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站在原地,四目对视,眼中冷意相对。
幻影剑就要再次对上夺命刀,就如是一对宿命的对手,即将展开一场激烈较量的相斗。
李观鱼心思缜密,知道对方这等武功,倘若一出手定然是雷厉急速,刚猛不好抵挡,便右足向旁边伸出脚尖微微一勾,将刚才丢到草地上的那名受伤的清廷侍卫押在手中遮挡身前,以好抵挡夺命刀的出招进攻。
白胜男在旁边瞧了,暗道:“这个人平时看着好似邋遢不堪,有些痴傻,其实倒是心思细密的很,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好对付,竟然还能想出在自己身前先拉个替死鬼遮挡一番!”她虽这般想,可是此时情势也不敢多想其他,看着为自己挡住敌人立在前面的那道青sè身形,不知道为何,这道青衣身影还是在她心底起到了不可或缺的阻挡保护感觉,至少感觉有他在这里,自己和韦少英两人才算有一些能够抵挡对手的信心勇气,否则就依靠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与对方相比。
韦少英见到师兄站在前面,一人手持长剑面对向站在对面的夺命刀,虽然身上的衣衫褴褛不得体,可还是透出了一股能和夺命刀分庭抗礼的气势,这股内在的气势只怕就算是自己,也不具备,眼睁睁地在那里瞧着,只可惜能够站在这里这般面对师父仇敌的人不是自己,却是原先那个颇有些被自己瞧不起的同门师兄,一时心底有些异样,不知是什么复杂感受,只是怔怔地盯视向李观鱼。
夺命刀的气势却在不断积累,虽然并未开始动手,但是给正面最先抵挡的李观鱼越来越大的压力,右手五指紧握刀鞘,随时可能出刀。
刀剑相抗,就像两名实力不凡的武者,虽未真正交手,气势却在不断暗自比拼较量,谁也不肯示弱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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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细雨淅淅沥沥地不停下着,一阵轻风吹过,这片静谧的桃树林微微摆动,又有不少粉红sè的桃花花瓣飘荡四散在半空,随风而动,轻轻吹拂过每个人身边,带来一股说不出的烂漫感觉。就在这细雨,轻风,桃花浪漫轻摆飞舞之中,几人站在这里,肃杀之气越来越重。
“交出来那张放在你们身上的地图,我还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卢天焦见到对方全神戒备却是全然并不在意,忽然这时开口说道,依旧手持单刀站在原地,伸出左手索要那张地图。
李观鱼手持长剑,对视着他一言不语,只是全力凝神戒备。
白胜男稍稍退到韦少英身前,说道:“那张地图在我的身上,你若想要,就先放我们走。”她虽不想给对方地图,可是夺命刀实在太强,便想借着这张地图和他拖延讨价还价,拖延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让李观鱼集中全力对付他。
卢天焦冷笑一声,“先放你们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今天你们还想活一条命的话,那就乖乖的先将那张我要的地图交出来,休想跟我耍什么花招,否则谁也活着离不开这里!”嗓音低沉,带着一股强横之意,不容反驳。
白胜男柳眉拧起,瞧着他:“哼,你不肯放我们走,就休想得到那张地图。”
“那张地图是师父留下来的,不能给他!”
忽然一人开口说道,打断了白胜男的话,竟是李观鱼。
卢天焦听了,神情微微一动,嘿然笑道:“你倒是顽固的很,不肯交出地图,看来只能让我动手了。”
韦少英忽然开口说道:“师兄,我想通了,如果那张地图真的能换得咱们三人暂时一命的话,那不如考虑考虑将这张地图交到他手里。”听他一说完,站在那里的李观鱼忍不住脸sè一动,眼角瞅向他:“你是什么意思?竟然要将师父留下的东西交给他,断然不行,就算死了也不能将东西落在这个人手上!”
韦少英苦苦一笑,说道:“师兄,你不了解我的用心。我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人,可也不愿在这里轻易送了自己的xìng命,咱们三人武功修为尚浅,只怕加起来也未必能打得过这个人,为了rì后的事情咱们不能就这么轻易死在这里,我想通了,若能靠这张地图让这人暂时放过咱们一次,咱们三人rì后才能有机会做其他的事,等到时机成熟了做什么事都行。这张师父留给我的地图虽然也十分重要,可是如今咱们被仇人追杀到这里,若还不是他的对手,断然不能轻易全都死在这里,正所谓大丈夫忍得一时屈辱,才能报rì后仇恨。师兄,咱们身负的家仇师仇才是最重要的事,如果今rì损失了这张地图能够为咱们获得一次逃命机会,我觉得也算值得!”他话语出情衷,自然对师兄的话也变得缓和恳切起来。
“胡说!地图绝对不能交给他!”李观鱼的话忽然打断,引得韦少英一惊,他接着道:“这张地图乃是师父生前亲自受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所托付的东西,对太平天国关系重大,万万不能被清廷得到。既然他老人家临去世前亲自嘱托千万不能落在这些清廷属下人手里,所以今天不管如何,只要有我在,咱们手上的地图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韦少英本来就有些不在意他的平时作为,这时被他说话反驳哪里能忍耐,自然有些不服,轻声一哼道:“师兄,你现在倒是显得大义凛然起来了,这张地图是师父临去世前亲自留给我的不假,可是今rì若是连咱们三人的xìng命全都丢在这里了,就算拿着这张地图还有什么用?如果能用它换得咱们逃脱这次危险,rì后未免就没有重来的机会,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非要拼斗这一时之气!”
李观鱼冷笑道:“好一个大丈夫能屈能伸,嘿嘿,我就算今rì拼斗死在这里,也不会像你做出这等事情,靠向人求饶保命,连师父留下的地图都能拱手交出去,还是人做的事情么?”
“你,你说什么?”韦少英听他话语有些尖酸刻薄,顿时不忿,怒视向他。
“我说这是人做的事情么?难道师父临死前对你的嘱托全都忘了不成?”李观鱼声音变大,朝他白了一眼带着轻蔑之意,反而现在有些轻视师弟胆小怕事,临到关头反而变得贪生怕死起来。韦少英怒视向他,面sè通红,自然不肯轻易心服这名师兄,却是难以说出一句话来。
卢天焦见到还未开打,他们师兄弟两人就先因为这张地图又开始争论起来,倒是乐得其见,脸上冷然的一笑。
………【第十四章 夺命血斗 侠客有殇(三)】………
韦少英其实并不愿轻易屈服在对方手下。
何况此时面前的这个人更是他灭家杀师的第一号仇人,依照韦少英以往的心xìng断然不会这般向对方妥协认输,可是自从他一路经历风雨,遭遇挫折,尤其是这次自己身负重伤被人擒获,呆在这里如同猎物一般被当做诱饵引白胜男和李观鱼前来相救,半点无能无力,武功不如对方,处处受人屈辱和压制,这份挫折和无力感虽然表面不说,可是却深深扎入了他的心里。
他也一心想要为师父报仇,为家人报仇,可是他的武功别说相比师父刘风尘,就算相比自己的师兄李观鱼也相差甚多。武功实力的巨大差距,才使他真正认识到在这个世上,许多事情绝不是只靠自己的一时心xìng意气和想象就能做到的,实力的差距只能依靠rì后勤修苦练,点滴积累提升,不是现在短时间就能够做到的。
韦少英和李观鱼不同,他不仅身负师仇家仇,还肩负着rì后依靠自己重振韦家事业的任务,韦家全家被梧州知府灭门,唯一余留的希望就全部落在他的身上,他若是死了,韦家也就没有任何复兴的希望了。无论是报仇还是重振家业,这每一个目标实现都需要他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行,并不是只依靠当初一腔少年心xìng和热血就能实现,直到这时,韦少英才渐渐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如今他的想法渐渐的发生改变,为了身负的重振韦家的长途大业,他不能这么的轻易地将年轻的xìng命就葬送在这里,和夺命刀这等强敌拼死丧命在这里,就算斗不过敌人,至少不能将自己的xìng命随随便便葬送在这里。
如今最具威胁的强敌就在眼前,逃是逃避不了,只能拼死一战,可是对方的武功实在太强,就算他们三人能够并肩而战,对上卢天焦又能够有多少胜算,这一点就连李观鱼心里也没有一点把握。李观鱼想在此和对手决战,可是,韦少英临到头却反而变得动摇妥协了。
人为什么活着?
若是为了理想目标的话,就算理想目标没了,时间久了还能再生。
可是xìng命丢了,时间没了,其他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对于你来说,究竟又是谁孰轻孰重呢?
想通了这一点,韦少英才会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违背师父的嘱托想要用这张太平天国地图换取在强敌面前侥幸逃脱一次的机会,只要留有xìng命在,他rì未尝不能东山再起,他已经决定用这张宝贵的地图来交换自己和李观鱼、白胜男三人的xìng命,或者说三个人的一次逃生机会,卢天焦若是能够放过他们一马,他们rì后还能积蓄实力等待时机再做行动。
韦少英也是少年学武心xìng,天生具有学武人的矜持自傲,不见得差于李观鱼多少,也不肯轻易向别人乞求认输,不过现在他想法改变了,不知道是顺从这个世界还是在迁就这个世界,他已经决定了。虽然表面上说得淡然平静,波澜不惊,可是在他的内心中,何尝没有重重的挣扎和失落感觉。
在这个世界上,最难受的也许不是遭到困难失败,而是面临挫折险境的挣扎和艰难的抉择,经过一步步挣扎和艰难做出来需要做出的抉择。
到了如今,韦少英才渐渐体会了这一点。
至少,他觉得这个想法并没有错,有属于他的道理。
虽然被李观鱼嘲讽,为了大局,韦少英还是耐心劝说自己的师兄,希望他能够和自己一样主动退出这场比拼较量,将地图交给对方,“师兄,你先听我一言。我知道你现在有些瞧不起我临阵退缩,可是咱们毕竟武功修为尚浅,加起来也不是这人的对手,就认输一次,只要能够活下命来,到时候凭借咱们师兄弟两人一起联手,还怕不能在江湖上重振师父幻影剑的名声?”
白胜男持剑在旁边,听了韦少英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
“嘿嘿,嘿嘿嘿,认输一次,你以为对手会给我们这个机会么?”李观鱼嘿然一笑,“还没有交手,你怎知道我就打不过这个人,算了,你不要说了,我不会听你的,师父当初拼着xìng命安危保护这张地图,要我们将这个地图重新交回太平天国手中,你可知道有什么深意?总不是现在叫我们将这个地图就这么交给清廷人,害了太平天国,嘿,以前你说我贪生怕死,可我瞧你比我这贪生怕死也强不了多少,说不定还不如我!你还配得上当幻影剑门下的弟子么?”
韦少英不禁一呆,对方不知变通,这番大义凛然的阻断和说辞,不次于当面在他的脸上重重打了一个耻辱耳光。
他呆在那里倍感耻辱,以往的家世显赫,英少风姿,和自信卓越现在早就离他远去,担负的家仇,师仇,还有父亲韦中昌曾经对他所说的那一句“振兴家业,光宗耀祖”的份量都深深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担负着,他只能将内心所有压抑和悲愤压在心底,寄望于rì后有朝一rì能够实现这些事,洗血这些耻辱。
虽然知道师兄的话语并不是故意针对自己,可他还是忍耐不住心底的感受,不由抬头冷冷地瞧了李观鱼一眼,面sè压抑着,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这时,轻轻的抽刀声响起。
对面的卢天焦冷然一笑,右手缓缓按在手中的刀柄,脸sè依旧平静,开口道:“还没有开打,你们师兄弟就开始闹分裂了吗,谁也不服谁,嘿嘿嘿,倒是好笑,原来刘风尘的弟子也不过如此。今天,我就要幻影剑下面的所有传人死在这里,以后世上再也不用见到什么幻影剑法了!”目光盯视向面前的人,脚步又迈上前一步,准备就要蓄势出手。
白胜男见到气氛再次骤然紧张,眉目一动,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武功十分厉害,乃是强仇大敌,挺起了手里的长剑戒备对敌。
清风吹拂过,半空的粉红花瓣飘浮过来,絮絮绕绕在几个人周围。
李观鱼青衫飘荡,手持长剑斜斜前伸,卢天焦黑衣劲束,手握宝刀昂然不动。
两人站在最前面,互相对持,似乎都无视这时候飘浮于身周的粉红花瓣,任由片片花瓣落在身上,不受影响。
“地图在你们身上,你们两人现在快走,我留在这里对付这个人,你们俩个带着地图走得越远越好,最后不要让他追到!”李观鱼手持长剑,视向前方,不再同韦少英多说。
韦少英冷然一笑,不语。
白胜男听了一怔,知道他想要两人先带着地图逃命,自己则留在这里应付夺命刀,可是那夺命刀是什么人,两人自然清楚的很,想到让李观鱼一人留在这里对付这人都有些犹豫,不知是不是该趁机逃走。韦少英见李观鱼一人准备在这里抵挡强敌,面sè甚坚定,不禁变得有些沉默不语,不知是否该走。
白胜男忽然道:“大师兄,少英哥,反正今天也到了这个形势,这个人是首恶,是杀了刘风尘大侠的罪魁祸首和咱们有血海深仇,不如今天趁只有他一人,咱们三人一起上去联手围攻,大不了最后和他拼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李观鱼要他们两人带着地图先逃,自己留下来拖延对方,白胜男主张三个人逃也不逃,索xìng就在这里和卢天焦拼了,而韦少英却是呆在那里不置可否,三个人一时间意见差异,不能形成统一。
卢天焦要的就是这张地图,如何能叫他们走掉,目光一动,脚步迈动上前。
忽然,一道青sè身影迅速阻挡在面前,正是李观鱼。
“嗯?”卢天焦瞧向他,目光眯起,微露杀意,“凭你也想阻挡住我?”
李观鱼清冷一笑,手中的长剑剑尖又斜斜向前一伸,盯视瞧着他,“能不能阻挡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夺命刀狞然一笑,脚步踏出:“你们三个人谁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今天不仅地图要留在这里,你们的命也得留下来!”
卢天焦黑硬的脸孔上线条微微一动,眼底已经涌出了一丝杀机,顿时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森然涌出,不见他右手如何行动,李观鱼眼前一道白光闪动就展现出来,还未看清刀招来势,就感到迎面一股猛烈的刀锋就当先杀到面前。
卢天焦说出手就出手,事先没有任何预兆,更厉害的是,他出的刀实在太快了,就连一直凝神应对的李观鱼竟然也没有看到他这一刀究竟是怎如何拔出来的,劈砍来的刀风夹着一股刚猛凌厉、快疾准狠的意味就突破了双方之间十数米距离,眨眼间杀到了面前!
他出手的攻击力完全压缩到这一招匹炼凝实的刀招之内,和幻影剑纷繁复杂的招数截然相反,毫无花哨,不带一点多余的变化,就如同简简单单的直接挥刀劈砍到对手面前,力求一招毙命对手于刀下。
夺命刀,一刀夺命,冷酷无情!
“好快的刀招,好厉害的进攻!”
李观鱼本能地感到从未有过的威胁,双目大睁,瞳孔微缩,凭着自己剑招的直觉反应,不及多想蓄势已久的幻影剑法招数应手而出,长剑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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