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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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户-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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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谢花交纳了三十文钱给王氏,做席面的钱没定数的,有的给六十,有的给八十。她上交三十,王氏也没怀疑,只说这家小气了些,跑那么远也才给六十。

    谢容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谢花,谢花朝她眨眨眼。

    回到屋里,谢花把钱丢进床底下的陶罐里。

    “三姑姑,你在家么?”小谢海又颠颠的跑进屋。

    谢花忙从屋里出来“在呢,你找姑姑干嘛?”

    “坐马车的人又来了,找你呢。”

    又来了?

    谢花又在村口见着了杜六,这回倒是没有小木盒,只有一封信。

    “谢姑娘,少爷说以后三天就要送一次书信,您好以后每隔三天差不多这时辰能来取一次书信么?”

    “你能让你家少爷别送信来么?这眼多嘴杂的。”

    “这事,我可不敢说,要不您回封信自己和他说说,您说的话肯定比小的管用。”

    她在路上就拆了信,依旧无字,还是画的画,不过这回画的内容略丰富了些,明月高空挂依旧,另外画了一间屋子。

    这是要画连环画的节奏么?

    晚上待所有人都睡了,她爬起来点了松油灯,磨墨回信。

    想拽文咬字引经据典文艺一番,结果却发现自己语言实在贫乏,只得很直白的写下:流言蜚语猛于虎!请不要纵虎行凶!

    字实在过于丑陋,换了张纸重新誊写了一遍,还是丑。好吧,丑就丑吧,像王氏说的,写得好又不能考状元当官。

    第二天早上下起了雨,田里不用去,谢花推开窗户,裹在被子里听雨看雨。

    谢容走进来,拧了下她的鼻头“就你是个懒的,也是娘去外婆家了,不然肯定要掀你的被子。”

    “怎么又去了?”

    “哪里知道她的,都魂丢在王家庄似的,快起来,等会要吃饭了,你二姐都做了一早上的绣活了。”

    谢花伸伸懒腰,“终日忙忙又碌碌,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才叫惬意。”

    雨只下到了午时过点就停了,正好之前整好的田可以栽油菜了,从王家庄回来的王氏带着一家人选好了油菜苗去移栽。

    谢花拿着自己的小药锄挖一下,猪蛋就在缝隙里放一根幼苗,谢花松开药锄,土就轻轻的盖住了苗根。

    谢容拿了根千担在行沟里插一下就插出一个洞,谢芬就跟着在后面放苗盖土。

    忙了两日,又有人上门请做席面,谢花终于从繁重的劳作中暂时缓解到轻泛些的事体中。下午办了席面回来,在村口正好又碰着了三日一来的杜六,接了信,谢花把之前写好的回信从身上掏出来交给杜六,信封是她用自己做的纸折的,用饭粒子粘的。想着今日杜六要来,她早上出门前便把信封揣在身上了。

    “老三,你这是和谁通的信?这事爹娘知道么?你可不能走姐的后路。”谢容担忧的道。

    “姐,是杜少爷的,他就是让我帮他看看他画的画如何。”她拆了信也给谢容看了,信上的画又有了新变化。屋子里有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以及另外一些摆设,虽然都只用寥寥几笔勾画出来,但是这屋子的陈设让她眼熟的很,这就是她在苏表种菇子宅子里住的那间屋子。
第113章 纸包不住火
    谢花此后又陆陆续续的收到好几副杜云实画的画,画上多了一个拥被而坐的散发小姑娘,还有榻前靠坐的男孩,他是把他翻窗入室和谢花夜谈的情境画了出来。

    她写的信杜云实收到了,还附送来了一本临摹字帖。还嫌她字丑,她干脆也不去村口收信,但是让她无语的是,信还是到了她的手里。她之前带着小黄去村口从杜六那里收过几次信,后来三次,杜六每回都丢给小黄一大块带肉的骨头,惹得小黄每天差不多下晌就要去村口蹲点,后来她不去了,杜六就把信绑在小黄的腿上,那家伙就每次叼着一块骨头撒开腿丫子欢快的跑回来找她。

    这狗是她养的么?怎么对别人这么狗腿?

    家里最近伙食差了,小黄也鲜少能吃到骨头了,嘴馋得去当狗腿子了。

    忙了大半个月才把油菜给栽完了。油菜一栽完,王氏往王家庄跑得更勤快了,几乎隔个两天就要去一趟。

    无事不登三宝殿,王氏这么勤快的回娘家肯定有事,她还留心了王氏最近的举动和心情,感觉她似乎处于一种很忧虑的状态中,鲜少露出笑脸,就是吴氏曾娘子来找她唠嗑,她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家里逮谁都要呛几句骂几声。

    最近大事只有王来福收谷子的事,收谷子还赚了钱,就算她瞒着一家人入了伙,那也应该只会高兴,除非是出了什么变故,最近家里伙食变差,难道是因为家里没钱了?那为何她爹毫无察觉呢?

    左思右想总觉得王氏怕是要折腾出什么事来了。

    陈地主打发家里的下人送来请贴,月底他家长孙办百日酒,谢广赋看了请贴后,和王氏商量着要送多少礼合适,因为之前陈地主送了好几次礼,每回都有好几两银子的礼,这是头回去喝他家的酒,礼自然要斟酌一番。

    谢广赋道“怎么也要置上五两银子的礼才合适,太轻了到时候说我们只进不出的。”

    “陈家那么有钱,我们就是送五十两人家也未必放在眼里,随便置办些意思意思就行了,他送给我们家的那些东西不过就跟我们送别人几个鸡蛋一样,也不必他来多少就回多少,我们底子薄。”

    “你别忘了陈家是三哥的亲家,你和三嫂都闹成水火不相容了,家里又不是没那几两银子,我一直就想着找个机会还了人情去,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就听我的,置上五两银子的东西送过去,你明儿就去镇上办了。”

    王氏在凳子坐了会,之后出了门一直没见着人,到吃快晌饭的时候才绷着脸从外头回来。

    第二天,天还好早,王氏就敲开了谢花的门,让她起床去放牛!

    “娘,放牛是老四的事,怎么叫我去放了。”

    “天这么冷老四那么小,冻坏了怎么办?让你去就去,讲什么名堂。”

    “这么早,路都看不见,要放牛也要等天亮了吧。”

    “现在还早啊,收稻子的时候这会都割了几分田的稻子了,现在山里草少,你不早些去,牛哪里吃得饱,快点,再不去,我拿竹稍子来了。”

    谢花迫于王氏的淫威,不得已只好穿衣起床,刚进出屋外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冷得她直哆嗦。牵着牛走到野外,鞋子踩在路上都嘎吱嘎吱的响,到处都结了霜,野外只有枯草败叶,哪里有绿草让牛啃。

    才站了没多会,摸下头就湿濡了一片,雾霜落到头上所致。

    大水牛胃品好,连枯草都卷着往嘴里去。

    待到早上日头升了上来,雾霜慢慢的化去,她才感觉到到身子渐渐的回暖。

    放牛回家后,她感觉鼻头有些塞,赶忙让谢容给她熬了碗姜汤喝了下去。

    谢芬气大火大的道“老三,娘怎么叫你去放牛了,老四是要准备当少爷供起来了么?看着就讨厌,就他贵气,我们都是下贱命。”

    谢容也不满道“是啊,那么早就让你去放牛,冻病了怎么是好?”

    谢花喝了姜汤又在火旁烤了半晌才觉得舒服了,看到菜板上就切了南瓜,她回屋从床底下搬出陶罐,想拿钱去割斤肉。

    掀开盖在陶罐上的瓦,里面一个铜子也没了!

    陶罐里有将近四百来个铜子和四两银子!铜子是她做席面赚的,四两银子,三两是她打麻将赢的,另有一两是审谢乐那会谢广赋给她买书的,后来她没买,钱也没退。

    钱会是谁拿的?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王氏!难怪大早上非要让她去放牛,就是为了方便支开她拿钱。

    她把陶罐推回床底下,心里那个窝火,撇开四两银子不说,她挣那四百来个铜子容易么?累死累活的,撑着有她半个人高的勺子炒菜,做一场席面往往手都会脱力,她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做事赚钱,就是想以后不辛苦。

    她从屋里出来,正好一只鸡在门口挡路,她奋力一脚就把鸡给到了伙房经常倒水的那块地上,鸡在地上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谢容忙从伙房跑出来,翻看了下鸡“死了,怎么办?”

    “死了还能怎么办?吃了。”

    “那娘回来怎么说?”

    “就说鸡自己掉在茅坑里淹死了,我们舍不得丢捡起来洗洗吃了。”

    谢芬忙升大火烧了一锅水,水还没开,王氏就提着一篮子的东西回来了,看到地上的鸡,“好啊,我不在家你们杀起鸡来吃了,想背我吃独食是吧,一个一个的胆都比天大了。”

    谢容道“娘,这鸡是掉在粪里淹死的,我们捞出来想着吃了,不然可惜了。”

    王氏蹲下来翻了翻鸡毛,发现鸡身上有一大块的青紫,“这鸡是怎么死的?你们还来蒙我,这鸡无缘无故的身上会青那么大一块,这分明就是有人踢的,是谁踢的?”

    谢花站出来,“是我踢死的。”

    “好啊,你脾气大了嘛,今儿想吃鸡就踢死鸡,明儿你想吃牛是不是这牛也让你办了?”王氏想戳她的额头,谢花一手推开她,回屋抱出来陶罐摔在院子里的地上,陶罐摔得稀巴烂。

    “娘,这一罐钱吃只鸡够了吧?”

    王氏脸色铁青,尖声道“你来和我说你的钱,你有什么钱?没有我,能有你么?你想想我生你养你,花了多少精力费了多少钱粮,才十岁你就来和我算账了,好啊,你先把我这十年吃的穿的钱给我。你以为你能挣几个钱就了不起,这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别说一点钱,就是你,我生得出就能打得死,打死了也没人有二话。还有,那么多银子你哪里来的?你还瞒上瞒下的藏了那么多私房钱,我要不去翻还让你蒙在鼓里,你给我说清楚,钱是打哪来的?是不是在家里拿的?你要不给我说清楚了,看我怎么不揭了你的皮!还敢在我面前摔东西,真是无法无天了。”

    谢花真觉得自己是个大傻叉,竟然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四两银子,有一两是爹给我买书的,你问爹就知道,有三两是去县上苏老爷给的,你不信可以去问。我有没有拿家里的钱娘心里应该有数,家里的钱你不是捂得很紧么?”她就不信王氏真会为了几两银子去县上问苏表,她如果说钱是赌来的,王氏估计更加会得理不饶她了。

    谢广赋从外头进来,皱眉道“你们娘几个在嚷嚷什么?”

    王氏瞪了她们几个一眼,方道“喏,几个嘴馋的想吃鸡,踢死了一只鸡还骗我说是掉在粪里淹死的,一不在家,猴子就充霸王了。”

    “吃了再养就是了。”

    谢芬拿了扫帚把院子里的陶片打扫干净,谢花自进了屋,拿了杜云实送来的字贴对着练字静心。

    吃饭的时候,谢花毫不客气的夹了一只大鸡腿自顾自的吃起来,想着她的钱,她就悲愤!本来她想提醒谢广赋查看下家里的钱,后来想想这事迟早是纸包不住火,王氏到底是她娘,这个恶人她可做不得。

    下晌,谢广赋在家出牛肥,牛肥就堆在草堆子丈外,到傍晚晚时分把牛肥出完,又在草堆上扒拉下来些稻草铺牛栏,谢花帮着理稻草。

    李氏拄着一根棍子,站在坡下的正当口上,吴氏就在屋门口切猪草,李氏喊道“芳梅,芳梅,你晓不晓得王家庄有个人赌钱在县上输了几百两银子。”

    吴氏在下屋应道“哪我哪里晓得,三娘,你说的是哪个?几百两子,啧啧,那么多钱怕是连屋也要输了。”

    谢广赋草也没理了,就站在草堆子旁一动不动听下文。

    “你三爷昨儿去给人安神,那家的儿子在家里说王家庄的王来福在县上把贩谷子的钱全在赌坊输掉了,那贩谷子的钱有一半是他姐姐的,他姐姐呀这回也跟着倒大霉了,隔几天就去要回钱,钱都输掉了,哪里要得到。”

    吴氏猪草也不切了,站起来道“三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没根没据的。”

    “我可没乱说,那家的儿子也是个混小子,他还帮着王来福一起收的谷子,本来说好卖了谷子给他几两银子的辛苦费也是没了,王来福在县上赌钱的时候,他在一旁看着的,这还假的了?”

    李氏自打伤了腿,总算消停了段时间,这会子终于忍不住又出来打击报复了。

    谢广赋丢下手里的草大跨步的回屋去了,谢花忙抱了草跟进屋。
第114章 孰是孰非
    谢广赋把王氏甩进厢房里,指着她脸寒得要滴出水来“你现在把家里的银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王氏明显的有了惶恐之色,“那银子就在那里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这大白天的看什么银子。”

    失理的人声音有时会特别大,就是势图在气势压过别人来掩盖内心的慌张,王氏的声音又尖又高吭。

    谢广赋大吼一声“让你拿就拿!”

    王氏抖了一下,匍着钻进床底摸出小钱匣子,谢广赋一把抢过钱匣子,打开钱匣子,里面放了一排整齐的银锭子,谢广赋拿起一个银锭子一嘴咬了下去,呸的一下,吐出满嘴的干泥巴出来,其他的挨个咬了个遍,个个都如此。

    钱匣子被他砸在了木柜上,一脚踢翻了缩手缩脚站在一旁的王氏,“你个败家的娘们,老子杀了你。”又上前把王氏从地上揪起来煽了两耳光。

    谢容和谢芬忙上前扯谢广赋的手臂,谢花从未见过愤怒至斯的谢广赋,怕他一怒之下没了轻重真的打坏了王氏,她忙跑去谢长民家把谢长民和吴氏给叫了上来。

    谢长民双手箍住了谢广赋的双手,把他拖出厢房。王氏侧躺在地上,手抱着头,有微弱的呜咽声。谢容谢芬跪坐在一旁跟着哭。

    吴氏心里有些底,“先把你娘扶到床上去,这地上凉。”

    谢容谢芬和吴氏一起把王氏抬到床上,吴氏把王氏盖在脸上的头发拨开,“哎哟,怎么就下了这么重的手。”

    谢花瞧着王氏的脸也是心惊了下,一张脸几乎面目全非,紫黑紫黑的布满了淤血,红肿得老高,鼻子还在流着血。

    她忙把家里的酒倒了一碗出来,又打来一盆热水,默默的拧好毛巾,吴氏接过去细细的替王氏擦脸“你们先出去,我给四娘擦擦。”

    谢容和谢芬都忤着不动,吴氏把两人推到一旁“傻瓜,我是要好好劝劝四娘。”

    谢容和谢芬这才出了厢房,谢花早先一步就出来了,虽然王氏干了一件极蠢的事,但是她被打成这样,她又觉得可怜,唉,可怜之人总有可恨之处。

    谢广赋赤眼红目的坐在堂屋里,搁在桌上的手因为太过生气,不能自抑微微抖动着“早先就说了不让她去收谷子,好说歹说的,以为她听了进去。没成想她竟敢糊弄起我来了,瞒着我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给了王来福那个败家的下贱玩意,这么些年,她一直顾着王来福,我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的由着她,现在倒好,把家底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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