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忘了今天还要去公司啊啊！快快来不及了赶紧走！”言芷兮推着言海系下楼，一路上不少学生把打量的目光放在两人身上，言芷兮终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纪川的宿舍有好几个楼，言芷兮几人住的是中文系、表演系、新闻系和音乐系，初向琦是新闻系新生，三个人住同一间寝室，对于言海系没有选择理科系别而是选了完全相反的中文系，初向琦表示百思不得其解。宿舍楼是四面围绕中间的舞台而建，每间宿舍走出来都能看见一楼舞台的情况。
言芷兮拉着言海系走到一楼的时候大三的学哥学姐们正在练习，为了迎接新年答谢晚会，艺术类系别的学哥学姐都是卯足了劲的准备，音乐声基本上从早到晚都在响，言海系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沉浸于梦境的言芷兮表示敬佩。
＇四＇
到达公司是上午八点三十二分，比约定时间晚了两分钟。
碍于身处公共场合，言芷兮只好抿紧嘴唇，再次拉着言海系疾步走向会议室。
似乎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会议室里的人抬起头来看。
言海系走在前面，身后的言芷兮被挡住，只能看见从磨砂玻璃门上映出的不清晰的影子。
“阿灏，你看这句歌词是不是应该改一下……”
男生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回复，从电脑屏幕调整焦距来看。女生一手还是维持着搭在玻璃门把手上的动作，亚麻色长发从背后调皮地跑到胸前，海蓝色里浸泡着手足无措的神情，白色丝质无袖背心套在白色长款T恤衫外，收脚灰色打底裤裤尾藏在高帮运动鞋内。被称作“阿灏”的男生已经作不出任何反应，就这样愣愣地看着门口的女生。
“程钧？你怎么在这？”听见声音后男生才看见后面的另一个女生。
程钧停下手中的笔，才发现两个女生的存在。“小芷，海系，你们两个……”
“海系？”高秉灏从程钧的话里判断出，小芷叫的应该是后来的女生。
“高，秉，灏。”言海系也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们几个都认识啊，”最初叫了高秉灏的男生指指言海系两人，再指指程钧和高秉灏，最后把目光又放回了两个女生这边，“你们好，我是白氏弦。”
白氏专属微笑。程钧和高秉灏在内心狠狠鄙视了白氏弦一番。
“别相信他，这家伙就是一个花心大少，千万别被他这无害的微笑给骗了。”高秉灏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进来坐下吧。”
——不是说有另一个组合要来的吗？
“R…poison？”言海系在坐下后突然想起了公司里的另一个签约组合，好像正是三个男生。
“哈啊？”白氏弦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才不顾擦拭就瞪大了眼睛看着言海系两人。
——难道是……
“如你所想，我是Cloris，她，Naomi。”
“不是吧，Ty…on？”
十分钟后，公司的负责人才姗姗来迟。
这是RT（90°）公司，目前旗下签约了很多艺人和组合，R…poison和Ty…on是公司新签约的两个组合，今天是第一次面谈会议。
“各位现在都是在上大学吧。”
“是，据我了解，程钧、Cloris和Naomi，他们三个在纪川，我和高秉灏在光赫。”白氏弦为了不再出现被呛到的情况，喝咖啡时特意放慢了速度，“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那么，下周请出席RT（90°）公司的现场表演吧，这次可是R…poison和Ty…on的首次登台合作演出。”负责人推了推眼镜，“现在互相认识一下好了。”
众人没有异议。
“我是R…poison队长，程钧。”
“高秉灏。”
“白氏弦。”
“Ty…on，言海系，Cloris。”
“Naomi，言芷兮。”
高秉灏看着会议桌对面的女生，心底慢慢涌起了回忆的潮水，生长出扎根在内心的藤蔓，绕紧心脏，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
真正爱一个人，不是占为己有，而是能够记住在一起时她在你面前说过的每一句话，你看到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这就足够了。
“眼镜？”姜七牧皱起脸，“你怎么知道我是几度近视。”
“配眼镜都是要本人去的啊，你是怎么做到买来这副眼镜的。”
“哈哈，幸好推你进来不然要被人家看笑话多久啊。”很不客气的笑。
姜七牧耸肩，放下。抓抓头发。
“你看，连我们紧张时的动作都一样……”
“然后你还送我眼镜，虽然度数没对……”
“而且告白还这么没创意……”
“然则……许君矣。”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因为他们的几句话就不相信我。哲皋两年圣南一年的时间，对，是比不上别人海誓山盟十几年风风雨雨一起经历，可是我想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是听到流言蜚语就彻底丢了信任吧？三年，三年就这点感情，在三秒钟里就全部灰飞烟灭了。他们说我假装单纯，难道说我就是不要脸的恶毒的人？他们说我领奖的时候那些表情都是虚伪，难道我就是表面谦虚实际上是得意地想要刺激你们？”
“所以说现在你又要我原谅你。”女生看向窗外，似乎并不是和男生在说话，“高秉灏，你的感情是不是太廉价了。”
“没懂得什么？这就是成长，这就是生活。高秉灏，没有人的成长是一帆风顺的，成长总要有伤害，总要有伤感。”
“记住，不要再回忆过去，回忆往事。真正的成长是把伤心的过去藏在心底，在你失意的时候或许能拿出来，它会是让你欣慰的。如今的我们应该看向下一站，而不是永远执迷不悟将自己困在回忆的牢笼。”
“记住我说过的，”七牧靠到椅背上仰起头，“既然错过，就再也不要后悔。”
……
——从此以后你只会深藏在我的心底。
——这是我最珍贵的记忆。
——不让任何人伤害它。
言海系慢慢绽开一个轻松的笑容，一秒一秒地把这个笑容刻在脸上，似乎久久不会散去。眉毛有些细，此时向下弯曲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眼睛并不很大，但是盛满了光芒的碎片异常明亮，让人想起阳光下闪光的蓝色海面。鼻尖泛着细细密密的一层因为赶路而逃出来的汗珠，让人想起了夏天冰箱里拿出的甜蜜的白巧克力。
言芷兮原先不知道，原来言海系也会有这样轻松自在的笑容，非常非常好看。
——因为放下了。
因为决定要放下过去，不会继续陷在回忆的泥潭里，在最后时刻不会再失去勇气。
因为，明天又是一天。
＇五＇
光线从很高很高的地方透析下来，流云如同波澜起伏，偶尔会遮蔽日光。间或明暗的变化像是电影的断续画面，一个个片段或是不留罅隙，或是像更多的时候那样，光芒撒在鳞次栉比的建筑上调成半明半昧的色调。
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写字的“唰唰”声，初向琦实在是想不通，原本的课堂测试为什么可以演变为两系同考，考的偏偏还是自己的弱项。圣南的政治考试一直以来都是开卷的，不然自己非得挂科不可。可偏偏纪川的所有科目都是闭卷考试。
——叫你平常不认真听课，这下吃到苦头了吧。
初向琦内心无力，心里默默流泪只祈求千万不要落第，如果不及格的话自己圣南第二的名声一定尽毁了。
如果是平常的理科考试，初向琪对于言海系第一个完成并且提前交卷毫不惊讶，作为曾经理科天才的言海系若是没有提前交卷而且分数往往占据首位，那才是需要奇怪的不是吗。但是今天这样一门政治考试却还能做到这样，
——难道是言海系要向着全能型发展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师对这些学生特别信任，没有像往常那样相隔一个位置，而是和日常上课一样两两落座，只需稍稍偏过一点视线就能清楚地看见旁边同学的试卷。
身旁男生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子往上挽了几圈，露出小臂和修长的手，握在黑色钢笔上的手指骨节分明，写出的子让女生想起了行云流水的乐曲。桀骜不拘的碎发遮住了轮廓，女生在心里却能准确清晰地描绘出男生认真的侧脸，男生有一点近视，只有在考试或是看书的时候才会戴上眼镜。
初向琦淡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生，内心里却涌起千潮万浪。之前捏笔专心答题的手里此刻托着一个手机，淡淡的荧光泛起，只见男生匆匆按了几下之后收掉手机，把注意力放回到试卷上，不知道是不是初向琦的错觉，总觉得男生答题的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不少。
作弊？
一个词从初向琦眼前很快掠过，捕捉住了但又迟疑地放开任其飞远。可能吗？
初向琦刚到哲皋时成绩并不突出，直到圣南分班考一鸣惊人考了年级第二才被同学所关注。而男生是圣南一直以来位居第一的存在，最擅长的就是政治历史，根本就不需要作弊。那是因为什么。
离收卷时间还有五分钟左右，教室里只剩下不到十个人。
初向琦在挣扎许久之后终于接受了“果然对政治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事实，再内心争斗了最后半分钟，初向琦颤巍巍地把试卷递给监考老师，并极其后知后觉地接收到了监考老师的不屑眼神。
初向琦本来是想着若是监考老师是非常严肃的，只需一眼就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压回心里去。可谁知监考老师只是用一种“看不起”（我肯定这只是你内心的想法，人家老师多无辜啊）的眼神瞥了自己一眼，心中的那句话越发想要脱离出来，冲破一切阻碍逃离出来。
终于鼓起勇气，“老师，我不知道那个同学能不能作弊，只是……我想，考试的时候是不能拿手机出来的是吧，否则就是有作弊嫌疑。”
“那么，你是想举报。”监考老师还是那一副神情，完全没有因为女生的这句话而多么吃惊。
“不是……我只是……”
“好了不就是想举报吗，用得着这么解释么，回头调一下监控就好了。”末了还添一句，“现在的小孩子啊，为了成绩真是……”后面的初向琦已经听不清了但是为了成绩几个字却听得清楚，是说他么？
“说吧，是几号同学。”
“我是368，他坐在我旁边。”
成绩在第二天早上就登在了教室门口的公告栏，初向琦经过时听见有声音提到言海系的名字，于是也挤进去看个究竟。
“欸，你们看，据说言海系以前不是理科生么，传言说言海系文科并不好呢。”
“文科不好？这根本就是传出来误导人的嘛，比圣南的季晨和初向琦只低了一两分呐。”
初向琦抓住了两个关键词，季晨，初向琦。
比圣南的季晨和初向琦只低了一两分，什么意思？
公告栏最明显的地方写着“大一政治两系同考结果通报”。
往下看。
季晨，满分。
初向琦，扣两分。
言海系，扣三分。
初向琦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教室坐到位置上，按照纪川的要求，每场两系同考结束后，都要在考试的教室里讲评完试卷才能各自回到本系教室。
男生仍旧像从前那样，一只手夹着签字笔，另一只手按在笔记本上，专注的神情为本就出色的外表增色不少。
“大家应该都知道，本次考试如果举报作弊情况并且如实的话，就可以得到额外加分5分。”
举报？加分？
“这次考试后，某位同学举报了另一位同学在考试时使用手机，根据监控调查我们证实了确有此事，但是，这位举报的同学也有偷看的嫌疑。下面让季晨同学和初向琦同学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也有偷看嫌疑？
初向琦还没有注意到教授叫到自己的名字，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急急忙忙站起来，碰倒了桌上的水瓶。周围一片窃笑声。
“什么？”初向琦努力回忆刚才教授的话，“举报么？……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假如是我错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哦？那么你认为事实就是我用手机作弊才得到满分？”季晨也站起来，“呵，初向琦你果然还是一如从前，不弄清楚事实真相就随便猜测。”
“我没有……”
“哦~原来是初向琦为了加分所以污蔑季晨，我听说初向琦在圣南的时候政治并不是很强呢，只是因为圣南的政治考试都是开卷才有的那个分数。”
初向琦在一瞬间似乎弄明白了许多事。
那时季晨说的那一番话。
之后同学的奇怪眼神。
监考老师的那一句。
“现在的小孩子啊，为了成绩真是……”没说完的话原来是在说，自己为了加分而编造谎言是吗？
——为什么不假思索就认为是在说谎？
——为什么总是因为某某人的什么话就马上倒戈转而相信其他人？
——他们从来都只会同情所谓的“受害者”，却从没想过或许这根本就是所谓“受害者”精心自导自演的戏。
这不公平。
可这就是人心。
从来就不公平。
＇六＇
“今天来的人好像很多啊，没想到Ty…on和R…poison合作首次演出就这么成功，为了首演成功，干杯。”白氏弦第一个站起来举杯。
Ty…on和R…poison合作首次演出是在Rt（90°）公司楼下，公司建立之初就在隶属于公司的广场上搭建了一个舞台。但这并不是只为了给公司增加人气的手段，在这几年的潜移默化之中，广场已经成为A市除各大商业广场之外最受欢迎的地方，舞台也成为了公共的场所，也就是A市的城市广场。
这一次首演放在这里也是为了赚得更多人的关注，Ty…on和R…poison两大RT（90°）公司新人组合也能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出乎预料的是首演的观众比平时翻了一番，为了庆祝首演成功，“有钱人”白氏弦自掏腰包请R…poison成员和言海系、言芷兮一餐晚饭作为庆功宴。
“呐白氏弦，虽然我们知道你家有钱吧，但是请我们到这么一家高档餐厅吃饭，每个月你得挣多少钱才能吃得起。”高秉灏调侃道，“为了每个月能吃到白氏弦请客的饭，看来我们要积极创作多发专辑，说不定还得拍个广告或是海报什么的。”
“唔，干脆拍张宣传海报，题目就叫做‘31号月薪’，阿弦当海报主角最适合，主要内容嘛……就写R…poison成员白氏弦为了每月请客吃饭发布此海报，希望歌迷能够多多关注并支持，一起为白少31号月薪做出努力。”程钧带着温润的微笑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我看不错，就这样决定了吧。”
“喂！你们这群损友，我都还没发言呢就这样把我卖出去了？”白氏弦刚放掉酒杯，听完“31号月薪”的计划立马跳起来反对，“而且队长怎么可以不喝酒呢。”
“抱歉，反对无效，我们这也是出于好意，阿弦怎么可以拒绝呢对吧。”
白氏弦很不雅地瘫倒在沙发上，“我明白了，你们就是想蹭饭！”
“阿弦果然还是反应最慢的那一个。”高秉灏往白氏弦嘴里塞了一块哈密瓜，总算如愿以偿堵住了白氏弦嚷嚷的声音，“怪不得要被排到第三。”
白氏弦立刻用一种“过去多久了的事了你还要提”的表情回应高秉灏，然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言芷兮在一边终于看不下去，决定打断几个人的诡异气氛。“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把我们Ty…on的人晾在一边，自己到时自顾自地聊得欢快。”
“是么，很抱歉啊，主要是提到排行这件事就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