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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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东风-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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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还给他,倒仿佛我在赌气呢。我有些寂寥地想着,拓跋朔,你不敢在东园娶亲,因为你问心有愧,无法坦荡,可我却问心无愧。所以,我不还你。
  
  我将足钏收了起来,扭头向她轻轻一笑。“只是想起来,随便看看。”
  
  黄昏时起惇儿便腻在了我身边,一脸期待地等着我兑现晚间带他去看花灯的诺言。我自然守信,因着阿珺也在,因此便决意一并带上了。夜幕降临的时分,王府早已是人潮汹涌,簪缨世家,书香门第,但凡是在朝堂中牵扯上利害关系的,无不倾情祝贺这对佳偶天成。我换了家常的衣裳,带着惇儿、妆晨、绣夜、静竹和阿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混出了王府。
  
  我终究还是走了后园的偏门。即便是到了今日,我仍不愿瞧见他红衣如焰,身畔新人如玉,金线细致地绣着鸳鸯戏水。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一年一度的花市,车如流水马如龙,我一手牵着惇儿,左右四顾,但觉处处流光溢彩,眼目生辉。各式各样的花灯,在幽靡的烛光映照下若菡萏垂荣。北地民风淳朴,不时有小儿女手执花灯牵手跑过,浅歌轻唱,令我亦不由浅浅动了明媚的心肠,忍不住低吟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一个小姑娘蓦地在我面前停住脚步,睁大了双眼好奇地望着我。我亦含笑望她,只见她瞧着约莫十三四岁,皮肤并不白皙,然而一双眼睛却生的很是明亮,黑白分明。她一手提着一盏藕荷色的花灯,却是做成了莲花的模样,微笑着递了给我,“姊姊,你方才说的什么?真好听,这灯送你!”
  
  我伸手接过,望着她淳朴友善的笑意,“谢谢。”转念想了想,顺手褪下了腕上一枚缠丝古纹玉镯便塞了给她,“这个给你。”
  
  “我、我不要。”她看了看我递过去的物事,先是一愣,跟着面上便蓦地红了,映着亮晃晃的烛光,瞧着倒极是甜美可人。她微一转身,一手指向身后,略有些羞涩地开口:“其实是那位先生叫我将这花灯送给姊姊的。”她望着我蓦地沉静下去的面色,忙又加了一句,“不过姊姊方才念的诗真的很好听!”说完不待我答话,一转身便挤进了人群里,小小的个头很快便被人潮淹没。
  
  我微微眺目,目光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她身后不远一处茶坊前,一名青袍男子正站在牌楼下,见我目光所至,冲我微微点头。
  
  叶知秋。
  
  我让静竹带着惇儿与阿珺去一边玩耍,只莫要离了这条街道,随即带着妆晨与绣夜向茶坊走了过去。那叶知秋明显是在等我,见我走了过来,忙垂首行礼,“老朽见过王妃。”
  
  我静静观望着他,想起漠歌的话,事到如今也再不想与他兜圈子了,于是淡淡笑道:“叶先生今日又是所为何来?”我晃了晃手中的莲花灯,“菡萏确是极好的花,只可惜北地严寒,不宜种植。叶先生一而再再而三提醒本宫,原是本宫疏忽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本宫做东,以茶代酒好好作谢叶先生,还请叶先生赏脸。”
  
  他闻言只是轻轻一笑,抬眼瞧我,昏黄的烛光下他面上的皱纹亦似淡去了许多,仔细瞧瞧,却也不似从前那般苍老了。五官轮廓亦似柔和了许多,映入我眼中竟觉隐隐的有些熟悉。他侧身作了个请的动作,我亦不再多说,提了裙袂便踏进茶坊。
  
  我特意嘱咐要了雅间。热腾腾的茶汤很快被送了上来。妆晨命退了小二,将房门关好,见绣夜已仔细地为我二人倒好茶汤,因并着她一同垂手退到一旁。叶知秋端起茶盅冲我一笑,“王妃,请。”
  
  我淡淡笑道:“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先生那些虚文,能省则省了罢。”
  
  他似是不防我会如此说,微微错愕,很快笑道:“看来王妃今日是有备而来。”
  
  “叶先生何出此言?”我浅酌了一口温热的茶汤,入口滋味并不清爽,稍有几分口浊。我不禁微微蹙眉,饶是这天水城最好的茶坊,也断然喝不到真正的好茶。我放下茶盅,不动声色地将之推到一边。
  
  我的表情一丝不落的被他瞧在眼里,见状轻笑道:“公主看来仍是对楚朝牵挂不已啊。”
  
  我心头一震,泠然瞧向他,却见他一脸无谓地将茶汤饮了干净,不待绣夜动手,已自行又添了一杯。他见我死死望着他,晃了晃手上的茶盅,笑道:“在北地待久了,我几乎忘记上好的碧螺春,西湖龙井是什么滋味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了,叶老头出场,实在是没悬念,洛最不擅长做的事就是搞悬念,长这么大看悬疑小说,从来没有猜到凶手过。(45°角远目,默……)



第三十三章 浏亮如笙碎在缑(中)

  “你究竟是谁?”我亦不再客套,直接问道。
  
  他望着我,眼神渐渐迷离起来,似乎很是仔细地玩味着我的神情,然而眼中却清楚地闪过一丝苦涩。我看的明白,他的眼中并没有我,那认真极了的眼神是穿透了我,不知瞧向了何处。“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像一个人。”他蓦地开口,尔后顿了顿,不待我回答,他却轻笑了声,似乎颇为自嘲。“也对,你与她是血缘至亲,容貌相像也不足为奇。”
  
  心口登时提吊了起来,我望着他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只觉心底盘亘很久的疑问似要浮出水面了,一时不由半是期待半是抗拒。我犹疑着开口,声音不可自抑地抖颤了几分。“你……认识我姨母?”
  
  “不错。”他承认地倒很是迅速,并且坦然。“公主难道不想知道为何自己会远嫁漠国?”
  
  手掌无意识地按在桌子上,用的力道狠了,短暂的潮红后,是惨淡如雪的白。“你与我姨母曾有仇怨?”我重重吸了口气,顾不得那茶汤已然微凉,端起来便猛喝了一口,“我从不知姨母竟有你这位故人,并且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与我远嫁漠国又有何牵连。”
  
  他轻笑,抬眼瞄了瞄我身后站着的妆晨与绣夜。我强自镇定道:“她二人与我自幼一同长大,便如手心手背,什么话该说什么事不该做,她们很清楚。”
  
  他见我态度坚决,于是点了点头,也不再坚持。半晌幽幽道:“那个女人毁了我的一生,所以我也要毁了她的,这很公平,不是么?”他冷冷睨我,“对一个爱慕权势,一心只想攀上高位的女人来说,最好的报复手段,便是毁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她想当皇后,我便看着她当皇后,她想当太后,我便看着她当太后,只不过……”他忽的冷笑起来,“亡国的皇后与太后,却不知当起来是不是一样有滋有味。”
  
  “你留在拓跋朔身边,就是想利用他对付楚朝?”我终于理出了一点头绪,冷冷问道。
  
  他很爽快地点头,然而笑意却一点点地凝固下去,在嘴角形成了一个极是酷冷的弧度。“他救了我,我便为他效力。虽然当年他才十岁,但我却一早瞧出他必成大器。这些年来我陪着他东征西战,看着他雄心勃勃,羽翼渐丰,于是我开始实施我的计划。”他迎视着我咄咄逼人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什么似的,蓦地轻笑起来,“公主不必如此紧张,我的计划里并不包括他,时至今日我叶知秋虽然无心无德,但对于他这位救命恩人总还存了几分知遇之恩。”
  
  我心知他说的是拓跋朔,不由面上一紧,硬着嗓子涩涩辩道:“你要算计他不关我的事,我只想知道这一切与我和亲漠国又有什么牵连。”
  
  他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见我泠然望他,他收敛笑意道:“果然女人心海底针,翻脸便无情。只可怜拓跋朔一片真心对你,今日却落得你这句与你无关,却不知他若知道你如今对他如此生分,会作何想法。”
  
  他一脸淡淡的讥嘲来的太过清晰,我亦不由冷笑道:“这便不劳先生费心了,人心隔肚皮,心是有的,只不过真不真,却只有自己知道了。就说先生你,我何尝想到你我会有如此对峙的一天。”
  
  话已说到如此份上,再要兜圈子,可实在是矫情了。他点头,终于给了我我想要的答案。“和亲是那昏君的意思,弱肉强食,牺牲女人来换取边疆安宁,取舍之间不会有任何人心存犹豫。只不过在人选上,我多费了点心思。”
  
  我黛眉微挑,一颗心早已随着他的话几乎跃出了胸腔。“是你安排拓跋朔娶了我?”
  
  他轻笑着摇头。“安排倒是谈不上,我只不过将利害关系仔细为他分析了一番,他原是聪明人,一点即透。我虽身在漠国,但心,始终还在挂着楚朝,朝堂里那些事,我旁观者清,你虽不是公主,但无论身份以及错综关系无不比那些虚有身份的公主来得重要的多。苏承风是谁?一品兵部尚书,帐下拥兵十万,只可惜膝下无子。你是他的掌上明珠,又是……那个女人的心头肉,如果不是这次突如其来的和亲事件,你必然也会顺理成章地在她的默许下成为太子妃。哼,这楚朝的江山,她倒是算得滴水不露,只可惜……”他冷冷笑了数声,“我还活着。我偏要让她万般筹谋一场空,所以注定要牺牲你。”
  
  我愈听愈觉心惊,他与姨母往年究竟有何仇怨,竟而谋算至此?指名要我和亲,原是算计了父亲的兵权,又连带着打乱了姨母的计划。可笑我曾想过一千次一万次为何漠国非要让我和亲,甚至想过也许是皇帝舍不得亲生的女儿,所以故意如此安排。然而饶是我自负聪敏,却如何也想不到这其间竟会有这样的缘由。原来,从一开始我便是俎上肉,为了上一代不知所谓的仇怨,我的命盘被疾风摧乱,现如今已是前崖后谷,举步维艰。
  
  他并不看我,继续道:“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原以为他对你这和亲的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却不想……他竟为了你连送上门的疆土都不肯要。”
  
  我本想辩驳拓跋朔不要边界处往南的十二州郡并非为我,而是为了他生母的故人之情,然而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我淡淡睨他,却见他抬眼望着窗外,喃喃道:“到底还是年轻,对有些东西过于执着,将来他必然后悔今番的所作所为。”
  
  “你与我姨母究竟有何仇怨?”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事到如今不必他再多说,他既与楚朝牵连如斯,那么那日在弘恩寺遇到允祯,想来也必然有他从中斡旋,而拓跋朔突然出现,更是躲不了他的干系了。联系之前他故意提醒我拓跋朔撕毁圣旨,不久前又将允祯的玉佩送来给我,他的用心,如今我已是清清楚楚。现下心中倒很是平静,怨怼固然是有,然而凡事有因才有果,何况如今我已身在瓮中,早已没了退路。比起谴责他误我一生,我此刻更想知道他与姨母往年究竟有何过节,值得他如此筹谋算计。
  
  他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却突兀地抛出一句:“昔日他为救你不惜身入险地,却不知如今有新人在侧,他是否还肯如此为你。”
  
  什么意思?我心下一惊,却见他将盏中剩余的茶汤一饮而尽,蓦地轻轻击掌三声。门被拉开的同时,我霍得起身怒视着他:“你想怎样?!”
  
  妆晨与绣夜慌忙拦在了我身前,妆晨颤声道:“叶先生,你聪明一世,可莫要糊涂一时!”
  
  我待要开口,却觉眼前阵阵模糊起来,忙用力摇了摇头,想要挪步脚下却猛地踉跄,我身子一晃,忙伸手扶住桌角,脑中一个激灵。“你……你在茶中下了什么药?”
  
  “王妃!”妆晨与绣夜慌忙一人一边扶住了我。
  
  我眼前阵阵发晕,只觉脑中渐渐茫然了起来,已然瞧不清楚周遭的一切了。最后一丝意识被抽散前依稀听得他轻笑。“一点迷药罢了,只会让王妃沉睡片刻,无伤大雅。”
  
  耳边有断续的马蹄声得得传来,一波波,直撩得我胸口一阵郁结,恶心欲吐。脑中尚不甚清明,只凭着本能缓缓睁开眼,却蓦地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辆不知驶向何方的马车中。妆晨与绣夜都不在身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窗牖处随着车身的颠簸断续透进一丝惨淡的光亮。
  
  究竟……怎么回事?!
  
  我察觉自己并未遭到捆绑,除了不知躺了多久,手脚颇有些发麻之外,倒也并无其他不适。我挣扎着起身,一把便推开窗牖,却见车外是一色的山脉绵延,我心下陡震,难道竟已出了天水城,到了长白山附近么?!
  
  我猛地翻身,一不小心竟尔滚落在冷硬的地板上,然而顾不得手肘与膝盖的剧痛,我一把便掀开了帘子,朦胧中只见两个黑乎乎的身影正并排坐在辕旁驾车,听得动静齐齐扭头向我望来。其中一个显是已然上了年纪,声音也是低沉沉的,见我倾身冲出车厢忙低喝道:“公主小心!”
  
  公主?!我扶着车厢门口站定,脑中已然回想起昏迷前与叶知秋的一番对谈。我泠然望着他二人,“叶知秋在哪?”
  
  “公主息怒,请稍安勿躁,容小人细细禀报。”
  
  那年纪较大的男子没有吭气,倒是他身边那青衣男子摘下了头上厚重的皮裘帽,缓缓抬起头来,就着明亮的月色我清楚的看见他的面容,只轻轻一眼,我惊地几乎跌下身子。
  
  “临风,是你?!”
  
  那青衣男子不是别人,却正是允祺自幼一同长大的贴身小厮,临风。
  
  相较于我的惊愕不已,临风倒很是安静坦然,微微一笑,起身向我行了一礼,又扶住我将我送回车厢内坐定,这才温声道:“小人奉皇上的旨意,来接公主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某洛近来掉进GL向的大坑里不能自拔了,每日除了吃喝拉撒睡剩下的时间都在算计着新坑的文文要怎么华丽丽的沿着GL的伟大路线走下去,于是乎一不小心就冷淡这个BG的旧爱了。果然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第三十三章 浏亮如笙碎在缑(下)

  回家……!
  
  轻轻的两个字,竟让我瞬间朦胧了视线。这样一个理所当然的字眼,此刻听入我耳中却只觉苦涩难堪。仿佛一个懵懂的孩子独自跑出了家门,在外头颠沛流离,吃尽了苦楚,兜兜转转终于见到了旧时的相识,然而她却已经忘记回家的路了。接我回家……可我的家在何处、在何处呢?楚朝?漠国?若心安处才是吾乡,那么我早已是无家之人。我扭过脸去举袖拭了拭眼睛,只听得他继续道:“一别半载,皇上对公主十分牵挂。”
  
  允祺么?我缓缓抬眼望着他,这段时日连着发生这样多的变故,饶是我也算饱经波折之人,此刻亦仍是难掩心中的慌乱与悱恻。如今的允祺早已不是昔日总爱与我吵闹,亦会耐心哄我回转的至亲表兄了,他已是一国之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的心,我不懂,也不想懂得。我静静开口:“临风,我不能回去。”
  
  他听了我的答话倒似半点也不惊讶,只微笑道:“太后也很牵挂公主,公主不愿回去看看太后么?”
  
  姨母……!我心头大震,念及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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