修改，每章都改了~~~
☆、竞标·百悦（6）
因为紧张和害怕，季节把U盘和资料递给纪司念的时候，一时竟忘了松手。她一瞬不瞬地看着纪司念，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结果他只是安抚性地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就是这么一下，让她如梦惊醒，赶紧松了手让他把要用的东西取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思路的方案和万维刚才演示的完全没有相同之处，甚至更是超出许多，可偏偏在报价上比原定的500万超出了整整两三百万。
林湖和支恺默契的用眼神询问季节，她茫然且无辜地朝他们摇头，是真的不知道。
明明这些资料都放在她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前一天下班前她还从头至尾检查过，现在却神不知鬼不觉被人偷天换日了，她心内的疑惑并不亚于林湖他们。
视线落到正在聚精会神讲着PPT的纪司念身上，现在这种情况，知道真相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中午十二点，第一、二轮结束，进入第三轮的只有思路和致远两家，万维和金辉一样，卡死在了第二关。
散会前，凌百川命陆晟把标书分发到各家，说是在下午第三轮开始之前可以作改动。
季节正在收拾桌面上的东西，手机响起短信铃声，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对面，郗非寒笑着冲他摇摇手机。
短信只有四个字：他输定了。
她快速回复过去：我也这么觉得。
郗非寒会这么说也不无道理，虽然思路在活动企划、创意构想方面都无懈可击，但单就报价这一项，凌百川很难接受。
再看致远的报价，比思路原定的报价还低了一百万。。
如果纪司念不降价，那么谁胜谁负，现在就已经明了了。
反观纪司念，倒是从头平静到结尾，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没人知道，就连林湖和支恺上前询问情况他都只是脸色淡淡地摇头，只叮嘱二人下午全力配合他。
季节有些无奈地抿抿唇，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她不懂，也不想懂。
低头打算回郗非寒的第二条短信，纪司念把标注好修改处的标书放到她面前，她受了惊吓般将手机藏到背后，他只淡淡看她一眼，哼笑一声携同思路一众人等离开。
她叹口气，拿过纪司念的笔记本电脑找到竞标书的电子版开始修改，改后借用百悦的影印室打印出来重新装订成册，再回到会议室已经十二点四十。
纪司念已经回来了，她把新的标书拿给他，他接过去顺手把打包的盒饭递给她，她也确实有些饿了，坐下便埋头开始吃。
没一会儿郗非寒从外边进来，他手里也提着外卖盒子，见她已经吃上，二话不说直接扔进角落的垃圾桶，然后黑着脸走出会议室，动作快得她根本来不及出言阻止。
季节一下就觉得没了胃口，本不想浪费，可确实又吃不下去。扭头去看坐在旁边的纪司念，他的视线也正锁定住她，嘴角弯出浅浅的讥讽，她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没敢当着他的面学郗非寒把盒饭贡献给垃圾桶。
下午两点，凌百川领着陆晟准时进入会议室，上午的品牌运营总监和顾问均未出席。
第三轮争夺战正式开始。
凌百川亲自上阵，他问出的问题何止是“刁难”二字能形容的，这个年过半百的狐狸凌选广告代理商一向以严谨着称，想要在他那里博得好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饶是能说会道的郗非寒遇到他都乖乖收起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回答问题严谨有序，生怕出现一丝纰漏。
致远答辩完毕，凌百川放下手里的资料，陆晟赶紧递上去思路的资料。
想必午饭的时间林湖和支恺他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下午和纪司念配合得可谓是天衣无缝。
只是，凌百川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纪总裁，恕我冒昧问一句，贵公司报价一向都这么高吗？”
纪司念拿过一边的会议话筒，礼貌回答，“当然不是。”
凌百川的眉头皱得更紧，开口继续追问，“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你报出的天价？”
纪司念自信一笑，“就凭我们有最好的策略和最好的创意，报出这个价格，是经广告的成本、利润、市场竞争力等因素综合考虑后才决定的。”
他操作鼠标点出PPT结尾的照片汇总，“我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做市场调研，每个礼拜组织一次消费者座谈会，我们知道消费者需要什么，想要什么，能买什么。”
凌百川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眉头松了松，身体向后靠到软椅背上，说话变得慵懒。
“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可据我了解，贵公司近一年里并没有承接过百货行业方面的项目，你能用什么来让我相信思路一定比别家好呢？”
“第一、我对我的员工有信心；第二、我相信凌总具备慧眼识英雄的伯乐气质；第三、做广告是不分哪行哪业的，思路近一年来所有项目的相关资料已经交予您的助理处，它们就是最好的证明。”
纪司念话音刚落下，陆晟立即呈递上准备好的资料，凌百川认真翻阅起来，眉头时而松开时而紧皱，嘴角时而上翘时而抿成一条细线。
看得出来，他有些动心，但报价仍是他首要在意的。
“纪总裁，看完思路以前的项目，我对你们的实力倒是不怀疑了，可你给的报价确实太高了，是否还有商量的余地？”
纪司念嘴角浮出浅浅的笑意，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季节坐在他旁边只觉得额头冷汗直冒，他轻轻这么一摇头，摇掉的是整个思路长达一个月时间的全部心血，他究竟在想什么？
沉默了几秒钟时间，凌百川长叹一口气，推开椅子行至纪司念面前，纪司念第一时间站起身，两人握手。
凌百川语气颇为遗憾，“非常抱歉，虽然我很欣赏你的胆识谋略，你的方案也是无懈可击，但由于致远的报价和我们公司的预算最为贴合，所以我们决定把这个项目交给他们来做，希望下次能有机会和思路合作。”
纪司念表示理解地点头，没再说什么，开始着手收拾面前的文件。
凌百川作出最终选择，一锤定音，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以致远的胜出结束，意料之中的结果。
季节斜眼扫向郗非寒，他正和陆晟在交流着什么，许是觉察到她的视线，扭过头冲她眨了眨眼睛。
纪司念深如寒潭的眸子下一瞬扫向她，她赶紧动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
直到回到思路，季节的脑子还处于混混沌沌的状态。
为什么思路的方案会流出去？为什么纪司念会提前预知并且做好另一套方案备用？他既然是有备而去且还信心十足的样子又为什么会把报价提得那么高？为什么他输给郗非寒却表现得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些问题自然在她心里不会问出来，就算是问了，他也吝啬给她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吃下去的饭能变成写肉的天赋，我想我可能会把自己撑死滴~~~
啊呜~~~~~啊呜~~~~~啊呜~~~~~
乃们怎么的都不理我啊？我昨天问要不要让他们做，结果没一个人理睬我~~~~~
好伤心啊~~~~~
☆、转机·真相（1）
连着好多天，季节没见着郗非寒的人影。
不得不说有点反常，按照以往的惯例，致远赢了思路郗非寒应该跑到她面前大肆炫耀一番才是，可这次他竟然连一丁点反应都没有，绝对的不正常。
百悦的案子算是落下帷幕，公司里再没有人提起，方案外流一事也无人去追查，大家就像达成了某种共识，对百悦的事情只字不提。
其实季节多少还是有点惋惜的，她实在想不通，明明那天凌百川都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只要纪司念肯给面子，这单生意就是思路的，可他却摇头拒绝了。
真是匪夷所思，他纪司念什么时候如此大度了？他竟然愿意让思路输给致远，难道是脑子被蜜蜂给蛰了？
不过她也没多少时间纠结，西蒙国际的新车上市发布会和宣传广告首发会定在同一天举行，从方案策划到会场布置，均由思路全权负责。她身兼两职，既要忙着纪司念交代的事情，还要顾着造型部的大小事宜，忙得夜以继日。
为了配合西蒙国际这次新车“发现自然之美”的主题，发布会地点是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西郊一座旅游园区内的喷泉草地搭建而成的，主打绿色和白色，将清晰自然体现得淋漓尽致。
离发布会还有三天，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季节接到陆晟的电话，说是凌百川想约时间和纪司念面谈。
挂了电话，季节把画好的发型设计稿拿给甄小陆，叫她拿到化妆间去给宫维维。等甄小陆一出门，她马上拨号给郗非寒，破天荒竟然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到底怎么回事？”她开口就发问。
郗非寒明显没有搞清楚状况，“什么怎么回事？”
“百悦的人为什么打电话到思路来？他们不是已经把合同给致远了吗？”
电话那端沉默几秒，随即传来郗非寒玩世不恭的笑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生意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是瞬息万变，大家谈得来就合作谈不来就好聚好散咯。”
“我要听实话！”真把她当三岁孩童来哄吗？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有才签了合同就说散的？
郗非寒缴械投降，“好吧，我的姑奶奶，实话就是我们公司上次比稿公布出来的创意在制定之初就已经外泄了出去，我们这边还没开始拍摄呢，人家的广告片已经在大街小巷轮着播了。”
“怎么致远的创意也被盗用了？”季节惊声尖叫，随即反应过来立马伸手捂住嘴巴，“那会不会影响致远在业界的声誉？”她马上改口问他。
郗非寒相当满意地哈哈大笑，“果真是我娘子，知道心疼人。”
“郗非寒！”如果这件事情处理得不好，致远就要背上抄袭的骂名，他大少爷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放心吧，你相公我是谁啊，我亲自出马还能有搞不定的事情？百悦那边已经和平解约，他们答应不会把创意外流的事情声张出去。”
听郗非寒说没事，季节长长吁了一口气，两人又闲扯了几句便收了线。
还没从致远方案泄露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新邮件提示音响起，打开outlook一看，是策划部发来的西蒙国际新车上市发布会的活动方案。
季节把方案下载到U盘拿去对面给纪司念，在门口听见芮七夕的声音，两人坐在外间接待客人用的沙发上，似乎正在讲着什么好笑的事情，芮七夕靠在纪司念的肩膀上捂着嘴呵呵发笑，纪司念的手环在怀里人的肩上，嘴角也是微微上扬起的，神情是千年一遇的温柔。
她条件反射地缩回身体，靠在墙上大气都不敢出，背上渗出些许冷汗，凉飕飕的。
“节姐姐，你怎么在外面站着？纪总不在吗？”
死人甄小陆！
她怎么不在化妆间多呆一会儿？要不然去摄影棚找她的支大肥也好啊，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个点回来？！
扯了一步三回头的甄小陆冲进自己的办公室，季节顺手把门关上，用一种“你死定了”的眼神死死盯着甄小陆。甄小陆在刚才被拖拽的过程中回头偷瞄了好几眼，自然是看到了里面的郎才女貌，如今见季节目露凶光地瞪她，赶紧举起双手求饶。
“节姐姐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季节被她一连好几个“真的”逗笑，勉强肃起脸色把一摞妆面设计方案扔给她，“我不管，你最好在明天上班之前把我列好的这几个创意妆面画出来，不然我就开除你。”
甄小陆花容失色，抓着季节的肩膀大声尖叫，“不要啊！这么多妆面，今天怎么可能画得完嘛。”要想完成任务必定得加班，可晚上她约了支恺看电影，老天爷，救命啊……
季节用手掩住嘴唇憋着笑，“那你今天晚上就留下来加班啊，可以允许叫支恺来陪你的。”
甄小陆刹时变成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没了精神。虽然是可以叫支恺陪着一起加班，可加班和看电影那能是一个概念吗？
季节趴到桌子上终于噗呲一声大笑出来，甄小陆顿时明白自己上了当，委屈得抡起拳头就要去打罪魁祸首，“枉我天天为你鞍前马后跑进跑出的，你竟然又戏弄我！”
季节跳起来咯咯笑着躲避甄小陆不停乱挥的拳头，学着她先前的口气边跑边叫，“大小姐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戏弄你的……”
甄小陆视而不见，张开双手磨刀霍霍地冲向她，“哼！你每次戏弄完我都说不是故意的，可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天啦！天可怜见，我是真的悔悟了。小美人、小祖宗、小猫同学，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保证绝不再犯了。”
甄小陆听见“小猫”两个字后满脸涨得通红，冲过去在季节的腰上使劲挠了几下，“你也跟着支大肥欺负我。”
“啊……我叫错了，你长得这么可爱，应该叫你凯蒂的。”季节拼命躲闪袭击。
甄小陆顿时气得炸了毛，竟然敢变着法子说她是hello kitty，她堂堂新时代标杆女性，哪里就长得像只猫了？
越想越生气，甄小陆紧跟着又是一记追风拳挥向季节，季节大叫一声，一面伸出双手抵挡前面爆发过来的连环掌，一面飞快挪动脚下的步子，偏今天她穿了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而甄小陆穿的是厚底板鞋，她的处境可谓是危险至极。
“哇……支恺救命啊，你家小猫杀人了……”
甄小陆目露凶光的脸上布满火烧云，两个手掌同时举到半空呈饿狼扑食状朝季节砸过去。
形式慌乱之下季节也顾不得其他，躲闪着挪到门边，在甄小陆靠近的前一秒拉开门一头往外面走廊扎去。
可是，走廊里此刻正站着两道人影，情急之下她只能被迫刹住脚步，惊吓之余高跟鞋也出来使绊，脚下一拐，却是在倒地之前手腕被另一只有力的手臂一带，估计是拉她的人使的力气稍微有点大，她还没来得及站稳又向前方栽去。
纪司念看到一片浅蓝色飘向他的方向，手上动作先于大脑，伸手环上那纤细的腰肢稳稳将一片蓝色护进怀里，紧接着侧身往另外一个方向带了几步，躲过了甄小陆来不及收回的袭击。
“嘶……”一声痛呼清晰无比。
下一秒，响起甄小陆可怜巴巴道歉的声音，“对不起芮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季节这才反应过来先前那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发生了什么，靠着的胸膛温热坚实，耳朵里传来咚咚咚的心跳声，一下强过一下。怔愣好一阵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处在怎样的情形下，于是飞快清醒了意识推拒着要从纪司念怀里抽身，后者倒也配合，放任她离开没有多作纠缠。
“对不起，纪总。”她低头道歉，顾不上观察他的反应便转身。
甄小陆指甲留得又长又尖，芮七夕今天穿的又是无袖裙装，结果可想而知。看着那只纤细白皙的手臂上无辜多出三条血色痕迹，季节赶紧走上前帮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