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见谢广赋一脸不快的回来,忙问是怎么回事,谢广赋就把李氏说的话说了一遍,气得王氏直跺脚,嚷着要去她家门上泼大粪,又说浪费那条腊肉和那斤酒,拿去随便送个人,别人还知道感恩,喂了狗还知道摇下尾巴,没见过这么心肠歹毒的人。
王氏不可能正月初一去别人家门前泼大粪,除非那是不共戴天之仇。王氏也知道李氏是不想见到她生儿子。她只暗自希望肚里的孩子真像求的那样是男娃,到时候看李氏还有资格在她面前 ;蹦达。
谢花也打心眼里希望王氏生的是个男孩,即使她再不情愿,她也明白这种事情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就是她们姐妹说亲,没个兄弟亲事上也不好说,要不嫁了去婆家也要受气,家有兄弟,对出嫁女来说,那就是撑腰杆的。
第26章 王氏生子
大年初二走娘家,王氏临盆在即,谢广赋便带了谢芬谢花去丈母娘家。
王家庄倒也不远,只有五里地。
王氏打点去娘家拜年的东西,是半担谷子,一只杀好砍成两半的鸡,几条腊肉,还有花生豆子,两斤酒,还给两位老人一人做了一双鞋,用箩筐装了一担,上面还贴了红纸,图个吉利喜庆。
路有些泥泞布鞋透了水,寒的脚尖都麻了,谢花恨不得坐到谢广赋的箩筐里,让他挑着走。
到了王家庄,老远就看到痞货舅舅王来福站在村口搓手跺脚的,一看到谢广赋,王来福就赶忙上前接过谢广赋手里头的担子,“大姐夫,等你们老半天了,我姐身子还好吧。”
“还好。二妹四妹五妹他们来了没?”
“都赶早的就来了。”
“倒是我这个最近的来得最晚了。”
王家庄村看上去比前江村那是要穷,好多人住的都是茅房子,谢花不禁担心要是风大点半夜会不会突然掀了屋顶。
王氏娘家住在村子的最中间,一路走过来都知道这是谁家女婿来了,顺便也要对比下拜年的东西丰不丰盛,这些都是茶余饭后的家常闲话,有那直爽的便对王来福说,“来福啊,你家大姐夫挑箩派担的,真是舍得啊。”
谢广赋还能低调的说,“也没几个钱的东西。”
王来福被捧,眉飞色舞的说,“那可不,我大姐夫可是在县上当帐房先生,自然是舍得的。”
到了王家的路口,就看到路口旁站了大人小孩子一堆,都是王氏的妹妹妹夫以及外甥外甥女,谢花也是头大,她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只认得二姨以及桃花姐妹。
谢花决定看谢芬行事,结果谢芬低着头,捏着衣角不做声。
没辙了,她也只好装害羞,也低着头,闷头闷脑的跟着进去了。
进了屋,谢花才知道,原来这外婆和外公已经分居多年了,两人把屋子分成了两半,外公住堂屋后堂,外婆则住旁边的厢房。
看着面部表情相当严肃的外婆,这是个倔强要强的老太太,要知道在这种以夫为天的社会里,大部分女人都是依附于男人而存活,她倒是个有勇气的。
外公倒是一脸和气,还拿了烤好的红薯给小孩子们吃。
谢广赋把挑来的东西分成了三份,两个老人一人一份还有王来福也分也一份。
谢花向谢芬打听两位为什么不住一起,经过打听,才知道外公是艄公,靠摆渡为生,一年也能赚几个钱,不过他年轻那会在外面养了个女人,钱全部进了那个女人的口袋,外婆知道了这事后,就和外公闹和离,孩子太多,加上家人劝阻,和离没成,不过却私下分居了,而外公养的女人居然跑了,外公来了个人财两空,备受外婆冷讥热讽的。
大人在一起聊家常里短的,农耕生产,小男孩子就在一旁打打闹闹,摔泥巴,扔石子的。
桃花两姐妹看到谢家两姐妹,直接用鼻子哼了一声便不搭理了,谢花也不想和她们呆一块,想到让她们捉了多少天的虱婆子,谢花就觉得远离她们比较安全。
谢芬带着谢花去了坝上,坐在坝基上看着江水东流,旁边有棵桃树,三三两两的开了些桃花,粉色的桃花摇曳在风中,远处的喧嚣声传来,竟让这里显得更加的宁静,谢花突然想到了那个在山林里的夜晚,也很寂静。
吃过晌饭后,就各回各家了。拜年提了东西一般是要回礼,来的时候满满的一担,回去的时候箩筐底下就放了十个鸡蛋。
大年初四,张氏抢客请吃饭,这边的习俗是小辈给长辈拜年,长辈要抢客吃饭,谢花一家去吃了饭。至少李氏和唐氏一直到年过完,也没表示。
新年很快就过去了。
正月十八的下午,王氏阵痛起来。
谢广赋早就回了县上,不过好在曾家娘子和吴氏在,两人帮忙着张罗,叫了牛婆子接生,又帮忙烧了热水,准备好剪刀,干净的布巾等一应东西,两人都是有经验的,做起来不慌不忙的。
产房里不断的传来王氏的□□声,时高时低的,谢花在外面直让那叫声一下带上天一下坠入渊的,这古代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前打转。
王氏的喊痛声持续到了半夜,孩子还没下地,烧开的水一锅一锅的往产房里提,再端出一盆一盆的血水。守在门外的三姐妹看到血水,都吓得面色发白。
谢容跑到神龛前,不停的说,“祖宗你们一定要保佑我娘平安,不能有事。”
王氏的声音渐渐小了,估计已经是脱力了,牛婆子不停的催促着用力。
牛婆子突然惊叫,“不好,孩子的脚先出来了,胎位不正。”
吴氏拉开房门,急急的说“谢容,你快去让你大哥请王大夫来,你娘怕是不好了。”
谢容脚一软,跌跌撞撞跑去找谢长民。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产房里冲出来,冲得谢花头晕,谢芬已经害怕得哭起来,她也是六神无主,她不是学医的,面对这种情况,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束手无策的傻站着。
牛婆子在里面喊,“四娘,你可千万别睡啊,你要睡了这孩子可就出不来啊,这可是个带把的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句带把的刺激了王氏,王氏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声过后。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带把的,是个带把的。”就听到产房里牛婆子激动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声婴儿哇哇的哭泣声。
“真是菩萨保佑啊,四娘,你那香求得可是对了。”吴氏同样激动不已的声音从产房里传出来。
从谢长民家回来的谢容在门外高兴得想往里冲,来回的跺着脚,拍着手掌,“小芬,老三,我们有弟弟了,有弟弟了。”
谢芬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谢花笑着说,“姐,你不如去煮些稀饭给娘吃,娘生小弟弟肯定饿了。”
谢容连连点头,“我这就去煮,要放上红枣。”
“哎呀,不好,这血止不住,王大夫来了没?”牛婆子又是惊喊。
谢花脑子一懵,不会是产后血崩吧?这可是要命的。
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偏偏王大夫还没来。
又等了些时候,谢长民才拉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王大夫来了,王大夫进了产房后,立马拿出针来施救。
王氏保住了一条命,毫不夸张的说,岂止是鬼门关前打转,简直就是阎王殿前走一遭了。不过王大夫说王氏这次难产,导致气血亏虚,王氏以后可能再难有孕了。
王大夫开了方子后,让谢长民跟着去拿药,今晚还得给王氏煎一副药吃。
王氏已经昏迷了,家里的钱除了王氏其他人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得先赊着,王大夫也没说别的。
等牛婆子给孩子洗干净身上污迹裹好衣物,曾家娘子和吴氏又帮着把产房收拾干净,又给王氏换了新的被子衣服后,谢家三姐妹才挤了仍带有血腥气的产房,看小弟弟。
呃,谢花是第一次看到刚出生的婴儿,皮肤红红的,还有点皱,头发稀疏黄黄的,真丑,不但这么想,谢花还顺便这么说了。
谢容拍了下谢花,“小孩子刚生出来都这样的,你和小芬刚出生也是这样,长几天就好了。”
年纪大代表什么》?代表我可以看到你们刚出生的丑样。
谢长民拿了药回来后,谢容又给煎了药,喂了王氏喝了药以后,已经天亮了。
到了晌午时,王氏才醒了过来。
王氏虽然虚弱,但去一脸满足幸福的看着刚出生的小儿子,她觉得自己总算熬出头了,对谢家也算是有个交代了,想到这里她突然眼睛就湿了,她想起受的那些白眼唾骂,甚至谢广赋娘在临死前说没看到王氏生个儿子,死都不甘心。
吴氏见状,说“四娘,这月里可不兴高兴得流眼泪,要是眼睛坏了可划不着。”
王氏擦了擦眼睛,“总算是盼来了,明儿你让长民去县上给你四爷报个信,还得往我娘家报个信。”
吴氏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谢长民就风风火火的去县上报喜信去了,且说谢广赋一听说王氏得了个大胖小子,立马告了假,又在县上称了猪肚,猪脚往家里赶。
回到看看到儿子,谢广赋嘴就没合拢过,笑得乐呵呵,用手逗弄着他,那种喜欢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王氏安排了谢容谢芬去王家庄娘家报信,煮了十几个鸡蛋,还用红纸染得红红的,这是喜蛋。
儿子来之不易,谢广赋担心王氏奶水不足,月子菜尽往好里整,猪肚,猪脚,鸡,鸡蛋一个劲做了给王氏吃,和之前生闺女时的待遇那是天差地别。
洗三的时候,家里的主亲来了,一般都是提了鸡蛋,家里的鸡蛋用篮子装了两篮子,够王氏坐月子一天吃五个了。
李氏和唐氏也一家送了六个鸡蛋,这在所有的亲戚里面是最少的,别家都是二三十个的送,王氏看了撇撇嘴,眼里满是不屑。
洗三过后,谢广赋要回县上,临出发前,谢广赋在房里抱着儿子亲了又亲。平常难得一笑的他,自打儿子生出来以后,整个人像捡到金元宝发了闷声财一样,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气。
第27章 满月酒
洗三之后,就要忙着挖土翻地,春耕生产的事。
王氏坐月子,谢容得在家伺候着,新生儿拉屎拉尿没个准,一天到晚换的尿布天多,谢容每天就挎着木盆去河边洗尿布,洗完了回来还得拿火烤干,又要给王氏单独做吃的,还有三姐妹自己的饭菜,也是忙得团团转。
地里的活谢容也是插不上手,谢花就苦了,每天扛着比她还高一大截的锄头去下地。她和谢芬两人人小力弱,大人一锄头就能翻一下,她两要挖好几锄头。挖一阵子就得歇一阵子,谢花看着苍茫的天,总觉得自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迟早要累死在这苍茫的大地上。
连续挖了好几天,两人半块地都没翻掉,两人又不会驾牛犁土。谢花手里的血泡那是打满了,两条胳膊跟面条似的,提不起一点劲,拿着碗都轻微的发抖,有几个血泡破了,更是疼痛难止。
王氏也觉得这不是办法,倒不是说她心疼两姐妹的辛苦,而是怕耽误接下来农事。
曾家过了年后便去牙行托了人,买了三亩水田,一亩的土,王氏想了想便和曾家娘子商量,她家出牛,曾家出人,全部用牛把地翻过来。
这样总算把谢花从繁重的挖土劳动中解救出来,不过这牛犁出来的土块较大,还得跟在后面用锄头敲细了,这活儿比起来挖土使的劲那是轻松多了。
土整好后,等着下一声雨滋润土地后便可以播种了。中间这个空档,谢花谢芬两人便天天去油菜地里拔草,油菜已经有半截小腿高了,绿旺旺的一片。
草拔回去全部洗干净喂大水牛,大水牛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吃够新鲜的草了,都是吃稻草和干红薯藤,膘掉了不少。
都说春雨贵如油,下了雨后,便忙着抽龚点荞麦,插红薯种。好在吴氏和曾家在忙完了自己家的后,便帮着两姐妹把荞麦点了,红薯种栽了。
接下来就是浸谷种,整秧田,这些谢花谢芬也不懂,也都是谢长民帮着弄好的。家里的南瓜苗,冬瓜苗等等菜苗都是吴氏和曾家娘子给发了,只等苗子长好了后移植过去。
忙完了这些后,王氏就让她们天天去山上搂树叶。去年谢长民用树叶做基肥,多打了三十斤谷子,村里人都看在眼里,王氏也是上了心,怕村里人都去搂树叶,到时候树叶都要给搂光。
谢花也没成想自己无心插柳居然搞出了成果,搂树叶的时候,她在想是不是要去衙门申请一下专利补助,好歹也是利民利农的好事,不过显然村里没人记得是她的功劳,都只说谢长民有魄力,有想法。。。。。。
村里人很聪明,全民齐动员,搂光了树叶,就连枯草也都刨走了,呃,举一反三。感觉有点像大扫荡。
搂回家的树叶,全部堆在院子的角落里。
忙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很快迎来了小弟弟的满月酒。谢广赋提前一天就回来了,还在谢屠夫那里订了半扇猪肉,回村里后就宣布等酒,等酒就意味村里人都可以来吃酒席,哪怕只送上几个鸡蛋也是可以来大吃大喝一顿,这样的酒席办下来是肯定要亏的。
王氏一向节俭惯的,对谢广赋等酒的事颇为微词,不过谢广赋说,“我们好不容易有个儿子,这等大事,等个酒也亏不了多少银钱,我们有儿子,你是大功臣,请村里人都来喝酒不给你长脸么?”
王氏嗔笑,说“你说亏不了多少,请下来也有十五六桌的,起码也得花一两银子呢,我算什么大功臣,你别怨我这么些年才生了这么个儿子我就阿弥陀佛了。”
王氏又想到自己这次亏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孕,心里头一阵黯然,“这次生孩子差点血崩死掉,以后再难有孕,你也别怨我只能生这么一个儿子了。”
“你是拿自己的命换来的儿子,为了生儿子吃的苦受的罪,我都知道,怎么可能怪你,二哥三哥家不都只有一个儿子么,我们把儿子好好抚养长大,送他上私孰,指不定到时候还能争个功名呢,好了,别东想西想的,看看明天要准备的菜可齐全了,别到时候缺这少那的。”
办酒席,请了村里关系要好的几个妇人来帮忙洗菜切菜烧火,请了个远近有名的师傅来办厨,一切准备妥贴。
第二天,一切有条不紊的忙活着。
谢长民带着曾家两儿子在村里借来了桌子凳子,又借了些碗筷来。也不用担心碗筷会弄错,这时候的碗都是重要财富,每家的碗底都刻了字的,筷子也都做了记号的。
王来福以及王氏的几个妹妹妹夫带着家里的小孩子全来了,提的礼品不外乎于鸡蛋,布,还有米以及礼金。
都不是什么有钱人,送的都是些过日子用得上的东西,虽然普通却也实在,村里吃酒的人家那更是简单,一升米,或者三五个鸡蛋的。
酒席一共准备了十个菜,六荤四个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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