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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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嫡秀-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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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华想:肖睿怕是早就想好这招,所以当日才会如此爽快地让她回谢家。

肖睿与谢家,曾经的盟友,如今已势如水火。

只是这水火之势的形成,不知那位九龙宝座上的至尊又从中推动了几分呢?

一位合格的君王,总是懂得怎样权衡利弊,朝堂之上的分庭抗礼远远好过一面倒戈。

看来这位皇帝虽然即位不久,可隐隐已经透出他精通帝王权术。

谢朝华回到京都后,一直没有再见过宋旭,或者说,其实她今生怕都不可能再见到那个弹琴高唱的宋旭了……

坐在高处,她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张脸。

近处谢老夫人一脸平静地坐着,脸上挂着一抹适宜的笑容,一般的人怕是根本无法看出来她的不甘。

在谢家的时候,谢老夫人不止一次问过她当日在楼南的情形,以及她与宋旭之间的往来。

谢朝华几下便明白了谢老夫人的用意,家中的新姚公主长公主身份虽没有一丝变化,可地位却是江河日下。她的主意是又打到自己头上来了。

多少年来,每每宫中选秀,只要谢家有适龄的女儿待选,总是能入宫的,只是圣意难测,这后宫争宠不是只凭身家就能决定一切的。

而谢朝华与当今圣上的关系,定是让谢老夫人心思蠢蠢欲动起来。

可自己如今成了中山王妃的女儿,伦常排辈那是皇帝的妹妹,何况即便不讲究这个,肖睿又怎么会将谢朝华送入大内,让谢家从此又多一份保障呢?

由此可见,在这一次暗中较量下,肖睿占得了上风。

只是……

目光不由得瞟向不远处男宾所在的席位,她总觉得除了这个理由之外,肖睿还另有图谋。

耳边恭贺之语不断,她频频起身像来贺之人回礼,那些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有几个是真心道贺?

终于又一拨人离去,她缓缓坐定,目光扫过一个人,怔忡良久……

他,前世今生都让她牵挂的男子,却也是无缘之人。

他们之间好像一直有着太多阻碍,憧憬的一切是如此美好,可现实却又那样令人无奈。

幸好,他至少还活在这个世上,而且可以活得精彩。

谢朝华隐约觉得今日韩琅文应该会前来赴宴,果然。

毕竟他如今刚刚袭了桓国公爵位,上京前来谢恩,而说话一个肖睿刻意办得十分盛大宴会,百官云集,他也是应该会参加的。

只是如今,她只能远远地注视着他,再不能与他亲近,凡尘俗事,种种一切,挡在他们中间。

这么些日子以来,今天却好像是谢朝华看他看得最仔细也最为长久的一次。

他一身藏青色,优雅地坐着,眼睛看着面前舞动的少女,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今天代表的是兖州望族世家,是那个有着传奇一般的桓国公的子孙,不骄不躁,不抑不扬,举手投足之间,风华尽显,与那些过分艳丽的新生贵族截然不同。

忽然,韩琅文脸转了过来,看着谢朝华坐的地方,他的眼睛如星河般璀璨,就那么一眼,便仿佛直穿入她的内心。

而那就只是电光火石般的一瞬,下一刻,他又把脸转向宴席之上表演的伶人,手上随意地和着拍子。

谢朝华笑,说话的情形不正是她期望的吗?

不能相守,只愿情浅。

她一仰头,饮尽杯中酒,辛辣的味道从喉咙直冲鼻尖,呛出几滴眼泪。

一曲舞毕,男人们都有些神魂颠倒,韩琅文也是微笑鼓掌,脸上笑容丝毫不吝啬地给予舞池之中的那群少女们,那些久经风月的女子也不禁微微有些发愣,只是他的笑容虽温柔,却没有对于任何特定的一个,如暖暖春风拂过,半分不流连。

“风仪与秋月齐明,音徽与春云等润。今日见了韩爵爷才让老身明白这话的真正意思。”王妃笑着,冲着隔壁席的一位中年美妇道:“夫人生了说话一个儿子,可是让我羡慕又嫉妒的。”

“王妃过誉,睿王爷才是人中龙凤,犬子难望项背。”

谢朝华看着面前这位女子,衣着朴素而简洁,却难掩她从骨子里散发出得高贵之资,这是韩琅文的母亲,亦是王良的母亲,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而单单她那份表现出来的宠辱不惊,淡定从容就已经令人心生感佩。

“韩爵爷若是犬子,那其他人都成什么了?怕是都成了鼠辈了……”话未说完,老王妃自己先笑了起来,但眼睛深处却在酝酿什么。“夫人。”果然,她看着韩老夫人,开了口。

“王妃……”韩夫人接下话,等着未尽之语。

“呵呵呵……”王妃未语先笑,“老身只是想替这在座有待字闺中女儿的妇人问问,爵爷可曾定亲了?”

韩夫人一瞬间眉头微蹙,转眼却又恢复平常,“犬子如今尚未婚配。”

“哦?还没啊。”老王妃转头冲着四周一群命妇女眷,笑着道:“你们这下可都听清楚了,至于谁家女儿有这个造化就看天意了。”

又是一阵说笑。

谢朝华看着一旁的王妃,总觉得她今日这番话的目的并不那样简单。

翌日,金殿之上。

皇帝看着跪在眼前的楼南使臣,如今两国都刚刚平息内乱,正是需要和平共处之时,双方都各有所求,他倒是想听听楚楠忻会提什么要求。

那使臣双手递上一个红缎盒子:“陛下,此次臣启程之前,吾皇欲向天朝求婚……”

他话音刚落,四周哗然。求婚?楼南皇子最大也都未满十岁,这不知是替谁求这个婚。

楼南皇后新丧,难道是又想来求一个皇后回去不成?

坐在金銮殿之上的皇帝想到这,动了一下嘴角:“楼南与我朝多年来联姻不断,若朕可能办到的,但说无妨。”

他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底下百官之中,有一道带着逼迫性的目光盯住自己。他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大家不都说这新爵爷品性温良,温润如玉嘛,瞧瞧这眼光,哪里如玉了?

“是。吾皇有一小妹,现已长成,容姿端丽,聪慧贤明,自前次天朝使团出使楼南之后,便仰慕天朝文化,一心向往,吾皇特请将公主许配给之前出使楼南的使臣,韩琅文韩大人。”

皇帝沉默,此事……确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不着意地看了看底下的韩琅文,只见他一贯从容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狰狞,脸色苍白,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几乎好像就要立刻出列说话。

他心中暗叹,这事情……

再次,看了看韩琅文,心道:谁让你当日在楼南风头尽出,不知迷倒了多少楼南贵女,其中自然包括这位公主了啊。

如今两国刚刚修好,楚楠忻既然开了这个口,又是替公主求亲,若是直接驳回太不给面子,他心下沉吟,变有了决定。




卷四 终篇 第二章 夜访

大礼之后,谢朝华名正言顺地住进了中山王府。吃穿用度与郡主一般无二。

入府之后,肖睿也没有单独私下与她见面过,好像真的就只是给母妃找一个女儿作伴。

这年桂花开得极好,谢朝华想起往年种种,于是带着小丫头在桂树下收集桂花,打算自酿桂花酒。

才刚刚采了一半,就见小红急急忙忙地进了院子来。

再见小红的时候,她已经是肖睿的一个侍妾了。对此谢朝华其实并不感到意外,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相似之处,至少这两世,小红最后都跟了肖睿。

肖睿一个王爷,尚未娶王妃,有几个侍妾稀松平常,不过也再次证明了小红这个女子是有些手段的。毕竟肖睿的其它几个侍妾,都是因为不同政治或金钱利益才娶进了门的。

而小红其实是最没有靠山背景的,能让肖睿给她一个名分,已实属不易。

在这个王府里,她可谓举步维艰,却依然可以坚持至今,还不落人欺负,不得不令人对她刮目相看。

小红把将她身后的丫鬟拦在外头,走到谢朝华跟前。

谢朝华冲着她笑:“红姨娘,朝华弄了些桂花打算做桂花酿,到时候做好了给姨娘送些过去。”身份的转变,谢朝华时间拿捏的很好。

小红沉脸皱眉,道:“姑娘到还有心思做桂花酿,我岂不是白操心了”

“哦?不知朝华有什么事情让姨娘操心了?”她有些心不在焉地问。

小红瞟了眼一旁的小丫鬟,欲言又止。

谢朝华随便找了件事情打发了她们,然后冲着小红笑笑,“姨娘这下放心说了吧。”

小红原是想私下里与谢朝华单独说话,可突然就只剩下两个人,面对谢朝华,她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嗫喏地道:“当日小姐离开王府,又没将奴婢带走,所以……之后就……”

谢朝华打断她,笑着道:“这是好事,当年我也没有把你给谢家入册,所以你也并不算谢家的家奴,至于那卖身契,这些日子我辗转多处,早就寻不着了,就当没有吧。”

小红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却很快压下,话锋一转,道:“昨儿听王爷提起,这回楼南使臣为了他们公主向陛下提亲,指名韩爵爷。”

谢朝华很平静地问:“陛下可答应了?”

“王爷说陛下在金殿上同使臣说,他说天下万物,都讲究个自然而然。这婚姻虽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陛下说也要情投意合,夫妻才可安稳长久。而韩家历代虽未有官职,可却是独一无二外姓世袭罔替的家族,圣眷隆宠,由此可见与众不同。韩家的姻缘,也一贯由他们看书决定,皇家从未有过干涉,此次楼南诚意拳拳,可也要看韩爵爷看书的意思。”

“哦,这样啊……”谢朝华随口应着。

“姑娘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陛下虽然明着是这么说,可大家都知道如今两国修好在即,又岂会为了这种事情闹黄了呢”

谢朝华笑,她着急不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当初不是没有争取过,甚至与韩琅文都已经决定放弃一切,远离尘世,可最后功亏一篑。回到了京都,她能做的很多,却没有一件是能同韩琅文联系在一起的事情。

只是小红今天巴巴地跑来她这边同她说这话什么意思?这世上,知道她与韩琅文之间事情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她故意调笑扯开话题,“要不是姨娘已经有了王爷,朝华还以为你对那韩爵爷存了什么心思呢?”

“我是为你着急,你倒反过来嘲笑起我来了。”小红一副生气的样子。

谢朝华笑笑,没有说话。

轩吟阁中,肖旭看着一本折子脸色有些凝重,让一旁的大内总管陈公公有些心惊,新帝登基不久,他还有些摸不准这位爷的脾性,也不敢随便开口。

肖旭看着一旁堆得高高的折子,每一本都提到关于同楼南联姻的事情。一个个都说攸关两国修好,让他下旨赐婚。

他想,若是这些大臣知道他们每年大大小小的孝敬十之七八都仰仗于韩家,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大方地将韩琅文拱手送给楼南呢?

肖旭沉吟着,手指轻抚桌面,多年来弹琴养成的习惯,一时之间还改不过来。

旧日贾氏势力虽然已除,可他刚刚坐上这个皇位,根基不稳,谢家与肖睿扶他上位都有着各自的打算,新政推行之难,尤甚当年。

他手里几乎无人可用,朝中的大臣,不是谢家的门生,便是肖睿一伙。他其实很想提拔几个没有背景的年轻朝臣委以重任,可如果没有背景却又很容易被朝堂风云湮没……

而韩琅文却是最适合的人选,他心系百姓,文韬武略,胸有丘壑。最难得的是,他有一个韩家作为后盾,只是韩家历代的规矩……

之前他虽然曾做过礼部侍郎,可只是因为作为使臣的关系,如今还有什么理由让他就范呢?

楚楠忻的此番求婚实在是有些荒唐,肖旭不知道那些大臣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其中的玄机吗?若说是两国修好,楼南的公主可以招驸马,难道天朝的天子就不能纳妃不成?

当日他在金銮殿上将这亲事直接推给韩家自行决定,就是相信韩琅文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但是……但是世事难料,万一韩琅文答应了呢?

他不禁摸了摸看书的脸,忽然开口:“陈德贵,你看朕长得如何啊?”

陈德贵怔忡了一下,不过到底是在宫里混了多年的,神色不变,恭敬地回道:“陛下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器宇轩昂……”

“是啊,朕也觉得看书不比韩琅文差啊……”肖旭小声喃喃自语着。

陈德贵恍然大悟,感情皇上这是心里吃味,嫉妒韩爵爷啊。

肖旭突然说:“这亲事其实朕心中并不愿意,若是楼南真心求亲,就应该主动提出将公主嫁过来。如今到要让朕送他们一个爵爷,韩家这样的大族,如今长房就韩琅文这一个独子,朕绝对不能勉强了韩家的。”

“陛下圣心仁德,韩家若是得知陛下如此为他们所想,定是感恩戴德。”陈德贵适时地说道。

“嗯。”肖旭点点头,余光瞟了眼边上一摞折子,嘴角微弯,心道:现在应该能有些空暇时间了,这折子是可以少一大半了。

殿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一个小太监跪下启禀道:“陛下,韩爵爷在宫门外求见……”

肖旭心中暗道:还是来了啊。

表面上却流露出讶异之色:“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朕并未宣他入宫觐见啊。”

陈德贵在一旁附和:“是,陛下未曾宣爵爷入宫。”他一转身冲那个小太监道,“亏你还跟了我这么许久,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可是欠管教了。”

那小太监颤巍巍道:“奴才同爵爷说过了,但他递上这个东西,说陛下见了一定会见他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肖旭也有些好奇,使了个眼色让陈德贵去拿过来。

陈德贵双手捧托盘递到肖旭,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玉佩,绿色澄碧,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鹅黄色的光泽。

肖旭默然,他认得此物。

那是当年先帝留给母亲的唯一一件东西,之后母亲便将这玉佩给了他,而这玉佩一看便知非同凡品,当年他一个落魄伶人实在不适合佩戴,又加上此物关系他的身世,于是王良便提出来替他保管。

物是人非,玉佩还是如多年前一般无二,可当年经手过的人却都已下了黄泉……

肖旭一时之间想起了许多往事,陈德贵在一旁看着有些发愣的皇帝,又看了看那有些眼熟的玉佩,心底有着几分了然。

“让他到暖阁里来见我。”肖旭吩咐着。

陈德贵带着韩琅文入了轩吟阁,指了指一旁的暖阁,恭敬有礼地说:“陛下在暖阁里等着爵爷。”

“有劳公公了。”韩琅文回礼,从容优雅地朝暖阁而去。

陈德贵看着韩琅文欣长而挺拔的背影,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到这位年轻的桓国公。

陈德贵几乎是带着挑剔的眼光看韩琅文的,他觉得这只不过又是一个在祖荫蒙蔽下的年轻贵族,而曾经的桓国公在他心里留下的记忆是那样深刻而难以磨灭。

可韩琅文的的举动,言谈,实在无可指摘。

年纪轻轻,世袭国公爵位,可他看上去那样淡然宁静。面对朝中内外的谄媚,他笑得优雅从容,眼神清灵。

陈德贵想,若说原来的老国公爷如同大海的话,那么眼前的韩琅文就如山间清泉,在缓慢的柔和节奏中,淹没了一切。

只短短的时间,韩琅文便博得了他的尊敬。他才二十岁出头,可连阅人无数的陈德贵都觉得他几乎没有什么弱点。

肖旭坐在暖阁里,听见外头传来动静,一抬头,便见韩琅文走了进来

他挺直的背脊如同百年松木,好似蕴含着坚毅的力量。只是一贯清澈的眼睛添上了一抹焦急,他刚要行跪拜礼,便被肖旭挥手阻止了:“免了。琅文,这样深夜来访,你好兴致啊。”


卷四 终篇 第三章 君臣

肖旭看着韩琅文道:“琅文,这样深夜来访,你好兴致啊。”

韩琅文躬身弯腰:“微臣惶恐,只是微臣实在有话想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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