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平凡- 第4部分

　　　　“王子墨不是和李一春关系特别好吗，她男朋友虽然调走了，但是朋友在这，我看她倒是不受影响”，他应该是皱着眉头，又在盘算什么。

　　　　“李一春不能动，至少现在不能，她的工作还是做得不错的！”李主任打断他的思绪。

　　　　一春回头看了看我，一脸无辜，意思是她并没有同流合污，可是，她比我懂得迂回，更加识时务，暂时的妥协保住了自己，而我，正面的冲突，连累了不少人。

　　　　一阵风吹来，背后更觉寒冷了，晚上的山顶有些阴森。

　　　　“我先走——”，终于，李主任站起身来，四周看了看，拎着袋子，向山下走去，而我们，脚蹲麻了，也纹丝不动，直到看不见李主任的身影了，李场长站起身，下了山。我们将那瓶二锅头埋在了草丛里，一瘸一拐的下了山。

　　　　李主任军人的形象瞬间坍塌了，李场长英俊的面容也变得丑陋了。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相互搀扶着，在这漆黑的夜里摸索着。

　　　　日子就这么在心惊胆战中煎熬着。场长没有再让我更改发猪的数量，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我不想深究，也不想知道，只是隔三差五，夜里会有一阵阵躁动，只是躁动之后，我们自觉的不去盘点，害怕差异说不清楚。最近养殖户找他更加频繁了，好像他们的交易不仅仅限于发猪的时候，平时死猪了，神通广大的李场长也在给他们想办法。无所谓了，不知者无罪嘛，但是，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和养殖户打交道真是没法弄，死猪了不让我报，说是自己想办法，让我别管，还偷着卖饲料，这孤家寡人的，还受威胁……”王战风打来电话，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面了。

　　　　“这不快过年了吗，过完年再说吧，要不你再催催销售部经理，看他怎么说”，我有些心疼，有些担心。

　　　　“他好像也没有办法，从老家带了一大批业务员来，对我不怎么上心了，估计好的市场已经没有了，你怎么样啊，你要是干着还行，我就能坚持，你要是不顺心，咱们就走”，他还是那么体贴。

　　　　“我挺好的！”，突然间，我咽不下这口气，斗志被激起了，说什么也不能这么轻易走。

　　　　“尊敬的陈经理，您好，我是世纪十八场的统计王子墨，怀着忐忑的心情给您写这封信，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但是您是我唯一的希望……”一气呵成，写了长长的两千字的信件，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说出，这是最后的一搏，尽管知道谁也不值得信任，但是别无他法。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狗急跳墙！

　　　　按下发送件，将邮件发给了陈经理。静静的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几天过去了，一点音讯都没有。风平浪静的，场长依然每天忙碌着，场内场外奔波着，技术人员依然时不时的在场长屋里开会孤立我，王战风依然每天按时给我打电话嘘寒问暖，一春依然常常向我抱怨又做了多少假账。

　　　　我开始等待，要么，陈经理和李主任他们一伙的，炒了我，要么，谁也保不了李场长。但是，直觉告诉我一点胜算都没有。

　　　　12月24日，会计证考试，我拼死一搏，考试通过了。一春也通过了，也许年初一批人员输送之后，我们就有机会了，艰苦卓绝的日子总算看到了希望。

　　　　“陈经理， ；我的会计证考下来了，现在对金蝶k3也很熟悉，财务部要是考虑招新人，能不能优先考虑一下我呢？”我开始主动出击，借此机会试探陈经理。

　　　　“等待！”他发给我两个字，再无回应。

　　　　等待，让我吃不下睡不着。元旦了，公司邀请各场场长和统计、库管一同前往参加晚会，听说会上会宣布人员的任免，升迁。

　　　　“把老李叫到我办公室来！”是总经理刘总的声音，看来啊是要发火了。

　　　　孙晓丽连忙召唤李主任，指了指刘总屋，“找你呢，发火了！”她小声告诉李主任。

　　　　刘总的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进了他的办公室不被打着出来都是万幸，翻脸不认人的他掌握着公司乃至公司所有人的命脉，在这样的大公司，敢这么牛气的人，上头都是有人的，而且据说是老板打江山时的患难兄弟，所以，老的少的，对刘总毕恭毕敬。

　　　　“刘总，您找我？！”李主任轻轻的敲门，军人出身的他，笔直的腰板在这个时候弯了下去。

　　　　“进来！”里面声音很大，语气不怎么乐观。

　　　　“你过来过来，你看看，看看”，他指着电脑，是一段截图，关于李场长和养殖户里应外合的告发。

　　　　顿时，豆大的汗珠挤满了李主任的额头。

　　　　“最近收到了好几封匿名信，老陈已经在着手调查这件事了，你怎么看？”刘总点燃了烟，火冒三丈。

　　　　显然，刘总相信了这件事，很可能已经查出什么了。

　　　　“刘总，就刚才，一位养殖户找到了我，跟我举报了李飞，我正要跟您汇报呢，要不，我把他叫过来，他人还在大厅等着呢，哎，看不出李飞是这样的人，也怪我，工作失职啊，对场长的考察不够，给公司造成损失了”李主任关键时刻选择了自保，或许他根本没有选择。部队团政委出身的他，黑的能说成白的，方的能说成圆的。
第　012　章　　元旦晚会
　　　　新年的气氛充满了整个公司。我们从四面八方赶来，聚首公司。大家忙忙叨叨，将会议室布置成了晚会现场。墙上贴满了气球，天花板上也拉上了拉花，座位摆的整整齐齐，看来哪也少不了李主任的军人作风。

　　　　“来了啊——”

　　　　“这么早！”

　　　　“这里，帮我扶一下凳子——”

　　　　会议室里好不热闹。新的一年，大家脸上的笑容都快流出来了。我随便找个凳子坐了下来，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们忙忙碌碌。一春跑先跑后，跟在自己家似的，跟装饰自己婚房似的。

　　　　“陈经理”，“陈经理”，大家忙着和陈经理打招呼，我连忙站起来，“陈经理”，我毕恭毕敬。

　　　　“恩。”他应了一声，没有看我，“董萧，过来一下”，直接对着副经理喊道，没有看我，走了。

　　　　晚会歌舞升平，一片祥和。李主任深情并茂的唱了一首《咱当兵的人》，掌声雷鸣，尽管高音部分憋的脸通红，偌大的肚子随着歌声起起伏伏，这些都是值得的，你看刘总，不是面露喜色了吗。

　　　　“感谢刘总代领我们在2012年，市场环境如此恶劣的情况下，抓管理，降成本，扩销路，确保公司在集团的领先地位，谢谢刘总！”音乐部分，李主任依然不忘拍马屁，慷慨激昂，总结陈词。

　　　　刘总摇摇头，摆摆手，笑得合不拢嘴。谁不喜欢被带高帽儿呢， ；又或者，是李主任这滑稽的状态让他如此开怀。

　　　　各个部门领导都上台现了丑，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只为搏刘总一笑，使出浑身解数。采购部经理竟然还唱了一出戏，咿咿呀呀的，一个字儿也没听懂，他却自我感觉良好，在台上转着圈，就只差翻跟斗了，估计也是年纪大了，要不然，真得翻几个。我和一春为他热烈的鼓掌，笑得最起劲儿，仿佛报了仇一样，心想着，他们也有今天。

　　　　领导表演完了，终于有年轻人发挥的机会了。beyang的歌振的我小心脏都要碎了，不过那也爽到家了，一场场现代舞让我目不暇接，心想着，这世纪农牧就是卧虎藏龙。只是此时李主任皱起了眉头，刘总开始面无表情了。

　　　　“感谢大家精彩的演出，下面是表彰大会，由请李主任！”形象气质佳的孙晓丽担任晚会主持，始终保持着八颗牙的笑容，显得颇为专业。

　　　　表彰大会？我偷瞄了一眼李场长，他有些激动，两眼泛着光，面露喜色，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咳咳——”，李主任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张红色的纸，“首先，我代表刘总感谢大家今年一年的付出，尤其是始终战斗在生产一线的战士们，你们辛苦了！”，他深鞠一躬，偷偷看了一眼刘总，“刘总始终教导我们，要善于培养人才，发现人才，我们始终按照刘总的意思加强考察，在数百位员工中评选出优秀的员工，给他们升职，加薪，给他们更加广阔的平台，请允许我在这里代表这些被发现的人才，谢谢刘总，感谢刘总给了我们一个如此公平，公正的晋升环境！”，掌声响起，他抖了抖手中的纸，等待掌声平息。对自己句句不离刘总的发言，颇为满意。“下面我公布表彰人员名单以及人员升迁”。

　　　　“十八场生产主任郭子超提升为场长，保育组长王阳提升为见习生产主任，十三场场长王林被评为本年度优秀场长，统计黄鹂提升为公司养殖部内勤……，”我竖着耳朵听着，屏气凝神。

　　　　“王子墨、李一春提升为公司财务部会计”，我有些不敢相信，抓着一春的胳膊，手抖得厉害。

　　　　“呵呵”，一春跟傻了一样，看着我乐。

　　　　长达半个小时的名单公布，无数位员工得到了表彰或提升。孙晓丽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提升为我们公司全额投资成立的河北世纪农牧有限公司保定分公司的办公室主任，让我瞠目结舌。财务经理陈经理高升为北方片区财务总监，董萧自然的成为了我们的经理。办公室李主任成为了总经理助理，而他的内勤古姐，顺理成章的升为办公室主任助理……大家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李主任读完名单，雄赳赳的最下台，就差踢正步了。

　　　　李场长脸色有些暗沉，始终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只知道郭子超当了场长，却没有给他另外安排职位。
第　013　章　　迎接新生活
　　　　无所谓李场长的结局了，总之我摆脱了。男友王战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进了销售部，只是分配给他东北市场，有些太偏远。

　　　　我搬到了公司住，和一春一个宿舍。我们把床拼接到了一起，新买了大大的衣柜，卧室温馨，甜蜜。

　　　　“李场长打包走人了”，一春凑到我耳朵旁，诡异的说道。

　　　　并没有什么快感，也不觉得怎么高兴。这本就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再说，他走了，身后还有无数个他呢，一点也不敢松懈。

　　　　采购部又来了新人，一位安静的总是低头不语的小姑娘，只要瞟一眼她的表情，一春大概就知道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不过，没关系，该承受的总要承受的。

　　　　在新的岗位，我们从头开始学习，做凭证，做报表，财务分析，资产监管，流程管控。

　　　　“今天晚上公司聚餐，给刘总过生日啊！”古姐像个小广播一样，挨个部门通知，极度兴奋。

　　　　“总部下发的文件明明是每个月过生日的员工一起过，这倒好，咱们公司就刘总过生日”有人小声嘀咕着。

　　　　“这不是办公室工作做得周到吗，节约了成本，又拍了领导马屁！”

　　　　员工有些不满，不过只敢背后议论议论过把瘾，看到李主任，都是点头哈腰的，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

　　　　“哇，这么丰盛！”我们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着满桌琳琅满目的食物。一个四层的蛋糕安静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2个餐桌上大闸蟹，乌龟，林蛙，蓝瓜煲，猪蹄……应有尽有。

　　　　刘总在领导们的前呼后拥下入了做，领导一桌，我们普通员工一桌。

　　　　“大家安静一下啊，全体起立，唱生日歌！”李主任当仁不让，像极了一位司令，领着一群乌合之众。

　　　　蛋糕也没打开，蜡烛也没点燃，我们便心不在焉的唱了生日歌。

　　　　“把帽子给刘总带上”不知谁这么大胆子提议道。

　　　　“哈哈，哈哈”刘总只是笑笑。

　　　　见刘总并没有推辞，李主任便拿来帽子戴在了刘总头上，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总算可以吃饭了，我便狼吞虎咽起来。

　　　　“今天吃完饭，谁也别走啊，尤其是董经理啊，带着你们的女子部队啊，一起去唱歌”，李主任又揣测了圣意，宣读了圣旨。

　　　　我看了看一春，颇为无奈。

　　　　一大群人，还有一群喝得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领导，进了ktv。

　　　　“你，你——们主管呢”李主任舌头都捋不直了，一脸的横肉，真是不忍心看。

　　　　“把你们——嗝——主管——那个叫来”，刘总刚落座，李主任站在一旁，脑袋直恍，看来真是喝多了。

　　　　“快，给刘总点一首甜蜜蜜”清醒一点的采购经理发话了。

　　　　音乐响起，刘总拿着麦克，站在中央，左右摇晃着，懒洋洋的歌声响起，毫不夸张的说一个字也不在调上。

　　　　掌声响起，大家都站了起来，有人敬酒，有人跳舞，附和着，很是和谐。

　　　　门被推开，昏暗的灯光中来了一排身着白衣的女孩，年纪都不大，看不清长相，刘总借着醉意随便点了几位，剩下的便离开了，他们识趣的在领导身边坐了下来，看得我瞠目结舌。

　　　　“你们年轻人唱歌，你们唱！”刘总发话了，他瘫在那位女生的怀里，不愿醒来。

　　　　年轻人们便真的开始唱歌跳舞，旁若无人的跳起来了。只是那几位领导搂着各自的女孩子站不起来了。灯光昏昏沉沉，看不清表情，我和一春夹杂在年轻人中间胡乱的跳着，一回头，李主任把那位女孩按在沙发上，疯狂的吻了起来，我急忙回过头来，再也不敢看了，心里扑通扑通的，拉着一春跑了出去。

　　　　“这就是藤兰口中从来不进女生宿舍的军人？”我有些气愤。

　　　　“他好像离婚了，家庭不幸福，孩子跟了他老婆，他孤家寡人，找点精神寄托吧”，一春也是一脸苍白。

　　　　门开了，刘总搂着那位女孩出来了，我和一春急忙往卫生间方向走，假装没看见，直到他们走远了，分明是那位女孩领着刘总上了楼，我们知道楼上是宾馆。

　　　　有些想哭的感觉，说不出来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浑身没有力气，我和一春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夜有些深了，在这样一个小城市，街上已经看不到行人了。街道灯光渐渐少了，只是时不时的出来一辆出租车。

　　　　“打车不？”司机探出脑袋，向我们喊道。

　　　　我急忙向他摆摆手，内心突然袭来一阵恐惧，看谁都像坏人，拉着一春开始往回跑。到ktv门口又不想进去，我们像极了无家可归的孩子，在门口坐了下来。初夏的夜晚并不那么美好，天空只有几颗星星，忽明忽暗，心惊胆战的我们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彼此紧挨着，相互依偎。

　　　　“叮铃铃，叮铃铃”男友打来电话。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你睡觉不都关机的吗？”语气中有些担心，又有些责备。

　　　　“给刘总过生日， ；出来唱歌了”我毫不隐瞒。

　　　　“哦，累了就早点回去吧，别玩太晚”，他一定不知道ktv中的场景才会这么放心。

　　　　“我们结婚吧！”鬼使神差的，我脱口而出。

　　　　一春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像个木偶一样，没有表情。此时此刻，我只想有个自己的家，有个男人可以保护我，有个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