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爱- 第77部分

　　　　“是吗。”

　　　　“先生和颜夫人都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我也见多了那种一旦发达，连自己的爹娘都不认了的人，像颜夫人和先生这样还会惦记着自己邻居的人可真是少见。”

　　　　“……”

　　　　周嫂的每一句话，都会勾起远一的一段想象，想着想着，他却困了，不自觉地闭起了眼睛。周嫂见状也不再讲了。坐在那里帮远一掖掖被子，调调点滴滴下的速度。
137。第三卷…小美
　　　　点滴滴得很慢，远一昏昏地睡着，不一会儿小络回来了，刚到门口，周嫂就过来轻声对她说：孩子，你回来了，我正好要回去有些事，远一就交给你了。

　　　　“阿姨，你放心吧。”小络对她道。

　　　　然后周嫂走了，小络轻轻走进去，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沙发上，来到床边坐下。为了能够看清他的脸，她蹲了下来，看着他的脸，她就像看到了曾经令人动容的花朵如今正在慢慢枯萎凋零一样，心不禁痛了起来—林远一，你会好起来的，对吗？林远一，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她想对他说的是，她没有真正讨厌过他，她只是害怕欺骗，害怕失去，所以拒绝自己被他吸引，为了做到这一点，她必须做出一副很讨厌他的样子，来让自己和他相信，她一点都不在乎他，她只是他的保姆，她甚至是讨厌他的。

　　　　现在她只能默默地守在他的病床边，等着他好起来，别的她也不敢去想，她从来没有拥有过他，现在竟然害怕他会离开，或许她早就对他产生了深深的依恋了，自己却不知道。

　　　　远一醒来后，也不顾手上还扎着针，就把小络紧紧搂在怀里：小络络，你离开的时间太长啦，下次到哪里，也带上我嘛。一副撒娇的模样，小络听了也只是对他笑着点点头。

　　　　“对了，小络络，你不会是饿着肚子回来的吧。”远一突然想到小络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没有吃早饭。就这样道。

　　　　“我回去拿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的时候，顺便做了饭吃了。”小络笑道，她说的是实话，她虽然没胃口，也还是逼自己吃了2个馒头，喝了一碗粥。

　　　　“真的？”远一似乎不太相信。

　　　　“我还帮你带了呢。”小络走到沙发处，从装衣服的袋子里拿出一个保温杯，然后过来对远一道：“是小米粥，你多少喝点吧。”

　　　　远一点点头。

　　　　小络又拿出小碗和汤匙，到卫生间洗了，过来把粥倒到碗里，然后喂起林远一，他没有拒绝。反而笑嘻嘻地看着她忙碌。

　　　　“啊，小美。”小美估计着远一的点滴快打完了，就过来看看。看到林远一望向门的方向，小络忍不住放下碗，站了起来。

　　　　“这位就是林先生您跟我说过的那位女孩子吧。”小美边看点滴还剩多少，边忍不住问远一道。远一对她笑笑。

　　　　“你好，以前林先生跟我提过你，现在你能回到林先生身边，真好啊。”小美对小络笑道。

　　　　“哦，你好。”小络也赶紧对小美打招呼，同时心里对小美的话好奇起来：林远一提到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呢？

　　　　“她叫马小络。”

　　　　“她是小美。”

　　　　远一帮她们介绍。

　　　　“我就叫你小络吧。”小美对小络笑道。

　　　　“哦，好的。”小络也对小美笑笑，同时觉得她真是人如其名，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差不多了，取下来吧。”小美对他们道。然后小美帮远一把点滴瓶取下来，又把一个蘸了酒精的棉花球按在远一的胳膊上。远一道，我自己来吧，她才起身。

　　　　“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问题叫我哦。”

　　　　“恩，好的。”小络点点头。见小美出去了，她才重新坐下。却发现林远一对着床下的痰盂把刚吃的又吐了，她的心一下被揪了起来似地痛。她走过去轻轻抚着他的背，他却紧紧搂着她的腰，说了对不起。

　　　　“没事，没事，看来我的厨艺还有待加强啊。”她依然很轻松地笑道。

　　　　中午，周嫂送了莲子薏米粥来，见有小络在，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你要喝吗。”小络把莲子薏米粥盛在小碗里，对林远一道。

　　　　远一躺在那里摇摇头。

　　　　小络也只好作罢，自己喝了一小碗。然后小络又到医院食堂买了一份饺子，当着林远一的面一下都吃完了。

　　　　林远一忍不住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小络络的胃口真好啊。

　　　　小络笑道：是啊，是啊。

　　　　吃过饭，小络把包里的东西一点点整理出来，放在相应的地方。

　　　　当远一看到马小络从包里拿出电脑，五子棋，画笔和画纸的时候，大吃一惊，那么一个小包，她怎么把这些大大小小的东西都装进去的，自己一个人拿不重吗。于是忍不住问了马小络是怎么做到的。

　　　　“天机不可泄露。”小络开玩笑地道。

　　　　“小络络，小络络，你就告诉我嘛。”林远一又开始撒娇了。小络只好把包拿到他面前，向他比划着：这里，放这个，这里，放这个，合理利用空间，再使劲压一下，就放下了。

　　　　见她认真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不重吗。”

　　　　“还行。”小络也对他笑道。

　　　　林常知道远一由小络照看着，也没到远一的病房里来看他，中午把Eamonn和随身翻译请到了医院附近的“如梦轩”（一家高档而奢华的中餐厅），听到Eamonn说远一只有1％的治愈率后，他始终不甘心，他奢望着Eamonn会有更好的办法，虽然觉得自己像个玩游戏失败后不认输的小孩子，但是也无可奈何，让他在那里干等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走向死亡，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煎熬。

　　　　可是，交谈了半天后，Eamonn依然告诉他，生物治疗对病人来说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法了。但是病人自己如果很努力的话，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林常似乎从Eamonn的最后一句话里看到了希望——但是病人自己如果很努力的话，也许会有奇迹发生。他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并把它当做了救命稻草。
138。第三卷…陪伴
　　　　下午，小络陪远一辗转于各个布满仪器的房间进行各项身体指标的检查。这些检查结果会报告给蓝臻，使蓝臻能够明确知道远一每天病情的细微变化，以进行相关用药的调整。

　　　　检查完身体后，小络扶着远一回病房，经过走廊的时候，看见医院后面的公园里暖洋洋的一片，病人们在家属的陪伴下，三三两两地在那里散步，小络就提议说去公园坐坐。远一点点头。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远一等了一会儿，看见小络拿着毯子和衣服出来了。她把衣服递给他：穿上吧，外面还是挺冷的。他穿上衣服之后，小络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老是捉弄她的林远一，看到生病的他产生的心痛也减弱了些。

　　　　然后她主动拉起他的手，要扶他出去，远一愣了一下，没说什么，笑着把小络搂近自己。

　　　　小络被远一搂着来到外面的公园里，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十分惬意。远一似乎没有放开小络的意思，然后小络就任他搂着，谁都没有说话。俩人在小道上走了一会儿后，小络道：累了吗，要不坐下休息会儿。

　　　　远一点点头，然后小络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小络刚要把毯子盖在他身上，他却把小络又拉进自己的怀里，把自己和小络用毯子裹在了一起，小络忍不住笑了，同时觉得身上更加暖和了。

　　　　“马小络，你未婚夫如果看到我们俩这个样子，一定会气疯吧。”

　　　　“放心，他在很远的村子里呢，看不到。”

　　　　“是吗？”

　　　　“是呀。”小络笑道。

　　　　然后远一沉默了，小络也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同样被疾病折磨的病人在冬日的阳光中享受着片刻的温暖和宁静。

　　　　太阳慢慢西斜，远一突然开口道：

　　　　“小络络，你知道吗，海边的日落很漂亮。”

　　　　“恩。”

　　　　“可是我想和小络络一起去海边看日出，看到太阳慢慢升起来，心里也一定是温暖和明亮的。”

　　　　“好。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我也想知道在海边看到太阳升起来是什么感觉。”小络抬起头对他道。

　　　　然后他扶着她的脖颈慢慢低下头，他的脸在慢慢靠近，小络的心跳又开始加快，但他只是把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子挨着她的鼻头，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然后轻声说了句：“我们回去吧。”

　　　　远远地看着他们的林常心里感到安慰起来：为了这个女孩子，远一也会努力治疗吧。

　　　　晚饭，远一勉强喝了点牛奶，所幸的是并没有出现不良反应，小络又当着林远一的面逼着自己把在食堂买来的晚餐都吃完了。

　　　　不一会儿，小美给远一送来了一大杯用以调理身体的中药，杯子上贴着写有远一的名字和远一所在病房的病房号的标签。

　　　　“喝完后，按下呼叫器，我来取杯子哦。”小美道。

　　　　“如果你忙的话，我给你送去吧。”小络觉得因为一个杯子让她再跑一趟很麻烦，就道。

　　　　“也行，不过不是送给我，送到煎药房里就行了。”小美笑道。

　　　　“哦。”

　　　　“煎药房就在水房对面，小络你知道怎么走吗。”

　　　　小络点点头。

　　　　“那麻烦你了。”

　　　　然后小美出去了。

　　　　小络见林远一皱着眉一股气将那中药喝下，忍不住问道：“很苦吧。”然后递给他一纸杯温水，让他漱口。

　　　　“是啊，是啊，苦死了。”远一像个小孩似地冲小络诉苦道。

　　　　小络忍不住笑了：“良药苦口嘛。”

　　　　小络把杯子洗干净，送到煎药房，回来之后，林远一正披着毯子坐在床上摆好了五子棋，小络便脱了鞋，坐在他对面。小络不会下，远一便教她下起来。也不是太难，小络不一会儿就学会了。

　　　　正下着的时候，蓝臻来看远一，小络赶紧从床上下来，给蓝臻搬椅子，让他坐下。

　　　　蓝臻却笑道：“不用了，你们玩吧。”

　　　　看到远一的状况还好，蓝臻没待多久就出去了。

　　　　那天晚上，林常也去看了远一，但他没有进去，他透过窗户看了一会儿里面就走了。白天他已经在离医院最近的旅馆登记住下。

　　　　“困了吗，睡觉吧。”小络想到胃癌患者要有充足的睡眠。就对他道。

　　　　远一点点头，然后小络扶他去卫生间梳洗。趁他自己洗脸刷牙的时候，她又为他打来了洗脚水。收拾妥当之后，远一终于躺下了。

　　　　小络扶他躺下后，自己去梳洗。出来之后，林远一已经闭上眼睛了。然后她来到沙发处，躺了下来，身上盖的是厚厚的毯子和羽绒服。屋里开着空调，也不怎么觉得冷。

　　　　“小络络，晚安。”林远一道。

　　　　“林远一，晚安。”小络道。

　　　　林远一怕自己会硌着马小络，所以才没说让小络和他挤在一起，而小络怕自己会挤着他，让他睡不踏实，也没说要跟他睡在一起。小络睡之前，把房间的灯都关了，留了阳台上的灯，以防林远一晚上突然胃痛了，自己不能及时到他的床前。
139。第三卷…我现在不能回去
　　　　第二天上午，何小年和夏景一起来医院看远一。想着可能是林远一的长辈来探病，自己在那里也不好，小络便走了出来，趁有人陪着林远一，就准备去医院附近的商店去买毛线。因为她看到林远一这么长时间一直戴的都是自己织的帽子，就打算帮他再织一个。可是她不知道小年在病房里待了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她站在走廊的窗户前，抬头望着天空，泪水便没有流下来，从远处看，只能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这是个散发着成熟优雅气质的女人，她连悲伤都控制得恰到好处，不让人轻易看见她的难堪。

　　　　小颜，这真令人悲伤，我一直在牵挂着那孩子，如今见了他，他却病得让人无法直视。小颜，我该怎么办，才能挽救这悲伤的命运，小颜，如果你当初选择了坚强，现在我的悲伤是不是会少些呢。小颜，我好想你啊。

　　　　别太伤心了。

　　　　然后夏景走了出来，拦住她的肩头。

　　　　夏景，小颜真狠心，我现在甚至觉得她是残忍的。

　　　　夏景只能默默地站在妻子旁边，试图安慰她，但是只能说出连自己都无法做到的话：别太伤心了。他更加觉得不能带女儿夏夏来见远一了。

　　　　小年稍作整理，又和夏景进了病房。

　　　　“远一，请一定要好好治疗。”她坐在病床边，抱住远一道。

　　　　“小年阿姨，你现在依然很想念我妈妈，对吗。”远一没有回答她，却这样道。

　　　　“……”小年终于忍不住搂着远一哭了。

　　　　“谢谢你这么多年依然没有抛弃妈妈，放心，我不会像妈妈一样随随便便就会离开这个世界的。我会努力治疗。”远一平静地道，然后帮小年拭着脸上的泪。

　　　　“远一，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们过几天再来看你。”夏景过来拍拍远一的肩膀，然后扶起小年，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小络拿着毛线回来的时候，林远一朝着窗户的方向坐在床上发呆。

　　　　她走进去的时候，他依然没转过身来。她觉得奇怪，不像是林远一这几天的状态啊。然后她绕过床，来到他的旁边坐下，他依然没看她，然后她握起他的手，轻声地问：“怎么了。”

　　　　他这才去看她，她看见他的眉头是皱着的。

　　　　“小络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又说什么傻话。”小络道。

　　　　“告诉我实话，小络络。”突然他捧着小络的脸问道，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我不会伤心，一点都不伤心。”小络坚定地道。

　　　　“是么。”刚说完，他就把小络推倒在床上，疯狂地对着她的脸吻起来，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的嘴巴，他都不放过，小络被他的动作惊呆了，她一开始是使劲地挣扎，但是胳膊被他紧紧握住，她放弃了挣扎，开始变得有些生气，也开始主动去回应他。林远一却慢慢停了下来，他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里，嘴巴轻轻含住她的耳垂，低声在她耳边说：你会伤心的，对吗。

　　　　小络没说话，心砰砰地跳着。

　　　　马小络，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坚强，要好好地嫁人，好好地生活。他继续道。

　　　　林远一，我凭什么听你的，你都没有听我的话，好好去治病，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小络使劲推开他，坐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道。

　　　　林远一，到现在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你已经把结局安排好了，但是现在掌控结局的不是你一个人了，我现在也有权利参与到结局中，因为你在把我拉到你的身边的时候，就意味着我有权利参与到整个过程。

　　　　小络说完，走下床去，她没有看他，径直走出门去。

　　　　看着她走出去，远一的胃又开始痛起来：难道从一开始自己的计划就是一个错误吗，如果一开始把别人拉进自己的计划中呢，不可能，没有谁比马小络更加适合自己的计划了，好像我的计划就是为马小络所制定，也许以这种方式遇见马小络是上辈子就注定了的。

　　　　小络知道林远一在床上挣扎着，她就是不进去，她在走廊里走过来走过去，不停对自己说：我不认识什么林远一。可是当她看见昏迷的林远一被人推着走向急救室的时候，她一下瘫坐了下来，心像被人拿着锥子不停地戳着似的。

　　　　从旁边经过的小美见状就去扶她起来，有时候，世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