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要是一味中药就好了!宗广厚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另一人是谁,心里未免有些遗憾,遂又把心思挪到孟皓然身上:你这小子,省里有那么多官员在海外置有房产,有的甚至连索马里的护照也置办齐了,你不去盯,倒是我堂堂正正在法国买了小小一座庄园,你却盯个没完没了!这事曝了也就曝了,我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可几次三番约你讨个说法,你却推三阻四不愿见我。今天倒好,你自个送上门来了!
宗广厚心里哼哼唧唧,刚yù开了车门向孟皓然兴师问罪。却见二人从车子的后备箱拎出镐头和铁铲,还戴了手套,一副盗墓贼的架势。握了车门把的手便又缩了回去——他不由想起今天上午见到的一幕来。
原来,宗广厚现在每天起床后必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在卧室的阳台前眺望数百米开外的玉皇山,看那座于那他心里有如一团巨大粪堆的“土地庙”还在不在。若在,必默默祈祷:玉皇山,求求你,再垮一片吧!再垮大大的一片,把那土地庙埋了,或者干脆压趴下!这样,那“天字一号”的招牌便又是我的了!
要说宗广厚发出这般祈求也实属无奈。他知道拌水泥砂浆出身的孙悟满造房子是一流好手,若指望这“土地庙”自个垮掉,除非自己再活两个轮回!而且他也并非心肠歹毒——他知道那“土地庙”一直没有装修,更不可能住人。不然,就是上天许诺马上赐他一副能装下整头大象的金胃,他也不会发出如此祈求。
因为毕竟,若不是当初熬不了上学饿肚皮的苦,或许他早就是少先队员了;若不是后来因贩卖几块电子表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说不定他早已交上党费了。。。。。。
更关键是,近几年花两个多亿和范市长一起吃饭,他每次除了能得到多喝半盅皮蛋瘦肉粥和多啖三根酸萝卜条的非凡斩获外,临别必能收到范市长慷慨赠与的一口语重心长的jǐng钟——生而为人,当怀悲悯之心;因富而贵,切勿轻贱蝼蚁。
和往常一样,今天上午,宗广厚照例是屁股被太阳晒得滚烫才痛醒。他眼屎也没来得及抹便冲上阳台,却发现那“土地庙”不仅屹立依然,而且还似乎多了一些生气。因为他见到有一大帮人在它周围奔来跑去。于是忙问早已起床的太太怎么回事。太太说,市里派人想把玉皇山垮塌的地方恢复了。宗广厚闻言如骨梗喉,一整天心里吃了苍蝇似的难受:那垮塌处真要恢复如初,他这一年的祈祷算是白费了!
凡成功的企业家,不仅善于把握商机,且无一例外不长于联想。宗广厚尤其如此。要不然,当初他也就不会因偶见蚂蚁搬家而想到自己的企业以后当在弱小的孩童身上做文章,并自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此际,他见一身光鲜的孟皓然和深憾不能忆起是谁的陈子昂拎起镐头和铁铲,便立刻想到这定和自己上午看到的一幕有关。他隐隐感到,好包打探的太太或许被那些三三两两扛了仪器进山的人给骗了。
该不会是玉皇山埋有古墓吧?闪念间,宗广厚萎靡的神经顿时一振。他知道专挖**的孟皓然嗅觉比自家养的那条德国牧羊犬还灵,若不是嗅到了特别的气味,定不会深更半夜拎着铁铲跑到玉皇山庄来。
若让我逮个现行,定给你们俩人好看!宗广厚憋在车里一动不动,眼睛却在干橘皮壳里随着窗外移动的身影滚来滚去,虽然感到煞是吃力,可兴奋的光芒却愈来愈炽——偷掘古墓,该是多大的罪!别的不论,若孟皓然身边那英俊小子真是土地庙的主人,就此逼其将土地庙卖给自己,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若如此,那“天字一号”的门牌,就永远是自己的了!
宗广厚目不转睛瞅着二人匆匆奔向车库出口,心里算盘拔得叭叭山响。直到见二人走远,才轻手轻脚从车里钻出来。接着腰一躬,一忽儿左一忽儿右飞快贴了上去。好在他当年踩三轮车时练就非凡的脚力,所以腾挪躲闪,应付自如,一点没了平常病怏怏的蔫样。
第八十章 二鬼拍门
() 李翼驾车锲而不舍地撵着陈子昂一直来到玉皇山庄。见大门口灯火通明,生怕跟得太近被发现,便把车慢了下来,直到陈子昂的车隐于庄内,方把车驶到门口。
忠于职守的保安何曾见山庄有如此寒酸的奥迪A6,立刻将车拦了下来。李翼为人机灵,忙下车又是打烟又是堆笑说,我给山庄的客人送小姐来,您就让我们进去吧。保安见烟不错,接了往耳朵上一夹,仍是一脸严肃说,外来车辆概莫能入,这是规矩。李翼将整盒烟往保安手里一塞说,与人方便于己方便,你我都是看人脸sè吃饭,何必这么死板。保安将烟掖进裤兜说,与你方便与我就不方便了,若放你进去,我明早就得卷铺盖走人,要不跟了你去?。。。。。。
眼见李翼和保安纠缠不休,陈边边心焦如焚,搡搡季玉说,你去施展一下魅力吧。季玉白眼一翻说,干嘛又是我?陈边边说,你是我们三人领导,理当身先士卒!季玉说,既是领导就该坐镇指挥,你有见老帅过河的吗?陈边边说,国际象棋里,皇后总是纵横驰骋,冲锋陷阵。季玉说,我们现在是在中国、在越城、在玉皇山庄,你不要瞎扯。陈边边说,美丽无国界,你这美貌放到世界任何国度都该是皇后。季玉说,你这话好像有些过了,但听着实在舒服,本小姐就乐意再被你当枪使一回!
飘飘yù仙的季玉整整衣袂就钻出车来。她煞有介事地酝酿了一下情绪,遂婷婷细步飘到正和李翼唾沫飞溅的保安身边,风情万种道:“师傅。。。。。。”
“哎呀我的妈呀!”保安扭头见一奇丑无比的女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立在了身边,还当是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撇下李翼飞快钻进门房。
季玉忘了自己脸上涂得乱七八糟,碎步频频飘到门房,对保安猛抛媚眼,“我又不是鬼,您干嘛躲我?”
“哇,好有信心!有你这么丑的鬼吗?”
保安躲进屋内,手里握上电jǐng棍,心神稍定。于是迎着光线盯了季玉的脸细细打探,才知道刚才是自己一惊之下弄岔了,眼前这女子确实是人而不是鬼。顿时笑得涕泪横飞。
季玉猛地醒悟,忙将脸凑近窗户玻璃——内暗外亮,那门房的窗户透明得镜子似的。一瞧之下,心里也笑得叮当作响:刚才没把你吓死算是运气!遂道:“刚参加完化妆舞会,忘卸妆了!”
我说庄子里会有谁脑袋长到鸡眼里去了找你这么丑的小姐!保安信以为真,哦了一声,问季玉上庄子找谁。
“宗广厚。”季玉虽从未进过玉皇山庄,却也听说过这里都住些什么厉害角sè。眼珠一转,便信口胡诌。
保安中午才见宗太太众星拱月般拖着大包小包出远门,对季玉的话不由十分相信。于是心里直哼哼:这老家伙,谁说他胃口不好,我看好得很!
要说玉皇山庄一干看家护院、伺花弄草的下人,平rì在庄里除了收获无尽的羡慕嫉妒恨外还有什么额外奖励的话,那便是人人道听途说装了一肚子各豪富的奇闻轶事。像宗广厚守着金山银山却连钱麻子臭豆腐也不能吃这等大快人心之事,当然更是人人耳熟能详。
这当会儿,陈边边心里悬着早不见影的孟皓然,又耐不了寂寞,便光脚从车里下来,想替季玉壮壮形sè。未料山庄门口的水泥地甚是刮糙,硌得她娇嫩的脚板既痛又痒。却也顾不了许多,呲牙咧嘴踮了脚尖一步三摇鬼跳绳似地凑到门房,和季玉一左一右傍了窗户,顿成二鬼拍门之势。
哇,还玩双飞!保安正待跟季玉说上宗广厚家怎么走怎么走,见又有一位面孔鬼画桃符般的女子凑了过来,不由骇得汗毛直竖:这老家伙,生得枯树枝似的,可受得了?于是跟季玉二人细细指了去宗广厚别墅的道,又交待:“你们可要悠着点,千万别玩出人命。”
“你什么意思?”陈边边不知季玉跟保安说过什么,遂问。
保安冲陈边边挤眉弄眼,“孤男寡女,深宅大院,月黑风高——你说什么意思?”
陈边边何曾听过此等浪语,顿时气得烟眉直竖,正yù和保安理论,却见季玉连连扯她后襟,便忍住了。
“你们最好洗把脸。”保安见二人扭头yù走,又道。
“为什么?”陈边边问。
“人家上了年纪。”保安道,“深更半夜乍一你们这两张脸,不被吓死也够呛。”
“您说的也是。”
季玉将错就错。见门房边有一水池,便拖陈边边走了过去。心想,也该让你见识见识本小姐的真面目,不然岂不枉费你这一番好心!
一旁的李翼煞是机灵,忙从车里取了纸巾和两位美人的手袋候在池子边。却也没有闲着,摇头晃脑瞅着俩美人洗脸,眼神既新奇又享受。
季玉和陈边边洗罢脸,从各自的手袋里取了化妆盒对脸便是一番眼花缭乱的涂抹,然后手挽手笑盈盈走到保安面前,问:“您觉得我们的车能进山庄吗?”
转瞬间丑女变天仙!保安何曾经历此等变故,面对迫在眼前的一对绝世红颜,一时呆了。
这节骨眼上,李翼不知何时将车驶进庄来。季玉和陈边边趁保安丢魂失魄的当会儿,飞快钻进车里。但闻“喔呜”一声,车子冲保安放了一个闷屁,立马遁得无影无踪。
逃什么逃,我看这整座山庄就配你们俩住!保安回过神来,冲庄内灰蒙蒙的夜sè会心一笑。尔后飞快钻进门房,抓起对讲机惊喜喊道;“队长,我刚刚见到玉皇大帝的女儿下凡了!”
陈子昂和孟皓然借着月光沿石径小道深一脚浅一脚朝“天字一号”方向摸去,刚走出如冠的树丛,便见远端有光亮传来,不由心里一紧。于是跌撞着一阵紧走,好歹蛰到隔了山庄和草坪的围墙边,伸头远望,顿时大惊失sè。只见远端玉皇山垮塌处灯火闪烁;光亮中,人影迭迭、来回穿梭;傍边竟还搭了两顶帐篷!
定是武岭团队准备彻夜奋战!孟皓然心里顿时凉透——那帐篷离埋石头的方位仅咫尺之遥,还怎么掘?!
“看来只能另觅良机了。”陈子昂无比失望地悄声叹息。
“若真是封了山,怕是永远也没有机会了!”孟皓然亦痛心疾首。
“也不必如此悲观。”陈子昂悄声安慰孟皓然,“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武岭可不是老虎。”孟皓然轻声笑道,“他可是思维敏锐、二十四小时睁眼的超级猎犬。”
“有机会倒要会一会他。”陈子昂肃言道。
“就你——?”孟皓然吱吱吱牙都要笑掉了,“凭什么?”
“就凭我是‘天字一号’的主人。”陈子昂轻声哼道。
“愿闻其详。”
陈子昂微微一笑,问孟皓然:“你觉得帐篷住着方便,还是房子住着方便?”
孟皓然顿悟,“你是说他有可能借用‘天字一号’?”
“关键是电源。”陈子昂拍拍孟皓然的肩膀,得意道,“还有,现在多雨——若武岭的团队要长时间在这里设点分析监测,你不觉得那些娇贵的仪器摆进‘天字一号’会更安全、也更好使吗?”
孟皓然觉得陈子昂说得不无道理,一时不禁浮想联翩:若借此和武岭及其手下熟络起来,到时说不定还能从他们口中掏出点什么来。
二人正叽叽咕咕,忽闻身后不远处有细碎声响传来,忙扭头回看。却不见有人,只当是野猫耗子黄鼠狼之类的掠过灌木丛,也不以为意,继续转身遥对玉皇山咬耳细语。
陈子昂道:“你说,‘天字一号’若真要被zhèng ;fǔ借用,孙悟满该是什么反应?”
“那还用说!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孟皓然一口气道出一大堆形容心情极度愤慨和沮丧的形容词来。
“如此正合吾意。”陈子昂笑道。
“为何?”孟皓然不解。
“盛怒之下,口无遮拦——”陈子昂乐道,“说不定,到时孙悟满一昏头,自个抖出送我‘天字一号’的底牌来。”
“用心险恶!”孟皓然狠狠摁了一把陈子昂的头,不无担心道,“军不扰民,就怕武岭未必肯借‘天字一号’。”
“那我们就走着瞧!”陈子昂显得信心满满。眼看掘石头泡了汤,久呆亦是无益,便轻轻扯了扯孟皓然说,“你明天还要继续上山勘察呢,我们还是早一点回去吧。”
一听此话,孟皓然顿觉又饿又累。亢奋褪去,忙碌一天攒下的困倦便适时袭来。回走时,他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便像前两次一样把镐头往陈子昂肩头一搁,“你扛!”
“干嘛每次都是我!”陈子昂肩扛手拎,脚下蹒跚,唯有嘴闲着,便免不了抱怨,“你省着劲干什么去?”
“抱陈边边!”孟皓然哈欠着窃笑。
“我也要。。。。。。”陈子昂忿然一撅嘴,却不好意思再说不下去。
“你也要抱季玉是不是?”孟皓然接了陈子昂的话尾笑道,“等哪天季玉心甘情愿让你抱的时候告诉我一声——”说罢,拍拍他的肩,嘿嘿道,“你抽烟我也替你夹着,你只管张嘴吸就行了。”
“还能不能抽都成问题。”陈子昂嘟哝甚微,却也难掩甜蜜。
说笑间,月亮从乌云的围追堵截中突出身来,四野顿时银光乍泄。陈子昂不觉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身后雾霭深浓,他所想见的“天字一号”,早已杳渺无痕。
第八十一章 魅影重重
() 借着夜sè掩护,宗广厚一路忽躲忽闪轻手轻脚尾随陈子昂和孟皓然径奔玉皇山。劲头正酣处,却见二人倚在草坪围墙通往玉皇山的豁口不走了,只好就近傍在一束树丛的暗处耐心守候。却未料二人在那豁口一呆老半天丁点没有再往前挪一步的意思,心里顿时大为不满:你们两个小子不会是扛了镐头和铁铲来玉皇山庄欣赏夜sè来了吧?
隐约中,似听见二人唧唧歪歪不停地嘀咕,就想趋前偷听,却发现眼前十几米开外光秃秃一片,根本没有藏身之处,只好作罢。无聊间免不了时时仰头望天,但觉那月光皎洁清冽,浸满珠光宝气,于是大发愤慨:谁说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我看玉皇山庄的月亮就一点不比外国的差!那什么——对,π!即便不是3。1415926,也该是3。1415927!
又见那月亮总在云端躲躲藏藏,恰似现在的自己,好笑之余又生出莫大遗憾:那月亮里的吴刚和嫦娥可知自己现在胃口不好否?一时思绪纷乱,蚊子也赶来打劫,嗡嗡嗡争先恐后隔了他的袜子裤子和衬衫伸进尖嘴,似赴饕餮盛宴。
宗广厚不堪其扰,却又不能有大的动作,担心因此惊动了二人,只得抓耳挠腮、掐腿摸脚,却也捏死蚊子无数。未料蚊子们个个舍生忘死,竟是前赴后继,越聚越多。宗广厚左支右挡,难以招架,不由大为光火,于是挥手乱抡,不想一掌击在树枝上,闹出一片声响,惹得孟皓然二人就此回头,还差点朝他藏身处凑过来。。。。。。
真是好奇害死猫!宗广厚想老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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