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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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霖春-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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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从应声去了。

    夏正慎这才快步往前去追夏正谦。

    他得把夏正谦的情绪安抚妥当了。罗三公子的病不容有一点差错,夏正谦带着情绪去罗府,那可不行。至于夏禅和夏祁两人,同样是他侄子,他还真没偏袒哪一个。但老太太偏心,他为之奈何?

    夏正浩夫妇和夏禅一向安然度日,哪里知道做郎中这一行所蕴含的凶险?听得夏正慎传话,夏禅忙忙地换了衣服,赶到院门处,跟着夏正谦上车去了罗府。

    而这一去,就是一夜,第二天直到天亮,叔侄两人都没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打听清楚了吗?”夏正慎一面洗漱,一面问去探听消息的人。

    “小人在前面跟门房打听,门房只说不知;小人又去了后门,跟出来买菜的下人打听,那人说,昨晚罗三公子院里灯火通明,想来是有些不妥。不过罗夫人对三公子向来着紧,吃食都是自己人一手操持,根本不用府里的厨房,所以具体情况他也不甚清楚。”

    夏正慎将布巾往盆里一扔,烦燥来回走了几步,对那人一挥手:“再去打听。”

    “是。”那人唯唯应声,退了出去。

    然而,那一整天,夏正谦和夏禅都没回来。夏正慎派去的人使尽了浑身解数,找从府里出来的下人打听消息,都一无所获。夏正慎心里更慌,让大太太去了薛家。半个时辰后大太太回来,说罗大人今天一天都没在衙门。

    听得这个消息,夏正慎腿软得一时站不住,瘫倒地椅子上,好半晌才道:“去叫老二过来。”

    大太太也知道此事后果严重,赶紧派人去叫夏正浩。

    可不一会儿,下人来禀:“二老爷去看桃花还没回,派了人来说要明儿晚上才能回来。”

    “咣当”一声,夏正慎把手里的茶碗摔了个粉碎。

    “老爷!”大太太吓了一跳,站起来抖抖裙子上的茶渍,望着夏正慎嚅嚅半天不知如何是好。

    夏正慎向来脾气温和。很少发脾气。她嫁过来二十几年,夏正慎发这么大的火她还是头一次见。

    “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胡乱花钱,关键时刻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狗东西!”夏正慎骂道。

    大太太自然知道夏正慎骂的是二老爷夏正浩,心里不由得十分爽快。

    这个家,夏正慎要去医馆守着,还要管田里和商铺的事,一年到头没个歇息的时候;老三每日出诊,早出晚归的也甚是辛苦。只有老二夏正浩,拿着秀才身份做幌子。今儿看花明日游园,游手好闲的不干正事。还时不时地纳个小妾,现在屋里姨娘就有四个,光每月开销都是一大笔钱。偏老太太偏心,每次她一提这事。老太太就叫夏正慎把田地和商铺的事交给夏正浩管,弄得大太太十分恼恨。

    “去老太太那里。”夏正慎站了起来,穿了件外衣就往外走。

    大太太连忙跟上。

    两人到了上房,一进厅堂,就看见二太太两眼红红的坐在那里,正跟老太太正说着什么。见两人来,她并不像往日那里站起来问好,只端坐着垂泪。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抬眼问夏正慎:“听说。禅哥儿昨晚半夜就跟着老三去了罗府,到现在还没回来?”

    “是的。”夏正慎道,沉着脸坐了下来。说了这两个字便再无下文。

    老太太看他这样,顿时气恼:“还要我问一句才答一句不成?是什么情况赶紧说说!”

    “就是您说的那样。至于罗府里出了什么事,老三他们为何没有消息,儿子不知道,也打听不出来。”夏正慎板着个脸道。

    “什么?”老太太一听这话急了,“怎么会打听不出来?你派人去打听了?”

    “嗯。”夏正慎因看到二太太在此而生的气此时也消了些。接着道,“还去薛家打听过了。说罗大人今天都没上衙。”

    “啊?”老太太被吓得不轻,“难道罗公子有了好歹不成?”

    这话没人回答。不过谁都知道,事情恐怕就是这样了。

    屋里一片沉默。

    “那怎么办?我们家不会被罗家迁怒吧?”老太太又问,满脸惶惶不安。

    “应该……不会吧?”大太太弱弱地道,“罗公子的病,连御医都医不好,三叔医不好再正常不过,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怪罪到我们头上吧?”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

    大太太的话虽有道理,可罗家人如何想谁知道呢?夏家无权无势,罗家人如果失去理智,想要找个替罪羊以泄丧子之痛,夏家再合适不过了。

    早在来上房的时候,夏正慎就叫人通知了夏祐。他是长房长孙,夏家发生大事,他理应知道。

    夏祐刚才就到了,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夏祷。

    此时,夏祷忽然开了口:“要不是他逞能,自荐给罗三公子看病,又怎么会给家里惹来如此大祸?”

    “什么?”老太太和夏正慎几乎同时惊问。

    夏正慎看了老太太一眼,继续问:“你是说,你三叔给罗三公子看病,是他上门自荐的?”

    夏祷点了点头:“正是。不信等四哥回来,您问四哥。是四哥的小厮秦艽听天冬说的。”

    听得这话,大太太立刻问夏正慎:“秦艽好像没跟禅哥儿一起去吧?”

    夏正慎没有理她,却转头吩咐下人:“去将秦艽叫来。”

    下人应声而去。

    一直默不作声地夏祐开了口:“就算给罗公子看病是自荐的,三叔也没有错。”

    “没错?怎么没错?要不是他自不量力,哪里会惹来如此大祸?”老太太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堤口。

    ps:感谢众位好友来捧场:谢谢寻找失落的爱情和诺诺飞飞的桃花扇,夜惠美、云氾、糖拌饭、楼清溪的香囊,康小坏、2012、~哎呀~的平安符!感谢一张照片、飞扬随风、千神、i、mjyy、采苓oo、蓝色雨滴62101215、magichan的小粉红!爱大家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交谈
    而从另一方面来看,对夏正谦和夏衿,这事也是大有裨益的。

    首先夏家三房不用再给夏家人当牛做马,赚再多的钱,可花一文钱都还得看别人的脸色。

    其次,有了医馆五成的收益,三房可以在外面置私产,还可以借罗骞的权势在临江城里获得一定地位;以后到京城或任上,夏家三房可以完全摆脱夏家,开创自己的一方天地。而罗骞能走多远,就能给夏衿撑起多大的一片天。官与医,互相扶持,互惠互利。没准,他们还能混到京中成为御医,五五分成后所赚的钱,可以供他们任意挥霍,不用再过拮据的日子了。

    可这,绝不是重生一回的夏衿所想要的。

    死过一回,她名利心很淡,只想赚些钱,嫁人生子,过一段平凡普通而有滋有味的日子。

    上辈子临死前,她是有遗憾的。普通女人相夫教子的温馨平淡生活,她从未过过。身上背着命案,那种日子于她而言可望而不可及。

    把自己和颇有野心的罗骞绑在一起,一辈子追随着他的步伐向前奔跑,即便她是男儿身,她也不愿意。不光她不愿意,她也不希望让夏正谦这么做。这样,太累。

    人生苦短,何必为了名利与金钱,活得那么累呢?做一道美食,与家人坐下来一起细细品尝;再饮一杯香茗,看看窗外的余辉,多么惬意自在。凭她的医术与头脑。这样的生活,唾手可得!

    她何必舍近求远?

    “为什么?”罗骞没有什么情绪的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他从未想过夏衿会拒绝,而且连想都不用想。拒绝得如此干脆利索。

    答案是现成的:“因为,我跟你一样,也想考秀才、中举人,拼进士,走仕途。我不想跟我爹一样,被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明明济世救人。却连豪门的下仆都不如。”

    罗骞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层赧然的红晕。

    或许他想起了夏正谦和夏衿来府上自荐时的情景。罗维韬对夏家父子,并无好脸色;而他。对待夏正谦或许都没有对待于管家那么用心——于管家是左膀右臂,许多事都需要其去操办张罗,他离不开这样能干而忠心的人;而夏正谦,这种郎中一抓一大把。只要有钱就可以请来,根本用不着费心。

    他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一声,放下手时,已恢复了常态。

    夏衿不愿意,这话题就谈不下去了。夏正谦虽医术高明,但也只在城南那一小片。临江城里比他医术高明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少。而且他年纪不小了。过上十年或许就要颐养天年了,跟不上自己的步伐,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培养价值。

    他叹了一口气:“那还真是遗憾。”说着,端起了茶碗。

    这是要端茶送客了。

    夏衿却没有起身,自己也将桌上的茶碗端了起来,轻呷一口,然后放下茶碗,抬起眼道:“开医馆不行。但开食肆,却是可以。”

    “什么?”罗骞那好看的凤目一下睁得极大。

    不是他不沉稳。而是夏衿这转折跳得太大。

    夏衿的脸上浮上浅浅的笑意:“因为我师父喜好美食,我也是个吃货,对于吃,我颇有研究。做上一些别人未见过的小吃,推出一些别人未吃过的新鲜菜式,我想,我们的食肆还是能赚钱的。”

    罗骞轻笑着摇头,兴趣缺缺的样子:“你想开食肆,这没问题。我对吃没什么心得,别的帮不了,就凑个本钱吧。”

    说着,他唤尺素:“拿五十两银子给夏公子。”又问夏衿,“够不够?不够我再添些。”

    “差不多了。”看罗骞这表情,夏衿也不点破。开食肆,自不是赚点小钱那么简单。

    她现在严重缺资金,罗骞能拿五十两银子出来,也算能解决她资金问题了。而且推官的儿子开的店面,那些流氓地痞、衙门小吏谁敢惹?这个招牌,还是很好用的。

    开医馆是从属关系,开食肆是合作关系。罗骞二话不说就拿出五十两银子给她,也算是讲义气了。

    “不过……”她道,“现在这银子还用不着。等我忙完这段,把家分了,安顿下来,再慢慢找地方,寻铺面,把食肆张罗起来。到时候,我再找公子你拿银子。”

    罗骞也知道夏衿现在在夏府的处境,身上揣着五十两银子,没的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他点点头,恢复惜墨如金的状态:“也好。”

    “那么,分家的事就请公子帮一帮我。”夏衿道。

    “你说。”罗骞抬眼。

    夏衿压低声音:“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听得夏衿这些打算,罗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点头:“行!”

    倒是惹得尺素和彩笺频频往夏衿脸上看。

    夏家这少年,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一双如墨一般黑亮的眸子,清澈干净,不染纤尘。这样清秀乖巧如同邻家哥哥一般的少年,算计起家人来,竟然如此狠利干脆,还丝毫不动声色,缓缓柔柔的语调,波澜不惊。两个小婢只觉背后凉飕飕的好不心惊。

    还是自家公子好。虽然腹黑,却依然纯良。与这位夏家公子相比,行事简直太规矩了。

    谈拢此事,夏衿便起身告辞。

    依然是彩笺送她出去,交予乐山。

    等彩笺回转,进到罗骞所住的屋里,便听尺素跟罗骞道:“……依奴婢看,这夏家公子不像是好人。虽然他家人不堪,但那终是她的亲亲祖母和伯父,这样算计,太过心狠。那食肆。公子还是不要跟他合伙了吧。咱们又不缺钱。更何况,开个小食肆,也赚不了多少钱!”

    “不是好人?心狠?”罗骞脸上带着笑。但那笑容。彩笺只感觉到冷。

    “我倒是好人,我对家人倒不心狠?可你看,我落到了什么地步?没了我,我母亲又会落到什么地步?”

    彩笺默然。

    这身病,是罗骞自己练武受伤不假;当时参加葬礼,大家顾不上他也不假。但罗骞也有十七、八岁了,又不是幼龄孩子。怎么可能不会照顾自己?而且,还有一个视他如命的母亲呢?

    可就这么凑巧。罗夫人当时就病倒了,高烧不退,又找不出原因,整日躺在病床上。自顾不暇。而罗维韬,出丧下葬,迎来送往,忙得连面也见不到。没几日,他也病倒了。罗骞这里,由罗府与之亲厚的二房婶娘出面,请了个郎中来,吃了几剂药,不光没见好。反而有病情加重的迹象。回禀了婶娘,再请一个郎中来,结果病情越发的重。罗骞心疑有鬼。不敢再假他人之手请大夫,自己悄悄到镇上看病。然而因头两个大夫做了手脚,下的虎狼之药,他病情加重,一般的大夫根本治不好了。

    待得罗夫人病情好转,再看到儿子时。他就已是吐血不止的状态了。罗夫人去查了二房婶娘,又查了章姨娘。却找不到一点做手脚的蛛丝马迹。

    要不是夏衿妙手回春,她家公子,早已成了一抔黄土了。

    经历了一场生死,罗骞已变得心智沉稳。一瞬间,他便收敛了冷意,淡淡地继续道:“那夏公子,你看他进府时,东张西望面露惊讶羡慕之色没有?他见到我爹时,表现得神色惶恐畏手畏脚没有?我打赏银两时,你看他欣喜若狂兴奋不已没有?他刚才拒绝我时,你看他忐忑不安有丝毫犹豫没有?”

    尺素连连摇头。

    罗骞抬眸望她一眼:“他才十四岁。这样的人,能是普通的人?”

    “此子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尺素不由得想起了这句诗。

    “没错。”罗骞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即便他没有高超的医术,也值得拉拢。”

    他拳头紧握,目光坚毅而深沉:“我不能再浑浑噩噩。我得做些什么,才对得起这一场病,对得起老天让我不死。”

    尺素没有再说话,望向罗骞的目光既心疼又担忧。

    她家公子,以前只埋头读书练武,一心想让自己更优秀,好搏得父亲的目光,好把章姨娘所出的两个儿子比下去,好让父亲真心后悔没好好对待他们母子俩。

    而现在,公子不再埋头向前,而开始左右兼顾。

    这变化,应该是好的吧?

    而此时,夏衿被乐山用马车送回了夏家。

    此时天已完全黑下来了,夏正谦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看到夏衿回来,他大松一口气之余,又埋怨道:“怎的这么晚才回来?”继而又紧张,“不会是罗公子那里有了什么变故吧?”

    “没有。”夏衿道,“罗公子今天精神好,拉着我聊了些闲话,所以回来晚了。”

    夏衿蹙起的眉头仍未松开,叹气道:“你这事,该怎办是好?女孩儿家……!”

    说到这里,他警觉地四处看看,一副生怕被人听到的样子。见下人都在远处,想来没听到他刚才所说的话,他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没有再数落下去,只是忧心忡忡地长叹了一口气。

    看他这样,夏衿有些好笑,继而又心里生暖。见夏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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