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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莫！”如烟的声音听上去很生气，只听她大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肖莫冷笑了两声，“我喜欢他，和他告白。要是他心里还有别的人，直接告诉我就是了，还说什么是因为不了解我，不熟悉我才不能接受我，他当我是什么？”
“何况，这种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肯轻易放手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我喜欢！”
“莫莫……”桑桑也开口阻止肖莫，“你不知道情况，别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话，我只是说实话。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千方百计的和他在一起，不喜欢一个人就要干干脆脆地放手，他们两个这个样子算什么？男未婚女未嫁，两个人分隔两地耗上一辈子很有趣？？”
肖莫迈步向我走来，然后提起放在我身边的她的背包就冲出门去。
她在消失之前，最后说道：“你们自己玩吧，老娘不奉陪了。程安澈，我家欠你的钱，我大学毕业后的十年里肯定还清，利息嘛，大不了我再输几次血给你！到时候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丫头……”桑桑急地跺脚，赶忙要追出去找她。
“别……”我拦住桑桑，“我去吧。你和安宁有日子没见了，趁今天好好聊吧，肖莫……我去劝她。”
“你？”桑桑惊讶地看着我，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
“恩，我。”我拍拍桑桑的肩，又远远地对如烟说，“这里先交给你了。”
“好……”她看了我一下，又转过头去看着依旧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的安澈，“拜托你了。”
搞定了这一头，我立刻从病房里跑了出去。却不想肖莫只是坐在附近走廊边的长椅上，低着头掉眼泪。
我“啧”了一声，快步走上去，拉过她的胳膊就把她往楼梯的方向拖。
“你干嘛！”她拧着手腕，想要挣脱我，“你放开我……”
“老实点！”我低声道，“跟我出去，留在这里等着让人家看笑话么？”
“我拉着她在医院后的小树林里停下，她吸了一下鼻子，问我：“你干什么啊？”
“我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啊？”我抬手给了她一记重重的爆栗，“想劝他们和好也不能用这种法子吧？”
“你看出来了？”她委委屈屈地说，“那你还凶我……”
“真是，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虽然说不知者无罪，可你这也……”我归纳总结，“太过分了！”
因为接下来有很多话要说，我就和肖莫一起坐到了小树林里的椅子上。
前几天下了雨，虽然现在木制的长椅已经干了，但是上面还黏着好几片香樟树叶。我把那些叶片扫到了地上，然后对肖莫说：“安宁的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你嫂子也不是刻意要瞒着你，她可能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那你告诉我吧……”
“恩，不过，在我说安澈和安宁的故事之前，你先告诉我，你眼里的程安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啊，为什么这么问我？”
“你回答就是了……”我垂着头，“我想知道。”
“唔，那好吧……”肖莫想了想，说，“程安澈他，是一个好人。”
果然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好人。
我暗暗笑了一声，道：“怎么个好法？”
“安澈他，对我家的那点好，我就不重复说了，不然你嫌我啰嗦。我啊，是在我哥的病房外面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觉得这个人长得好看，气质又好……然后我进去，问我哥那人是谁，就知道了他帮助我们的事情。”
“恩。”我应了一声，表示我有在听着。
“后来，他也经常会来看我哥，然后我就知道了轶兰那边缺人手。我现在不是在读大学嘛，N市西北角的那所学校，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
“所以我想着反正平时空着也是空着，就干脆趁没课的时候来轶兰打工，这样既可以帮家里减轻些负担，也可以经常看见安澈，他不是说不熟悉我嘛，那我就每天凑在他面前让他熟悉呗。所以七夕那天，我除了和他告白之外，本来还想顺便把工作谈下来的，后来被他气糊涂了！”
“恩。”我笑了一声，她也真是不容易。
“然后，在轶兰里做得久了，我发现安澈他，对所有人好像都很好。”肖莫思考了一会，继续说，“基本上只要他在轶兰，那这院子里的体力活他都会包去。有时候他上班回来，累得只剩半条命了，还会先问我们有没有东西要他搬，他这人总是想着别人的事……”
“那你刚才还舍得骂他……”我嘀咕了一声，说，“你继续。”
“至于他的采访对象们，那待遇好的啊……要借肩膀借肩膀，要借胳膊借胳膊，这一次不是连命都借出去了么？然后有时候他也会有同事、朋友什么的过来找他，我看他们似乎都很喜欢他，大概他也是对他们很好的吧……”
“恩，所以程安澈是个好人。”我帮她总结，“那么，安澈的感情领域呢？你是怎么看的。”
“说真的啊，要不是今天亲眼看见安澈他……”肖莫拧着眉毛，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还真的不敢相信，他居然会那样靠在女人怀里……编辑姐姐，在今天以前，我一直觉得安澈之所以不喜欢我，是因为他根本不会喜欢人。他这人，看着对别人都很好，但是他对每个人好的程度都是差不多的，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所以，我就想啊，如果安澈终于有一天学会喜欢别人了，那我希望那个人是我。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料到，他居然会有女朋友……你说他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呢？”
“他一个性取向正常的适婚三好青年，你得怎么判断才会觉得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女生啊？”
“呃……”肖莫挠了挠头发，“也是哦。不过我看你对今天的场面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啊……”
“恩。”我点点头，把手里揉烂的红色小花丢回草丛里，“好了，听完了你的意见，轮到我发言了。”
“首先，我要替你嫂子告诉你程安澈和安宁之间的事……”我慢慢向她叙述了那个我在不到一日之前听到的故事，然后说，“你嫂子告诉我这个，是希望我不要去向安澈打听这些事情，而我告诉你，也是出于这重考虑……毕竟，你不会真的丢下他、不管他的，不是么？”
“恩……”听完了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后，肖莫的情绪变得很低落，“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安澈不会怪你的。他肯定知道你是出于好意，想让他和安宁重修旧好……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大概是没可能继续在一起了。毕竟现在是丈母娘经济时代啊……何况还是一个会以性命相逼的丈母娘……”
“那安澈呢，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安宁究竟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念念不忘这么些年，但是要他完全放下她，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我苦笑了一下，“我们三个，大约都没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
☆、59、知音少
59、知音少
“我们？三个？！”肖莫震惊地望着我，“怎么个‘我们’？哪三个？”
“你，我，如烟……”
“你……你也喜欢程安澈？！”她大惊，“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如烟她们都知道吗？安澈呢？”
“他们都不知道。”我说，“你是第一个。”
“啊……”肖莫瞪着大眼睛望着我，“你开玩笑的吧？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啊？”
“我没开玩笑。”我轻轻地说道，“我喜欢他很久了，只是……之前因为立场问题，不能表现出来。”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人啊。喜欢着同一个人，甚至那个人身上还流着我们两个的血。但是我们也都同样没有办法得到他的青睐……”我说，“只是这件事情，希望你一定，替我保密。尤其不能让安澈和如烟知道。”
“好，我向你保证。可是为什么不能呢？”
“因为我是他们的编辑……”
“我明白了。”肖莫问我，“那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安澈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和安澈，是同一个高中的……我比他小一届。”
“这个我知道啊。”肖莫说，“如烟姐每次说到这个事，都还觉得不可思议呢。”
“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一开始？一开始是什么时候？”
“是在八年前，在八年前，我就知道了……”
“啊？”
“那是我高一开学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我在学校里闲逛的时候偶然看见了安澈……”我坐在那里，娓娓讲述着这个遥远而又漫长的故事。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头到尾，毫无保留地陈述对程安澈的感情。
我知道随着日子的过去，这一天迟早是要到来的。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第一个倾诉对象竟然会是这个认识还不到三个月，从头到尾也没说过几句话的，情敌一般存在的女生。
但也正因为我们喜欢着同一个人，所以这些话，我才能放心大胆地说出口。
“所……所以……”听完我的故事，肖莫有点发怔，“你……你……”
“都是真的。”我坦然地说，“你可以说我卑鄙，但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不可能把这些事说出来。一方面，是我自己胆子小，而另一方面，毕竟他还是我负责的作者……”
“恩。”肖莫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可是编辑姐姐，你这样子，也瞒得太辛苦了吧……”
“要说辛苦，谁能比得上如烟啊？”
“如烟姐又没把感情藏着掖着……这只要是个人，哪个看不出来她喜欢安澈啊？”
“那安澈知道么？”我问。
“肯定是知道的啊。”肖莫叹着气，“只是烟姐从来都不提，安澈想拒绝也无从开口啊……”
“你觉得他会拒绝？”
“是啊。他心里藏着那么一个人，哪里再会轻易接受别人。你看我就知道了。”
“哎……”
“唔，不过他和如烟姐认识这么多年，也许会同意也说不定。反正我现在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也不知道他在想点什么……”
我笑了笑，说：“人都是会变的，哪有人能真正了解另一个人的想法呢？”
“也是……”肖莫点头。
“我们出来得够久了，回去吧。”
“我不要……”她拒绝，“丢脸死了。”
“有什么关系啊，都是自己人。回去给安澈道个歉，再学安宁那样抱抱他，肯定就没事了……”
“真的么？”
“真的啦。”我站起来，拉起她的胳膊，“要是从今往后都看不到他了，你肯定得哭死。”
“编辑姐姐，你真好……”
“别卖乖了。”我勾着嘴角，“我可等不及要看好戏了。”
我们两个这一出来就是两个多小时，回去的时候病房里已经只有如烟一个人守着了。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问：“人呢？都到哪儿去了？”
“刚走没多久……”如烟看了看低着头跟在我身后的肖莫，“呦，你把莫莫劝回来了啊？”
“可不是，劝的我口干舌燥的，回头你们可得赔我一升柠檬水。”我笑说。
“行啊，没问题。”
“安宁呢？”
“回去了。”
“这么早？她难得见安澈，怎么不多留一会儿？”
“安宁说她是连夜偷偷跑过来的，还要赶在中午之前回H市去。不然被她妈妈发现了，她妈妈可能得来这里给安澈拆线了……”
“呃……真可怕。”我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然后拉过身后的肖莫，“好了别害羞了，快去给安澈道歉。”
“恩。”她点头，慢慢挪到安澈的病床前，“那个，对不起啊……”
安澈看了肖莫一眼：“没诚意。”
虽然安澈嘴上这么说，但是他眼睛里却隐隐藏着些笑意，看来他的心情还不算太差。
“那……我……”肖莫舔了舔嘴唇，然后听我的话，学着安宁的样子给了安澈一个轻柔的拥抱，“这样够诚意了吗？”
“够了。”安澈抬手，拍了拍肖莫的背，过了一会儿又说，“对了，你说不会再喜欢我，一定要说到做到……”
“我才不要！”肖莫松开安澈，“我会一直喜欢你，但是我不会再强求你喜欢我了！”
“啊？”如烟惊讶，她晃了晃肖莫的肩，“你没吃错药吧！？”
“没有啊，编辑姐姐和我说了一大通道理呢。”肖莫向我抛了个媚眼，“再说，安澈身上都流着我的血了还不喜欢我，我还能怎么强求啊？”
“哎……”如烟无奈地扶额，“行了，你好下班了……”
“你也好上班了。”我上前去对如烟说，“好好的国庆，轶兰肯定都已经人满为患了吧？你们两位也别在这里耗着了，都回去，准备准备开门吧。”
“只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那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我对如烟说，“我们认识也快半年了，又是一个学校的，我既是你们的客人也是你们的编辑，老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呃……”
“好了，就这样吧！”我说，“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八点，你们爱干嘛干嘛去，到时候再来替我就好。”
“你一个人看这么久？”
“恩。”我点头，“今天五号，明天就六号了……所以值过今天我就不过来了，得先调整一下，接下来要上班……”
“也是哦……”
“对啊。我以后只能下班后来看望他了……不过看安澈的情况，再过差不多一个礼拜就能拆线出院了，少了我也不打紧。”
“那……”如烟想了想，觉得我说得也有道理，“今天就先辛苦你了……”
“没问题。”我说，“而且啊，以后安排一个人看着他就成了，节约人力资源嘛！”
“行。”如烟笑了一下，收拾了东西就带着肖莫离开了，“江尘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60、旁观者清
60、旁观者清
“我去，总算清静了！”送走了她们两个之后，在边上安静了许久的盛夏出声说道，“闹了块四个小时了，你们还真不嫌累……”
“啊？”我转头看盛夏，“吵着你了？”
“吵倒还好，就是听着累的慌。”她皱着眉说，“你们好歹为病人考虑一下吧？”
“不好意思啊……”
“我不是说我……”她拿眼神示意了一下安澈，“我看你还是出去吧，让他一个人静静。”
“这样？”我转头问安澈，“你有这个需求么？”
“麻烦你了”
“那我出去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恩。”
我心说居然还是这个高中女生懂得看安澈的脸色，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是这个道理。
我于是说：“那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晚点回来。有事打我电话。”
“好”
回想起来，从安澈住院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一点私人的时间。我们这些姑娘成日围着他转，虽然为他的行动提供了一定的便利，但大约也让他不太自在。
而在这些姑娘里，我和他相处的时间是最少的