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少爷的称呼,与夫人、太太一样,都是有讲究的。
一般来说,丈夫或儿子有官职,地位高者,才能被称为夫人;普通人家的妇人,只能叫太太;同理,官宦人家的孩子,才叫公子;老百姓家的,则叫少爷。
当然,这并不是朝庭规定,而是民间约定俗成。
不过随着时代的迁移,夫人、太太的称谓仍然严肃按规矩执行;公子、少爷的称谓,却是有所改变。比如彩笺叫罗骞为公子,待唤假扮男装的夏衿时,便也会称她一声“公子”,以表示尊敬。否则,这面叫着罗骞“公子”,转头就叫坐在对面的夏衿为“少爷”,这便明晃晃地暗示夏衿的地位比罗骞低一大截,**裸的打脸,是极不礼貌的。
如今董方叫夏祁“少爷”,夏衿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他们只是普通人家。但这“少爷”“姑娘”前面还带着姓,怎么听她都觉得别扭。
屋里除了舒氏和董方,就还有菖蒲一人在。
舒氏见儿子和女儿进来,抬脸笑道:“董姑娘正给我说这些料子好在哪里呢。”说着又叹道,“这些好料子,我可是第一次见,真是开了眼了。”
“我也是以前跟我爹去京城时见过,了解一点皮毛而已。”董方谦虚道。
第一百零二章 知晓
而朱夫人的脸色,一时红一时黑一时白,丰富得都可以开酱料铺子了。
岑绍瑶送给夏衿这的串水胆红玛瑙,比起宣平候老夫人送给朱心兰的那套头面,可贵重值钱多了。这让朱夫人又嫉又恨。这玛瑙要是给她女儿,那该多好。
更重要的是,岑绍瑶刚才说,因为夏衿救了她的命,所以她要把这串玛瑙送给夏衿。那么她的言下之意,就是朱家也必须得拿出贵重东西来,报答夏衿的救命之恩。
朱夫人是视钱如命的性子。想到不光是得不到玛瑙,反而要损失一大笔钱送给夏家那小丫头,这比拿刀割她的肉还要让她难受。
“老夫人,这么稀有而贵重的东西,我真不能要。”夏衿仰起脸来,笑道,“还请老夫人劝劝岑姑娘吧。”
这话说得及时而周到,宣平候老夫人看向夏衿已由赞赏变成了喜爱。
知分寸、懂进退的孩子,不管是哪个长辈,都会喜欢。
“春儿,你去把我那套赤金蝴蝶首饰拿来。”
“是。”跟在宣平候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捧来了一个匣子。
看到这个匣子,正闲聊的妇人一个个都噤了声。
这匣子是楠木做的,上面用赤金包嵌着四角,上面的锁头,也同样是赤金的;其余的地方,则用极为精湛的技艺。缕空雕刻着麒麟、萱草这些祥瑞之物;而且,这匣子足有两尺见方,捧在春儿手上足有脸盆那么大。光是看这个黑匣子。就知道里面装的东西定然不凡,量还十足。
宣平候老夫人把匣子打开,在阳光的照耀下,匣子里的金光一下子耀花了大家的眼。饶是在场的妇人见多了贵重东西,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也禁不住“呀”地一声,惊呼出声来。
宣平候老夫人拿起里面的一样东西。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这套首饰,还是太后在出嫁前。送给我的。我记得这枝步摇,是她出阁前最喜欢,常常戴了参加各种宴会。小时候我不懂事,还弄坏过上面的一颗宝石。太后当时还哭了一场,许久不理我。最后我姨母找了许多能工巧匠,把它修补上,太后才原谅了我。”
宣平候老夫人手里的那枝步摇,黄澄澄赤金的枝干,枝头则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蝴蝶的全身,则细小的蓝宝石镶嵌而成,在阳光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而它的触角,则镶着两颗黄豆那么大的红宝石。宣平候老夫人的手一动。两只触角就轻轻晃动,使得整只蝴蝶像活过来了一样。
大家望着这蝴蝶,瞥向夏衿的目光简直赤/裸/裸的羡慕妒忌恨了。
这步摇本身的价值且不说。就算它再值钱。也有一个价。可它是太后出阁前最喜爱的首饰,这一点却是用多少钱都买不来的。谁都知道,皇帝事母甚孝。太后的地位无上尊崇。
这套首饰虽是平民规制,没被登记在皇家典册上。但说起附加价值,却比贵妃赏的头面首饰要贵重多了。
朱夫人望着这套首饰,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宣平候老夫人将步摇放回匣子。再将匣盖关上,示意岑子曼将匣子捧起。笑着对夏衿道:“我孙女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千金之躯,但在我心里,却是世上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的宝贝。夏姑娘,你救了我孙女一命,这套首饰就送给你以表我的谢意吧。”
“老夫人,这东西太贵重了,我……”
宣平候老夫人一摆手,将夏衿的话打断:“快别说了。要是再说,就是嫌礼轻。我必命曼姐儿摘下手腕上的红玛瑙相赠。”
夏衿哑然,只得苦笑一下,上前行了一礼,接过岑子曼手中的匣子,蹲身道:“多谢老夫人和岑姑娘厚赠。”
宣平候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笑了,拍拍夏衿的胳膊道:“这就对了嘛。我就喜欢做事爽利的孩子。”
说着,她转过身来,对大伙儿道:“我年纪大了,今天吃孩子们这一吓,身体不大受得住,今儿个就不留大家多玩了。反正我还要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的,咱们来日方长,以后有时间再聚。”
今天的事,对于这些养尊处优的妇人来说,还真是一场惊吓。宣平候老夫人这样说,也并不失礼。大家纷纷说了些感谢的话,便要告辞。
“老夫人,那个……”朱夫人却有些着急。
宣平候老夫人说要送一套贵妃娘娘打赏的头面给朱心兰,可现在都要走了,首饰还没见影子,这让她很是着急。
“哦,你是说那套首饰吧?”宣平候老夫人朝旁边招了招手,便有一个丫鬟捧上来一个匣子。
宣平候老夫人淡淡道:“这首饰早就拿来了,只是一直没递到你们手上。”说着,示意那丫鬟将匣子打开,再递给朱夫人。
那匣子是紫檀木的,同样包着金片;里面的首饰,是一套溜金镶玉头面,只是件数比较少,也没有夏衿收到的那套那么精致贵重。如果是之前就看到,朱夫人定然兴奋高兴不已。可有了夏衿那一套作比较,她心里除了失望,便是恼恨。
她可是知府夫人,是临江城第一夫人。宣平候老夫人虽然是候爷夫人,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她既要在临江城居住,自然应该巴结自己这个知府夫人才对。
怎么送她女儿的首饰反而比不上一个寒门小丫头?这不是赤/祼/祼的打脸么?
宣平候老夫人看朱夫人的神情,暗地里直摇头,再不理会她,转头对大家歉意地笑道:“大家慢走,我就不送了。”
大家收回望向朱夫人的鄙夷的目光,纷纷跟宣平候老夫人告辞。
夏衿自然也跟着大家离开。岑子曼不舍地问道:“赶明儿你有空不?我找你玩呀。”
食肆明日要开业,夏衿哪里有空?只跟岑子曼说她要帮父亲炮制药材,又许诺说有空定然来找岑子曼玩,这才得以脱身。
夏衿本以为夏祁和罗骞不会那么快出来,她盘算着让罗叔先送她回家,然后再驾马车回来接夏祁。却不想等她到大门口时,夏祁和罗骞竟然已在那里等着她了。
“咦,你们怎么这么快?”夏衿很惊讶。
夏祁笑道:“罗大哥说你们落水受了寒,估计会很快出来。所以我们就在这儿等着。没想到你果然出来了。”
夏衿看了罗骞一眼,正对上他炯炯的目光。
她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开了去,对夏祁道:“那走吧。”心里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古代男女之间的交往,可不像现代那么随意,讲究的是男女授受不亲。稍微亲密一点,就得谈婚论嫁。更何况,她跟罗骞还有“冲喜”那一出。
现在她女扮男装的事被罗骞识破,不知罗骞会如何想她呢。毕竟,有朱心兰和李玉媛的例子在前,没准罗骞会以为她也跟她们一样犯花痴,想要嫁给他,于是就女扮男装,颇有心机地来接近他。
如果他真这样想,他们之间合伙的生意自然是做不下去了。可问题是:他给的五十两银子,她可花得差不多了。
唉,不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人出了门,寻了马车,又跟来时一样,罗骞乘坐他的马车,夏家兄妹俩则上了秦老板的那一辆。
直到马车缓缓启驾,宣平候府被远远地甩在了车后面,夏衿才对夏祁道:“今天在候府里发生的事,你一五一十跟我说一下。”
夏祁虽不知她的用意,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待听到罗骞劝夏祁做诗的那段话,夏衿便“唉”地一声,将身体往后一靠,心里再没疑惑。
当初她给罗骞治病,罗骞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就知道有一天她女扮男装的事一定会穿帮。女人的手跟男人的手差别很大。她在现代扮成男人时,会戴上一双硅胶做的手套,让整只手变大,骨节变粗,手上的指纹也会改变。细节决定成败,在假扮另一身份去执行任务时,这一点尤其重要。
但古代没有这种硅胶手套,她也没办法。
“怎么了?”夏祁见她忽然沮丧起来,连忙问道。
“没事。”夏衿不想让夏祁知道这件事。没他掺和,她跟罗骞私下里谈一谈,或继续如常相处,或再不来往,那都是两人之间的事,简单明了。夏祁一搅和进来,情况就变复杂了。
宣平候府与罗府的距离,要比跟夏家的距离要近些。来的时候,罗骞是特意多走了一段路去接他们的。现在往回走,就不必那么麻烦了,两辆马车先在罗府门前停了下来。
罗骞下了车,过来跟夏家兄妹告辞。他也不看夏衿,只对夏祁道:“今天这么走一走,我觉得身体疲惫的很,想来身体尚未康复。今日你也累了,且回去歇息吧。明儿得了空,过来帮我开几副调剂身体的药。”
夏祁下意识就想转头看夏衿,不过转到一半,他忽然反应了过来,生生止住脖子,又转回去,对罗骞笑着点了点头,答了一声:“好。”
罗骞对他们拱了拱手,便退到了一边,示意罗叔驾车启程,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夏衿一眼。(未完待续)
ps:哈哈,又犯错误了,前一章那“瑶姐儿”已改了,谢谢大家提醒。
谢谢彳皮岸婲打赏的两个平安符,谢谢jml277227的平安符,么么~
第一百零一章 羡慕(感谢+)
心里这么想着,她表面上却没流露出一点失望之色,亲昵地挽着宣平候老夫人的胳膊,笑道:“不管成不成,我都先谢谢姨母了。”
此时大家已进了后院,宣平候老夫人让人抬着岑子曼回她的院子,又吩咐下人伺候着朱心兰去了另一处客房,转头正要跟夏衿说话,岑子曼却开口道:“祖母,让夏姑娘跟我一起过去吧。”
宣平候爷本身就是寒门出身,宣平候老夫人倒也没有门第之见,乐得自家孙女跟夏衿亲近,遂点头道:“行。”
岑子曼转头对夏衿一笑:“咱们走吧。”转身去了她住的院子。
待进到她住的屋子,岑子曼吩咐下人将衣服都拿来,对夏衿道:“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挑了换上,别客气。”
“嗯,好。”夏衿点头应道。
岑子曼眉毛微挑,笑道:“你跟那些扭扭捏捏的闺秀倒不一样。”
夏衿也挑了挑眉:“是不一样。我是小户人家的女儿,自然没那么多规矩。”
岑子曼摇摇头:“小户人家的闺女,我也见过,可没你这么大方的。”
夏衿左右看看:“你确定咱们要穿着湿衣服在这里聊天?”
岑子曼“哈哈”大笑起来,摆摆手:“你换衣服,我到那边去换。”说着,进了旁边的屋子。
夏衿这两个月,长高了不少,但跟岑子曼那高挑的身材还是完全没法比。她正担心衣服不合身呢。却不想婆子拿出来的衣服,倒跟她身量正好。
夏衿等婆子拿着衣服在她身比划完,指着一件衣服和一条裙子道:“这个就可以了。”
婆子讶然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夏姑娘不用客气的。这些都是我家姑娘去年做的衣服,本来预备着清明回来祭祖穿的,可还没上身呢,就短了。留在了这里也没用,姑娘随便挑就是了。”
说着,拿起一件莲青色夹金线绣花长衣,放到夏衿面前比了比。道:“这件显得你肤白,穿着正合适。”
夏衿摇摇头。坚持道:“就穿那件好了。”
夏衿挑的那一件,是浅浅的栀子色绸缎上衣,同色裙子。虽说料子不错,但没有绣花也没有特别装饰。是那一堆衣服里最不起眼也最为素净的一套。
婆子深深地看了夏衿一眼,没有再劝,拿了一套莲青色里衣,连同那套衣服一起放到夏衿身边,抬手便要伺候夏衿换衣。
夏衿忙道:“我自己来。”说着又拿眼睛看着那婆子,“还请嬷嬷回避一下。”
那婆子是伺候过宫中贵人的,倒是见多识广,知道这世上什么脾性的人都有。听得夏衿这话,倒也没有什么。答应一声,便退了出去,还顺手把房门给关上了。
夏衿换了衣服。又将差不多半干的头发绞了一遍,扎了个简单的马尾,便开了房门。
“咦,你怎么穿这一身?”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岑子曼。她仍是一身红衣,只式样不同,比起刚才穿的那一件更为简洁爽利。
夏衿对岑子曼的印象不错。她骨子里也没有尊卑之分,说话便随心所欲:“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特意为祭祖做衣服了。原来你的衣服都是红的,不合适祭祖时穿。”
“哈哈,这都让你给看出来了?”岑子曼大笑起来,指着剩下的那些衣服道,“这衣服你既穿得合,不如都送你了。反正白放着也是浪费。”
“不用,真不用。”夏衿摆手,态度坚决。
岑子曼定定地看了夏衿一眼,随便展颜一笑:“好,你既说不要,那就不要。”
夏衿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也喜欢漂亮衣服,但那得是自己赚钱买的。现在拿岑子曼这些衣服,不光被那些妇人闺秀妒忌,还落得个贪小便宜的名声,她何苦呢?
那婆子和岑子曼想来也明白这个道理,对夏衿的印象越发好了。小门户出身的女孩子,大多眼皮子浅,很难做到像夏衿这样,不贪小便宜不爱慕虚荣的。
“走吧,我们出去。”岑子曼上前挽起夏衿的胳膊,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她道,“你平时都干些什么呢?我在临江城也没有朋友,平时咱们约了一起玩啊。”
这话叫夏衿为难了。
她自然希望能跟岑子曼成为朋友。不光是与宣平候府小姐交好这个利益,更重要的是岑子曼爽朗大气,很对她的脾气。
可她现在是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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